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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视道理,改用其他手段达到他想达到的目的。
番子们团团围在杜宏的牢房外面,想见杜宏一面难如登天,大人这一次打算如何跟这帮杀才讲道理?
秦堪扭头注视着诏狱的大门,表情变得跟诏狱一样阴森。
“丁顺,从千户所调几百人集结,一个时辰后你领头给我冲进去……”
丁顺愕然:“大人刚才不是说要讲道理吗?”
“拳头才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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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黄昏,残阳如血。
杜宏被关进诏狱三个时辰之后,锦衣卫内城千户所属下数百名校尉从四面八方向诏狱集结。
与此同时,诏狱内的死囚牢房外,一名校尉看似不经意地来回巡梭走动,死囚牢外的狭窄走道上散发着难闻的恶臭,昏暗的火把照耀下,校尉掏出钥匙打开牢门,喂狗似的扔了一个发馊的野菜窝头进去,喝了一声“吃饭了”便转身走开。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校尉仿佛忘记把牢门钥匙带走,那串钥匙就这样颤巍巍地挂在牢门上,不住地晃动……
……
……
半个时辰后,随着诏狱内的看守校尉一声大喊“死囚逃跑了”,紧接着诏狱大乱,无数校尉拔出刀,潮水般涌向死囚牢房,早已等候在诏狱外面的秦堪属下如同等到了进攻信号似的,也纷纷抽刀喝骂着冲进了诏狱。
诏狱是呈台阶渐行渐下的,死囚牢离关押杜宏的牢房并不远,数十步距离而已,东厂刻意将杜宏的牢房安排在诏狱的最深处,就是为了提防秦堪万一横下心派人劫狱,厂公王岳显然对秦堪有着清醒的认识,他清楚秦堪这家伙只要被逼急了,任何无法无天的事儿都敢干的。当初连内阁大学士的房子都敢烧,相比之下,劫诏狱这种无法无天的事已经算是很低调了。
当诏狱大乱的时候,把守杜宏牢门的数百名番子顿时紧张了,混乱还未波及到这里,可来自四面八方的喝骂声以及“抓逃犯”的大呼声令番子们不由自主地警惕起来。
诏狱内的东厂领头人是一名掌刑千户,名叫何洛,一听诏狱跑了逃犯,何洛当即便抽出了刀,瞋目大喝道:“大家牢牢守住外面走道,不准任何人接近牢房,锦衣卫跑了逃犯不关咱们东厂的事,各施其职便是。”
众东厂番子齐声喝应,纷纷抽刀肃立。
大乱甫起不到一柱香时辰,“抓逃犯”的喊声离杜宏的牢房越来越近,何洛的额头也渐渐冒出了冷汗,他忽然发现今晚所谓的抓逃犯事件有一股子阴谋的味道,戒备森严的锦衣卫诏狱居然能跑了死囚,说出去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眼皮猛跳几下,何洛随手拎过一名番子,声音发颤地道:“快……快跑出去,向厂公禀报,诏狱大乱,事非寻常……”
番子慌忙点点头,扭头便跑,何洛盯着番子的背影,见他刚跑出牢房狭窄的通道,便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肉击声,番子惨叫一声后便再无动静,何洛的心渐渐沉入了谷底……
通道尽头,一群黑压压的锦衣校尉快步走来,前排的十几人打着火把,高扬着刀鞘,内城百户丁顺一马当先,指着杜宏的牢房高喝道:“我刚才看见逃犯往这个方向跑了,咱们快去把他搜出来!”
通道另一头遥遥相对的数百名番子如临大敌,纷纷抽刀喝骂,何洛勃然大怒:“放屁!这里被咱们东厂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蚂蚁都跑不进来,何曾有逃犯?你们明明在施诡计……”
丁顺打断了他的话,扭头振臂大呼道:“弟兄们别听他的,跑了逃犯咱们肯定被上头怪罪,东厂这帮阉狗存心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呢,大伙儿随我冲过去!”
