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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宋洵准备收工的时候,天忽然暗了下来,紧接着是狂风大作。宋洵红色的轻纱甚至被吹得裂了开来。风这么大,宋洵其实也听不到什么,但是隐隐约约好似听到了陆禾笙的声音。他强撑着扭头去看陆禾笙的方向,风那么大,沙子尘土都扬了起来,他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他伸手握住腰间的那一株梅花,一张嘴,吃了一嘴的土,顿时‘呸呸’两下,再也不敢开口说话。
朱奕一身黄袍加身,此刻被吹得哪里还管得了穿着是否体面?
远在人群里的陆禾笙撑着二十四骨油纸伞,一时之间挡住了强风。身边的百姓惊慌地四处乱跑,即便他挡住了凤也根本靠近不了祭祀台。
不安,强烈的不安。
“阿洵!”陆禾笙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扯着嗓子喊宋洵,从前碍于身份,是万万不会做这种事的,“阿洵!”
“呸,阿笙,没用的……”杜程愫吐掉吹进嘴里的沙子,也躲进了陆禾笙的伞下,“太远,风太大,听不见的。”
陆禾笙眉头皱起,看了看杜程愫,然后把伞塞到杜程愫手里:“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把阿洵带回来。”
“阿笙!”杜程愫一把拉住陆禾笙,摇摇头,“不行的,这样太乱来了。”
“……阿洵,一个人会害怕。”陆禾笙推开杜程愫,一脚踏出二十四骨油纸伞,一阵强烈的风立即裹住了他,简直是举步维艰。
说好的,一辈子,谁也不丢下谁。
风的力量渐渐变强,宋洵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吹得抛起来了。这叫啥?人体蜻蜓?
“大人,别怕。”梅喻轻缓的声音传入宋洵的耳中,紧接着他感觉脚尖有了一些力量,人也能站稳一些了,“大人,梅喻道行太浅,只能帮到这里了……”
“没……没事的。”这才说了几个字,宋洵‘呸呸’两下,又接着说,“梅喻,你很厉害了,谢谢你。”
“大人……你真好。”也不知道梅喻这个结论是怎么来得,这个时候宋洵也没法子询问,到处都是沙子,他可不想吃一嘴沙子。
还没等宋洵适应,远处一道天雷劈了下来,直接把祭祀台劈成了两半,宋洵被那力量给弹到了一边,一下子撞在了栏杆上,嘴下意识一张,就差吐一口老血出来了。
另一边是朱奕,朱奕的情况比宋洵好一些,没有撞到栏杆上,却是撞到了别人的怀里。抬头一看,不是旁的人,正是慕衍之。
这种情况下看到慕衍之,朱奕简直都要流泪了。亲人啊,亲人。
这风来得太过诡异,这雷劈得也很诡异。
宋洵按着胸口,努力爬起来准备躲,还没踏出一步,又是一道天雷直直朝着他劈了下来。他腿一抖,整个人歪了倒在了一边,宋洵身体比脑子快,往远处一滚,险险避开了这道天雷,但是衣角已经被烧焦了一小块。
梅喻再一次催动术法,一股白光笼罩在了宋洵周身,宋洵才得以喘一口气。
娘的,不管怎么看,这天雷就是朝着他来得。就在他还没再一次开口骂娘,第三道天雷已经隐隐约约要劈下来了。
“大人!”梅喻大喊。
宋洵一个激灵,就地打滚了好几圈,却是滚到了朱奕和慕衍之身边。三个人六只眼睛,你看我我看你,那雷已经滚滚袭来。
“跑!”宋洵扯着嗓子喊,然后……谁也没跑成,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红色的天雷已经到了他们的头顶。
离祭祀台还很远的陆禾笙已经眼睁睁目睹了三道天雷,一道比一道狠,一道比一道大,看得他心惊肉跳。
“阿洵……阿洵……阿洵……”陆禾笙无意识地喊着,生怕自己冲到了祭祀台那边,看到的却是宋洵被劈成两半烧焦的尸体。
一切来得太突然,来得太诡异。
三道天雷劈完,风也渐渐缓和了许多,直至消失。
风一停,眼前的景色自然是十分亮堂了。
陆禾笙望着祭祀台那边的景象,入眼的先是破落不堪被劈成三四半的祭祀台,台上空无一人,还冒着烟。他捂着胸口,感觉自己的心快跳出来了。
