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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第一次来是步行,为什么第二次要骑车?”
“节省时间嘛,我不想错过机会,我前一个星期天天跟踪,发现李启明只有周末两天才回家。所以我相信这个周末他也会回家,我不想错过,错过就要多等一星期了。汽车晚上进不了小区,所以我就骑了电瓶车。”
“那你杀李刚一家时,为什么再次在监控下停留?”
“很简单,一方面,告诉你们还是我做的案子。另一方面,我担心安乐路的监控由于光线问题,清晰度不够,你们查不到我的身高。而小区内那个监控旁的路灯光线非常好,所以我打算再拍一张照,让你们看得更清楚。”
王格东抿抿嘴,他描述第二次犯罪的经过,暂时也没找出明显的漏洞,只能道:“你说的我们会重新调查,如果真是你一个人去而复返,我们一定会找出你所说的那辆电瓶车。”
陈进笑了笑:“当然,你们会找到的。”
“第三次杀害范长根一家时,是你假冒的牛奶工?”
“除了我还能有谁?”
“可最后那天早晨的送奶工,身形明显偏瘦,根本不像你!”
陈进道:“不可能吧,确实是我干的,也许那回的衣服穿得比较紧身些。我记得那天是在下雪。”
对于这个回答,王格东也很难反驳什么,毕竟监控中的人看似比陈进瘦,但监控中人照样没露脸,也没证据说就一定不是陈进。或许真如他说的,衣服穿得紧身的缘故。
继续问了一阵,始终问不出另个同伙,陈进的回答都显得合情合理,王格东无奈站起身,嘱咐手下把陈进先带下去,单人间里看押,同时考虑到陈进或许真的有病,叮嘱手下暂时不准动他分毫,他有什么生理要求,权且满足他。
王格东需要跟朱国山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原本以为抓住陈进,一切都会水落石出,但现在一席问话,似乎让案情显得更扑朔迷离。
第八十章
回到办公室后,王格东跟朱国山讲了刚才的审讯经过,听完朱国山皱起了眉头;“这小子真得了脑瘤?”
王格东无奈摇头:“不知道真假,看他说话样子,似乎是真的。”
朱国山沉思下,打电话把陈法医叫进来:“你们物证收集工作完了吗?”
“基本已经处理完毕,那套房子贴了封条,暂时派两位民警继续看着。后续的物证勘查还在继续。”
“这块工作抓紧吧。对了,你们有没有找到陈进的病历本?”
“病历本?我问问。”陈法医打了个电话,过后回答道,“有两份病历,一份是美国医院开的,一份是省肿瘤医院,上面写着……写着陈进大脑内部有个恶性肿瘤,还有CT照片。”
朱国山皱起眉,踱步半晌,道:“难怪这家伙敢犯这么大案子,原来他早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王格东道:“接下来怎么审?”
朱国山思索片刻,道:“审还是要审,不要太过分,把握尺度。这起案子惊动很大,上级领导必须要得到案情的完整结果,最后肯定是要上法院判的,审判前不能让他出事。”
“好吧,”王格东叹口气,“我会想想办法。如果他配合最好,如果不配合,总能有其他法子的。”
陈法医道:“早上搜查房子时,还遇到一件事。”
“什么?”王格东问。
“顶楼阳台上放着个大铁桶,里面是一堆刚烧毁的杂物,没有完全烧干净,初步看了下,里面有两把牙刷、几个茶杯、枕套、被套、床套、毛巾和几双袜子等,从痕迹看,是陈进在今天早上把这些东西烧了,然后又倒进水,并搀和了一些酸性液体。”
朱国山不解:“就这些东西吗?”
“恩,是的。”
“他干嘛把这些东西烧了?”
陈法医摇摇头。
王格东思索片刻,突然眼睛一亮,道:“差点被他骗了,果然他还有同伙!”
