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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9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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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滕甫与知谏院杨绘皆上书诅治薛向与种谔,以安西夏。
郑朗抬头看了滕甫与杨绘一眼。
不是治种谔,打狗还要看主人面子,种谔乃是自己曾经的手下爱将,并且两家有亲戚关系。郑家仅有郑朗,不是大门大户,或者子女诸多,韩亿那样有八个儿子,好几个女儿,联亲无所谓。仅有的两个女儿,嫡亲长女嫁到种家。
明白的,但郑朗并没有发作。
西北出事,赵顼准备诏韩琦知永兴军并询问獯!事。韩琦先上谢表,说横山一带蕃部,自延州东路青涧城开始,西到环庆·其间有无数大酋豪,未必皆叛敌附我。想要图谋,必须朝廷逐路帅臣通谋协心营置,等其皆有归顺之心,再将各种兵将、夫力、钱帛、粮草、版筑之具百事毕备,方才能得计。又说陕西连年旱灾,沿途弓箭手蕃部食既已不收·荞麦又为早霜所害,正值疲困之时。种谔乃是一个城寨小臣,居然敢狂易邀功,擅兴不受节制之举,遂令逐路应接彼界亡殁之人,奈何?
这是第一奏,郑朗摇头:“若此,一辈子我朝只能挨打了·休说现在休指望横山所有部族归心,即便灭掉西夏,没有五十年的大治·也不可能使所有部族归心。韩公以陕西困作词,有没有想过为何陕西困,天下困?”
未必是韩琦对付郑朗的,看不起武将,乃是韩琦的本xìng。
又说秦凤三路帅臣皆是权官,转运使例亦新差,势力不加,是将劳扰关中亿万生灵,以至天下受敝,只就种谔小子一时狂易之失。兼谅祚既闻彼边蕃族叛己·大怒边臣招纳,以为曲在朝廷,复乘我素无预备,必大集平夏诸兵收讨,更于我之诸路,更互突·则是西边用兵,战未有已时,臣大为朝廷忧之。兼蒙陛下谕臣,候到相州三两月间就移永兴,臣当国家急难之际,岂敢辞避?致彼,朝廷必以边事责臣,缘有上件阙备,利害甚多,若只以空身而往,安能少济国家!yù望陛下与两府大臣熟图胜策及广出钱帛兵力以济之,免成国家大患,不可收拾。
让我知永兴军可以,但种谔搞的好事,西夏必兴大军前来报复。让我只身前往,我无能为力。若让我保卫陕西,得给我钱,给我策,给我粮,给我兵。
下面还有更多的札子,有反对的,有支持。
观微知著,若是换在两个多月前,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么多反对种谔声音是不可想像的。
原因有两条,第一条就是郑朗几个学生几乎陆续上位,进入权利核心,富弼与曾公亮又是樊楼宴主角。
若没下面的sāo乱,又没事,可以学习富弼、文彦博与韩琦,花花轿子大家抬,文彦博失之六塔河,韩琦不是失之于濮仪争,而是失之于他的权利心太重与过于强势。象富弼就是人见人夸,人见人爱。
自己使许多人利益受到损害,这么多学生与支持者主掌权利核心,不免就会给他们添加上一条罪名,擅己专权!与庆历君子党、陈执中贾昌朝一样的罪名,排除异己,yù所yù为!
其次就是商税的改革。
简化商税没有错,实际就有错了。
所有过税消失,商品流通快,审核容易。监察监又有问责制,何谓问责制,也就是别人举报偷税漏税,监察司不去过问,就是失职之错。当时提议时皆没有想到,事实正因为如此,关注的人多了起来。不象原来,陆陆续续的商务过所交税,天知道那一环节税未交。现在不同,一个出税,一个往税,别人容易盯。再想象以前那样偷税漏税是不可能
这一环节上,有一个重要的阶层,士大夫!
宋朝给不给官员经商,给,只要做得不过份,按照规订交纳税务,可以给其家属经商权。
事实制订后有没有效果?根本就没有。
各地务场为了敛财,皆设置专拦,拦头,甚至为了防止女子身上夹带贵重货物,还专门设置了女拦头进行搜身。仁宗朝时搜刮是庆历战争时候,搜刮到了巅峰,一年仅真正的商税就刮出来两千多万缗钱。
但宋朝商税这么搜刮,仅只有两千几百万缗?
