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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真有些庆幸自己忙得忘了剪指甲。因为,如果不是指甲所带给我的剧痛,那么最终我的理智很可能就难以战胜那份几乎难以遏制的冲动了。
现在,我终于知道,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为什么不怎么肯让家属进入焚烧重地了。因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被焚化殆尽,那样的痛苦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我以前就听说过,有人在眼看亲人进入炉膛之际,会毅然决然的投身于火焰之中。当然,这样的事情很可能是夸大其词的。但,当时那份奔向炉膛的冲动,却是切切实实的。我不知道,过去的殡仪馆是什么样的设备。但,就现在的这种传动带式进入炉膛的方式,你即便是真想进入炉膛,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那炉膛的出入口,就只有逝者躺着能够进去的那么丁点地方。因此,从设施上来看,即便是对于那些难以克制住内心冲动的旁观的亲属们来说,应该也是绝对安全的。只是,我有时候在想,如果焚烧炉是在低洼不设防处,那么又会有多少情绪失控的家属会奔向火海?人的感情其实真的很难说,否则从古自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殉情之人了。
我的双手一直在紧紧地握着。我绝不是因为想要让自己冷静才这么做的。我这么做是下意识的。因为心中的那份强烈不舍,所以我才会下意识地握紧双拳。这就与处于无比愤怒中的人握紧拳头有些类似。而掌心处所传来的阵阵剧痛,只不过是附带效果罢了。至于这样的剧痛能够让自己克制住内心冲动的这一意外结果,那就不是当时的我所能预料到的了。
第249章 残不残忍
我是在紧握着双拳的情况下,看着父亲被一点点往炉膛中传去的。在靠近炉膛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父亲身上爆发出一团赤金色的光芒,无比的夺目和神圣。在父亲整个儿被刺目的火光吞没之后,那个自动的厚重金属门就再次缓缓落下。火光消失了,父亲的身影也从我眼底彻底地消失。一种无与伦比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也就在那一刻,我失去了生命之中最最重要东西。从此之后,我再也无法感受到那无比珍贵的“父爱”。
我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已经缓缓闭合上了的金属门。我的心很痛很痛,痛得无法呼吸。
恍惚中,耳中似乎响起了熟悉的呼唤。我本能而机械地跟着众人转到了另一边。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仿佛自己的思绪已经脱体而出,虽然能够耳闻目睹周边的一切,但感觉自己的灵魂只不过是借助了一个莫不相干的肉体在打探着这个世界一般。那一刻,我真有种灵魂已经与肉体分离了似的错觉。
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恢复正常的。当我感觉神智开始恢复清明的时候,已经发觉自己来到了焚烧炉的正面。跟背面一样,这也是个给人狭长感的空间。一个个现代化的焚烧炉一字排开,每个焚烧炉前面都站着一工作人员。此刻,我正站在父亲所在的焚烧炉旁边。
每一个焚烧炉都如同暴躁的火龙一般,发出持续不断的轰鸣之声。因此,在这里工作的人,每时每刻都在遭受着噪音的侵蚀。幸好那时候我有些精神恍惚,所以对噪音的感受并不是很强烈。在火龙的咆哮声中,相互之间的交谈就显得有些困难了起来。也许工作人员已经习惯了,因此他们与人说话的时候都是扯着嗓子喊的。
每个焚烧炉旁边,都放着两个工具。一个是弯钩状的,一个是耙子状的,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拥有着长长的柄。起初,我并不知道这两个工具到底有何作用。虽然我只是站在父亲所在的焚烧炉旁,但对于两边的焚烧炉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每个焚烧炉中央位置,都有一个小小的炉门。也许,每个焚烧炉上就有计时装置,因此每隔一段时间,工作人员就会打开炉门一次,而且每次都会将两个长柄的工具伸进炉膛。出于好奇,我曾特地凑到旁边的焚烧炉炉口前看过。那个钩状的工具,是在尸体还没完全焚烧的时候,用来调整尸体位置的。从炉内那旺盛的火势来看,这炉子应该有鼓风装置,要不,也就不会发出如此刺耳的轰鸣声了。据说,这些炉子是以某种油作为燃料的。因此,火油喷发的时候,是有中心点的。在火油喷发的中心点位置,温度会相对高点。所以调整位置的目的,就是尽量将没有焚烧的部分往火油喷发的中心处挪动。因此,使用钩状工具的方法就是,先使劲从上往下戳一下,待钩子固定到尸身上之后,再有目的地调整方位。
也许,你会感觉残忍,但更残忍的还在后面。待焚烧到一定程度,就只剩下骨架了。想将骨骼完全焚烧成灰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为了加快焚烧的速度,工作人员就会不断使用第二种工具。先将耙子状的长柄工具伸进炉膛,然后高高举起,再重重落下。于是原本看上去还相对较为完整的骨架就会逐渐破碎。敲击之后,再用耙子状的工具将已经不太完整的骨架往中间聚拢。如此几次之后,从炉门处往里看,就再不会见到一个完整的骨骼了。