“哦,怎么说?”朱国山问。
“这些东西都是一个人的私人物品!老陈,如果牙刷、毛巾这些东西上占有毛发纤维等能测出DNA的,经他这么一弄,是不是测不出了?”
“如果还有残存的毛发,应该可以测出来,但毛巾、被套这些易燃的东西都烧得差不多了,只有牙刷、茶杯这几样不容易烧着的留下,况且在烧完后还放入酸性液体,恐怕皮屑、唾液等完全查不出来了。”
王格东深呼一口气:“这种情况来看,同伙可能长期或临时在陈进的家中住过。”
朱国山双眉紧锁:“除此之外,要证明陈进还有个同伙,只能靠房间内的脚印了。可是早上咱们压根没留心这一节,那么多人走进他家里,地上的脚印也全乱了。”
王格东道:“就算早上留心勘查脚印也没用,光凭脚印他也大可说是其他人走进来的,随便编造个维修家电的伙计,我们也很难查证。”
朱国山想了想,道:“为今之计,还是要先审出他的同伙。有一点你没问他,他犯罪动机呢?如果没同伙,他和甘佳宁又没多深交情,哪来的犯罪动机?另外,物证组的工作要抓紧,只有你们查到的情况越详细,陈进就装不下去了。对了,格东,你审完安排陈进到医院重新拍个片,看他到底是不是得了脑瘤。再问问医生,如果他确实得了脑瘤,我们是不是不能动他了。”
第八十一章
审讯室里,王格东当天第二次审陈进:“我们在你家阳台发现了一个铁桶。”他仔细盯着陈进,观察他的表情。
陈进脸上毫无波澜:“哦,是的,里面有两把牙刷、一个水杯、一个茶杯、四块毛巾、一副床上四件套,大约还有几双袜子。然后呢?”
王格东冷笑一声:“你倒是交代得很彻底。”
陈进淡定道:“既然我让你们抓了,就没打算继续隐瞒,你想问什么,我都会配合你。”
“我们查过了,你卫生间里的牙刷、毛巾都扔到铁桶里烧了,为什么?”
陈进想都没想直接回答:“这是我早上烧的,烧后还倒了一些我用剩的稀硫酸。”
“我们知道,我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牙刷毛巾这些东西上粘了我的DNA,不光这些,早上我离开家门前还把地大致拖了一下,清理了地上的毛发和脚印,当然,应该没彻底清理干净,但时间紧迫,我只能尽可能地收拾一下,避免留下我的DNA。早上我出门时,看到你们的通缉令,我没想到你们竟会查到我。我只能按照既定的最坏打算,清理完DNA后潜逃,潜逃过程中,伺机寻找和我身形相仿的人,然后杀了点燃,毁去部分容貌,伪造成我畏罪自杀的样子。如果你们没有我的DNA,通过死者身旁遗留的证件等线索,就会判断死的是我。”
王格东眼角抖动一下,这家伙毁灭DNA难道不是隐藏同伙,而是还想杀人伪造现场?这家伙该多么冷血呀!但这只是他的供词,也许是说谎呢?继续问:“可你最后没有这么做,而是自己来到了警车前。”
陈进淡定地笑了下:“那是因为张宏波死了,我的所有杀人计划已经全部完成,没必要逃了。我原以为你们都下了全城通缉令,我没多久可逃了,更没机会杀完最后一个人。结果我乔装打扮一下,发现走在路上并没被人识破。路过张宏波公司附近时,我想进去碰碰运气,最后居然被我轻易得手了。既然最后一个目标已经被我杀了,那我这个只剩半年寿命的人也没必要再去杀个无辜者,帮助自己潜逃。我活够了,赚足了,一条命换了七条狗命,不亏。”
王格东脸色冰冷,面前的罪犯十足是一个冷血的变态杀手,他真想冲上去给他一顿爆揍,收拾他嚣张的气焰。他狠狠捏了下拳,忍住怒火,道:“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陈进奇怪道:“你们到现在还没查出我为什么杀这些人?”
