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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杜睿的信,李靖看了看,面色不禁一阵变幻,暗自点了点头,道:“回去告诉你家主人,便说老夫知道了,让他放心!”
杜平原将李靖的话带了回来,杜睿长叹一声,将所有人都遣出了书房,一整夜无眠。
次日上朝,杜睿往朝班当中一站便感觉到了气氛不同寻常,好在有了心理准备,只是站在他的位置上闭目养神,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和他的年岁极不相称。
“圣上驾到!”
随着王德的一声宣号,杜睿跟着众文武一同跪倒,大礼参拜:“臣等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宗往龙椅上一坐,不怒自威:“众卿家平身!”
杜睿又跟着众文武一同起身站好,虽然微闭着双目,但他也能感觉到数道凌厉的目光袭来,都聚拢到了他的身上。
太宗开口道:“今日朝议,众卿有何本章!”
“臣有本!”
以往每次先开口的都是房玄龄,今日却变成了长孙无忌,房玄龄闻言也是暗暗心惊,他也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会是长孙无忌,不禁长叹一声。
太宗似乎早就知道了一般,朝着杜睿看了一眼,点点头,道:“有何本章,当面奏来!”
长孙无忌清了清嗓子,道:“臣今日要参奏一人。”
太宗道:“何人!?”
长孙无忌朝着杜睿看了一眼,咬了咬牙,道:“臣今日参奏杜陵县侯杜睿,杜睿受圣命,远征西域,没有奏请朝廷便自作主张委任官员,同时还私自掠夺大量的珍奇宝物,手下将士知道后,竞相偷盗,杜睿居然恐其事被发,不敢制止,致使高昌,焉耆,伊吾三国宫室为其破坏殆尽。”
长孙无忌的话音刚落,朝内便响起了一阵“嗡嗡”声,魏征一惊,看着长孙无忌,这些话本来都是他准备对太宗说的,只是在被马周劝解之后,便绝了这个心思,没想到居然被长孙无忌抢了去。
太宗闻言,道:“可有凭证!?”
长孙无忌道:“有焉耆国前王后,世子,伊吾国前国王,皆可作证,圣上若是不信,可差人往西域去,一看便知!”
薛万彻听了第一个不干了,他原本过几日就要返回边廷了,只是今日还没离开,便跟着一起来参加朝议,没想到长孙无忌居然跳出来要弹劾杜睿,杜睿可是他十分看好的晚辈,如何能坐视不理。
“圣上!长孙大人所言,全无根据,凭三国之人,如何可信,况且便是杜睿当真有此作为,也当事出有因,何不问问杜睿,再做区处!”
太宗点头,道:“也是正理,杜睿!长孙无忌参奏于你,你有何话说?”
杜睿缓缓出班,拜倒在地,道:“长孙大人所言,却有其事,臣无话可说!”
劫掠三国,杜睿确实命手下人做过,三国的王宫因为在并入大唐之后,乃是违制的建筑,也确实是被杜睿下令拆毁,所得珍宝,也尽皆献于了朝廷,不过已经猜到了太宗心思的杜睿,却不想反驳。
太宗也是一惊,但是一想到杜睿原本就多智近妖,他能想到自己的心思,也不足为奇,心中一阵感叹,若是杜睿的年岁再大些该多好啊!
如果杜睿年岁再大些,自己也不用总是疑虑,以至于只能不断的敲打,打压,为将来李承乾铺路,与杜睿做一对相得的君臣,可反过来再说,要是杜睿年纪大了,又如何能留给李承乾使用。
想到此处,太宗也是一阵心中发苦:“既然你无从反驳,来人,将杜睿拿了,交有司问罪!”
“等等!”李承乾被刚才的一幕完全惊呆了,他怎么都没想到昨日还欢天喜地的举行着献俘仪式,今日一上来长孙无忌居然参了杜睿一本,杜睿居然连反驳都不反驳,就这么认罪了,他也站不住了,连忙出言道,“父皇!杜睿所行所为,定然有所缘由,岂能听长孙大人一面之词!况且杜睿对国有大功,岂能因长孙大人一言便治罪!如此岂不是要寒了功臣的心!”
