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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贵神速,可双方这一番争论却耗费了不少时间,更重要的不是时间,还有士气。如果他们杀到城下立即攻城,那些士兵们杀心正浓,士气如虹,这玄武门也未必就能守得住,可是这么一停滞,士兵们站在那儿无所事事,难免胡乱琢磨,士气便有些散了。
两派意见相拧,最后好不容易才商量出一个折衷的办法,即:众人向先皇帝施压,要求皇帝交出韦后和安乐,他们则对天盟誓,确保皇帝的安危。如果皇帝不肯听从,再发动大军攻城。
于是众将簇拥着李重俊来到城下,向城上高声喊话,李显这才知道兵变的竟然是他的儿子。李显是皇帝,哪怕再狼狈,也要尽量保持皇帝的威严,自然不好趴在城头扯着脖子乱喊,便让马桥替他传话。
马桥自碟墙探出头去,大声道:“陛下说,李重俊,你贵为太子,为何犯上作乱,你以为你能把弑父篡位的丑闻瞒过天下人的耳目吗?陛下说,李多祚、李千里,朕待你们不薄,为何相助太子谋反啊?”
李重俊向城上抱拳道:“父皇,儿臣并无反意。只是后党嚣张,篡我国器,儿为储君岂能坐视,今日与众忠良一同入宫向父皇兵谏,只请父皇交出韦后与安乐,儿愿在父皇面前请罪。”
李多祚也大声道:“武三思淫乱宫闱,臣等奉太子命令,已将武三思父子正法了。太子与臣等并无反意,只求陛下肃清宫闱,只要陛下做得到,臣等立刻退兵,向陛下请罪。”
李显一听武三思父子被处死,不由大惊失色,韦后和婉儿也是骇得花容失色,她们害怕的不是武三思父子丧命,而是不知道由武氏一族控制的兵权是否也落入了太子之手,如果太子已经掌握了北衙禁军,恐怕只凭万骑也难抵挡。
唯一让他们觉得庆幸的是,此番兵变看来没有南衙参与,相王和太平没有跟着一起反,否则的话,后果将更加不可收拾。
杨帆已经让高初闯出重围报信去了,只是大队人马一时半晌还无法赶至,眼下他是能多拖一时便多一分希望,所以立即在李显耳边道:“陛下,请依臣计,拖延时间。”
李显点点头,紧张地道:“朕明白,全依大将军之计。
”
马桥见状,便向城下喊道:“尔等听真,统统肃静,陛下要亲自与你们说话。”
这句话一喊出来,城下的鼓噪声立即停了下来。
光有秀才参与的造反固然难以成功,可是一个秀才也没有的纯武将阵营造反同样难成大事。这些人兵临城下后没有立即攻城,已经是犯了大忌,此时居然还肃静下来听皇帝训话,不免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李显趴在城墙口,努力调匀了呼吸,大声向城下喊道:“诸位将士,你们都是朕的亲信侍卫,你们的前程和俸禄都是朕给你们的,你们为什么要跟着太子造反呐?”
李承况一听不妙,马上喊道:“太子,不要等了,下令攻城吧!”
李重俊提着剑,犹豫地转头去看李千里、李多祚和沙咤忠义三位老将,这时候,李显扯破了喉咙,放声大呼道:“将士们,只要你们立时反正,杀死反贼,朕保证既往不咎,还要论功行赏,保你们一个荣华富贵。”
李显几乎从来没有这么大声说过话,一番话说完就忍不住咳嗽起来,杨帆举起一支火把飞身跃上城墙,挺身大喝道:“皇帝金口玉言,说是既往不咎,就一定会遵守承诺!太子能给你们的,皇帝更能给你们,再不早做决定,等我万骑大军一到,悔之晚矣!”
杨帆将火把慢慢靠近自己的脸庞,向城下叛军照清了自己的模样,冷冷地注视着城下黑压压的战阵,舌绽春雷,大声厉喝:“独孤讳之,你盗我兵符,诳我将士为你卖命,你可知罪么?万骑营下将士,杨帆在此,尔等还不速速反正,更待何时?”