王格东狐疑问:“你是为了甘佳宁?可你跟甘佳宁除了同学外,还有什么关系?”
陈进低头沉默片刻,重新抬头看向王格东,此时他的眼里微微发红:“甘佳宁曾是我的女朋友,你说这些人我该不该杀?”
王格东大惊:“什么!你说甘佳宁是你的女朋友?”他又兀自摇摇头,“不可能。”
陈进惨笑一下:“你也不相信,哈哈。虽然只做了我一个月的女朋友,但我永远忘不了她,至今我未婚,也没谈过恋爱,就是因为此。”
王格东连连摇头:“不可能的,我们早调查了你同学,从没人提过你是甘佳宁的男朋友。”
陈进失望道:“是不是你也觉得我的外貌配不上甘佳宁?”
王格东打量着他,一个不到四十岁看着像五十岁的脸,秃顶,塌鼻子,小眼睛,肥胖,黑皮肤,矮个子。
即便换成十年前,陈进学生时代照片看起来也是相当丑陋,当然配不上甘佳宁。对此,王格东没有说话,似是并不否认。
陈进哼哼一笑:“不用你说出来,我也自认为配不上她,也没有人会相信我能成为甘佳宁的男朋友。大学时,甘佳宁是我们化学系的系花,公认的美女,喜欢她的人很多。我们班长刘志勇后来成功俘获了她的心,两人谈起恋爱。但时间很短,没多久甘佳宁就和他分手了,具体原因我至今还不太清楚。”
“总之,那段时间她的情绪不太好,这个时候,我走近了她的生活。事实上,我从第一眼见到她就喜欢上了,不光她的外貌,包括她的气质、个性、一颦一笑,哎,都是那么美好。可是我知道自己个子矮,长得丑,从来是不被注意的一个,我怎么敢去喜欢她?可我克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我实在太爱她了,你体会不了我这样一个在旁人看来极其卑微的家伙会去喜欢一个女神般存在的人。”
“我爱她,可是我也不敢让其他人知道我爱她,别人一定会嘲笑我,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所以,一直来,我只能在心底默默爱着她,关注着她的一切。直到她和刘志勇分手后,我实在克制不了自己,偷偷向她表达了爱意,结果奇迹竟然发生了!我并不自恋,我自始至终都很清楚,她同意接受我的爱是分手后情绪低落的缘故,她或许是自暴自弃,或许是随便找寻一种新的体验,总之,她同意了。”
“不过,这也仅仅是口头上的同意,她从来没有和我牵过手,更没有做其他亲昵的动作,也没告诉任何人我和她的关系,就像把我当成一个朋友,跟我倾诉她的事。但这对我已经足够了,已经让我品尝了人生最快乐、最满足的时光。尽管不到一个月她就告诉我,她太自私了,或许只是想找个能说心里话不会传出去的朋友,我们的所谓男女朋友关系,也告一段落。我并不太难受,那时的我早就想得很明白,我配不上她,她也不是真的接受我。但这一个月来的生活,是我最最美好的回忆,我永远忘不了那段快乐的感觉。”
“大学毕业后,我虽然身在美国,却无时无刻不在心里挂念着她。得知她结婚后,我为她感到高兴。得知她有了孩子后,我就像做那个孩子父亲一般的开心。可谁知道她有朝一日会变得家破人亡。当我得知何建生死后,我就想回国看望她,安慰她,可是谁知道我还没回国,就发生了这种事。你说,我能不恨吗?那时我恨得浑身颤抖,后来昏倒了,去医院检查,才知患上了脑瘤,并且发现时已经是中后期,医生说或许是和我多年的工作有关,我职业是化工研发,每天需要接触各种化学物质,也多少会吸入一些有害成分,你看我的外貌就知道了,日积月累,终于癌细胞在脑中诞生了。但是发现得太晚,治疗的价值不大,私人医生建议我剩下的日子过些任何想过的生活。”
“你知道吗,得知我的寿命只有半年到一年,那一个星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