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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后,程岫抬头看曹琋:“你对他说了什么?”
曹琋说:“说他最近训练太松懈了,需要加练。”
程岫说:“还有呢?”
曹琋坦率说:“你是他嫂子。”
程岫低头继续吃沙拉。
他的表现太平静,反倒令曹琋坐立不安:“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程岫悠悠然地吃着沙拉:“再影响下午茶质量,我一定翻脸。”
次日,下午茶的质量还是被影响了。
程岫看着盘子里青青白白的东西,皱眉道:“这是什么?”
“青瓜沙拉。”曹琋解释道,“我本来想做水果沙拉,但是水果已经被王震用完了,只好用青瓜凑活。我准备了一夜,你试试看。”
“你拌沙拉拌了一夜?”这智商怎么当上幕僚长的?
曹琋说:“不,我花了一夜的时间研究提拉米苏。”
“然后?”
“的确少了酒。”
“……”
曹琋见他始终不动沙拉,黯然地笑了笑:“不喜欢也没关系,我去叫王震来。”
程岫插了一块青瓜在嘴里。
曹琋立刻拨云见日,满脸阳光:“味道怎么样?”
“还是青瓜和沙拉的味道。”
事实证明,一时的心软换来的是无穷的后患。
甜点师王震的名字已经消失在了滚滚的历史洪流中,取而代之的是曹琋菜单:
西红柿生菜沙拉。
玉米鸡蛋沙拉。
金枪鱼沙拉。
牛肉沙拉。
这些也就算了,花生芝麻沙拉是什么?
程岫吃沙拉吃得生无可恋,但是一到下午茶时间,两只脚又克制不住地往茶室走。就在他连续两晚做噩梦梦到自己被淹死在沙拉漩涡里时,赖登星系到了。
同样是四大老星系之一,赖登星系的安监系统要比中央星系宽松得多。边防检查了星舰的登记证和曹启智的驾驶许可证之后,就直接放行了。
不过边防安检是第一关,进入星系还要通过太空港的安检。
曹琋让曹启智绕远路,到一颗正在开发的矿星将他和程岫放下。
曹启智不明所以:“矿星上生活的都是贫民,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曹琋说:“还记得我那颗被霸占的矿星吗?我想去汲取一些有用的经验,等矿星拿回来之后,就可以着手开发了。”
曹启智说:“不必带着程岫。”
“他没有身份证,去矿星更安全。”矿星侧重于危险用品的检查,对身份毫不在意。
曹启智说:“那我找几个人跟着你,你带王震走吧。”
王震已经被曹琋贴上了彻头彻尾的电灯泡标签,自然不会希望他这个时候再出来插一脚:“不必,我们只是去走走。我已经联系好了当地的导游,他会带路的。”
曹启智虽然不放心,但知道曹琋年纪“小”,主意大,一旦下了决定,旁人说破嘴皮子也没用,只好随他去了。
星舰舱门打开,一大一小两台机甲从里面飞出来,手牵手地往矿星飞去。
尽管一百年过,“星空天使”知名度大不如前,“天使卫”更是淹没在了历史尘埃里,但安全起见,两人还是使用了爬行兽A1000和MINI…赛车金刚。
他们在矿星着陆后,安检人员很快涌了上来,将机甲扣留。
曹琋拿出身份证明,解释说自己代表家族来这里参观及调查矿产的开发情况,以便考虑投资等相关事宜。越是贫穷的地方,就越想脱贫致富。
借着投资商的身份,曹琋大大地享受了一把贵宾待遇,不但程岫的身份没有人问询,还特意派了一辆山地车给他们代步。
不过曹琋婉拒了。这种车,通常带着追踪系统和窃听装置,坐进去之后,和在鱼缸里脱光了表演没什么区别。
他态度坚决,对方也不好强求。
曹琋带着程岫从安检中心出来,直接上了一艘小型民用飞船。飞船的驾驶员是个黑人光头,眼睛很大,牙齿很白,非常健谈。
“难得来一次,不带土特产回去吗?这里出产玉石,非常漂亮的红玉,我知道一个地方,卖的全是好货,但是名气不大,价格不高。你们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带你们去。”
曹琋说:“我要去B区道义街。”
光头只好闭上嘴。
程岫来之前已经看过自己要冒名顶替的人的资料。
这个九岁的孩子叫桑乐 ,父母都是矿工,在他三岁那年,双双因为事故出事,从此,真正的近亲都没了,只剩下一个一表三千里的表舅母。对方看他长得可爱,答应做他的抚养人。可是没过多久,他的表舅母就报孩子失踪,说自己上工前将他放在家里,回来就不见了。门有撬过的痕迹,但屋里没少东西,不好说是图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警察查了半天没结果,加上表舅母本人对这件事也不是很积极,最后就以人口失踪,搜查未果仓促结案。
曹琋看到这份资料时,就觉得这个表舅母很可疑,叫当地的侦探——也就是这个黑人光头查她的账户,看是否有不明来源的财产增加,结果是没有。他不死心,又去查她的交友情况,终于查到她有一个专门从事人口买卖的前同事,因为当年关系一般,后来也没有联系的迹象,所以被忽略了。人口贩子后来被追缉,在窜逃中被警察逮捕。为了消灭自己不法的证据,在被抓前的一个小时,他将所有拐来的孩子抛到了海里。其中一个孩子是水手的后代,自幼会游泳,幸运得逃过一劫,并指证了对方。
黑人光头带着桑乐的照片找到了那个小孩,问他是否认识桑乐。他原本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这多年过去,小孩当初也只有八岁,不一定记得清楚。谁知那小孩看到照片的第一时间就喊出了乐乐。
结果不必再说,被丢进海里的小孩中就有一个是乐乐。
确定要顶替的对象已经死亡,后面的事情自然更好办了。曹琋当场拍板决定是他。
程岫颇有微词:“我还以为你会找个父亲是渣,为了权势财产对母亲骗婚,婚后出轨找了初恋当白莲花小三,被母亲发现后,又联合小三弄死了她,将早已长大成人的私生子女都接回家,从小备受摧残排挤和虐待的婚生子。”
曹琋说:“这么复杂的关系不适合你。”
程岫说:“但是这样我比较有发挥的余地。”
曹琋说:“你准备怎么发挥?”
