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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真正看到的时候，方才知道自己的感觉并没有出错。簸箕里的所盛骨灰的体积几乎是前面人家的好几倍。又离得近了，我依稀能够看到散落其中的一块块成型的骨骼。
我能够明显察觉出，这个工作人员比先前那两位要谨慎得多。他是缓缓将簸箕中的骨灰倒到石台之上的。摊开之后，我震惊地发现，人体之中的最最重要的骨骼几乎全都是完整的。此时此刻，我方才明白，姨哥在这次父亲的焚化过程之中到底出了多大的力！在羞愧之中，我又不禁升起一股感激之意。
回过头来想一想，我才终于发觉了这找人的诀窍。先前那户人家肯定也事先疏通了关系，否则，他们也就无法进入焚烧重地近距离观看了。只是，这疏通关系的可不止一家。而且，这些工作人员在工作之中也是有些工作惯性的。他们很多时候都是下意识地使出“无情钩”和“残忍敲”。因此，但只事前打声招呼还远远不够。毕竟，打招呼的可多了，这些工作人员哪里记得许多。在这个时候，在焚烧到关键之际再次给工作人员提个醒就显得格外重要了。正是因为姨哥深谙其中之道，所以姨哥才会第二次递出香烟并让那个女工作人员第二次跟那个工作人员打声招呼。在这样的提醒之下，工作人员才会有意识地控制“无情钩”，并慎重甚至不用“残忍敲”。还有，就是有意识地缩短焚烧的时间。要不，父亲也不会几乎跟隔壁那个不知道早了多长时间的那个人同时出炉了。
当然，那时我还并未真正意思上明白找人的意义，但那最最直观的找人效果却是看到了。这一次，父亲的骨灰非但不可能搞错，而且还保存了大量完整的骨骼。想来，如果有在天之灵的话，那么看到这样的结果，带有封建思想的父亲也一定会含笑九泉的。因为，古时，最最忌讳的就是“死无全尸”“尸骨无存”。原本，我觉得既然已经决定火化，那就一切按照正常程序来好了。现在，我才深深体会到姨哥当初所提醒我“有没有打过招呼”的用意，并切切实实看到了“打过招呼”的巨大作用。
第251章 轻狂代价
虽然这样的效果早在姨哥的预料之中，但得意之色还是情不自禁地溢于言表。“姨父（对小舅舅的称谓），你看到了吧！这回我可不是吹牛！”姨哥昂着头说道，“你以后不会再老不相信我了吧？”
小舅舅闻言，没好气地回道：“就你这样，还想让别人相信你！”
听到这话，姨哥明显有些泄气，但还是为自己辩护说：“这次，我说能够帮得上忙。现在的结果也充分证明我确实帮上了忙。你为什么还不相信我？”
“你这种忙，只要是个人就能帮得上。不就是送两包香烟吗！这个谁不会！”小舅舅不以为然地回答说。
那时，我正用两手张开骨灰袋口，以方便那个工作人员顺利地将再次装入簸箕中的骨灰和骨骼倒入其中，因此也就没法分神去劝解一下姨哥或者小舅舅。其实，自从进入焚烧重地之后，他们二人就一直在争论着。争论的起因，主要来自于小舅舅对姨哥能否帮得上忙的质疑。面对这样的质疑，姨哥当然会不断地为自己辩解。于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争论自始至终就几乎没怎么停止过。
“姨父，话可不能这么说。那个人要不是我的熟人，他会接受那两包香烟吗？再说了，你也不是没看到前面那个人家。他们不也找人了！但结果呢？几乎就没一块整骨。如果换个人来送香烟，那么那个人即便是收下了，效果也不可能有我这么好！”姨哥听后，感觉憋屈得很，于是就脸色一变地回道。
小舅舅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分了，再加上看到姨哥的脸色有些不善，因此就话锋一转。“你这次确实是帮了忙。不过，你这是在帮谁的忙？”
“我姨父啊！”姨哥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哦，你还知道是自己的姨父！难道为自己的姨父做点事，不应该吗？”小舅舅再次不缓不急地问道。
“应该，当然应该！”听到这里，姨哥的脸色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你知道应该，那还得意洋洋地表啥功？”小舅舅一本正经地教训道。
虽然被训示了，但这次姨哥却一点也没生气，因为从小舅舅的话中，他已经听出自己功绩得到了认可。姨哥一边满脸堆笑地递给小舅舅一支烟并帮其点上，然后才故作受教地说道：“姨父，你说得对。就这点小事，哪里值得表功呢？”
从姨哥的神色之中，我就不难看出，他在因自己能够帮得上父亲而自豪。正是因为他对父亲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所以才会无比在意别人对此事的看法。在那一刻，他最最享受的就是别人看到了他对自己师父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帮助。也就在那一刻，我觉得，与父亲的那些老板徒弟们相比，姨哥明显有情有义多了。
通过刚才的交谈，小舅舅也已经抓住了姨哥的痛处，于是再次以长辈的身份教训道：“你要记住了，以后要多多做些像这次一样靠谱的事情。只有这样，别人才会相信你。”
“对，对……姨父教训的是！”
看到姨哥一副谦虚受教模样，小舅舅的就越发地得意起来。
我能够感觉得到，其实小舅舅此刻对姨哥依然是不信任的。小舅舅之所以会做出一定程度上的让步，承认姨哥此次事件中所做出的贡献，一方面是因为姨哥那不买任何人账的脾气，怕万一不做出让步的话，自己这个做姨父的会吃瘪、会丢人；另一方面是就是出于显摆的心态了，只有做出一定的让步，自己才能以长辈的身份好好教训教训姨哥一番。在姨哥已经完成当初承诺的情况下，连亲姨父都依然对他充满不信任，那就更不用说其他人了。由此就不难看出姨哥的悲哀之处了。
每个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只是姨哥表现得更明显一些罢了。这样的年少轻狂，很多时候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而姨哥为此所要付出的代价，也许就得终其一生去承受了。
