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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恢复过来,正经地向他道谢的遗玉道:“上午的比试虽最后负了,但能赢两局,已不枉你这些时日的用功。
遗玉听出他话里的安慰,突然有些明白,平卉先前的学话里面他的意思,所指是她上午赢了两局,却在第三局输掉,会因此心有不愉?
她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么?
心中忽有些好笑,她扯了下啃角,坦言对他道:“我初涉棋艺,能不做垫底,已经心足。”李泰负手绕过书桌,走到她身前三步时停下,“有我指点,今日这棋,若非第三局对上她,你仍能赢。”遗玉本来还心平气稳的,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些不舒服,但她嘴上还是淡淡地应道:“长孙三小姐棋艺精湛,非我这半吊子的水平可比的。”李泰略察觉到了她今日有些不同的态度,眉头微皱,低声道,“为何要妄自菲薄,她比你学棋的时日长,棋艺比你好是应当,你若平触此道,不会比她差。”
遗玉眨眨眼,看着神色平淡的李泰说出这两句话,刚才的不舒服消散不少。
“我是因您指点,才能进步的如此之快,若是挨成寻常的学法,不知何年何月能进益如此。”她说这话,本意是客套地谦虚两句,却不想竟勾出李泰这么一句“她的棋,亦是我所教。”心中一突,京中关于李泰和长孙夕的传言,又浮现在她脑中,她暗自苦笑,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起他和长孙夕的事,虽然只依一句话,很难不让人浮想联舶。
“原来是您教的。”遗玉轻声道。
李泰不知她心中所想,俯身在榻边的茶案上倒了杯茶水自饮,而后继续道:“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刚才还觉得自己明白的遗玉,又糊涂起来,犹豫地问道:“打发时间?”李泰轻“嗯”了一声后,没再多说。
从遗玉进门后,便像隐形人一样安静地站在门口的阿生,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中,又偷偷瞄过去,将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看在眼里,疤痕己经淡去的脸上,一会挤眼一会儿撇嘴的。
遗玉压下因他几句话便有些混乱的思绪,张口道:“殿下可是忙完了,那到院中指点我练箭吧。”
不管她心思如何,不管他和长孙夕之间到底有什么,都不是她现在该考虑的事情,明日即是射艺比试,抓紧时间多练一会儿也是好的。
李泰点头,将茶杯放下,阿生打起帘子,看着他们俩走出去后,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夜晚,遗玉从东屋回到自己房间,打发了两个丫鬟出去守着,在屋里将剩下几日分量的梦魇解药配制足够。
之后,她洗漱之后静躺在床上,睁着眼晴望着头顶的纱帐足足半个时辰,才闭目休息。
第二日,遗玉在房门外平彤的唤声中醒来,应声后,两个丫鬟进来服侍她梳洗。
换上一件干净的墨灰常服,平卉在遗玉的要求下,将她的头发牢牢地脑后束起,发绳缠绕了很多圈之后,才用玉簪固定。
临出门前,她一个人在里卧的床边坐着,膝盖上和身边各静静躺着一只红色的木盒,里面装的都是射艺用的指套,一只是卢智送的,一只是李泰匿名所赠。
将膝上的木盒打开,看着盒子里面带着可爱白色团点的指套,遗玉的心情同那日在羿射阁初见它、在艺比头一日再见它,大有不同。