如果炉膛里面是父亲的话,那么我一定会觉得心痛。即便是完全莫不相干的人,我也感觉这实在是太过残忍了些。但,那些工作人员却是神色如常,仿佛他们所做的就只不过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这让我想起了锅灶内的火柴。那时,我也会用火钳敲打还没完全燃烧的枯柴。也许,在那些工作人员的心中,炉膛内的尸体就如同锅灶内的柴火一般。倘若,他们将之看作是一个个没了生气的人的话,我想,不出三日,这些工作人员就会完全疯掉了。其实,人之所以为人,关键处就在于那内在的思想。当那与众不同的内在思想消失之后,他(她)也许就不能再称之为人了。
从巨大的精神冲击中恢复过来之后,我就不得不安慰自己。来这里的,本就是预备化为灰烬的。别说是父亲,就连开国伟人周恩来以及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不也是如此吗?人来自于大自然,最终也必将回归大自然的怀抱。这本就是无法抗拒的自然规律。父亲,只不过是从新回到了出生的起点。可惜的只是灵魂。分子可以重组,也许父亲分解之后,那些原本的分子会成为其它生命的组成部分。从这个角度来看,生命应该是重生了。但灵魂呢?思想呢?当然是不能重组、不能重生的!有的就只是彻彻底底地消失。人一旦死亡,那么作为人最最核心的独一无二的思想也就随之消失了。这也许就是死亡的最大可怕之处吧。
父亲所在的炉门第一次打开的时候,我看到了泛着白光的骨架。那一刻,父亲的头骨是如此的清晰。只是,我实在不忍心看到父亲被那么残忍地摧残。因此,只看了一眼,就将头别了过去。耳中所响起的“叮叮咚咚”的金属交击之音仿佛瞬间化为一根根尖针,狠狠地一下又一下地不断刺痛着我的心。
那时,姨哥也在我的身边。待那工作人员走过来,姨哥就凑了上去,并悄悄递给那人一包香烟。那人会意,随手将香烟放入办公桌的抽屉之内。我趁机瞄了一眼,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一包一模一样的。看来,姨哥已经预先跟这个工作人员打过招呼了。我估摸着,这次姨哥再次塞上一包,应该是想在关键时刻再给这个工作人员提个醒。
第250章 找人功效
工作人员向姨哥比划了一个明白的手势,然后就跟隔壁的同事闲聊了起来。虽然他们是用吼的,但就算是离得不算太远的我也不怎么听得清楚他们读都谈论了些什么。没多长时间,姨哥所找的那个女工作人员又再次过来,向那个工作人员叮嘱了两句。在那个工作人员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之后,女工作人员方才放心离去。
虽然我不知道姨哥与那女工作人员具体都跟人家说了些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必然都与父亲有关。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但我心中十分清楚,姨哥已经尽力而为了。看来,之前众亲朋好友所传言之“姨哥是个嫖嫖儿(说话不靠谱的人)”的话语并不完全属实。现在想想,古语中“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句话也是有些道理的。事非“耳闻目见”切不可轻信。只是,在盲从的大众心理之下,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做到这一点呢?就连之前的我,不也对姨哥满是怀疑吗?想到这里,一股羞愧之情不禁涌上心头。
对于工作人员的“无情钩”(用长柄钩状工具钩住尸身调整位置)和“残忍敲”(用长柄耙状工具敲碎骨骼),我多少还是心怀恐惧的。因此,每当工作人员打开父亲所在的炉门之际,我不但不会凑上去,反而会别过头来甚至是背过身去。我真的狠不下心来看工作人员所施加到父亲身上的种种残忍行为。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工作人员就提醒我们可以到狭长空间的尽头去等候了。我知道,所谓的“火化”过程已经快要结束了。想到父亲已经化为了灰烬、真正意义上从这个世界完全彻底地消失了,心中就不禁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只是,这次的悲怆并未转化成喷涌而出的泪水。我迈着无比沉重的脚步,本能地跟在众人身后。经过一个又一个不断发出怒吼之声的焚化炉,迈过一扇大门,我们来到了一个狭长的院子。除了房屋的那面长墙之外,其它三面的围墙都显得很是高大。他们的用意很简单,就是尽量阻挡住外人的视线。
我看到,在这个院子之中,已经有一撮人等在那边。其中,有几人看上去有些眼熟,似乎就是在隔壁焚烧炉旁等待过那几位。只是,那几人要比我们到得早上不少。
没多久,就看到一工作人员端着一个铁簸箕走了过来。里面盛着的是依然冒着红光的炭火一般的碎末。工作人员非常娴熟地将之倒到院子内一石台之上,拿起一短柄工具,将泛着红光的碎末拨得摊开。然后,这个工作人员就急匆匆地返回焚烧重地去了。
待碎末冷却成白色之际,那个工作人员就再次走了过来。他喊了一声名字。听到名字的家属就走上前去。
“骨灰袋。”
那人闻言之后,就将办手续时所拿到的袋子递了上去。接过袋子,工作人员就非常娴熟地将所有碎末清扫到铁簸箕之中,然后一股脑儿地倒入骨灰袋内。扎上袋口,将之递给家属后,那个工作人员就再次急匆匆地返回了。
果然是化为灰烬!我看到,刚才那些骨灰就真的全是碎末,绝对没有一块整的。想到父亲也将变成这幅模样,心中悲怆愈甚。
很快,又过来一工作人员。这次的家属就是那个也通了关系能够进入焚烧重地的。我留心看了看,似乎比先前那户人家要好上一点。最起码,我看到一个头骨型的骨头。看到这样的结果,那些家属显得很是满意,千感万谢之后方才离去。
几乎是紧接着,父亲所在的那个工作人员就过来了。我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因为,从刚才的两户人家的差异我就知道,找人跟不找人还是有所差异的。眼睛一眨也不敢不眨。走得近了,我终于看到了铁簸箕。红色的光芒显得格外醒目。从工作人员刚才的手势,其实我就已经感觉到,这次的似乎要沉重得多。当我真正看到的时候,方才知道自己的感觉并没有出错。簸箕里的所盛骨灰的体积几乎是前面人家的好几倍。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