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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卧室睡觉。躺在床上半睡半醒间,我突然被一阵声音惊醒。客厅有人!我悚然一惊。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传来,或许是小偷,我心中暗想,然后蹑手蹑脚地从墙角处拎起一根锻炼臂力的塑胶棍子,轻轻地走向客厅。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是下弦月,似乎刚升起来不久,就挂在我客厅的窗户边,清凉的月光如水般流淌在客厅中。就在那清澈明亮的月光中,我看见一个人影正在我买回的那堆食物中翻找着什么。我屏住呼吸,正准备猛然大喊一声跳出去吓他一下,却蓦然呆住。那贼竟然是个女人,顾盼间,那被月光映照着的她脸庞竟是秀丽非常。
“如果是一个男人的话,我恐怕想也不想就会走过去朝他的后脑来一棍子,但对方是个女人,这让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那女贼一直都未觉察我正隐藏在一边的阴影处窥视她,而客厅中似乎也没有其他人。我一手拎着棍子,另一只手去摸墙上的开关,眼睛则死死地盯着客厅中的女贼,心中默数着‘一二三’,手指猛地朝开关按去。
“客厅中立刻亮起来,特别是头顶的那个枝形吊灯如同琉璃塔一样照耀得满室生辉。骤起的变故自然将那女贼吓得不轻,不过当她转过身来面对我的时候我却惊讶地跳了起来。
“‘薛沐。’她叫了我一声。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这个穿着一袭白裙的美丽女人,脑海中嘈杂一片,所有的声音都在高叫着‘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白灵妃?你是?’我听着自己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粗粝得仿若掺了一把沙子。”
听到这里,严潇突然“啊”地惊呼一声,于朗也惊愕不已。虽然之前他们两个都已经想到过白灵妃从虚构走进现实的可能,但当时只是猜测,此时听薛沐亲口说出自然惊骇不已。
“‘当然是我,你不认识了吗?’白灵妃笑着说,随后径直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来,‘还给我。’我茫然不解:‘什么?’‘小熊啊!我塞到你的口袋中的,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喜欢的呢!’我终于知道她要的是什么了,自然是我下午回来的时候发现的那只粉色泰迪熊玩偶。
“看着她言笑晏晏地望着我,我伸出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眼前立刻金星乱窜,耳际轰鸣一片,脸颊也火辣辣地疼。灼烧般的剧痛清楚地告诉我这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我大张着嘴,脑海中一片空白。白灵妃的出现彻底击碎了我这二十多年来所接受的一切世界观。
“‘你算什么?’我讷讷自语,目眩神迷,近若咫尺的美丽容颜和我心中设想的一模一样,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她的脸。她似乎听到了我的自语,清澈如水的眼睛骤然浮起一片茫然,不过转瞬又清澈起来,接着偏了偏头,避过我的手。
“‘我是什么?我不知道。’她说,‘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你。我一直在这个房间里,你看不到我,但我能感觉到你。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一阵风,没有感觉,倏忽来去。但后来我开始觉得自己越来越清醒,我开始有思维,有意识。每一天总会有新东西融入我的身体中,像是一股股水流不断地充盈着,使我的身体变得愈加完善。有一天我终于想起了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我来自于何方,将去向何处。所有的一切都清晰起来,我知道是你将我唤醒的,你赋予了我生命。’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灵妃突然捉住我的手放在她的脸颊处摩挲着,脸上满满的都是温柔的神情。我的手背轻触她的肌肤,滑腻温润,如同一块上佳的暖玉。
“那触感是如此真实,真实得让我无法相信面前容颜精致、气质典雅的女子竟只是我笔下的一个人物。我不知道白灵妃算什么,恐怕不能算作鬼魂,因为她根本就是一个虚构出来的人物,她不曾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没有生自然也就无所谓死,没有死,那就不是灵魂。但在故事中她却是鬼魂,此刻突然活生生地出现在现实中,也应该延续故事中的身份。这样说来她是鬼魂,又不是鬼魂。
“我被这样乱七八糟、自相矛盾的想法折腾得头昏脑胀。朗哥你知道我一直是一个唯物论者,你难以想象当时的我是多么地迷惘。那些被我奉为圭臬的理论在白灵妃的面前轰然倒塌,分崩离析,烟消云散。我不知道我还能相信什么,既然我所相信的破灭无形,那是不是代表着那些原本被我唾弃的反而是真实的?是不是说,那些神鬼妖魔都是存在的,只是一直以我们所不知道的方式存在?