想来若不是这一副指套,她也不会明白自己的心思,还平白昏头了几日。
摇头无声地笑了笑,遗玉将膝盖上的盒子合上,塞进床里,又拿过一旁的木盒放进书袋中,走出房门。
李泰今日回去观比,像前几次那样,将她送到了学宿馆后门,一路上两人并没说几句话,直到到了地方,遗玉一脚已经踏出车门时,突然被他伸手抓住了左腕。
遗玉被他抓的手腕一麻,低呼了一声,却见他递过来本应挂在她肩上的布袋。
“断掉了。”李泰松开她的手。
遗玉这才看见书袋的带子从连接布袋的地方断裂开来,应是这样,她下车时候才没察觉书袋没在身上。
她无奈只能将布袋搂在怀中,向李泰道了别,转身之后,便轻轻揉着发疼的手腕,暗自嘀咕几句,朝着学宿馆后门走去。
遗玉看着不远处,卢智一个人从马车上跳下来,探着脑袋朝车里看,却没见卢氏身影。
“娘呢?”待他走到身边后,遗玉疑问道,卢氏昨日说今天会来观比的。
“早上临出门,娘连打了几个喷嚏,我疑心她着凉,便让她在家休息。”
“啊?昨日不还好好的,可请大夫了?”遗玉一脸担忧地问。
“让下人去请了,不用担心,应没大碍,今日要在外面吹风,我怕她小病误成大病,才没让她来。”
遗玉又问了他几句,两人才一同从后面进去。
同御艺一样,射艺也不是在君子楼中比试,而是在马场上。
兄妹俩一进到马场中,便见宽阔的场地正中央,已经竖起了一排草扎精编的靶垛,马场四周搭建起数座临时被用来当作观比席的木棚,棚顶用布幔围了起来,三面挡风,有的里面放着一张张圆凳这是学生席位,有的里面则是放着扶手靠背椅,大只的火盆在各角妥放,虽不如四面环围的君子楼暖和,但许多学生都自带了手炉。
马场正中是比试场地,右侧一排样式相同的木棚是观比席,左侧更精致小巧些的两只木糊,一是论判席,另一则是两名王爷和官员所用的贵宾席。
遗玉在马场附近昨日同程小凤约好的地方等了半天,才见到气喘吁吁的程小虎从远处跑了过来。
“卢、卢大哥,小玉,我大姐肩膀扭到,我娘带她去就医了,你们先找入座吧,我去祭酒那里帮她弃掉。”
“什么?”遗玉一叫,卢智伸手扯住转身要跑的程小胖子,让他把话说请楚了,程小凤怎么好好地会伤了肩膀。
程小虎摆摆手,“这、这我大姐不让同你们讲,你们到时侯自己去问她,我、我先去帮她消名。”
卢智放开手让他走,扭头对上眉头轻皱的遗玉,尚有心情开玩笑道:“太学院想要拿第五块木刻是悬了,查博士肯定要恼火。”
第262章 拍桌子瞪眼
遗玉正在担心着程小凤,听他这么说,便没好气地在他手臂上拍了下,“小凤姐伤到了,你就不担心吗,这时还提那木刻做什么。”
听了遗玉不满的话后,卢智语气平淡地道:“担心?她特意嘱咐过小虎不要告诉咱们是怎么扭到了肩膀,那她会伤到,八成是她自找的,明知今日射艺大有可能夺魁,她还不仔细些,又让谁去替她操心。”
他的话,算是很有道理,可遗玉听来却轻轻皱起眉头,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就被他扯着衣袖朝右侧的木棚走去。
打头的一间木棚里,坐着的是学里的典学和助教先生们,在君子楼时,由于他们是坐在菊楼上,所以学生们不用特意上去行礼,可这会儿人都下来了,学生们想要入座,必要经过此棚,没道理不向先生们问好行礼。
遗玉和卢智走到木棚口时,同前面路过的学生一样,对着里面的一众先生们略一躬身。
“先生们,早。”
里面坐着的,因前几日的艺比,还没有不认识这对兄妹的,不同于刚才对别的学生问好时的严肃,在卢智和遗玉话落后,便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应声,而在这应声中,却夹杂着一阵低笑。
