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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到她的丈夫那么疼爱她,看到她有了可爱的孩子,看到她已成长为一个幸福的小妇人,不该由他担系的一份心事也就散作了……满帐篷的呼噜。
呼噜声忽然停了,马桥蓦地坐了起来。
杨帆好奇地竖起耳朵,感觉马桥坐了片刻,忽然挪向帐边,然后扒拉开重重叠叠搭在三角帐篷上的毡片钻了出去。
马桥刚出去,杨帆本以为已经熟睡了的古竹婷就像只小猫儿似的,无声地爬到了他的面前,坚定地道:“你睡我这边,要不我没法儿睡!”
“好冷啊!”
马桥刚一出去就打了个哆嗦,风吹在脸上像刀子在割,大漠的夜晚冷得人连一根脚趾头都不舍得伸出来。
浩瀚的银河华丽丽地横在空中,静谧安详中透出点点微光,马桥就借着这微弱的光,跌跌撞撞地向远处走去。
马桥起完了夜,一溜小跑儿地回来,裹挟着一股寒气钻进帐篷,被帐中暖和的气息一熏,先打个哆嗦,又七手八脚地掩好帐口,才摸索着钻回床铺。
他一伸手,就摸到一双套着毡筒的大脚,中间的位置已经被杨帆占了。
“睡觉不老实!”
马桥嘟囔了一句,又往边上摸摸,确认那是个空位,便爬了过去,把厚厚的羊皮袄往身上一捂,不一会儿,甜蜜的睡意便让他再度打起了呼噜。
杨帆松了口气,然后便感到睡在自己身边的古姑娘似乎也长长地松了口气。
天刚蒙蒙亮,睡意正浓,营地内便响起了准备起行的声音。
杨帆张开眼睛,见身边没有古竹婷的身影,还以为她比自己起的更早,随即便感觉身上有些沉重,他轻轻掀开羊毛毯子一看,只见古竹婷已经整个儿钻进了他的怀里,头也埋到被子里面,还用他肥大的衣袖掩着耳朵,睡得安详,仿佛捂在母鸡翅膀下的小鸡。
早餐吃的很潦草,牧人们甚至没有煮饭,只是烧了点肮脏的热水,大家就着热水啃了点干粮和肉干,然后便开始拆帐篷、打包、装骆驼。
古竹婷一直躲避着杨帆的目光,似乎因为早上的事有点不好意思。杨帆并不觉得那样有何不妥,可是对于这位身心已经成熟,却从未与男人有过这样亲密举动的古竹婷来说,心海中的波澜想要平息下来,显然需要更多时间。
队伍在苍茫的曙光中向着一片苍茫继续前进,东方一片浑厚宽广的艳红,燃烧了半个天空,把旷野映衬得更是一片苍凉。
一连赶了几天路,杨帆先是不再能看到默啜的汗帐大旗,再接下就看不到沐丝和穆赫月一家人了。紧接着连那每天瞪着他们、试图用眼神杀死他们的克斯坦大巫也看不见了。
队伍拉得更长了,前后绵延数十里,却也无人再约束、看管这些来自武周和契丹的使节,他们根本不可能逃跑,逃跑就是自寻死路,这旷野就是突厥人最好的卫兵。这无尽的旷野使他们生活艰辛,却也等于是上天赐给他们的一支最强大的军队。
即便是他们最弱小的时候,也没有哪一个强大的帝国敢说自己能真正征服生活在大漠草原上的他们。他们战乱频仍,远甚于中原。大多是因为争夺有限的水源和草地而发生的内战。
出发时储存的柴禾和冰雪已经用光了,现在他们每天烧的是马粪羊粪,喝的是从戈壁上刮起来的薄薄的积雪,里面不只有沙砾,偶尔还有牛马粪。可是不喝它就无法生存,杨帆也不能免俗,古姑娘虽是女流,大概这些年经历过远比杨帆更要艰苦的条件,比他适应的还早。
洗澡固然不可能,洗头也不用提了,杨帆、马桥、古竹婷等人的头发都是乱糟糟的。一绺绺的肮脏不堪,皮袍上油渍渍的满是羊膻味儿,这样的条件下,再如何花容月貌的女人搂在怀里也不可能有什么旖旎的想法。
现在。杨帆已经适应了马桥的呼噜声,而古竹婷也习惯了睡在杨帆怀里,贴在他的胸口取暖,再把他的衣袖捂在耳朵上逃避马桥的呼噜……
远比中原地区更长的冬天和土地的贫瘠。使这些牧人们恪守着自然的规律,年复一年地迁徙着。平均半个月就得搬一次家。
这一次,他们走了十二天,来到了新的家。
新家是一片冬季牧场,黄沙漫漫,白雪斑斑;准备用来宿营的一块沙丘间的凹地漆黑一片,那是往年的牛粪羊粪积淀而成;而驻营地就设在这里。
这些粪便将是牧人们在这里驻牧期间的燃料,也是他们在这片既无树木又无泥土连石头都没有的沙野中用来堆砌墙壁抵御风寒的建筑材料,还是他们用来让牲口得以取暖的“地热”。在这寒冷的地方,它是一种不需要火就能源源不断地散发热量的神奇物体。
默啜可汗带着他们生活在羊粪堆里了。
……
“我们迁徙用了十二天!”