太宗摆了摆手,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杜睿有功,朕自当封赏,但功不抵过,至于长孙无忌所言,杜睿既然已经认下了,太子!你就不要再多言了!”
此时早有执殿武士上前,他们昨日都见了杜睿的功绩,围在杜睿身前,面带难色。杜睿见了一笑,坦然的摊开了双手。
执殿武士微微欠身,算是告了罪,正要上前扒去杜睿的朝服,却被太宗止住了:“不必了!带下去,杜睿于国有大功,不可怠慢!”
太宗一出此言,朝堂之上那些人老成精的立刻就品出了其中蕴含着的意味,原本想要说什么的,也就闭口不言了。
反倒是此前杜睿推行变法,被损害了利益,却又没被追究的那些人,一时间兴奋不已,纷纷琢磨着回去以后怎么联络同道,一同参奏杜睿。
李承乾见杜睿被带走,慌得六神无主,跪倒在地,祈求道:“父皇!杜睿推行变法以强国,远征西域,为大唐开疆拓土,挥师东进,剿灭薛延陀,解除了大唐的边患,可是有大功的,还请父皇看在杜睿往日的功劳,网开一面!”
说完李承乾又目视房玄龄,马周等人,但他们却都低着头,对于明白了太宗心意的这些人来说,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了。
太宗也不听李承乾的祈求,起身便走,大臣们也纷纷出了太极殿,只剩下了一个李承乾和房玄龄。
“太子殿下!圣上走了!不要再跪着了!”
李承乾闻言,起身怒道:“房大人!你明明知道杜睿没有过错,为何不出言相救,反而坐视不理!?难道这便是你一直以来宣称,所秉承的一颗公心!”
房玄龄心中苦笑,道:“殿下!此事殿下只需往长孙大人府上去一趟,便什么都知道了,老臣只想叮嘱殿下一句,此事不可争!圣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殿下!便是念着这份舔犊之情,殿下也不要让圣上伤心!”
李承乾闻言一愣,如今他是关心则乱,根本就想不通其中的关节,失魂落魄的朝着东宫去了。
太子妃海棠见李承乾失魂落魄的回来,忙问道:“太子!朝上可是有事!”
李承乾艰难的点点头,道:“承明被舅舅参奏,如今已经被拿到刑部大牢去了!”
海棠闻言也是一惊,道:“何至于此!昨日圣上不是还封杜睿做了万户侯,怎的今日又要治罪!”
李承乾摇头道:“我也不解其意,方才房大人让我去找舅舅,一问便知!”
海棠闻言,心中盘算了一番,又道:“朝堂之上,我父亲可曾说了什么?”
李承乾道:“不曾!我也曾目视他,让他出来替承明求情,但是他却装聋作哑,房玄龄,马周等人也是如此!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总觉得有人瞒着我!”
海棠已经明白了,却不能直言告诉李承乾,只是道:“既然房大人让殿下去长孙大人府上,殿下便去就是了!”
李承乾此时满心的疑惑,听了海棠的话,也只好道:“好吧!我这就去舅舅的府上,这都是怎么了,昨日明明还好好的,怎的今日一下子就全都变了!”
李承乾唤来恒连备车,朝着长孙无忌的府上而去,海棠看着李承乾远去,喃喃自语道:“父亲!你可千万不要做糊涂事,害了太子啊!”
