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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过去人们的守夜,可不像现在的人这般轻松。过去的人守夜,那就得负起守夜之人应该负起的责任。除了不时地焚烧纸钱之外,还得时刻看守好煤油灯,一定不能让其熄灭。因此,过去,守夜可绝对是个责任重大的累活计。
我是在八十多岁的老人指导之下,进行一切祭奠活动的。因此,很大程度上,我家还是坚持了传统。不仅弄了煤油灯,而且我还按照老人的嘱托,尽心尽力地看护着,绝不让其熄灭。
倘若,换做旁人,我绝不会相信虚妄的“引魂”一说。但,那躺着的可是自己的父亲。为了父亲,我宁愿放弃无神论而接受鬼神观念。正是由于当时的我希望父亲能够去到另外一个世界,所以我才会强迫自己相信引魂灯的功用。我可不想让父亲变成孤魂野鬼。我宁愿相信,父亲的魂魄已经被引魂灯所吸引。看着引魂灯那不断跳动的火苗,我仿佛已然感觉到了父亲那粗重的呼吸;引魂灯火苗的每次跳动,就如同正在盯着我看的父亲那眨巴着的眼睛……
其实,就算是我那时完全不相信所谓的“引魂”,但由于学科情节,我也会倾向于接受煤油灯。毕竟,农村的传统,也是中华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我不希望,这些传统习俗被现代的浮躁给冲得七零八落。我希望,通过自身的努力,能够多少拯救出一部分濒临消失的传统。
煤油灯的照明是不分白天和黑夜的。即便是亮如白昼,作为引魂的煤油灯也是不能熄灭的。其实,正是由于明亮的缘故,所以白天的煤油灯反而更容易熄灭。毕竟,漆黑的夜晚,煤油灯的光亮还是相当明显的,一出现什么细微的变化,守在旁边的人必然能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当然,父亲的引魂灯,在白天就从未熄灭过,因为白天守在旁边的肯定是我。
第211章 父亲遗愿
果然,今天上午过来的人更多了。所有接待的事情,都有老婆和我负责,其它杂务有堂哥安排,因此,一时间,母亲倒闲了下来。
起初母亲只是在冰棺旁静静地陪着父亲。母亲心中的悲伤,我们是都能看得出来的。那时,我倒有些担心,怕有人如同昨晚姑姑那般哭泣从而引起母亲心的哀伤一发而不可收拾。好在,络绎而来的众人,皆是礼节性地过来磕个头,然后,要么是即刻离开去忙活自己的事情,要么就是在冰棺旁坐下与熟人闲聊、感慨。
母亲在村上的辈分甚高,就算是不与人打招呼,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没有被彻底激发出心中悲伤的母亲,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应该向前来祭奠的还未离去的众人表示感谢。母亲还是比较重视礼数的。其实,这样也挺好。有事可做的母亲,很容易就会被转移注意力,这样才不会专注于悲伤。
在与人交谈的过程中,母亲逐渐想起了父亲最后的愿望。母亲说,父亲也许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即将离世(这倒未必,我总感觉父亲最后几日的反常,是因为已经意识到自己大限将至),所以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有这样那样的交代。母亲说,父亲最后就只关心过他的棺材。经过我们多次纠正,现在母亲终于搞清楚十六段和十二段到底哪个更大了。母亲强调说,父亲最后唯一的愿望就是要个十二段的棺材。
有关棺材的事情,之前已经跟大家提及过了。因为受封建迷信思想的影响,所以母亲就跟父亲提起用棺材冲喜一事。在我看来,正是因为母亲提及了棺材的事,所以聪明的父亲才最终确实了自己情况的不妙。正是由于精神上的强烈冲击,所以父亲才会在最后的三天之内表现得相当反常。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再怪母亲也已经于事无补。由于我们一直没说,所以,直到现在,母亲也并未认为自己做错什么。在跟人提及棺材一事时,母亲总会沾沾自喜地说,要不是她大胆地将冲喜的事情说出来,说不定父亲连将自己最后这唯一的最大的愿望说出来的机会都没有。当然,如果母亲的话没刺激到父亲的话,那么也许母亲为此而自喜倒也没什么错。不过,即便是我认为母亲做错了,但为了母亲的心情,我也绝不会将自己的心中的猜测说出来的。其实,每每提及此事,母亲能够沾沾自喜一次,对母亲来说,倒也并非什么坏事。最起码,这样的情绪能够一定程度上冲淡母亲心中的忧伤。
也许是因为父亲由此而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所以对棺材的事就表现得特别热心。因此,在母亲提及此事之后的三天之内,父亲只要逢人就会大谈特谈有关棺材方面的知识,并且强调自己要精品十二段的棺材。
正是由于父亲的格外关注,所以我在星期天回家之后,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张罗起父亲棺材的事情来。我跟父亲的木匠同学一起到离家不远的棺材铺去查看,可惜那家棺材铺没有十二段的。后来,我又请相对比较懂行的二舅陪同父亲的木匠同学一起到其它棺材铺选看。那天,在我们去市区之后,二舅也确实跟父亲的木匠同学一起去看过了,而且找到了一家能够做十二段的大型棺材铺。只是,还没来得及确定要不要就在那家定做的时候,也就是在第二天一早,父亲就出现了状况。
因为父亲的吐血,因为父亲到市人民医院抢救,因为忙于父亲的后事……所以这定做十二段棺材的事情也就不得不被暂时押后了下来。
今天是第三天,通过昨天晚上和今天早晨的忙碌,父亲的后事也渐趋步入了正轨。在这样的情况下,母亲才会旧事重提,再次谈论起父亲的最后遗愿来。
