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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临终前时常感慨的那句话——“我只有想着怎么去帮人”,就是对父亲一生的真实写照。父亲的一生确实帮了不少人的忙。那些只是被父亲单纯带到建筑行业的,我就不去说了。有好多人都是父亲传授了全部或者部分技艺的,也就是跟父亲关系较为密切的徒弟或者半徒弟。但自父亲过世一直到出殡,父亲的这些众多徒弟和半徒弟之中,除了沾亲带故的外,就没出现过哪怕一个半个。
从事建筑行业的,可能居无定所,今年在这里,明年就可能换到那里。也许,当时有很多人在离家很远的城市打工;也许,他只是个普通工人,即便是收到师父病故的消息,也很难即刻赶回来;也许,出于生计,他得考虑到来回一次的巨额成本;也许,远在他乡的那人得考虑自己赶回去,从时间上来说是否能来得及;也许,他得考虑许多许多……
其实,我从不否认,父亲的众多徒弟、半徒弟之中也许会有一部分人,未能及时获取父亲病逝的消息。但,我可以肯定,这绝不是全部。因为,毕竟出席父亲葬礼的亲朋好友之中,最起码有三位是父亲的徒弟和半徒弟。一位是父亲的娘舅家的表弟,一位是父亲姑姑家表兄的儿子,这两位都是父亲手把手的教出来的嫡传弟子。而且,他们两位都是老板级的成功人士。在手机、互联网已经几乎普及的现在,想来,父亲的老板徒弟中,跟他们联系的就不在少数。还有一个就是堂哥,堂哥算是跟父亲学了部分手艺的半徒弟。堂哥一直忙于父亲的后事,可能不太有空主动与人联系。但我想,即便是这样,父亲的老板徒弟之中也定然会有部分人能从堂哥那里获得父亲病逝的消息。
得知父亲病逝消息的徒弟或半徒弟,也未必就一定是老板。倘若,只是个普通打工者,那么他可能会有很多牵制。老板是不是同意?经费是不是充足?时间是不是来得及?……种种原因加在一起,最终导致他们未能及时赶来参加父亲的葬礼,这也是能够让人理解的。
但是,你别忘了,父亲的徒弟、半徒弟之中可是有不少富甲一方的大老板的。他们的人脉都相当之广,因此不知道父亲过世消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这些老板徒弟、半徒弟为什么就一个也没出现呢?老板不同意?别扯了,他们自己就是老板。经费不足?说笑吧,上亿的也许拿不出,但一下子掏出个几百万,那绝不是问题。时间来不及?别搞不清状况。人家私家车就不知道有几部。实在不行,包驾飞机都不成问题……疑惑了吧?到底是为啥呢?这就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啊!这些个老板,他们眼中根本就没有情。他们所看到的就只有利。“师徒之情”?狗屁!能值几个钱?
因为父亲晚年失意了,潦倒了,所以在他们眼中,那个曾经的师父就已经不算什么了。他们恨不得能跟这样一个穷困潦倒的师父撇清所有的关系,又怎么可能主动前来参加葬礼呢?如果,父亲是个比他们生意做得更大的房地产开发商,如果父亲积攒多年的家业已经传给了我,那么这些个眼中没有师父的家伙们肯定会蜂拥而至,会竭尽所能地拉好与我这个家族产业继承人之间的关系。
当然,事无绝对,没有亲戚关系的众徒弟、半徒弟中,还是有一位托人带来了祭奠之物。那个人现在是叔叔的老板,他让叔叔带回来一条据说一千多元的被子。那条看在叔叔面子上而来的、挂在冰棺之前的、在微风下不断飘荡的被子,似乎在对着父亲笑。它是在嘲笑父亲做人的失败呢!
第219章 木棺到来
自我单位的同事来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一群人呼拥而来的情况了。但一个个儿来,也有一个个儿来的麻烦。因为,只要有人来,那么你就得下礼,点纸钱。分散着,一会儿来一个,一会儿来一个,也就意味着我得不断地忙碌。偶尔碰到个别特别感性的(扶而哭),就势必会引发母亲那火山爆发般的呼天抢地式的嚎啕大哭。每逢如此凄惨之境,我心中就会出现一种透不过气来的压抑感。只那一次泪流满面之后,我就再也未曾流过泪。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人,我知道自己必须得坚强。但也许是因为极力控制着自己情绪的缘故,所以我感觉自己心中的悲怆正与日俱增。
不管有没有人前来祭奠,我都必须坚守在父亲身旁。傍晚时分,临近饭点,前来祭奠的人明显少了起来。其实忙也有忙的好处,那就是没时间胡思乱想,没时间悲伤。现在,老半天也没有人来,精神略一放松下来的我,就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回想到以往父亲的种种,皆如同昨日之事。直至现在,我都有些不敢相信一向身体健朗的父亲居然已经离我们而去了。突然间,精神就恍惚了起来。难道,这只不过是一场梦?是一场最最让人难以接受的可怕恶梦?如果是梦的话,那么但愿我能快点醒来。
“突突突”的巨大拖拉机声响,将我从迷糊中惊醒。难道,我真的只是做了一个可怕的恶梦?我下意识地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身处梦中?抬起头来,我看到的是冰冷的冰棺。迷糊中,我似乎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所以就狠狠地揉了揉眼睛。但冰棺依旧在,冰棺之中,父亲正安详地躺着。我感觉自己的心如同冰棺一般瞬间变得冰冷。一股难以名状的寒冷瞬间席卷全身。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外面的“突突”声和嘈杂声越来越响。我转过身来,看到了正在倒着过来的楼板车以及车上那庞大无比的木棺。于是,我心中的寒意更甚。我终于想起来了,为父亲定做的十二段就在今天能够完工。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好恨,恨上天的残忍!残忍地剥夺了一个心地善良、品行刚正的男人的生命;残忍地剥夺了一个儿子孝敬操劳了一辈子的父亲的机会。“好人不长久,祸害遗千年”,为什么,上天会如此不公?父亲,绝对是这个世界上难得的好人。你怎么能够忍心早早地剥夺了他的生命?