在突厥人忙着建造他们准备至少住上半个月的驻牧大营时,杨帆和马桥、古竹婷缓缓走到了一片沙丘上,背离忙碌,面前一马平川,天地间空无一物。
“嘎嘣嘣!”
牙好胃口也好的马桥咬着一块冰碴子肉,呼呼地吐出一团团白气。
杨帆道:“这是默啜的汗帐部落,其他部落去往何方,我们不知道。默啜的汗帐是往东迁徙的,他们的冬季牧场应该不只一个,最好的牧场应该在南方,往东……,看来他已经做好出兵的准备了。”
马桥“嘎嘣嘣”地道:“出兵是不假,不过是帮契丹人还是帮咱们,现在可不好说。”
杨帆点头道:“没错!默啜一定是问过了契丹人,有些拿捏不定,所以派人赴河北调查情况去了。”
古竹婷担心地道:“那边的安排没问题吧?”
杨帆笑了笑道:“契丹人到处流窜,声势虽盛,但河北道还是在朝廷的掌握之中。连我们都无法掌握他们的准确行踪,突厥人的斥侯能查到什么?默啜没有急着做出决定,我就知道,我们成功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古竹婷道:“我们现在不能做点什么吗?”
杨帆道:“能做什么?只能等了!或许……等默啜到了,我该去见见他,表示不满,要他送我们回去!”
古竹婷会心地微笑起来:“好主意!这么做,才符合一个已经占据了上风的人的表现!”
马桥忽然伸手一指,道:“看!那片背阴的地方有一片雪;看起来还挺厚的。”
古竹婷白了他一眼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马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是一直抱怨无法洗澡?再迟一些,雪就被牧人刮走了!”
古竹婷怪叫一声,终于想起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狼狈,她立即返身奔去,口中念着:“铲子、袋子!”杨帆和马桥在她背后哈哈大笑……
、第七百五十六章 消息
数千毡帐、数万牧人,仅仅是扎营就持续了两天半的时间。
第三天下午,默啜的汗帐才姗姗赶到,巨大的汗帐一直扎到傍晚才完成,当可汗的大旗竖立起来时,天sè已一片昏暗。
里里外外的人还在忙碌着,可汗的寝帐里安设了一张堆满了丝绒的大床,旁边要构筑取暖的炉灶,可汗众多的妻子们也在指挥着奴隶安排着她们自己寝帐里的一切。
汗帐分为前后两部分,前一部分作为议事大厅,这一部分已经完成了,不管是外部的搭设,还是内部的建筑。
汗帐有三分之二埋在地下,地下掘了一个大坑,为了防止松软的沙壁坍塌,周围和地面还铺上了一层羊粪,它除了固定墙壁的作用,还能大幅提高帐内的温度。
在完成这一切后,汗帐才搭建起来,四周挂上既有装饰效果又能隔寒保暖的挂毯,地上铺上松软的毛毯,汗帐只露出地面不过一人高的高度,帐顶同样铺满了羊粪,因此一进帐中,与帐外的奇寒简直如同两个世界,温暖如春。
默啜穿着松软的袍子,盘膝坐在案几前。
穆恩、朱图、契比克力、苏牧木等几位重要头领不知何时已从自己的部落赶来,分别坐在他的左右。
“哗啦!”