如同被点燃了火药桶,轰的一声,成百上千名锦衣校尉如开了闸的洪水般向番子们倾泻而去。
番子们重任在身,不敢大意,见锦衣卫不要命地冲来,番子们头皮发麻,咬了咬牙也只好迎面而上,狭长的诏狱通道内,两股巨流迎头撞在一起,一场大规模的厂卫斗殴在阴暗的诏狱内发生,此正谓: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诏狱太黑,撞晕多少豪杰。
混乱中,何洛怒极抽刀,愤然大呼:“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此举形同造反,你们不要命了……”
砰!
话没说完,何洛脑后便重重挨了一记刀柄,顿觉眼前一黑,彻底晕过去前,他只看到丁顺阴恻恻的面孔,以及……身后穿着飞鱼锦袍一脸温文笑容的秦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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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镇抚司衙门。
锦衣卫指挥使牟斌正与都佥事赵能在前堂说着话,据卫中密探急报,近日通州有白莲教余孽在活动,此事非同小可,牟斌正打算派赵能前去严查。
不得不鄙视一下开国太祖朱元璋,大明立国之前,朱元璋还未成气候,二十多岁还只是红巾军郭子兴麾下一名小将,红巾军正是明教,弥勒教和白莲教等民间宗教结合而成的元末造反军队,老朱那时抱着宗教的大腿造反造得热情似火,与明教白莲教勾搭得如胶似漆,难舍难分,谁知等他造反成功当上了皇帝,立马翻脸不认前帐,把明教白莲教定性为恐怖组织,坚决予以取缔,浑然忘了当初他自己也是一名有理想有节操的恐怖分子……
朱元璋的事迹启发了无数后人,他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人一旦干出一两件举世皆知的不要脸的事,锦绣江山,你,值得拥有。
侦缉邪教是厂卫份内的事情,三大教一直是历代大明皇帝的心头刺,牟斌自然不敢大意。
正给赵能布置工作,堂外却匆忙走进一名校尉,焦急抱拳禀道:“牟帅,不好了,诏狱大乱!”
牟斌眼皮跳了跳,饶是他久经风浪,此刻也忍不住想掀桌子骂娘。
“怎么回事?好好的诏狱怎会大乱?”牟斌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朝衙门外走去。
诏狱内关押着许多重刑犯,一部分是死囚,一部分是政治犯,比如犯了罪的官员等等,还有一部分是甚至是从边军辗转押解而来的鞑子战俘,如此重要的地方若出了乱子,他牟斌会被陛下骂得狗血淋头。
“回牟帅,只因傍晚时分诏狱内不知怎的跑了一名死囚,内城秦千户说那名逃犯必定还在诏狱内,不可能跑出去,于是秦千户领着弟兄们大索诏狱,但是那些东厂番子们不肯让他们搜关押杜宏的牢房,所以两边动起手来了,现在还打着,里面乱得很……”
牟斌匆忙的脚步一顿,扭头盯着校尉沉声道:“你是说,这事儿是秦堪挑起来的?”
“对……”
牟斌怔忪许久,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不知是怒是笑。
良久,牟斌摇头苦笑,喃喃道:“这家伙的手段真是……唉。”
扭头盯着都佥事赵能,牟斌肃然道:“通州闹白莲教,事态很严重!”
赵能一呆,没明白牟斌的意思,只得拱手附和道:“是,确实严重。”
“所以,这事儿本指挥使必须亲自去通州处理。”
“是……啊?”
牟斌胡乱指了指诏狱方向:“那里的乱子你去应付一下,王岳那老阉狗若来扯皮,就说我已不在京师,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这……”
“就这么定了!”