在神智清醒之后,我就知道,不管自己心中再怎么不愿、再怎么不甘、再怎么恨,但即成的事实都是无法改变的。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人,有些事情,我不得不面对。在拖拉机和众人的嘈杂声中,我从父亲身旁走了出去。因为,运送的拖拉机是专门装卸楼板用的,所以巨大木棺的下卸根本就用不着人力。但是,如此体积的木棺,放到何处才最合适,才不会影响到正常的殡仪仪式?这些就不是棺材铺老板所要考虑的事情了。
在我的指挥之下,楼板车将木棺吊起,并放置于还算是宽敞的晒场一角落处。之所以必须选宽敞之所,那是因为现在的木棺才刚刚打造好,等两日,待木材之内的水分稍许蒸发蒸发,就得为其上漆。这上漆的过程,还是需要一个相当宽敞的空间的。否则,就难以施展得开来。之所以选的是一角落,那是为了不影响日常事务。这每天前来祭奠的人,晚上过来守夜的人,自发前来帮忙打杂的等等,他们都得要有地方坐,有地方吃饭吧?
待木棺停置(方言,即放置之意)妥当,随同而来的棺材铺老板先是打发走拖拉机司机,然后就直奔我而来(做生意的人,都是相当精明的,一看到我披麻戴孝的模样,就已经知道我就是主事之人了)。
棺材铺老板唤了声“老板”,就算是跟我打过招呼了。
虽然我生性不喜生意人,但人家笑脸相向,我自不能失了礼数。我一边颔首示意,一边递出一根香烟。
棺材铺老板接过香烟点上,然后就面对着我大倒苦水。他说,这次因为是熟人介绍,所以价格本就放得很低,再加上木匠一直全场监控,他们的打造就全都是真材实料(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势必会想办法偷工减料)。更加郁闷的是,在如此之低的价格中竟然还包括了运输费和油漆费。因为价格偏低,这笔买卖本就赚头很小,再被木匠这么一搞,他做着就是亏本了。
所谓无商不奸,我对这棺材铺老板的话并未全信。不过,从他的话语中,我能够听出,父亲木匠同学这次绝对是真心帮忙的。因此,心中不禁涌动起强烈的感激之情。
棺材铺老板见自己说了一大堆,我依然面沉如水,一点也不为所动,因此就不得不开门见山地要求我给适当涨点价,以弥补其损失。
闻言,我不禁眉头大皱。眼睛扫描一圈,并没有看到木匠的身影。看来,他是在木棺送来之际就急急地赶回去照顾自己的老婆了。对于棺材铺老板的不合理要求,我不置可否。我只是找到堂哥,然后有意地问道:“哥,这价格到底是怎么谈的?为什么棺材都送来了,还要求提价呢?”
堂哥的人脉自然要比我宽广得多,与这棺材铺老板也是熟识,于是半开玩笑的说:“某某,你这赚死人的钱就能不讲信用了?当时可是谈好了的,八千三一大包(包括木材、打造、运输和上漆所有的东西在里面),怎么又临时变卦了呢?你不怕这事传出去,会破了你诚信的招牌?”
棺材铺老板闻言,有些招架不住地苦叹道:“不是,不是……只是,这次确实是亏本了。要不,我也不会如此下作了。”
“你还知道讲究诚信就好!”堂哥先是正色强调一遍,然后话锋一转,语气转和地说,“你的难处,我们也可以理解。这样吧,多给你两包香烟,如何?”
棺材铺老板自知理亏,人家能够退让一步,额外给自己两包香烟,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棺材铺老板根本就没得选择。最后,带着八千三百元现金和两包香烟,还算是心平气和地离去了。
这次意外,由于堂哥应对得当,最后的结果可以说是皆大欢喜,并未出现什么让人不快的过激冲突。
第220章 围观谈论
虽然木棺是在晚饭时分被送来的,但因其巨大的体型和拖拉机那轰鸣的“突突”声,还是成功地吸引了村上众人的注意。没多长时间,就陆续有人前来。当然,这次他们可不是过来祭奠父亲的。
只一会儿,木棺四周就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当然,其中以中老年人为主。毕竟,年轻人对这玩意儿可没多大兴趣。
“乖乖,好家伙,这得多大啊!居然比我人还要高!”一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一边站在木棺门口比照着,一边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怎么?羡慕了?”旁边一人打趣说。
“哼,小子(其实那人已经六十出头了)!我老人家都已经八十多了,难道羡慕一下不行吗?”老妇人丢给那人一个白眼,很不以为然地反驳道。
“既然羡慕了,那就让你儿子给你打造一个呗。大伙儿,你们说对不对?”那人毫不示弱地继续打趣道。
老妇人闻言,居然讪讪不语,而且神情也渐渐变得古怪了起来。当然,老妇人不是因为觉着打造棺材不吉利才表情古怪的。其实,棺材的谐音是“官财”,有既升官又发财之意。因此,才会有送饰品小棺材表示祝福这一奇景。再者,我们这里有冲喜的习俗。棺材冲喜即是其中的一种。那是专门针对将死之人的,先为其打造好一口棺材,然后给棺材披红挂彩。在燃放鞭炮之际,搬着棺材盖从垂死之人身上过一下。这就象征着在棺材里躺过一回了,预示着已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