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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剑锋:“还说不好,看你这两年卖身的成果。”
也就是说,他做得越好,带走的时候价越贵;可他如果做得不好,就不会让他带走。天掉馅饼的奥义就在于此了,烦都烦死你。
和春叹了口气,屈指扣了扣桌面:“行,我给你做牛做马!”
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出一口恶气的,就是使劲儿利用这次公费长差了。这些年,他每次用公司的钱就心疼得跟从自己钱包里掏似的,但这次他决定了,要潇洒,能怎么用就怎么用,最大限度挑战公司的财务。
结果,决定潇洒的和总还是认认真真把手头点点滴滴都处理清楚,又精打细算了一番长达三个月的花费之后,才启程。这时候,距离他下决定那天已经过去大半个月,机票都改签了两回,签证也已经在抽屉躺了一个星期,他忙得一滴时间也没有浪费。
出发前,他假装轻描淡写地给曲景明打电话:“景明啊,我明儿到波士顿出个差,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那个点儿,曲景明还没醒,突然听到这话,半天没出声。
和春仅凭呼吸动静来判断曲景明的状态,他想都能想到,曲景明睡眼朦胧的脸上泛起一丝猝不及防的惊讶,但他一定很快就会反应过来了,可他拿他没办法呀,所以表情又有点无奈,最后他会表面上归于平静,回答他——
“行啊,几点到?要不要接机?”
果然是这样。和春崩了半天的笑再没忍住,不顾公共形象地抱着行李箱笑了一会儿:“来个真诚点的反应行不行?我马上就登机了,不出意外的话,过十六个小时到。”
曲景明那边喘了口气,顿了顿,轻声说:“好,我去等你。”
挂了电话之后,曲景明再没睡着。他呆呆地盯着外面仍旧浓重的夜色,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呆愣了半晌,终于清醒过来后,又生平第一次担心自己没有把房子收拾整齐,于是立刻爬起来到处跑到客厅里把所有散落的东西都收拾好,完了还大早上把之前换下的衣服洗了。
忙忙碌碌一直到天亮,他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是在紧张啊——他心口上满满堆叠着的情绪,原来是澎湃的喜悦;它太满了,而心脏太脆弱,因此他一碰也不敢碰,生怕手指头一沾,薄薄的心脏壁就破了,那股情绪倾泻出来,届时,可是一场大灾。
这是人生至今还未曾有过的体验。他竟然为了接待和春而紧张,竟然因为要见和春而高兴得无法自控……在他的人生体验中,难得无法自控。
他甚而请了假,去买了许多和春喜欢的食物,预备亲手给和春做一顿晚餐。时间突然过得极其缓慢,他看了无数次表才等到傍晚,摸摸心脏的位置,终于允许它跳得更符合心情一点,前往机场。
飞机到达波士顿,已经是深夜,城市和人都蒙上一层困倦。也许是紧张了太久,曲景明看到和春搭乘的班级在显示屏上跳出的时候,除了一丝“终于”的放松之外,倒没有别的了,反而渐渐平静下来,注视着到达通道。
过了不知有多久,和春像一缕光那样跳跳进他的视野里。那是一刹那奇妙的感受,那个人明明是和所有人一样带着长途飞行的疲色,甚至还在不停地讲电话,眉头微微拧着,有点不耐烦,可他落入自己的眼中的时候,就是说不出的明亮。
曲景明一直看着他走到自己眼前。
和春站在曲景明面前了,才吁一口气,对电话里说:“你过来了再说吧,我刚到,水还没喝呢,挂了。”话音未落,电话就挂了,然后这位水还没喝的人就接到了曲景明递上的饮料,顿时惊喜了一下,“怎么这么贤惠啊?”
曲景明:“……”懒得理他,接过他的行李箱,带着他往电梯走去。
和春从后面赶上:“有没有觉得刚才的情节似曾相识啊?”
曲景明睨他:“有吗?”
“有啊!”和春晃了晃水瓶,“我们刚好那会儿,你不是晚自习前都来球场叫我吗,就是这样的,我一下场就有水喝,心里别提多幸福了!”
他说这句话的样子,眉飞色舞,把旅途的疲色都推开了,就差吹上一个十六岁的口哨,便完完整整是少年时候的模样。曲景明看着他,突然有一点忍不住。
他停下来,停得太猝不及防,和春没反应过来:“怎么……”
曲景明吻了他。
不轻不重,一小会儿就放开。
和春惊叹地抬了抬眉毛,双唇做了个吹口哨的形状,但没有真出声,就做了个样子,凝视着曲景明:“在你的地盘,是不是来劲儿?”