后帐传出一声器皿碎裂的声音,然后便是一阵呼啸的鞭笞和痛苦的央求哀告,可敦鞭笞着、怒骂着、咆哮着,有个笨手笨脚的奴隶打碎了她的东西,从她斥骂的话语来看,应该是把她的夜壶打碎了。
默啜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他早习惯了在各种嘈杂混乱的环境下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契比克力带来了他的斥侯。自从接到默啜可汗的命令,他就以最快的速度派了人潜入河北道。
“小人到了河北道后,认真打探了许久,所经过的城池都很安定,所有的城池照常开关城门,并没有闭城严禁出入,只是为了提防契丹探子,加强了盘问和检查,幸好小人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又有从边军那儿高价买来的‘过所’,所以没有引起他们的疑心。”
默啜无心听他如何辛苦、如何冒险,截断他的话问道:“可有契丹人的消息?”
那斥侯道:“李尽忠之死,在河北已是尽人皆知,哪怕是一个街头玩耍的小儿。你若问他,他都知道李尽忠死在李多祚大将军之手,是在马城之战中矢而亡的。契丹人的确在马城大败,据说死了三万余众……”
默啜眉头一挑,道:“据说?”
斥侯苦笑道:“是!小人不可能穿过层层防线赶到马城了,的确是听人说的,不过小人一连走过三个城池。城中百姓都是这么说的。另外,小人还在其中两座城中看到了大批契丹俘虏,加起来至少有六七千人。”
穆恩抚着胡须,沉吟道:“契丹人骁勇。且俱是骑兵,生擒不易。而且他们两次重挫周军,双方仇深似海,一旦打了胜仗。周军是不大会要俘虏的,杀俘是很正常的事。这种情况下若有六七千名俘虏。那么伤亡过半就是可信的!”
默啜点点头,垂下目光思索片刻,又扬眸问道:“你说……如果去马城一带,需要越过层层防线,又是怎么回事?”
斥侯道:“小人扮成铁器贩子,要雇人往千金冶交易,结果那些车马行都告诉我,现在根过不去,周军已经布下层层防线,把契丹人团团围困起来。小人不放心,特意试了试,结果往东只走出两百多里,便再也难以寸进,有‘过所’在手也不成。
小人灵机一动,买了些酒食,请那设卡的小校吃酒,询问他何时才能往千金冶做生意,他告诉我,武攸宜的北路军已推进到卢龙山、石城一线,娄师德推进到玉田一带,而沙叱忠义则陈兵于雍奴、黄庄洼一线。
他告诉我不用着急,契凡人随时可以被歼灭,只是天寒地冻,守则容易,如果进逼,容易让契丹人借机突围,因此现在只能稳扎稳扎,层层推进,最迟开春以前,契丹人必定覆灭!”
默啜“啪啪”地三击掌,唤出一个侍卫,沉声道:“去后面告诉可敦,速把我珍藏的河北道地图取来!”
听着后面丝毫不减的叫骂声和鞭笞声,默啜又一皱眉:“把那个笨手笨脚的奴隶处死就是了,不要影响可汗议事!”
侍卫连忙答应着退下。
武周一方基上没有突厥人的地图,他们的部落平均半个月转一次场,根没有定居地,地理上也没有什么可以作为标志的地形地貌,费尽气力绘制的地图都没有一个半吊子的向导管用。
而突厥人则不然,对他们而言,汉人的山川、道路、城池,都是固定的,千百年来一直不变,河流也很少改道,汉人地区的地图对他们才是真的有用,虽然他们的地图和李多祚的地图一样简陋,不过还是标注了明显的山川河流以及城市的名字。
羊皮地图很快取来了,后帐也停止了鞭笞打骂和叫饶的声音。
地图摊在案上,默啜仔细地看了一阵,道:“李多祚人应该还在马城、千金冶一带!武攸宜的大军到了石城,娄师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