杨帆相信此计不但能拖延叛军进攻的时间,而且能为他们造成混乱,原因就是独孤讳之盗走了他的兵符。独孤讳之带走的那两旅之师如果都是独孤讳之的心腹,对独孤讳之惟命是从的话,独孤讳之也用不着煞费苦心地盗他的兵符了。
因此杨帆断定,叛军之中一定有不少人是被裹挟蛊惑而来,如今皇帝已经保证不追究他们的罪行,又许之高官厚禄,他再出面,以万骑大军恫吓,揭穿独孤讳之假传军令的行为,料想一定可以在叛军中引起一场混乱。
果不其然,杨帆这番话说罢,城下叛军阵营虽然鸦雀无声,但是原本严整的阵营顷刻间就松动了起来,无数的人在左顾右盼,有的是想看看身边还有谁是被诳骗来的,有的是心怀戒备想知道谁要反正。
杨帆立于城墙之上,眼见军心可用,立即大喝道:“天子宏恩,大军将至,还不反正,更待何时?”
马桥率领玄武门上百余名禁军齐声高呼:“天子宏恩,大军将至,还不反正,更待何时?更待何时、更待何时、更待何时、更待何时……”
最后一句话被他们齐整威武地一遍遍重复大呼着,像佛永不止歇的一波波潮水,一遍遍冲击着城下叛军的心房,冲垮了他们的士,冲垮了他们的信心,冲垮了他们的胆气。方寸之心,却是人之魂魄所在,心灵被慑,谁还有心作战。
万骑校尉蔡沽府和崔浪互相看了一眼,突然拔出佩刀,大吼道:“兄弟们,反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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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逋逃之战
万骑校尉蔡沽府刀光一卷,如同一道匹练,遽然斩在羽林大将军李多祚的颈上。这位大将军纵横疆场几十年,万没想到竟丧命于此,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个惊愕愤怒的表情,便已身首异处。
崔浪一见蔡沽府手刃李多祚,这可是一份大功,不但罪责可免,说不定还要加功进爵,不由有些着急。可太子毕竟是储君,他还不敢骤下毒手,便拔刀向沙咤忠义冲去。沙咤忠义虽不及李多祚爵高位显,却也是有数的名将,若能杀了他也是大功一件。
沙咤忠义年轻时候倒还能跟崔浪一较长短,可他已经这般年纪,不以筋骨为能了。他纵横疆场数十年,凭的是调兵遣将、排兵布阵的本事而不是个人武勇,哪是崔浪这样的年轻人对手。
崔浪一动手,沙咤忠义便仓惶疾退,崔浪一刀未中,立即“霍霍霍”一连三刀,紧蹑着沙咤忠义疾退的身形,看那样子不砍下他的人头誓不罢休。
随从造反的万骑营两旅之师一听杨帆的话,这才知道大将军根本没有造反,他们上了独孤讳之的当,不由得又惊又怒。蔡沽府和崔浪一动手,他们立即蜂拥而上,向李思冲、李千里等人发起了攻击。
万骑士兵因杨帆一语而阵前倒戈,其他各路人马听了皇帝的话本就意志动摇,,一见果然有人反了,登时军心大乱,人人争相闪避,只求不被别人杀死,哪里还有护持本军将领的心情。
沙咤忠义终被崔浪追上,一声惨叫,被劈翻在地,此时蔡沽府已率反正的万骑将士向李千里、李思冲剿杀过去。一见大势已去,李承况、独孤讳之等人慌忙护着太子李重俊向外逃去。
太子身边还有七八名亲兵,加上李承况、独孤讳之几人的心腹亲兵,一共二十多人,叛军们现在全无斗志,只求动手,既不追随也不交战,四下闪避的当口倒是方便了他们的逃亡。
列阵于玄武门下的刘景仁一见这般情形,哪肯放过机会,马上挥军掩杀过来。马桥在城头一见,兴奋的叫道:“拉起断石,我等下去杀贼!”
杨帆一把拉住他:“且慢,仍未肃清余匪,哪怕只有一个叛军冲到陛下面前,后果都不堪设想,断石不能开,你只管在此守住陛下和皇后。”
杨帆说完对李显道:“陛下,臣方才因这玄武门难开,命我将士疾驰于横街,由前门杀入。叛贼首领既已逃去,臣马上追去,捕杀叛逆。”
“好!”
