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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再发达,警方电脑里的数据再详细,也仅记录了个人和直接亲属的关系情况,永远不可能把一个人的所有交际圈都登记在内。
你想查一个人这辈子都认识过哪些人,普通人连自己都说不清楚,更何况要查的人。
好在目前有一条最具价值的线索,胖子是主犯,也是甘佳宁的同学。
王格东沉默半晌,又问:“甘佳宁的同学查怎么样了?”
“符合身高要求的同学正逐个排查,好多人联系方式变更了,暂时联系不上,这部分工作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吴刚这块对方社区最后确认他们全家本是外地人,回原籍了,跟原籍调查后得知举家移民加拿大,我们正想办法和吴刚家的国内亲属联络,要最新的联系方式。至于刘志勇这边,我们下午已经开始查了。”
“对了,刘志勇这家伙,你打电话让他明天来一趟。”
“让他到我们县局来?”
王格东冷哼一声,点头道:“没错,刚才徐增告诉我,刘志勇是甘佳宁的前男友!”
“什么!”显然林杰听到这个信息,也颇为吃惊。
“这家伙很不老实,上回他压根没跟我提及他跟甘佳宁的关系,加上他偏偏在江家案发前后到过金县,看望过何家。哼哼,我看他实在很可疑。”
“如果真是他做的……”林杰寻思道,“老大,如果打电话叫他过来,会不会引起对方警觉?万一跑了呢?”
王格东经他提醒,马上道:“对,你说的很对,如果他是凶手,这样会打草惊蛇。我看这样吧,你先跟市局里联系,找人盯住刘志勇。然后再打电话给他,通知他明天……不,后天过来吧。明天你们再继续查刘志勇的各方面情况。这两起案子没有直接的人证物证,我也仅是怀疑刘志勇,没法强行控制他审问。最好的办法,我们掌握的信息足够多,等他来时,一旦话中有破绽,就可以直接锁定目标了。”
“这样行,我马上去办。”
第五十二章
经过多天的跟踪,陈进终于摸清范长根居住小区帝景苑的安防规律。
这个高级干部小区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保安执勤,即使是晚上,保安虽在门房里,但小区门口灯光通透,门口有道闸阻拦,加上小区进出人很少,想要晚上偷偷潜进去风险太大,一旦被保安抓到,前面所有工作都将功亏一篑。
但这里毕竟不是中南海,只是个县级的官员小区,安保再严密,总存在漏洞。
陈进在一天早晨发现了这个漏洞。
每天早上五点到八点间,有若干送牛奶、送报纸的人会进入小区,保安对这些人并不过问。凡是送报纸的,都穿邮递员衣服,并且电瓶车后是绿色的报纸袋。而送牛奶的,电瓶车后都带了一个自己牛奶品牌的箱子。
唯一的顾虑是,保安天天看着这几个人进出,如果某一天送牛奶的来了副新面孔,不知道是否会格外留意呢?
需要试验一下,扮成送奶工进入小区踩点。如果能顺利进入,那就证明保安不是看面孔,而是看衣着打扮判断职业的。如果被拦住,也无妨,大可称自己是牛奶公司的。
望远镜已经买到,待会儿就拿到后面山上蹲守一番,摸清范长根住哪栋。
好吧,等准备工作全部做完后,就需要考虑该怎么对付范长根夫妻了,——因为他一子一女都在外地机关单位上班,所以陈进并不打算把这两位也列在其中。
他并不是个想赶尽杀绝的人,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杀最少的人,来达到整盘计划的目的。可是现在,他没有选择,范长根必须死,否则计划行不通。
对付李刚家的方法虽然管用,但已经用过了,范长根作为公安系统内的人,自然知道这件事,这办法对他恐怕没用。
直接用凶器杀死更不行,陈进身体不好,打架不是普通人的对手,更不用说范长根好歹也是个警察。
用炸药嘛,虽然他自信他比甘佳宁更精通炸药的炼制,但要炸毁一栋别墅,还要炸死里面的人,需要很多的炸药,并且布置起来会很麻烦。
想来想去只有继续用毒,氰化物是最好的选择,可惜喷瓶的创意已经用了,其他的他也暂时想不出更好的装置。他只是个化工博士,并没有太多机器装置上的天赋,改装喷瓶已经是他动手能力的极限了。
想了一会儿,他头再度感到一阵晕眩,忙从车里掏出药丸服下。
时间已经不多了,他自信警方第一轮的排查抓不出他,但第二轮呢?第三轮呢?如果不尽快把计划全部完成,警方一定会抓到他的,到时的结果不但远达不到计划的目标,甚至后果是适得其反的,必须速战速决。
好吧,具体怎么杀死范长根一家,等回头再仔细构思。把办法想到后,剩下最关键的一步就是制造不在场证明了。
如果没有不在场证明,计划也是存在缺陷的,而且也保护不了我那位朋友。我被抓无所谓,那位朋友的身份如果被警方查清楚了,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
保护那个人,远胜过保护我自己的生命。
只要那个人安好,即便我死了,又如何呢?
但保护那个人的前提条件还是要制造我的不在场证明,这样即便王格东再聪明,最后也将徒劳奔走在失败的轮回里。
不在场证明最好的办法是有人作证。
可我一个外地人,在本地并无朋友,该如何制造出坚定的不在场证明呢?
有了,他想到了办法。
第五十三章
早上十点,刘志勇来到了金县公安局。
上回是王格东亲自到市区拜访他的,于情于理,他都该配合警方查案。而这一次,县局工作人员打电话给他,似是下达命令的要求,让他在今天上午到金县来。市区和金县有两个小时车程,凭什么要求自己花费时间和金钱赶到金县?
