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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我要跟人谈事情，晚上再聊吧。”
杨音希无奈，“好吧，你一有空马上打给我哦。”
“嗯。”闵珺说，“去吧，多吃点。”
“你不怕我吃胖了？”杨音希扑哧一笑。
闵珺很自信，“我做菜都没能把你养胖，可见你是吃不胖的。”
杨音希竟然无言以对。
挂掉电话，她开门跑出去，没坐下便被妈妈打量一遍又一遍。
“怎么了？”杨音希愕然。
妈妈啧了一声，“我以为你回房间关门是为了换衣服呢。”
“呃，不是。”杨音希莫名紧张了，磕磕巴巴小声撒起慌，“风大吹的……”
“啊？你说什么？”妈妈没听清。
杨音希改口，“本来想换，后来觉得洗完澡再换不迟，就……”
“吃饭，别说了。”妈妈把一碗满满的米饭放在她面前，然后拼命夹菜，“多吃点，在外面吃了一年都快瘦……哎，你好像没瘦啊。”
杨音希扒了口饭，眨巴眼装茫然。
妈妈没在意，自己盛饭开吃，爸爸在她们拿起筷子不久后回来，一边吃饭一边用家乡方言跟妈妈聊事情。杨音希不会说老家的话，但是听得懂，大意是单位要新盖一栋楼，他想着再买一套给她结婚用，妈妈觉得很有道理，到时候两个房子五分钟的路程，跟她没离开家一样……
杨音希在嘴巴里嚼着的红烧肉顿时失了滋味。
她抬眼看一看爸妈讨论得兴致勃勃的样子，生出几分惆怅，思考起怎么婉转地告诉他们自己希望在S市发展……
这时，妈妈说了句
“别纠结钱的事情，买个房，她才有人要！”
愁绪散去，恰似咬下去突然绽出的红烧肉汁，呛得杨音希一阵咳嗽。
第99章 1。1。3。22
杨音希想着， 她将要过上美好的寒假生活了。
睡到自然醒，不用担心有家长不顾早晚打来电话， 吃吃玩玩过一天， 不用数着星期和日期想着下一次放假和节日什么时候来，最开心的是她刚回家没有多久，能够享受亲妈待遇不用被吐槽。
这次饭桌的不算。
杨音希对妈妈的话虽然无语， 却能够理解。二十多年了，妈妈没听到她有一点恋爱的消息， 眼见着女儿长大， 加上隔壁楼的大姐姐生二胎门卫赵大爷抱孙子同事旁敲侧击地打听，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不过她还没有到用房子当嫁妆才嫁得出去的地步吧……
吃完饭， 她洗了个澡钻到被窝里， 跟闵珺发信息说了这件事情，慢条斯理打开手机游戏玩一玩，累了一倒睡到了天黑，醒来时一看手机屏幕， 6点45分，一条未读信息。
闵珺：“跟妈妈说你已经有人要了。”
杨音希愣住。
她第一次感到了从闵珺那里而来的压力。
或许， 闵珺说这句话只是开玩笑， 没有什么要求的意思，可聊天界面白底黑字显得太严肃， 她听不到闵珺温柔的声线，便是心里一咯噔，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信息， 打在回复框里的字删删减减就是不敢发出去。
杨音希纠结没多久，敲门声骤起，吓了一跳手抖把手机扔旁边，“啊？”
“还没睡醒？”妈妈柔声说，“吃饭啦。”
“噢！”杨音希忍着冷起床，披厚外套的时候有意无意扫过床铺空着的地方。
够睡一个人。
她从小睡觉不踏实，睡觉经常滚来滚去，床小了是扑通落地把自己弄得一身伤的危险，爸爸妈妈看她那么能折腾，量了下房间够地方，干脆买了一大张双人床。
现在她终于不把双人床当单人床躺，自觉留了一大片。
“唉。”算上车程和媳妇分开不到两天的杨音希，硬生生因为一张床犯了相思病。
趿拉着拖鞋，她慢悠悠往餐桌走，对上热腾腾的饭菜没有什么表情。
“有饭吃居然是这个表情。”妈妈探了探她的额头，“不舒服？”
杨音希摇头，“不是，可能睡太多了……”
“也可能中午吃多了。”妈妈一边给她盛饭一边说。
杨音希顿时觉得递到手里的饭碗沉重如山。
“放假有什么打算？”妈妈给她夹了一筷子肉。
“呃……好好休息？”杨音希想的不是吃就是玩，看妈妈这么随和的样子就老实说了心里话。
妈妈扬起的嘴角耷拉下来了，“休息以后呢？”
杨音希弱弱答，“过个好年？”
“唉。”妈妈无奈摇头，“整天一个人呆在家里不难受吗？”
“不难受，可舒服了。”
“……”妈妈翻个白眼放弃沟通，把她面前的尖椒牛肉往爸爸那边挪了挪。
杨音希不甚在意：反正我手长筷子长。
吃完饭，妈妈又找她谈了一回，“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们年轻人天天呆在家里，汗都不出一滴，毒没法排出去不健康，这样吧，晚上你和我们去公园散步！”
杨音希嘴角一抽，但面对妈妈的眼神不敢拒绝。
于是，她想象中的美好寒假生活崩了一半，晚上要冒着寒风去公园步行几公里。
“现在抓得严，我只能下班后去买菜。”妈妈接着说，“你去买一下，菜市不远来回只要十分钟。”
杨音希目瞪口呆，“啊？”
“还有擦擦桌子扫扫地，下面杂物房乱得不能看，你有空收拾一下，把柜子拆了拣一拣能卖的东西送去废品站。”
她想象中的寒假美好生活彻底碎成了渣。