牟斌说完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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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内,厂卫仍打斗正酣。
诏狱是锦衣卫的地盘,论天时地利人和,东厂远远不如锦衣卫,他们今天属于客场作战,于是被锦衣校尉们打得节节败退。
情势变得很混乱,狭小的通道内躺满了受伤的番子,有的趴在地上不省人事,有的抱着脑袋大声求饶,校尉们一路高歌猛进,番子被一步步逼到了角落,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呼喊,嘶吼,哭叫,挠墙,各种声音混杂成一片。
关押杜宏的牢门已被锦衣卫掌握,二十余名校尉手臂相圈形成一堵人墙,死死守着牢门。
昏暗潮湿的牢门内,秦堪温和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杜宏,笑容像牢房天窗里投射下来的一缕阳光。
“岳父大人受苦了。”
杜宏形象虽狼狈,但凭良心说,他没受过太多苦,自打他被押进南京开始,秦堪便调集了一切人脉来保护他,从南京到京师,一路上有李二等人的虎视眈眈,番子们也没敢给他罪受,押进锦衣卫诏狱才三个多时辰,东厂还来不及给他用刑,秦堪便领着人打了进来……
——种种离奇的际遇,连杜宏都情不自禁地觉得自己身上笼罩着无敌的主角光环了。
瞧着外面厂卫相斗的混乱场面,杜宏苦笑摇头:“你倒是好手段,只不过……唉,太胡闹了些。”
秦堪微笑道:“小婿若不胡闹,便很难保岳父大人周全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顿了顿,秦堪正色道:“时间紧迫,小婿不跟岳父客气了,先问你一件最重要的事,你可招供画押了?岳父若没有招供,小婿必然倾尽全力为你奔走……”
杜宏皱眉瞧着他:“老夫若已招供了呢?”
秦堪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悲伤道:“你若已招供画押,小婿就不用费神救你了,这就回去给你安排后事,顺便通知岳母大人准备改嫁,新岳父人选由我来把关,反正绝对不找当文官的,特别是那种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文官……”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详述始末
从绍兴被拿一直辗转押解京师的杜宏从没变过脸色,此刻却被秦堪这句话气得老脸发绿,隐有飞升之势。
秦堪的这张嘴……很不好形容,心情好的时候和煦友善,吹面不寒杨柳风,看到不顺眼的人就不怎么客气了,前世当公司副总的时候骂一个不求上进的员工,五大三粗的爷们被秦堪几句话刺激得要跳楼自杀,坐在数十层高楼的天台边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诉说着对生活的绝望和对秦总的恨意,警方的谈判专家几乎给他跪下才把他从天台边沿劝回来。
杜宏有幸,收了这么一位豁出身家性命救他的好女婿,不幸的是,这位好女婿有一张非常欠抽的嘴。
指了指牢房外面犹在扭打嘶吼的厂卫,杜宏冷冷道:“如此恢弘的场面,应该是你的手笔吧?”
秦堪腼腆一笑:“岳父见笑了,小场面而已,委实称不上‘恢弘’……”
杜宏重重一哼,道:“弄出这么个场面,你费尽心机千辛万苦进来见老夫,目的是想亲自把老夫活活气死?”
“岳父言重了……”
“秦堪,你我都清楚,我们虽是翁婿,却互相瞧不上眼,你不喜老夫的为人,老夫更不喜你的为人,所以,虚伪的客套话可以免了,你行此险举入诏狱见老夫,老夫心领了……”
杜宏说着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缓缓道:“见老夫一面已然如此艰难,若欲救老夫出去谈何容易,老夫性子暴烈,为人间伸张正义只能负了妻小,你莫再步老夫的后尘了,来日东厂断了案,你为老夫收了尸骨随便寻一块无主之地葬了便是,以后赡养你岳母终老,好好呵护嫣儿,一家人老实本分地过一辈子,老夫死亦瞑目矣。”
秦堪定定瞧着杜宏许久,忽然长长一叹:“岳父大人,不得不夸你一句,生死未卜的关头,你总算找回了一丝人性……”
“咳咳咳……”杜宏剧烈咳嗽起来,然后狠狠瞪着他,怒道:“你果真想气死老夫么?”
秦堪笑了,笑容充满了讥诮。
岳父是要救,却并不妨碍他对杜宏深深的不满,这是两代人的代沟问题,或者说是相隔数百年截然不同的价值观使然。
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竭尽全力保护好妻儿家人,像一棵参天大树那样为家人撑起一片绿荫,让她们有安全感和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