虽说刘志勇做了些年生意,结识了一些官员,但他可不敢得罪公安局的人。
金县是管不了他,但你要是得罪了体制内的人,秋后算账,以后再收拾你的案例不胜枚举。
他听过有的老板一时高调,不明所以得罪了领导,后来被安上罪名判刑了,连财产也得不了保全。他自问行事正派,但做账避税的事做生意的都不同程度干过。
中国法律堆叠起来比人都高,没事的时候,法律不会管你。若有官员想收拾你,嘿嘿,这么多条律法,总有一条适合你。
刘志勇掩着脸上的不悦,堆砌笑容,在县局人员带领下,到了王格东的办公室。
王格东吩咐人关上门,客气地让他坐下,先道个歉:“很不好意思请刘总跑我们金县一趟,实在我最近抽不出身,不能上门拜访,所以只好让刘总来了。”
刘志勇心中冷笑这套官僚做派假得可怜,有什么情况要问,直接电话不就行了,还非得让自己上门配合你们查案,但他没有让这种情绪流露,只能笑着敷衍:“王局太客气了,有什么吩咐您只管说,能帮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尽力,是不是还是为了上次的事?”
王格东点点头:“上一回有些情况我也没向你具体讲清楚,江平知道吗?”
“就是跟何家……那样的那个派出所副所长?”
“没错,江平被甘佳宁炸死了,他的老婆儿子后来被人杀了,这件事你知道吧?”
“同学中有传,听到过一些。”
“江小兵,就是江平的儿子,起先是被人绑架了,时间是11月19日晚上。”
刘志勇点点头,等着他把话继续说下去。
王格东坐回椅子里,盯着他看一眼,似是漫不经心,却又咄咄逼人:“11月19日晚上,你在哪里?”
“我?”刘志勇一惊,还不明白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问到自己,但都隔了一个月了,让他回想这么久之前的晚上自己在哪儿,实在困难,是在陪客户,还是在家里,他一时搞不清楚。只能道,“我在哪里和案子有关吗?”
王格东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继续问:“11月20日呢,你又在哪里?”
刘志勇有些紧张:“间隔这么久,我……我一时想不起来。”
王格东盯着他道:“我来帮你回答,11月20日下午2点15分,你上了高速,4点10分,你下高速到了我们金县。”
刘志勇瞬时醍醐灌顶,浑身一阵冷汗,明白了王格东问话的深意,这是在怀疑自己是凶手呐!
“案发第二天,你来我们县里做什么?”
“我……我……”刘志勇很紧张。
“之后你去了何家对吧?”
“对,对,我去看望何家了。”
“你跟何建生的母亲说你是代表你们班的老同学来看望何家,可是我们问了其他同学,他们从不知道有你这个代表来看望何家。”
“我……我只是……”
王格东继续道:“上一回我来找你,问你甘佳宁过去的男朋友,你说不太清楚,只提了吴刚这个人的名字。可是你怎么会忘了,你自己就是甘佳宁的男朋友呢!”他冷笑着。
刘志勇浑身一寒,他从未接触过这阵势,结巴地辩解:“我……跟甘佳宁只谈了几个月的恋爱,也没……也没发展很深的关系,后来……后来是她提出分手的,我想……我想这个事情不是很重要,而且……过去的事情我不想提及,所以……所以没有说。”
“是吗,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你跟甘佳宁分手原因是什么?”
“性格不合。”
王格东冷笑:“这真是个万能的理由,所有分手的原因都是性格不合嘛。可你对甘佳宁倒是很痴心啊,过了这么多年,她跟别人孩子也生了,自己也死了,你反而独自一个人跑来看望何家。你来看何家,你现任太太知道吗?”
刘志勇脸色通红,老实回答:“不知道。”
“你来看何家的时间刚好是江家案发的第二天,这是不是有点巧合?”
“这……11月21日刚好是甘佳宁去世的七七忌日,我20号来何家问了坟所在,第二天上午上了坟就回市里去了。”
“有没有什么人或者其他东西能证明你20号下午到21号上午,仅仅做了看望何家和上坟两件事?”
刘志勇紧张地急思苦想,他在金县又没有其他朋友,那天问清坟的所在就去酒店住下了,第二天上午上坟送了束花,很快开车回市里,哪有谁能证明他只做了这两件事呢,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王格东接到一个电话,挂下后,他面有愠色。隔了没几分钟,刘志勇的手机响起,他一看是老婆,向王格东示意接电话,王格东也没反对。
接起后,老婆告诉他,早上他离开家不到五分钟,一队警察上门,拿出搜查令,花了几个小时把家里里里外外全部搜了个遍,翻得乱七八糟。与此同时,早上公司一开门,也有一队警察上来搜查。最后警方问他老婆家里还有哪几处住址,老婆告诉他们只买了这一处房子,他们又打电话给房管局核对,确认后才肯罢休。如此折腾了几个钟头,直到刚刚他们才离开。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所有警察口风都很紧,刚才不敢打电话,直到他们走了,才赶紧给他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
刘志勇背着身,气得咬牙切齿,自己好心配合警察查案,花费时间金钱跑到金县,原来这是一个套,他们早就派人跟踪他了,他一离家上车,家里和公司马上遭到他们的搜查,妻子和员工压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还当是他犯了事,被抓了。
他强忍心中的悲愤,极力劝慰着妻子,说自己现在不是能打电话嘛,没事的,说了一堆的话好声安抚,最后在妻子的满腹焦虑中,挂下了电话。颓然转身,面对王格东这位公安的副局长,刘志勇心里再气愤,也是敢怒不敢言,只是皱着眉不满地问:“王局长,你们这到底什么意思?又是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