他转动目光,移至右边的时候,瞳孔一阵收缩,脸色瞬间没有血色。
那是怎样的场景?杜程愫想,这该是有多得罪老天爷,才会受到这样的惩罚。
那个人,被天雷劈中,浑身皮肤黑焦黑焦还冒着烟。已经看不出是人的模样了。
杜程愫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却硬生生忍住了。她抬眼去看前面的陆禾笙,那人摇摇晃晃,脚下打转,估摸着是一步路都走不了的。
祭祀台那边一片混乱,本来就因为不知打哪里来的强风而尖叫慌乱的人群,一看到那边被烧焦的人,更是惶恐四处奔跑。
陆禾笙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剑上,他忽然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陆清河还在,那个时候陆清河喜欢四处四处乱跑,人影飘忽不定。她不像是寻常富家女子,她更喜欢往外跑。有一回,她一个人去了城外十里地的森林里,一个人在偌大的森林里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路。
陆清河在森林里走了一个晚上,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书读得再多见得东西实在是少。那个时候,陆禾笙大概十岁左右,整天跟着陆清河四处跑,黏糊着呢。那天不凑巧,他午睡过了头,一觉醒来,陆清河没了身影。
那一夜下了很大的雨,一滴一滴砸在身上,很疼。陆禾笙摸了摸落在头顶的‘雨’,这才发现,下得不是雨而是冰雹。
他本来也想跟着家丁一起出去寻找轮清河,却被陆老爷子勒令不准出门。时间一点点流逝,他站在院子里也不管什么冰不冰雹,一直站着,等着陆清河归来。
陆禾笙捂住胸口,那个时候等待是可怕的,但他似乎已经记不清当时到底是什么样额心情了。但是,此时此刻,他瞧不见宋洵,心脏那块地儿猛烈撞击,恐惧爬满了他全身。
身后有人推了他一把,他踉踉跄跄了两下,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幸而,手臂被人握住,免去了他跌到在地的不看模样。
“阿笙……”杜程愫拉住陆禾笙的手臂,眼睛里自然而然染上了心疼,“没事的,你还有我……”
是的,她喜欢陆禾笙,甚至比宋洵还要喜欢。她觉得,她的到来就是为了陆禾笙,为了两个人的相遇。没了宋洵,也好。
“……你,”陆禾笙眉头隆起,抽出自己的手臂,“我只有阿洵。”
他只有宋洵,也只容得下宋洵,旁的人,谁也不可以。
“阿笙,是你自己说的,这是惩罚!”杜程愫抿唇,鼻尖通红,有些想哭。
当年被人抽筋拔骨都没哭,如今不过是陆禾笙一句话,她就红了眼眶。
“……是的。”
惩罚,来自上天的惩罚。
第一百零九章 :千丝引线,片刻销陨(5)
近来,天气有些不稳定,夏天嘛,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后一秒就能把你淋成落汤鸡。
这不,前一秒慕炀之刚进茶馆,下一秒一场大雨就倒了下来,还没有完全进屋子的慕炀之背后溅到了几滴水,透进了衣服。
一边的小二见他进来了,连忙拿了干燥的毛巾递给慕炀之:“爷今儿个可来得真早。”
慕炀之拿毛巾擦了擦被淋湿的后背,而后把毛巾递给一边的小二,浅笑:“今儿个得了宝,自然早些来。”
“爷又得到了什么宝物?”掌柜的闻声也走了过来,走路旖旎,步生莲一般,“嘴都笑开了。”
“青花瓷器,说是前前前朝的物什了。”慕炀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杯子,笑眯眯地递给掌柜的,“七姐还给瞧瞧。”
七姐接过杯子,上手的一瞬间愣了一下,而后唇角带笑,不经意地翻看这个小杯子:“爷花了多少钱收购的?样式倒是不错。”
“四万两!”慕炀之笑眯眯的,露出一口白牙,好似捡到了便宜一般。
“爷……”七姐把那小杯子递还给慕炀之,探口气,“四万两买个教训,委实贵了一些。”
慕炀之脸瞬间垮了下来:“啥?假的?”