“想得越多我就越发现自己的无知,并为自己曾经的自大愚昧而羞愧。随后我开始对面前的白灵妃产生无穷的好奇心。从生物学角度讲人的身体是由各个器官组成,而构成这些器官的则是细胞,细胞的主要成分却是蛋白质,一直溯源而上,你会发现人体不过是碳、氢、氧这三种主要元素的排列组合。而在自然界中这三种元素则是无处不在,我们吃的食物、呼吸的空气、喝的水几乎都是由这三种元素组成。这么说来凭空创造出一个人的基本条件是具备的,只不过创造过程实在是难以想象。女娲造人的时候多少还用了些黄土,倒是《圣经》中的神只是动动嘴皮子就创造了江河湖海、世间万物。如果真的有神,凭他的能力只要说一句‘要有白灵妃’,那么白灵妃自然就在这世间出现了。想到这里的时候我骤然想起我所参与的这个实验项目的名字。
“原来这个实验项目叫作‘造神’并不是随便取的。是啊,能够凭空创造出一个不存在的人物出来,除了所谓的神还有谁能有如此神奇的能力呢?只是我不知道其中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联系。为何他们会选择我的故事中的人物?我只是一个稍微有些名气的小写手,而且这样匪夷所思的实验想必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这实在是与主流的科学理念相差太大。不,岂止是太大,简直就是相互背离。我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和我联系的那人只是说要证明灵魂的存在,而我一直都把对方当作一个伪科学的研究机构,但却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个非常神棍的实验竟然真的造出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还记得咱俩一起吃饭的时候我说的那些话吗?那几天我一直都在找一些神话传说来看,因为白灵妃的出现,每个神话对于我而言都好像是真实存在的。那天和你聊天就忍不住说了出来。你不知道我多么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但碍于合同中的保密条款只好忍着不说。”
于朗自然记得那次谈话,当时他只是以为薛沐在看哲学方面的书,却不知道这家伙在短短的一个多月中竟然经历了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不知道项目的主导者是不是已经通过什么设备检测到了实验结果,是不是证明了实验的成功,我这边就可以停止写作了。但我却一直未收到对方的暂停通知,而合约中则有如果对方没有通知我就要继续写下去的条款,否则就是违约。或许他们还没有得到结果,我默默地想。面前的白灵妃正坐在沙发中把玩着那个泰迪熊的毛绒玩具,快乐得像一个得到新奇玩具的孩子。
“就这样过了十多天也没接到实验项目方的通知,于是我只能按照故事的发展继续写下去。白灵妃自然也就住在我的公寓里。我不知道在此之前她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的,不过猛地多出一个人来却着实让我有些不太习惯。更不习惯的是她是一个女人。其实是女人倒是没什么,毕竟于我而言,这方面已经是千锤百炼。不过当你发现这个女人恰好就是你心中的女神,就是你理想中的绝佳伴侣时,你肯定也会有些坐立不宁、寝食不安吧!
“白灵妃这个人物我在塑造的时候就是铆足了劲把她往完美了设定,她的容貌、性格、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符合我心目中的完美女性形象,但当时只是我的想象,谁又能预料到一个故事中的鬼魂会变成现实中活色生香的美女?如此一来,面对实实在在出现在我面前的白灵妃,可想而知我的抵抗能力会有多低。
“我知道我薛沐这辈子恐怕除了白灵妃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了。我记得曾经在电话里和你说过白灵妃的事情。我知道你当时一定以为她不过是我众多女友中的一个而已,但你一定想不到其中还有这许多缘由。我其实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我之所以不断地流连在那些女人之间,只是因为我害怕,我害怕她们突然离我而去。我从没和你说过我的过去,那些不忍回顾的惨痛回忆,即便是现在还会出现在我的梦境中。
“那些梦境中总是会出现一个叫作吕秀晶的女人,场景也大多是青岛路的那家洋快餐店,我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堆薯条、汉堡和一大杯加冰的可乐。她就坐在我对面的位置,穿着浅灰色的呢子大衣,头发披散在肩上,尾端微微地卷曲着,很好看。她笑着看我,间或伸手帮我擦掉嘴角的番茄酱。午后的阳光从她身后的玻璃窗射过来,照在我的脸上和身上,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暖洋洋的味道。
“她说:‘小沐,妈妈就要离开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停下正要去拿薯条的手,惊讶地看着她。我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她从来未曾和我说过。
“‘这张卡里的钱足够你读到大学毕业,记得要省着点花。’她把一张卡塞进我放在桌子上的书包里。再抬头的时候,我看到她的脸上都是泪水。我慌了,伸手去拉她的手却碰倒了桌边的可乐,那些裹挟着冰块的液体‘哗’的一声倾倒在我的身上。
“‘对不起,小沐,你放过妈妈吧!’她惊慌地站起来,低着头闷闷地说,接着拎起椅子上的包转身离开,再也没有看过我一眼。我就那么站着看着她,看着她走出大门,走向街边的一辆褐色轿车,看着一个高大的白人男子半拥着她将她送进轿车的后座。我把脸贴在玻璃窗上怔怔地看着,一直目送那车消失在街角。原来她早已经计划好了一切,而我却一无所知,泪水从脸上簌簌滑落,原本和煦的阳光此刻却变得如此刺眼,晃得我头晕眼花。”
薛沐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低沉了下来,鼻音略重。想必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依旧让他无法释怀。于朗却恍然,之前潘明曾经说过关于薛沐家庭的一些背景,现在才知道薛沐竟然有着如此惨痛的经历,怪不得从未听他说起过这些。
“从此之后那个叫吕秀晶的女人再也未在我的生活中出现过,但我一直都未曾忘记她。因为她已经成为了一个梦魇,一直缠绕在我的心中,时不时就会跑出来告诉我女人是多么狠心,是多么善变,是多么靠不住。
“不过白灵妃却例外,因为她是我创作出来的。她永远都不会离开我,无论我贫穷或是富足,健康或者伤病。这就足够了不是嘛,起码她不会像姓吕的女人那样一脚把我踹开。
“我承认,起初的时候对于白灵妃我是有些抓救命稻草的企图,不过慢慢地我发现我真的爱上了她。当她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已经脱离了我的控制。是啊,谁也没办法驾驭一个已经活过来的人物。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自己的思想,虽然我设定了她的性格,描绘了她的容貌,但此时此刻我却无法得知她在想些什么。她的心思就如同那些真实的女孩子一样难以揣度,我的优势只是能够大致判断出她的偏好,却无法探究她的思维。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她确实已经成为了一个具有独立人格的女孩子,这是毋庸置疑的。
“既然这样,那我只好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