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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岸边十余具尸体和凌乱倒塌的树干提醒着人们,之前湖边的惊险搏斗。亓玉珏走到王衡身边时,穆怀秋已诊断完毕,起身对他道:“肋骨断了两根,其他都是外伤,没有大碍。”
亓玉珏略为放心,看向几名幸存的华天士兵,“你们是青原镇附近的驻军吧,为何擅自行动,跑到山上来?”虽然就算亓玉珏没有易容,他们也不识得安王容貌,但亓玉珏身上的王者之气,令这几名小兵完全不敢抗拒,下意识就老实回道:“标下等并不知道是什么事,只是之前我们把总大人奉命带领我等在山南一处林间埋伏,若有江湖上的人来,就将他们驱赶下山。昨日接到千总的讯息,让我们速速前往增援,并说是此处湖中有巨蟒,我们的人在此死伤惨重,令我们赶在午时前渡湖,或可安全过去,我等已万般小心,不想还是惊动巨蟒,险些丧命,全靠贵人相助。”
说完眼睛不由瞟向亓玉珏身旁身材瘦小的白衣少年,见他目光探过,香香往亓玉珏身后退去,尽量将自己隐在他身后。香香的动作引起亓玉珏注意,这才发现许多人看香香的眼神透着怪异,尤其眼前这个兵士,那略微恐惧的眼神便如看着一个——妖怪!亓玉珏清了清嗓子特意提高了声音对那兵士道:“我也是怕这山中有怪兽出没,特意带了一名驯兽师,不想今日竟救了大伙儿的性命,你们应该好生感谢他才是。”
众人恍然地瞧着香香,想不到她还会驯兽,今日全靠她呢。只秦月如一直默默凝视着香香的背影,心中对亓玉珏的解释并不相信,驯兽师是很低贱危险的行当,她虽然不知香香的真实身份,但她的眼神气质决非是出自贫贱之家的女子。
几名华天士兵向着对岸再次发出焰火后,对面又驶过来几只木筏,亓玉珏带着香香月如天枢所部等以及两名华天士兵率先上了木筏,王衡、摇光所部与穆怀秋与那几名士兵留在岸边等下一趟渡湖。
就在木筏靠近对岸时,天枢挡在亓玉珏身前抬手阻止木船继续前行,众人看时,才发现对岸的华天军士齐齐地弯弓搭箭,箭头直指几只木筏上的亓玉珏众人。
亓玉珏眇着先前问话的那个华天士兵,“你问问你的把总是何意思?”那士兵果然向着岸上大声道:“王把总,我是牛三啊,你干嘛不让我们上岸?”“咱们是奉命来此阻止一切想要进入山中的任何人的,我怎能放这群人过来,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可他们方才救了我们的命呀!”
“那是救了你们的命,你们也报答了他们,我不是已经派出木筏去对岸接你们过来了吗,接下来我就该履行我的职责,驱逐想要来此图谋任何事物的任何人!”王把总冷厉的声音令船上众人心中一沉,知道他们绝不会放他们上岸的。
亓玉珏淡声道:“若我们非要上岸来呢?”王把总涩声道:“那我只能视尔等为乱民,就地射杀!”“好!全速上岸!”伴随着他的话音,每条木筏上都有两人开始奋力划桨,船速加快许多,但岸上军士也开始乱箭齐发,船上狭小无处躲藏,瞬间就有多人中箭,天枢挥舞着手中利剑,稳稳地护着亓玉珏和香香,自己左臂很快中箭,但他无暇顾及自己,唯恐一个闪失令亓玉珏受伤。
眼见着情势危急,受伤的人越来越多,香香于漫天箭矢中发出了啸声,很快湖面震动,巨蟒浮出水面,带翻了几只木筏,其中包括香香所乘木筏,天枢大惊一把抓住亓玉珏一只手,因为亓玉珏并不会水,水中的香香也发觉了亓玉珏并不会水,她立刻游向他托起他的身体。