曲景明就来劲地握住他的手:“还好,确实比在你的地盘来劲。”
和春又想亲他,可是这是人家的地盘,他不敢喧宾夺主,于是晃晃他的手臂,摸摸肚皮:“上哪儿吃饭,这里好冷,有没有火锅吃?”
曲景明说:“回家吃,有火锅。”
和春立刻乐地嗷嗷叫,紧紧抓着他的手指,攥进手心。他们就像两个不谙世事的傻少年一样,手拉着手穿过深夜的机场大厅,一直到寒风中,一直到马路上,一直到家里。
【尾声】
和春带着正经工作来的美国,才跟着曲景明做了三天的游客,第四天,顾剑锋给他派的一个助理和一个金花茶产品研发的老师就来了,他还沉浸在儿女情长里,无心工作,结果活生生让这俩人给薅回了职场。
三个人立即马不停蹄地把和春之前提的方案中拟订的可合作对象,一一拎出来,前前后后在曲景明家楼下的咖啡馆开了七八次会,把那些负责人压箱底的八卦都翻出来讨论了一番,才确定拜访方案;随后……不提也罢,都是脚不沾地的忙碌。
他们真是“聚少离多”。
在国内的大半年里,还没有这么明显的感觉。那时候,先是是家里连续发生很多事情,搞得两个人兵荒马乱,忙而不自知,但总归两心同一,感觉非常亲近;而且,彼时和春卸下旅游部的工作,在游离状态,每天接送,也确实非常亲密。
而现在,彼此都是真的忙。曲景明马上就要拿到MD学位,除了实习医院的日常工作之外,还有额外的考核和一堆行政程序要走;和春不是在研究搞定合作方的方法,就是在搞定合作方的战场上,两个人住在一起,竟然出现了好几次一整天没说上话的情况。
曲景明这才有点看清以后跟他的生活模式,确实感到了人生苦短。
这样彼此都忙得脚不沾地的日子,到曲景明正式取得学位,似乎有了点改善的迹象。
时值五月底,在彷州,这已经是热得开始不想活的季节了,然而波士顿只能堪堪称作暖和。
曲景明他们有一个毕业典礼,他事先跟和春提了一嘴,并没有期待他能到场,不料正轮到他发表毕业演讲的时候,看到和春急匆匆地窜过一条街、一片草坪,跑过来,冲他一笑,悄悄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穿得很正式,曲景明记得他早上出门的时候不是这一身,远远检视了他一番,看在他的诚意令人感动的份上,没有挑剔他领口前明显没有打好的领结。
演讲很短,五分钟便结束,然后是他的导师Holmes为他做一段小小的总结。老顽童先前跟他生了一个多月的气,到他要拿学位的最后关头,才搭理他,如今立着老当益壮的身躯站在台上,目光炯炯,看着这个学生,说了半分钟,就眼睛发红。
曲景明听他赞扬了自己两分半钟,最后半分钟换成骂,骂着骂着,老顽童自己笑出了声,抬抬下巴,对曲景明道:“上帝恩赐的孩子,愿你今后路途平坦宽阔。”然后朝他张开双臂,曲景明抿着唇,上前拥抱他。
结束之后,Holmes同他一起下台,两人说着话来到和春面前。和春大学光忙着赚钱了,英语实在很不怎么样,好在脸皮厚,忘记的单词全靠肢体语言,竟和Holmes打了个不错的招呼。
老顽童从来不辜负自己的姓氏,跟他聊了一会儿,便直问曲景明:“这位就是你的私人事务?”
曲景明听了,轻轻点点头:“是他。”
和春的听力不足以支撑他听懂老顽童那句用词非字面意思的话,只是看老顽童审视的目光,犀利地意识到自己被考核了,立即摆出最讨这种看似宽容、实则挑剔的人最喜欢的那种大智若愚的笑,这种笑的精髓是“他爱咋咋,清风拂山岗”。
老顽童果然不敌中国哲学,很信服地点点头,拍拍曲景明:“祝福你们。”就走了。
和春轻出了一口气:“万万没想到,我还要经过你老师的检验!”
曲景明笑笑,一边抬手给和春整理了那朵他早就看不下去的领结,一边道:“我记得,你小时候说过,如果我搞科研,你就养我的?”
和春猝不及防听到这等觉悟高超、满足他大男子主义的话,愣了片刻,随即大喜:“养啊!当然养!什么规格都行,全凭你提!”
曲景明是真的心情好,难得不跟他计较这一如既往、智商低下如脑残的话,回了一句:“好啊,那你养吧。”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