即使这些都是她应该做的，杨音希仍然希望回家歇几天过一过懒洋洋躺在床上玩手机的日子，因妈妈的话久久无法平静，溜回房间关起门给闵珺打电话。
“喂？”闵珺很快接了。
听到媳妇的声音，杨音希鼻子一酸，软软叫，“在忙吗～”
“不忙，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杨音希听到背景音的鸣笛声，“才回家啊？”
“嗯。”
“吃饭了吗？”
“吃过啦，这次有菜有肉有汤，热的。”闵珺学了她的语气说。
杨音希嘿嘿一笑，“很好，奖励小红花。”
“回家一切都好吧？”闵珺问。
“好。”杨音希压低了声音，“不过要干活。”
“干什么活？”
“买菜做饭，收拾东西……”杨音希想了想，回过神，“不对啊，杂物房东西这么多，我妈让我一个人搬去废品站太狠了吧。”
闵珺笑了，“试试看，搬不动的话就叫人帮忙。”
“嗯？”杨音希听出里头的调侃，“才分开两天，你就不心疼我了？”
“怎么会，当是运动嘛。”闵珺说。
杨音希叹气，“有运动项目呢，晚上要陪他们去公园散步。”
向来支持妈妈决定的闵珺突然沉默了。
“喂？”杨音希以为是通话出现问题，反复说，“在吗？听得到吗？”
“听得到，刚才你说公园？”
“对。”
闵珺叹口气，“是不是要介绍人给你认识。”
“啊？”杨音希不大理解，“这有关系吗？”
“在叔叔阿姨面前混个熟脸，好介绍对象。”闵珺淡淡道。
这句隐隐透着醋味的话，让杨音希一下子联想到了闵珺那条“跟妈妈说你已经有人要了”的信息。
她的感觉没有错，闵珺给了压力。
细细想来，闵珺很少用带有命令意义的祈使句，而且她先发了一通抱怨的语气，以闵珺往常的性子，应该先是安慰的，这次却直接回一句简单粗暴的解决法子……
温顺体贴、善解人意的媳妇怎么变了呢？
杨音希很快想出了答案——因为她们分隔两地，被关清霁伤过一次闵珺没有什么安全感。
这时候，压力不算什么事，她心疼老婆，抿抿唇，不反驳而是直接保证。“不管她做什么，我都不会动摇的。”
闵珺笑了。
杨音希认真地强调了一次，“真的！”
“好。”闵珺声音轻快起来，“我相信你。”
杨音希嘿嘿一笑，想要腻歪回么么哒，才启口听到闵珺又说了一句话，轻轻的，落到耳里却是颤人。
“我不怕。”
——
杨音希以为，闵珺的猜测是毫无根据的，只是一种不安的反应而已。
然而闵珺猜对了一半。
“小刘！”散步途中，妈妈忽然抬手招了招。
迎面而来的跑步小伙见了，高兴过来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每天都跑啊。”妈妈笑眯眯特别和气，拽了后头的杨音希拉上前，“这是我女儿，做老师的，放假刚回来。”
被赶鸭子上架的杨音希只能端起笑。
“你好。”小刘大方喊了声。
妈妈继续说，“小刘刚调来我们单位不久，办事又快又好，经常得领导表扬呢！”
杨音希嘴角一抽。
“没有没有，阿姨太给面子了。”小刘谦虚道。
“每天都来跑步，怪不得长这么高。”妈妈一副看女婿的丈母娘脸，“小希，要不你下次一起跑步吧？”
向来装死的杨音希按捺不住了，“不，我跑不动，我要跟你们散步。”
妈妈瞪了她一眼。
小刘算是个好人，帮着找台阶下，“女儿想多陪陪您，多好啊。”
“是啊。”妈妈干笑。
杨音希不给面子，妈妈看小刘原地小跑的样子没有再耽搁，说两句各走各道了。小刘一跑远，妈妈扯着她一阵数落，“你干什么呢？一点礼貌都没有！”
“我想陪你嘛。”杨音希撒娇。
妈妈冷哼，“去，你是我生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是我妈，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杨音希不服输地说，“叫我一起散步是为了介绍人！”
“谁说的！你整天呆在家里，身体越来越差，将来……”
杨音希后悔顶嘴，赶紧说，“好啦，我知道了。”
妈妈懒得再多说，抄手大步走在最前头。
爸爸向来是个闷葫芦，默然跟着，给了她一个同情的眼神。
公园离家近，爸爸妈妈经常能碰上熟人，路上不断打招呼，杨音希听到一次就吓一跳，再想想闵珺那声招人心疼的“我不怕”，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了。
散步之后，她回到家强撑着不坐，给爸妈倒水。
“说。”妈妈接过水杯不忙喝，直直盯着她看。
杨音希深吸一口气，“我报了个学习班，年后开课，17号就回S市，票已经买好了。”
“……”妈妈斜眼，关注的重点有些怪，“回？”
杨音希呆了呆，补充道，“去！”
“哦，报都报了，没办法。”妈妈撇撇嘴。
杨音希硬着头皮继续说，“还有……不要再给我介绍对象了。”
“谁给你介绍对象了！”妈妈一下子炸了，“是让你多认识几个人！合适的话再说……”
“我有对象了。”杨音希咬牙插嘴。
妈妈讶然，“什么？”
“她很优秀，开了一家餐厅，”他她一时分不出来，杨音希说出口的压力也就没有这么大，“对我特别好……”
妈妈打断她，“S市人？”
“……是啊。”杨音希颤颤答。
妈妈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