巨蟒一直徘徊在她身侧,见她落水,便迅速将她托起,连带着将被她拉着的亓玉珏和天枢三人全数托在身上冲上岸去。天枢扶着亓玉珏从巨蟒身上滑下,与香香一起扶着他避在一旁,然后巨蟒挥动灵活的蛇尾,将没来得及跑开的士兵悉数扫翻在地。而此时亓玉珏的人亦全部上到湖岸上,落入湖中的人也被救上来,恐众人惊恐伤了巨蟒,于是香香驱策巨蟒重新回到湖水深处。
岸上军士很快被天枢领着属下尽数擒获。香香帮着亓玉珏擦去脸上的湖水,触手处只觉他脸上肌肤冰凉,心中担忧着看着他苍白的脸问:“你可觉着冷?”亓玉珏凝着她微微摇头,想开口叫她不要担心,却因呛水而咳嗽起来。一旁被摇光从湖中救出,自己擦拭着的月如听见咳嗽声,亦焦急地过来看着香香给他拍背顺气。
月如回身对着奔过来的天枢急声道:“是不是去将穆先生接过来呀?”天枢忧心地站在那里,见他终于停止了咳嗽方趋前问道:“王爷,是否把他们杀了?”亓玉珏看向那群被制服的军士哑声低叹:“算了,他们是我华天将士,受命行事,将他们押去对面,让王衡守着,他有伤不能再涉险境。”
“好,我这就派人押他们过去,顺便将穆先生他们接过来。”天枢答应着去了。
第五十五章
五十五
这是一片不大的云杉林,长在山的背面,因而虽是盛夏,林中却阴冷湿寒。秦睿看着在林中搜索的属下和士兵,皱眉道:“咱们的人这一路行来折损过半,这样找寻不知要找多久,万一再有什么毒虫猛兽,不知又会折损多少人。我让再调人来,为何还没到达,难道他们竟会在那湖中尽数折损了不曾?”
阿晋回道:“或者再等等,他们也就到了。他们若按照咱们说的在午时前渡湖,或不至于惊动那畜生。”秦睿身畔谋士却道:“那只是咱们付出巨大代价得来的讯息,却未必就准确,那毕竟是个畜生,谁也无法知道它的心性。”
便在此时,正心烦的秦睿看见吴越一脸喜色地跑了过来,“大人,那边发现了东西,不知是不是大人想要找的东西。”秦睿听了眸光骤亮,与谋士对视一眼,率先迈步行去。
在一堆扒开的枯叶间,立着一株矮矮的植物,叶片不大,最大的也就寸许见方,但叶子颜色却是赤红如血,秦睿有些失望,“这不是我要的东西,继续找。”谋士却趋前低声道:“大人,此物如此妖艳的颜色,不如让他们挖出此物的根来看看如何?”秦睿狐疑地看他一眼,依然点头对吴越道:“把它挖出来。”
于是吴越挥手让人挖掘,须臾一声惨呼令众人惊退几步站定,挖赤叶草的士兵已倒在地上。见他瞪着眼睛僵直地躺着,阿晋小心上前探他鼻息,起身对秦睿道:“公子,死了。”见秦睿眼中惊诧疑惑,又俯身仔细检查,发现他右手虎口处有两个血孔,此时整个手都已肿胀泛黑。
他起身回道:“公子,像是被毒蛇所伤。”谋士听了瞪眼激动道:“快找找那蛇可是翠绿色尺许小蛇!”见秦睿盯着赤叶草不语,吴越上前解下腰间布带撕开,缠绕在自己两只手上,然后小心蹲下继续挖那棵赤叶草。周围所有的眼睛都紧张地盯着他的每一下动作。
尽管吴越提起全身功力,凝神注视着手上动静,可他突觉眼前翠光闪过,依旧没能看清是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奔向自己的面门,心中叹息着“我命休矣!”时,那垂死的恐怖感觉竟突然定住。他缓过神来睁眼看时,秦睿两根莹白细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条翠滢滢的尺许小蛇,那小蛇被秦睿的手指钳得牢牢的,对着一旁的草丛,蛇身扭动不停,细小的蛇信吞吐着,就见旁边的绿叶瞬间由碧绿变成枯黑。
吴越惊魂未定地跪在秦睿身前,“谢大人救命之恩!”而那从紧张中回过神来的谋士激动道:“大人,这是碧灵蛇,那株赤叶草是碧灵草,也是极珍贵的药草,它与那灵物相生相克,这方圆百步之内,必有大人想要的东西!”