我跟父母年轻时所生活的时代完全不同,因此与他们的思想观念也就有了极大的差异。父亲之所以强调一定要个十二段的棺材,其实是出于两点考虑。一是照顾我们的面子。父母是相当好面子的人。在父亲看来,如果跟我要个棺材中的精品甚至是极品,那么对我来说,也就挣到了极大的面子。以后,村上人每每提及父亲后事的时候,也会由衷的竖起大拇指。父母这就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父亲并不知道,我其实是不怎么在乎别人怎么说的。我坚信“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更何况,父亲没有考虑到我的经济承受能力。对于我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工薪阶层来说,购买十二段,绝对是个不小的经济负担。二是考虑到他自己。受封建迷信思想的影响,父亲一直认为人死之后,会去往另一个世界,会在另一个世界生活。而棺材则是另一个世界生活的住所。父亲希望自己身死之后,能够有一个好的居所。棺材,可是到另一世界之后,一辈子住的地方,父亲当然会谨慎。在父亲看来,只有他自己在另一个世界能够住好了,才会有精力去保佑在阳间的自己的后世子孙。虽然,这些天来,我的无神论思想有些动摇,虽然我希望自己能够相信鬼神思想,但坚持了几十年的信仰,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我认为人死消散,所谓的“灵魂”必定会随着肉体的消失而消失。因此,有没有棺材根本就不会对死者产生什么影响,那就更不谈不上考虑棺材的好坏问题了。
我没什么虚荣心,因此一点也不好面子;我不相信鬼神,因此不会认为棺材就会成为父亲的居所;我奉行绿色环保的消费理念,因此认为死后用棺材,不仅是一种浪费,同时还会污染环境……如果但从我自身考虑的话,那么我都未必会选择添置棺材,我顶多会为父亲买个骨灰盒,因此根本就不可能购置棺材中的精品——十二段。
但,我真的能这么做吗?虽然父亲已经过世了,但母亲依然健在。我可以不考虑父亲,但却不得不考虑母亲的感受。母亲已经明确表态了,无论如何也要帮父亲实现他最后的唯一愿望。我知道,母亲当着我的面,对众人表态的意思。于是,我毫不犹豫地跟着表态:“好,那就买个十二段的!”
第212章 自摆乌龙
母亲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就开始张罗起购买十二段的事宜来。原本,如果不是父亲到医院抢救的话,那么父亲的木匠同学昨天就会到那家棺材铺去商谈具体定做事项了。父亲曾经对自己的木匠同学说过:“你办事我放心”。因此,母亲首先想到的自然是父亲的这位木匠同学。
在我表态之后,母亲就立即去找父亲的木匠同学了。
现在的我,可是一步也不能离开的。在守护着煤油灯、守护着父亲及其灵魂的同时,我还得不断地接待前来祭奠之人。
中华民族,是个比较注重礼仪的民族。而亲人病故乃是大事,所以只要有些关系的,自然都会前来,哪怕只是磕个头也是好的。否则,就会被认为失礼。一早的时候,过来的几乎都是离得较近的本村之人。过些时候,就出现了闻讯而来的离得稍远的亲戚。
又过了些时候,姐姐接到了电话,说单位的领导和同事马上会过来。村里人和亲戚过来祭奠,我们最多中午或者晚上请人家过来吃顿饭也就是了。但单位的人过来,人家肯定是不会留下来吃饭的。人家过来是出于礼节,那我们自也不能失了礼数。因此,按照风俗,我们得为每一位前来的同事准备一份热茶。据说,前来祭奠的,是不能什么都不吃就离去的。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甚清楚。
听姐姐提到此事,我即刻通知堂哥,让堂哥按照单位礼节赶紧准备一次性杯子和茶叶。幸好,堂哥已经早有准备。因为,我昨天晚上已经跟堂哥提过了,说我单位的领导和同事很可能今天会过来。在父亲被确实停止呼吸之后,我就又打了个电话给单位的最高领导。在父亲抢救的时候,我已经打过电话给他了,只是当时父亲的情势不明,所以有些拿不准到底需要请假多长时间。在得知我父亲过世的消息后,最高领导首先表示哀悼,然后劝我节哀,最后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同意了我请假两个星期的要求。最高领导跟我说,他会组织单位的同事明天前往我家祭奠。也正是因此,我才会让堂哥一早准备的。否则,仓促之间,还真未必能来得及。
在姐姐接到电话之后没多长时间,众人就到了。三部小汽车。有领导代表单位而来的,也有私交甚好只代表自己而来的。不管是代表了谁,但只要是同一单位的,那自然就得给领导几分面子,因此大家前呼后拥、众星捧月地衬托着领导走了过来。
众人过来,也不过是看着姐姐的面子,其实,他们与父亲是相当陌生的。更多的是因为不想磕头,当然也不排除蒲团只有一张,一个一个轮着嫌麻烦。最终,在领导的带头之下,众人只是排成两排,对着父亲的冰棺鞠躬了事。形式是次要的,人家能够过来,带来的就只是一份尊重同事、尊重传统礼仪的心意。因此,在众人鞠躬之后,堂哥、姐姐和我以及村上的少数热心人士就赶紧将众人让到外面的桌旁坐下。同时,为每个人奉上一杯热茶。
同事过来祭奠,更多的是走过场,因此只闲聊几句,热茶也不过浅尝辄止,众人就起身告辞而去。我们一直将众人送到车上,与他们挥手告别之后,方才返回家中。这也是一种礼数,表示对姐姐单位的领导和同事们的应有尊重之意。
送走姐姐的同事,我就对自己单位的同事翘首以盼。只是,等来的却是老婆单位的。一部车,人数比姐姐单位的少了许多。与姐姐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