程岫说:“勾引小三,给渣爸戴绿帽子!让欺负过我的同父异母哥哥姐姐们全都低头叫我爹!”
“……”曹琋摸摸他的头,“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
程岫说:“要不就找到渣爸的对头,用王霸之气收对方当小弟,然后挥挥手,让渣爸灰飞烟灭。”
曹琋好奇地问:“……你哪来这些奇怪想法?”
“晋江人都知道。”
“又是古中国历史吗?”真是神奇的晋江人。
第22章 坦途(上)
B区是仅次于政府派驻人员群居的A区的富人区; 道义街是高档酒店的集中地; 驻扎着包括喜润、悦来等连锁酒店。不过曹琋选了一家民宿; 让黑人光头去开房,拿到钥匙后才带着程岫进屋。
程岫习惯性地勘察地形,然后睨着曹琋:“一室一厅?”
曹琋睨着黑人光头:“一室一厅?”
黑人光头惊慌道:“这家民宿专门接待夫妻; 肯定只有一室一厅啊,总不能出门度蜜月还带着小三吧。”说完还自以为幽默地笑了几声。
曹琋“抱歉”地望着程岫:“是我失误了。”
程岫说:“没关系,就是委屈你了。”
不祥的预感。
程岫抱着一床被子放在沙发上。
曹琋叹气:“我最近腰不好; 不太适合睡沙发。”
程岫很讲道理:“那我睡沙发。”
曹琋垂死挣扎:“你确定自己的腰很好吗?腰对男人很重要; 应该从小保养。”
程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睡沙发虽然不能证明我腰没问题,但是能证明我脑子没问题。”
曹琋:“……”
曹琋让黑人光头两个小时后再来; 自己和程岫轮流洗了个澡,小睡了一会儿; 下楼吃民宿提供的午餐,刚用完餐; 黑人光头就出现了。他这次很机智,身上装模作样地佩戴了几块红玉,有大有小; 尺寸很适合曹琋和程岫。
曹琋抬起手指; 对着那些玉石一块块地点过去:“假的,假的,假的,真的,假的; 假的。”
黑人光头惊喜:“还有真的?”
曹琋说:“边角料,市值两百左右。”
黑人光头垂头丧气。
曹琋说:“好好干活,少动歪心思,会赚得更多。”
明明比自己小十多岁,说出的话却叫人不由自主地信服。黑人光头想,这就是有钱人家培养出来的孩子吧。如果自己的孩子也能够像他这样,该有多好。这么想着,他赚钱的劲头更足了,态度也越发的殷勤,陪去民政管理所的路上,一直绘声绘色地介绍着矿星的旅游景点和风俗民情。
程岫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地提出疑问,黑人光头说话的兴致自然更高了。
到了民政管理所,曹琋交了一笔钱购买申请表,申请程岫认祖归宗。
接待员是个面瘫脸,冷漠地看了眼表格再看了眼他:“失踪人口恢复原籍?”
曹琋正要将编好的故事声情并茂地叙述一遍,就被塞了一张纸:“先去交钱,然后DNA验证。”
DNA验证极快,程岫这厢走进去,结果那厢就出来了。
曹琋拿着DNA吻合证明再回到窗口,同时申请改名。接待员也不废话,又收了一笔钱之后,很快办理完手续,给了一张身份证。
程岫拿着身份证,稀罕地翻来覆去。上辈子,他到死都是军人,所以拿的一直是军人证。
曹琋说:“你的监护人依旧是表舅妈,除非她监护过失或主动放弃,我才能接手。”
程岫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几岁?”
曹琋:“……”
当心上人的监护人的美梦破碎之后,曹琋就很沉默。他带着程岫回到了民宿,一言不发地就躺在沙发上睡了。
程岫看他蜷腿蜷身的委屈样,道:“去床上睡吧,我睡沙发。”
曹琋闭着眼睛:“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
“怎么样才能让自己身份证上的年龄增加三岁。”
程岫建议:“画两撇胡子?”
“……”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影响了思想,程岫突然好奇起曹琋长胡子的样子。没办法,自己走的那年,曹琋才三十五岁,风华正茂,别说胡子,连褶子都没有。他从房间里找了支水笔出来,曹琋还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就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拔出笔帽,手慢慢地凑过去。
眼见着笔尖就要触碰到脸,程岫猛然跳起来,一个空翻越过沙发,落在地上。
曹琋像每个爱操心的家长那样,担忧地坐起,却看到小调皮鬼抓着笔,笑眯眯地从沙发后面露出了半个脑袋。
曹琋冲他招手,温柔地说:“过来,我让你画。”
“……”听了这种口气,程岫觉得自己又缩小了三四岁。他没好气地说:“抹黑别人的乐趣就在于‘你在明我在暗’,你缴械投降得太快,完全没有快感。”
曹琋脸色古怪:“你不试过,怎么知道我缴械很快?”
……
托马的!
竟然耍流氓!
程岫指着曹琋,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们到底谁才是在军队里摸爬滚打,被无数荤段子千锤百炼的那个!政客内心再腐朽,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