秦睿闻言眸光一亮,立刻提声道:“所有人全部在百步内仔细寻找!”就在众人安静搜寻的时候,有明显的打斗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秦睿微蹙了眉凝神细听,吴越道:“我带人去看看?”见秦睿颌首,便招手叫了两人向打斗处疾步而去。可打斗声依然以极快的速度靠近。
阿晋看着眉头越锁越紧的秦睿道:“公子,来的人似乎很厉害咱们外围设了好几道埋伏,却完全不能阻止他们的靠近。”说话间吴越已返回。
看着气喘吁吁的吴越,秦睿阴沉着脸问道:“是宋子墨还是亓玉珏?”“都不是。”闻言秦睿眉心微挑,“你确定?”脸上现出犹疑的迷茫之色的吴越回道:“标下觉着他们的功夫路数和整体气势像极了安王的人,但人却一个都不认得。”
秦睿听了凝眸片刻,旋即豁然冷笑,“定是亓玉珏他们,只是知道咱们在此,他如何敢明目张胆来抢,掩了本来面目而已。”吴越听了方了然道:“原来如此,那咱们要怎么做?”“看来他势在必得,咱们现在的人手未必能占优势,只有抢在他前面将东西搞到手是最好的。”
“大人,找到了!”一个亲卫满面激动地来到他身边,秦睿阴郁的脸色因听了此话微微回暖,他眸光扫过亲卫,亲卫立刻起步前行带路,秦睿对吴越淡声道:“你多带些人,尽力阻止他们,缓得一时是一时。”
那处地方果然离发现碧灵草的地方不足百步,且亦是铺满一层又一层的腐叶枯枝,此时厚厚的枯叶已基本清理开,微露出一片如漆红般的光泽。
见秦睿到来,便有人欲上前继续清理,秦睿却喝止道:“别乱动,小心有毒虫!”闻言众人皆下意识地后退,带秦睿过来的亲随是秦睿手下功力深厚的几人之一,见此上前道:“我来!”“你小心。”秦睿极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声。
想起适才那个被碧灵蛇咬死的士兵,众人心有余悸,皆紧张地盯住那亲卫小心翼翼的一举一动。腐叶被清理干净,一株火红的灵芝显露在大家眼前,虽然上面有淡淡的尘土,但依然掩不住它艳丽的光芒。
第五十六章
五十六
秦睿心中虽喜,面上却并不显,他盯着那火红,这两日并不曾下雨,而在这尘埃中生长的东西,似乎不该这般洁净艳丽才是,心中觉得不妥,便要喝止亲卫欲待摘下灵芝的手,可是那火红的灵芝似动了一下,秦睿叫出“小心!”的同时,已出手推开亲卫。适才碧灵蛇跃起的身形,他尚能看清,并及时伸指钳住,但此时他只能感觉到那抹红光在动,却完全看不清它动的路线,心中骇异着这惊人的速度,以他的功力和眼力都看不清楚。
他看向被自己推开的亲卫,见他已倒在地上,眼睛盯着他,嘴微张着似想说话,却已发不出声音。心中微痛,还是晚了,他蹲下去想看看他伤在哪里,那亲卫喉中“嗬嗬”作响,抬起手来想抓住秦睿,然而只在秦睿伸出的手背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白痕,就僵直地垂了下去。
见秦睿盯着亲卫的迅即僵硬的尸身默默无语,而打斗声已近在耳畔,阿晋上前道:“公子,让我来!”“不行!”秦睿阴郁的脸上是不容置疑的坚定,阿晋张了张嘴终于没有说什么,安静地站回秦睿身后。
吴越浑身浴血地跑至秦睿身边,“大人,他们过来了,我们挡不住。”秦睿阴冷的目光随着吴越的手指看向几步外打斗中的诸人,一名穿着石青色罗衫的男子淡漠地立在一旁,似感觉到他的目光,男子侧眸与他目光相接。虽然是一张莫生的面孔,但秦睿还是从那双深邃而犀利的眼中认出此人是安王亓玉珏!
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