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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棠瞥他一眼,“什么意思?”
陆元青一脸恳切之色,“既然无船,那只能烦劳宋护卫展示一下蹬萍渡水的轻功绝技去探一探这位刘公子了。”
宋玉棠薄怒道:“是你硬要留下来的,为何让我去?”
陆元青面上浮现惭愧之色,“我只是一名师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样展示大侠风范的机会就是给我我也是无能为力的。”
宋玉棠不信道:“那你先回答我,昨夜你是如何赶在我和公子前面抵达天香楼的?”
陆元青一愣,才一笑道:“说起来我不过是比较走运罢了,我知道一条你们不知道的近路,而且还遇到了一位好心人,愿意驾车捎我一程,仅此而已。”
宋玉棠闻言还是有些怀疑,“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陆元青正色道:“世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宋护卫刚刚于昨夜捡到了采花客身上的奇怪布料,今天刘府就发生了命案,宋护卫可还记得这刘府是做什么营生的?”
宋玉棠猛地一怔,“布匹生意。”
陆元青点点头,“那块拾到的布料宋护卫可还带着?”
宋玉棠道:“本来大人吩咐我今日去查,可是发生了这样的案子,还没得空,所以还在我身上。”说完又暗自后悔,他和陆元青说这么详细干什么,这陆元青的来历还不清不楚的。
正暗自懊悔,就听陆元青低声道:“带着就好,或许用得到。”
“什么?”
陆元青一笑,“我说既然无船,只能辛苦宋护卫一趟了。”
宋玉棠无奈一叹道:“你在这等我,我速去速回。”正要向前迈步,却被陆元青一把拦住。
只见他脸上的笑有些怪异,“宋护卫误会我的意思了。”
宋玉棠怒道:“还有什么事?”
陆元青歉然道:“我说辛苦宋护卫的意思是,你要带上我到湖心去。”似乎害怕宋玉棠听不懂一般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什么?!”火山终于爆发了,“你当我是什么,神仙吗?”
陆元青一呆,“很困难吗?”
宋玉棠面色不善,瞪他半晌,“此地至湖心足有十几丈远,中间没有任何可借力之处,就算真的有人轻功卓绝,也绝不可能带着一个人踏水而过。”
陆元青仿佛刚刚明白一般郑重点头,“那还是有劳宋护卫去探一探这位刘……”他又转头问刘成:“你家少爷名讳是?”
“我家少爷姓刘,名立阳。”
“刘立阳……”陆元青一边低声重复,一边对宋玉棠讨好道:“有劳宋护卫了。”
宋玉棠不耐烦道:“那你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不着急,不着急。”陆元青连连摆手。
宋玉棠前脚刚走,陆元青就对刘成道:“在下今夜可能要在府中打扰,辛苦你通知厨子准备一些素菜,本人不喜肉食……”
不待陆元青说完,刘成已经机灵地接道:“不辛苦,小的这就去通知厨子给陆师爷备菜。”
“多谢!”
终于这湖边恢复了平静,陆元青站了片刻,轻声道:“现在没有人了,你还不把东西拿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微微扭头看着身后那人。是,他身后还有一人,矮矮的个子,略黑的面皮,正是胡二。
胡二闻言呆住,“陆师爷……你……”
陆元青又扭回头不去看他,“刚刚你在验尸的时候,偷偷地往衣袋里藏了一件东西,是不是?”
胡二显然是被陆元青忽然的话语吓住了,“我……我没藏什么,其实只是……”
“其实只是一片叶子而已,确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是,这片叶子出现在死人的身上,那这片叶子就变得至关重要了。”陆元青耐心地说道,“你身为仵作,又验尸多年,应该明白这道理才是,所以我想你冒如此风险这般做,自然是有你的道理了,对吗?”
采花郎(4)杀人手法
胡二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颓然地从衣前襟的暗袋中摸出了一片小小的东西,递给陆元青。
陆元青小心地接过,此物看起来像是一片柳叶,为什么说看起来像,那是因为这片柳叶不知道因为何故,竟然蜷曲成了一个半圆状,四周的叶缘不再光滑圆润,因此显得并不饱满,可是那抹绿意却是极为逼人,清新如洗。
陆元青拈着那片柳叶反复看了半晌,才对胡二一笑,“现在来说说那名叫做红衣的婢女之死因如何?”
胡二悻悻道:“陆师爷不是知道吗?要再斟酌斟酌的。”
陆元青看着胡二的眼睛缓声道:“我说斟酌斟酌,是在沈大人面前给你留有余地,事到如今你还这般一意孤行,岂不是辜负了我一番美意?”他拈着这片柳叶悠然道:“仵作虽然做的是与死人打交道的行当,可是毕竟隶属于衙门,乃是官衙中的吏役,食的是府衙的油盐,领的是朝廷的俸禄,所以你该比那些布衣百姓更加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才是!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一旦被沈大人知晓,你可想过后果?似你这般年纪,家中也该有高堂老母需要供养,身边也会有妻儿需要你的照拂,难道不是吗?难道你忍心他们被你连累,受那无妄的牢狱之苦吗?”
胡二沉默地捏紧了自己短衣襟的下摆,说道:“吏役?说得好听!在那些达官贵人、豪门富绅的眼中,我不过是个贱民罢了……我的父亲是名仵作,所以我不能入学堂读书,不能参加科举考试,我只能继续做一名仵作,受尽白眼……”
胡二挑衅地看着陆元青,只见这位年轻的师爷微微笑着看着他,似是在鼓励他继续说下去一般,他微微怔愣,才低声继续说道:“我没有受人胁迫,也没有拿人钱财,我所做的不过是发自肺腑地想去帮助那个人而已,因为那人对我有恩,我一直想要报答,却苦于没有机会,这样做了我就可以安心了。”
陆元青扭过头看着微微泛起波纹的湖水,澄碧清澈,却令人一眼望不到底,难探深浅。他微微叹了口气,“就算你不告知,我也会查出来的。”他似是有些悲悯地扫过胡二惊讶的脸,“潇湘馆的夕露姑娘真是待人周全,就算是对着你这所谓的低贱的仵作,也这般和蔼地微笑,犹如见到熟人一般,岂不令人对她心生好感?”