七姐伸出食指,指着瓶口:“让爷按触感来判断瓷器真假是难了一点,但是爷好歹也看看,上头写着什么?”
“……”慕炀之仔细瞧了瞧,原来瓶口写着一个‘仿’字,极小,怕是制作的人拿来辨认的。
一时之间,慕炀之觉得胸口有一口闷气堵在了那儿,不上不下:“哎,算了,来都来了,爷喝口茶水也是好的。”
七姐也是个好人,见慕炀之拿四万两买了个教训,不免也有些心疼他:“今儿,就当是七姐请爷的了,爷尽管点。”
慕炀之点头,笑:“谢谢七姐。”
“嘿,都是三十一岁的人了,爷还请长点心眼吧。”七姐拂了拂袖子,转身回了自个儿的地儿。
慕炀之摸着自个儿的脸,想了想:是啊,又是一个七年过去了,他都三十一岁了,怎么还是老样子?
他还没感叹够呢,只听到门口穿了一句骂娘的声音,然后便是跺脚的声音。
“该死的大雨!”声音有些低沉,但是说的话却是委实没礼貌了一些,“娘的,太糟心了!诶,慕炀之呢?!说什么有绝世宝物要给我看,非得大中午把我喊出来,有什么不能在我家说?!……”
一连串的话一下子蹦了出来,慕炀之捂着脑袋,蹲下身子,有些不敢见来人。
诶,这可是赝品,被那人知道可就又是一顿耳提面命!娘的,想想就觉得丢人。
“我说,你蹲这……”低沉的声音从慕炀之上头传来,屁股被来人踢了一下,“不会是准备畏罪潜逃吧?恩?”
慕炀之尴尬,然后仰头,‘嘿嘿’笑:“阿洵,你怎么能用如此肮脏的想法来想你的好友呢?我是那么高尚……”
“别膈应人了。”宋洵头上还搭着毛巾,“你说的绝世宝物呢?”
“……”慕炀之扯了一下嘴角,眼珠子快速转动着,一瞅有人端东西上桌子了,立马换了个狗腿的笑,“你看看你,肯定饿了吧,咱边吃边说吧。”
宋洵冷笑,伸手狠狠打了慕炀之脑门一下:“你又乱花钱了?又是假货?就知道整天给你家老爷子添堵。”
慕炀之捂住脑袋:“哎,这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
“呸,人家那是偶然,你是每一次。”宋洵看着慕炀之,实在觉得这货真的是玩物丧志,“你大哥不在了,你……争气点。”说到后来,宋洵叹了一口气。
“知道了。”慕炀之点头,虽然距离那件事过去已经七年了,但是每每提起慕衍之,慕炀之的脸色总归不大好。
当年,被雷劈焦的不是宋洵而是慕衍之。谁也不知道当时慕衍之是怎么想的,天雷劈下,他把朱奕推了开来。
宋洵那个时候是被梅喻保护着的,不然他也得死。但是,为了保护宋洵,梅喻也变回了那一株梅花,被宋洵供养在花瓶里七年。虽然变回了原型,但是依旧能和宋洵对话,倒也还算不错。
慕衍之的死不仅仅是对慕家的打击,更是对朱奕狠狠敲了一棒子。那段时间,朱奕整日里对着远处发呆。后来慕衍之出殡那一日,朱奕甚至跪在灵堂前狠狠磕了三个响头,亲手为慕衍之棺材封棺,陪着去下葬,守了坟墓三天三夜直至昏死过去。
一个帝王做到如此,慕家哪里还能有什么怨言?慕炀之就算是有千万的愤怒却也只能憋在心里,慕老爷子一夜之间憔悴了很多,做什么都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