一见情势逆转,李显的胆气顿时壮了起来,恢复了天子气派,李显恶狠狠地道:“太子竟敢弑父弑母,罪不容赦!他若不降,就给朕把他当场诛杀!”
李显看了一眼方才立下大功,现正侍立身旁的杨思勖一眼,道:“你跟杨将军同去。”
杨思勖躬身道:“奴婢遵旨。”
杨思勖笑微微地看了看杨帆这个本家:“大将军,请了!”
那条由太监腰带系成的长索从城头上掷了下来,杨帆和杨思勖一前一后,攀索飞奔而下,身手同样的灵活敏捷。
自刘景仁挥军掩杀过来,叛军就纷纷弃械投降了,杨帆和杨思勖跃下玄武门时,就见宽广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放下刀枪跪地投降的兵士,二人自这些兵士中间飞奔而过,疾追李重俊等人的身影。
崔浪和蔡沽府提刀奔来,隔着几丈远便单膝跪地:“卑职向大将军请罪!”
杨帆片刻不停:“快快收拢乱兵,听候发落!”
“喏!”
崔浪二人答应一声,抬头再一看,远处只剩下两道淡淡的影子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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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况和独孤讳之架着失魂落魄的李重俊飞奔出去,到了横街上,拉过几匹散乱地候在长街上的战马飞身跃上,就向宫城外疾驰而去,亲兵们紧紧追随。
李重俊骑在马上神情呆滞,依旧做梦一般。距皇帝的宝座仅一步之遥了,谁曾想竟有这般变化。他前一刻还想着就要做皇帝,下一刻就成了亡命徒,这种强烈的心理落差,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独孤讳之一边纵马狂奔,心中也是一片悲凉,可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别人可以投降,他就算投降了,杨帆饶得过他吗?独孤宇饶得过他吗?被他欺骗过的崔浪和蔡沽府能饶得过他吗?
他没有第二条路走,唯有陪着太子亡命天涯。既然已经失败,太子这杆旗还能不能竖得起来,他并不知道,但他已经别无选择。
李承况是李重俊谋反的主要策划者,皇帝或许会赦免别人,却绝不会赦免他,他对此心知肚明,是以只能逃走。
不过,他同独孤讳之走投无路的心态不同,在他看来,庙堂之高他是爬不上去了,可是他背后还有卢宾之,大不了遁入江湖,只要他能逃得出去,他一样逍遥快活,因此李承况倒还不是特别的担心。
趁着京中一片混乱,谁也摸不清楚形势,李承况护着李重俊,持着李千里的兵符,顺利逃出了由金吾卫控制的南门。金吾卫是李千里的部下,见了大将军的军符将令自然要遵从无误。等他们逃出长安城时,天色已经微明了。
杨帆和杨思勖追出横街不远,陆毛峰就率领一支人马杀到,杨帆和杨思勖马上率领他们向太子追去,要查太子一行人去向并不难,不但九城之间有声光讯号可以联络,而且长街上巡戈的金吾卫面对杨大将军的询问也不敢撒谎。
大部分金吾卫今夜并没有参与叛乱,要他们参与叛乱,李千里还没有那么大的把握,但是他对不知情的队伍下令要求对今夜持有他的将令的人不得拦阻,那些金吾卫士兵也是没有胆量抗命的。
如今杨帆带着万骑禁军赶来,杀气腾腾的,身边还有一个宦官,明显是天子所遣,向他们问起事情来,又有谁敢隐瞒呢。
长安城外,青青草径,十几匹马呼啸而过,后边有隐隐的马蹄声,急骤如雷。
李承况急急回头一看,对独孤讳之道:“独孤将军,阻挡他们一下。”
独孤讳之咬了咬牙,猛然一勒马缰,大喝道:“留下几人,与我却敌!”
几名亲兵随他一同勒马停住,双腿一磕马腹,朝追兵迎去。
“杀!”
“杀!”
双方的人都高高擎起了兵刃,杨思勖一见有人拦阻,眸中顿时闪过一抹嗜血的精芒,猛地一挟马腹,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