正是由于姨娘、姨父管束不住，所以姨哥年轻的时候，才会无法无天，才会游手好闲。姨哥无法无天、不务正业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一点，因此，他那不负责任、流里流气的模样就逐渐深入人心。无论是左邻右舍还是亲朋好友，只要一提到姨哥，脑海中出现的就只会是他年轻时那深入人心的不良形象。
自从跟父亲学有所成之后，姨哥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有些时候，姨哥说话依然有些言过其实，但却绝不再是以前那个无法无、不务正业的他了。可惜，人一般都是有定性思维的，一旦对某个事物产生一定的认识之后，想要再去改变就会变得无比困难了。因此，虽然姨哥已经彻底变了，但在左邻右舍和亲朋好友的眼中，他依然是年轻时那副不负责任、流里流气的形象。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姨哥向我要两包香烟准备为父亲的事情去事务事务的时候，我才会对他表示怀疑；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我向父亲的干女儿提及此事的时候，她才会好意提醒我千万别上当……悲哀！这就是姨哥最大的悲哀之处！
正是因为姨哥年轻时的不良形象已经深入人心，所以到了结婚的年龄，姨哥根本就很难找到对象。不管条件好还是不好，只要是黄花大闺女的，听闻姨哥的种种传闻之后，就没有不避之唯恐不及的。姨哥的婚事就成了一个大问题。发展到后来，就算是离过婚的，也不拿正眼瞧姨哥一眼。因此，姨哥的婚事就一拖再拖，几乎拖成了一个无法逾越的鸿沟。这就是年少轻狂的代价。不知道在那一刻，姨哥有没有为当初的所作所为而后悔。
可惜，就算是后悔，也已经于事无补。其实，那时的姨哥每年赚的钱也不在少数，与他结合的话，生活还是能够过得较为富足的。单从年收入这个角度来说，姨哥理应成为香馍馍的。只是，我们这里有一个风俗，那就是觉得有些当相（方言，意为过得去或者还算合适）后，男女双方就会互相访亲。所谓“访亲”，就是到对方所居住的村子明察暗访，以便了解对方的家境、品性、门气（指家族有没有狐臭遗传）等各方面的情况。每逢这个时候，姨哥年轻时的品行就成了被女方否决的罪魁祸首。
第252章 不顾一切
虽然困难异常，但姨哥却并未打光棍。不知道是别人介绍的，还是他自己谈上的，反正，姨哥终究还是找到了一个，而且是你情我愿的那种。虽然女方同意了，但姨哥的父母却不干了。原因很简单，那个女的可不仅仅是结过婚的，而且还带着拖油瓶。这拖油瓶其实也是有差别的，如果只有一个孩子，那么姨娘和姨父兴许会考虑考虑。毕竟，那时候的姨哥也老大不小了，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个愿意的……只是，那女人的拖油瓶实在是多得过分了一点。三个孩子！居然有三个孩子！
姨娘和姨父在得知这样的情况之后，当然是坚决反对了。姨哥以前再怎么浑，可那也是他们的儿子啊！身为父母，有谁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子女去含辛茹苦地帮着别人抚养孩子呢？可惜的是，打小，姨娘和姨父就未能管束得了自己的这个大儿子。虽然现在的姨哥已经大为收敛，但在涉及到自己终身大事的时候，他还是固态重萌，变得极为固执了起来。因此，姨娘和姨父苦口婆心的劝说根本就起不到丝毫作用。
在发觉自己已经无法改变大儿子错误决定的时候，姨娘和姨父才想起了父亲。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个世界上，能够让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大儿子唯一招架的就只有父亲了。父亲听闻此事后，作为亲戚，自然是答应尽力试试。但父亲同时强调，自己不保证就一定能够成功。
面对父亲的召唤，姨哥虽然心怀忐忑，但由于对自己师父的那份尊敬，还是毅然决然地去了。
不过，让姨哥意外的是，父亲这次的态度竟然十分温和。父亲是个实事求是的人，并没有偏信姨娘、姨父的话，而是首先向姨哥了解了一下具体的情况。
结合两方的信息，父亲就已经能够确定很多很多事情了。
“我能够听得出，你现在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父亲先是无奈地叹息一声。
姨哥虽然有些羞愧，但却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
“其实按道理来说，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就不应该多说什么了。但，作为你的姨父，我却不得不提点你几句。”
听了父亲的话，姨哥赶紧诚惶诚恐地说：“您不仅是我的姨父，还是我的师父。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就是了。”
“第一，你有没有充分做好替别人抚养孩子的思想准备？”
很显然，这样的问题姨哥早就想过了，因此几乎不做任何犹豫地就回答道：“姨父，如果没有这样的思想准备，那么我也就不会下定决心跟她结婚了。”
“别这么快地回答我。我希望你这样的决定不是一时冲动。你要弄清楚，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说不定就是一辈子。有句俗话说得好，‘孩子是自己的好’。毕竟，那几个孩子跟你可没一点血缘关系。如果就一直这么养着他们，那么你最终到底能不能受得了？我觉得，这个问题你最好要慎重地考虑清楚。”
“姨父，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我会一直将他们当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