李承乾去了长孙无忌的府上,大明宫内,此时也乱成了一团。
第二篇 浊世 第六十八章 隐情
雍德殿内,安康公主和汝南公主两人跪倒在长孙皇后面前,已然期期艾艾的哭了一阵,宫中本身就是一个小社会,什么事情都瞒不住,那边杜睿刚刚被拿到刑部大牢,这边安康公主就知道了,急匆匆的去找了汝南公主商量了一番之后,便扑到了长孙皇后跟前,苦苦的哀求起来。
长孙皇后听了,也是一惊,她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让太宗这般急不可耐的要处罚杜睿,但身为一个明理,一直都将自己丈夫当成天一般存在的女人,长孙皇后知道,太宗这么做定然有深意。
“安康!汝南!你们二人也不要急,你们父皇一直看重杜睿,定然不会有事的!”
安康公主急道:“母后!人已经被拿到了刑部大牢,女儿如何还能不急,杜睿于国有大功,父皇怎能做这等事,这分明就是鸟尽弓藏,分明就是~~~~~~~”
“住口!”长孙皇后一怒,道,“安康!那是你的父皇,你怎能出言不逊,速速回自己的寝宫去,你父皇定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安康公主还是不依,道:“母后,不是女儿无礼,实在是父皇此事做得没有根由,杜睿一颗公心,全都为了扶保大唐的江山社稷,没有半分私心,父皇如此作为,实在难称明君所为!”
“放肆!”
宫门口一声怒喝,太宗龙行虎步,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站到安康公主身边,伸手欲打,但手杨起来,却怎么都舍不得落下,指着安康公主道:“你岂能背后编排朕,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杜睿是有功,朕自当封赏,但功不抵过,两事岂能混为一谈!如果事事都要念及私情,那还要法纪纲常作甚!还有你,汝南,安康年纪小,不懂事,你怎能和她一道胡闹!”
汝南公主拜道:“父皇!杜睿到底有没有罪,若是他当真有罪,女儿不敢顾念私情,然杜睿所行所为,凡事都事出有因,长孙大人参奏杜睿搜刮钱财,可是全长安的百姓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些被杜睿‘搜刮’来的钱财,哪一车不是进了户部,女儿此来只想向父皇讨个公道,杜睿对女儿有恩有情,若是父皇定要惩治杜睿,女儿也绝不独活!”
“你~~~~~~~~”太宗见一向温婉有礼的汝南公主此刻居然变得如此刚强,也是一惊,此时他也不知道这件事他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他满心想的都是大唐江山,李家王朝,可是如今看着自己两个最为疼爱的女儿纷纷反驳自己,顶撞自己,他也疑惑了。
长孙皇后见太宗父女之间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忙出言劝道:“汝南!安康!你二人怎能如此逼迫你们的父皇,此事暂且作罢,你们父皇早晚回给你们一个交代的,要是再这般纠缠下去,不论其他,本宫就先要治你们一个不孝的罪名!”
太宗也疲惫的摆了摆手,道:“回去吧!汝南!明日朕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安康公主还要再说,却被汝南公主给制止了,身为女儿,如此逼迫自己的父亲,确实不是为人子女着应当做的,两人告退之后,有急匆匆的赶往了东宫,想要寻李承乾拿个主意,到了之后,却听太子妃海棠说李承乾已经去了长孙无忌的府上。
长孙无忌府,前厅。
李承乾都没顾上与长孙无忌行礼,便急匆匆的问道:“舅舅!你与杜睿的父亲杜克明一向友善,与杜睿也没有纷争,为何今日偏偏要突然发难,这到底是为什么?”
长孙无忌早就知道李承乾要来问,长叹一声道:“殿下!你道是老夫要参奏杜睿吗?”
李承乾一愣,道:“那还能是谁?”
说着突然瞪大了双眼,惊道:“难道是~~~~~~~~~”
长孙无忌默然的点了点头,道:“你猜得不错,正是你心中所想!”
李承乾见长孙无忌承认,脑袋一阵发白,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父皇要~~~~~~~”
长孙无忌一惊,忙道:“殿下噤声,这话太子心中知道就好,千万不能说出来。”
李承乾闻言,一把抓住了长孙无忌的手,道:“舅舅!你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不然我这心里~~~~~~”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道:“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