遗玉耳尖地听到,目光一移,就看见坐在中间靠边位置上的一道人影,正含笑望着他们。
依旧是一身白衣,却因肩绕的雪色狐裘,不显单薄,整齐梳在脑后成髻别簪的黑发,让他俊雅的五官更多一分洁净,嘴角的笑意虽清浅,可却温和之极。
对遗玉投来的目光,杜若瑾轻轻点了下头,许是一旁燃着火盆的缘故,他如玉般的面容,沾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润,脸色看起来比前日他们所见要好上许多。
见到他脸上似是带着暖意的笑容,遗玉的唇角也不由地漾起一抹浅笑来,自早上起就有些发闷的心情,一下子好上许多。
问候过先生们,卢智和遗玉在隔壁紧挨的木棚找了中间靠墙的位置坐下,圆凳上前贴心地放置着一层软垫,不觉冰冷。
钟鸣响后,参比的学生集聚在马场中央,由于换了场地,没再用巨轴示题,而是由主簿带着他们,到论判席前,由祭酒亲自,向众人宣布了今日射艺所比题目——白矢。
所谓白矢,即箭射穿靶子而露出其箭头,这是射艺五科中最简单的一科,多数参比看听到这题目都松了口气,而遗玉却暗叹一声倒霉。
射艺所求,皆为精准二宇,其次便是力、耐,白矢考校的,便是在精淮之外的一个力宇,不管是用蛮力也好,巧劲儿也罢,能穿靶露出箭头的,才算合格。
为了安全起见,马场左右两边的木棚离比试场地都有十丈之远,中央的靶垛一共有五座,每次需接着主簿手持的册子上事先安排好的次序,五院各有一人上场。
每人十箭,凡射出靶外,或不露箭头,皆不作数,由五名射艺师傅从旁观看,根据中靶多少,和离靶心位置,选出头尾各一名,待一轮比完之后,选出的十八人,分成好坏两边,再行两轮,依次择出最优和最差。
因程小凤意外弃掉比试,参比者变成四十三人,虽不影响比试流程,第一轮却有一组要变成三人之比。
场地一边放有弓架,上面桂着两类弓,一是男子所用九斗力的,一是女子所用六斗力的,弓架下面摆放着密密麻麻的箭囊,足够四十三人用到比试结束。
马场上不比君子楼,有扩音的地势,论判席对面的观比者们,听不清楚这边的声音,几名书童过去将比试的题目与众讲过。
二遍钟鸣之后,宣布了比试开始,主簿打开手上写着人名的折子,向着静静站在论判席附近的学生们,朗声念了五个人的名字,听到的,有直接走向对面场地边弓架去挑选导箭的,也有摸出指套不紧不慢地住手上戴的。
遗玉和卢智都没在这头五个人之列,同剩下没有被念到名字的学生一起,并没有归位,而是就近站在论判席和一旁的贵宾席之间,等候着第一轮结束。
遗玉刚瞄见一身雪青的卢书晴从身边走过,就听身旁的卢智低声道:“她射艺极好,小凤不在,极有可能让她再拿一块木刻。”
遗玉惊讶地看着走到靶都三十步指定位置站好的卢书晴,这名在艺比一开始便以黑马之资压过长孙娴取得琴艺木刻的少女,在之后的几日表现很是平平,没想竟是在射艺上等着呢。
卢智说她赢面大,一是因着她本身射艺就佳,二是这白矢一比,女子三十步的射距就比男子五十步的射距占便宜,三是最大的竞争对手,程小凤意外弃比。
想到先前听闻程小风扭伤后卢智的反应,遗玉瞥他一眼,半是玩笑道:“若是她拿了木刻,你应该高兴才对,太学院至今也没哪回艺比中得过五块木刻吧。”
卢智不置可否地一笑。
长孙夕一边同高子健说着话,一边摆弄着手上一副八成新的指套,不时扭头去看侧后方的席位。
等到助教的发令,场地上响起羽箭刺靶声后,她的一张小脸终是黯了下来。
“夕儿,你怎么了?”
高子健连问她几声都没见反映,便将手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长孙夕快要将手中的指套给扭成一团麻,仿佛被他这一声叫喊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