胡二猛然抬头,“我对夕露姑娘才没有那种非分的想法,我只是感激她助我……”他猛然惊恐地顿住,一脸骇然地看着陆元青。
陆元青一边摇头,一边轻轻一叹,“这片柳叶不是新鲜的柳叶,这个时节柳树才刚刚萌芽,不可能长出叶子来。况且刚刚行走在这刘府之内,纵观虽然多有草木,却并没有半棵柳树,所以说这柳叶并非来自刘府,而且这是片陈年旧叶,虽然有人一直细心保管,可是那种新鲜感却难以恢复。它之所以这样清新如洗,我想应该是在极热的水中烫过的缘故,所以它的叶缘被烫得收缩起来了,你说是不是这样?”
胡二听完陆元青的话,脸色苍白得仿佛见了鬼一般,他的喉咙微微紧缩,喘了半天的粗气才低声道:“这个叫做红衣的婢女……是,是被冻死的。”
陆元青紧盯胡二的神情,慢慢点了点头,仿佛一切对他来讲了然于胸,口中漫不经心地道:“说下去。”
胡二放弃了挣扎,颓然地低声道:“虽然如今已是早春时节,但是入夜前后温度依然很低,如果裸身置于室外,不超过一个时辰,活人就会慢慢失去所有的知觉,直至变成一个死人。况且死者又是一名弱不禁风的女子,而且她至少两日内未曾进食了……”
“还没有完。”陆元青叹了口气,“凡是冻死之人,必定身体僵硬,皮肤紧缩,四肢无法弯曲,而这名叫做红衣的婢女不仅浑身皮肤松软,关节灵活,而且面色生动。显然是在她死之后,有人为了混淆视听,对尸身做了某种处理。”
胡二点头道:“陆师爷说的是。在人被冻死之后,身体还未完全僵硬之时,将尸体置于热水之中,可以快速舒缓死者因为体温过低而僵硬不能弯曲的四肢。”
“只是凶手还是过于大意了,虽然剥去了这婢女的衣物,以防验尸之时被看出端倪,但是却没有发现死者的头发里竟然藏有一片柳叶。这柳叶经热水烫泡,虽然碧绿如新,可也必不能幸免于被热水烫得打起了卷,暴露了杀人者的手法。”陆元青缓缓道来,“只是这样的杀人之法,却有非常难以避免的无穷后患。”
见胡二好奇地抬头看他,陆元青一笑,“胡二你验尸多年应该明白,这冻死之人都有一种特性,想必你在验尸之时就已经发现了。如今时节刚刚早春,晚间时候依旧寒意逼人,泼在街上一盆水,转天早上去瞧,定已是结上了一层薄冰。要是谁家的水缸没有淘净水就留在院中,那么早上起来,这水缸必定会被缸中结成冰的水顶破了。同样的道理用在死人身上,一定也是同样的效果。”
陆元青继续说道:“你验尸之时摸了死者的头骨以及四肢的骨骼,可有什么发现?”
“死者头骨破裂,浑身骨骼也有碎裂的痕迹,乍一看来,会以为是外力所导致,但是死者身上的斑斑点点却让我明白,那是冻死之后,又被热水浸泡所引起的皮肤内部充血所致。另外,死者皮肤过于惨白,乃是长时间泡在热水中所致。不过……”
陆元青摆了摆手,示意胡二不要再说下去,“被冷冻后的血液,又因为热水的缘故而化开了,最终就只会有一个结果。不过嘛,我倒是可以利用这个结果去试探一下凶手。”
胡二静静地望了一眼陆元青,“陆师爷已知晓谁是凶手了?”
陆元青摇头浅笑,“不知。”
“一定不是夕露姑娘!”胡二有些急切地道,“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让我帮她取回留在死人身上的柳叶,但是我相信不是她,她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
陆元青摇头打断他,“我没有说是她。”胡二眼神一亮,陆元青又道:“我也没说不是她。”
“在真相没有确定之前,谁都有嫌疑!”他看了一眼胡二又道,“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告诉沈大人,大人问起时,我会告诉他,你经过认真仔细的检验,终于确定了死者的死因。”
胡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陆元青出神。
陆元青一笑,“你也不必感激我,这个案子我还有需要你的地方……不过有句话,你要记在心里:今日这样的行为,以后永远不要再做。因为不是每一次都有人愿意再给你机会,所以要珍惜你的每一次机会,懂吗?”
采花郎(5)潇湘馆馆主
站在潇湘馆之前,陆元青踌躇了片刻,终于迈步走上前去,早有迎客的小厮笑容满面地迎上来,“这位公子,可是来找相熟的姑娘?”
陆元青也客客气气地回以一笑,“我来找你家老板。”
那小厮面色一变,疑惑地看了看陆元青,“公子可是有什么事?”
陆元青耐心回道:“你就说汴城县衙陆元青登门拜访。”
那小厮将信将疑,但是听说是县衙来人,也不敢怠慢,一溜烟奔进去了。陆元青等在原地也是无趣,就上上下下观察这间潇湘馆。门前中间匾额上的题字极有风骨,下笔者胸中似有丘壑万千,未尽之意都体现在了这下笔的一瞬间,只是这笔锋与之前在天香楼所见的有所不同,想来不是出自那位“一字难求”的文书月姑娘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