实际真正的豪门大户与士大夫,根本就没有征到过税。越往后若不整治越坏。
“今沿江场务所至萧条,较之往年所收,不及四五。推其原由,皆士大夫之贪黩者。巨舰西下,舳舻相衔,载客货,安然如山,问之则无非士大夫之舟也。或自地所揽载,至夔门易舟,某月某rì某人出蜀。商旅探伺,争为奔趋·为士大夫者,从而索取要求重价,一舟所获几数千缗,经由场务·曲为覆护免税。”
士大夫做生意做到巨舰相连的地步,沿途无一人敢征其税。过份者,入蜀官员一来,舟船竞相出巨价邀请登舟,为什么,挂用士大夫的旗号免税,往往一船请士大夫上去坐一坐·必须付几千缗钱的代价。就这样,竞争还无比的激烈,唯恐被他船将此士大夫请走。
真正商税较好时,还是在真宗与仁宗时间,仁宗因西北战事,一度搜刮过中小商人,随后轻徭薄敛,将商税主动下降到八百多万缗钱。后来商税增加·乃是经济发展的缘故,轻徭薄敛依然是主题。
自张贵妃死后,赵祯渐渐倦政·商税执行情况一天不如一天。赵曙时,弊端越来越大。商税未增加多少,但下面的搜刮却越来越厉害。士大夫的产业未搜刮到,但中小商人悲催了。
甚至少数地方货物经过一次商务就征一次税,能征上几十次税,小吏名为回税。
名目之多,让人难以想像。
对此,郑朗不气愤的,一个西瓜车子出了小事故,拖一下·要交三万多块钱,一车西瓜能盈利多少?不交可以,扣着押着,八万块钱西瓜就扣烂掉了。
比起这些黑心的公务员,宋朝的这些小吏们也不算什么。
前世悲催的写手,没有话语权·这一时乃是一国之宰,郑朗因此着手改革了商税。
简化版的商税带来许多好处,甚至长久执行下去,可能会为国家增加至少一千万缗以上的税收。
但简化版商税推出后,中小商人积压了许多怨气,自然而然就盯上了这些大商大贾与有背景的商户。
起初执行,没有人能想到,执行后,一个个才发觉不妙。
恨的是谁?
郑朗是给他们带来好处,但对于一些产业巨大的士大夫家庭,例如富家,得给多少契股,才能让他们弥补损失?郑朗不恨他们,但他们必然恨郑朗。应当还好,郑朗做了无数谦让,拉拢了另外许多商人。否则眼下的境况更凄凉。
将这些奏折下传,说道:“陛下,请准富相公带臣去枢密院。”
看这些看不出来所以然,得看特务营送上来的情报。
赵顼准。
富弼带着郑朗去了枢密院。
卫阳等五人直接中断了消息,这也是郑朗的授意,让他们进行自我保护。
只是在去年周渊带来他们写的五封感谢信。
其他的都是虚的,作坊给出一万契股,那才是真正的真金白银,并且作坊规模膨胀很快,说一年能收益几千万那是不可能,但如郑朗所说的,一年收益一百万或者两百万,未必不是不可能。
仅此收益他们每户就可以得到一万多缗,即便朝堂中的大佬,一年年薪加上补贴,能达到一万多缗的官员也不多。再怎么摊,也轮不到他们享受到这种年薪。
但特务营其他斥候依然还源源不断将消息送到枢密院。
郑朗打开这些情报一一翻看,带了几封情报与富弼返回都堂。
递了其中的一份,递给赵顼。
上面只写了一件事,李谅祚在萧关城下受伤,随后退兵,伤势颇重,至今没有治好,反而越来越重。因此闻听绥州失守后,李谅祚没有亲自率军,只派手下大将带着四万军队来到绥州。
闻听大败,李谅祚气急攻心,病情更重。
至于重到什么地步,情报上未说,只说皇宫内外封锁,不知内情。
赵顼看后将它递给曾公亮,让他往下传阅,问:“郑卿,代表什么?”
“谅祚危矣。即便他身体健康,没有一两年辰光是休想了。一两年后,我朝已不会是眼下困窘的局面。”
大三元冯京说道:“郑公,昔rì狄青出兵西北,得六州,还六州,还请三思。无他,因河工之困也,今天亏空不亚于河工之困,六州不得,为何仅取一绥州?”
冯京此疑问没有恶意,虽属于保守派范畴,因其祖籍乃是广西宜州人,一直对广南西路怀着深厚感情。郑朗开发南方,使得两广改天换地,对郑朗,冯京一直十分敬仰的。
“当世,此时,彼时。一是民心,如韩公所说的想要横山所有部酋归心,那几乎是妖言惑众,怎么可能?彼时虽乱,对我朝归心的部族却是很少。甚至许多部族还盼望着西夏王室振作。再有河工之困,且得了六州,李谅祚必鱼死网破。乃是彼时。数年用了一些钱粮招抚,因此才有令凌内附,之前也有多部族要求内附,不会所有横山部族对我朝归心,但这些内附的部族没有问题,包括嵬名山部。西夏王室一统西夏,然穷兵黜武,民不聊生,百姓对王室失望。得一绥州与得六州xìng质又不同。关健此时谅祚身体健康,生命垂危。因此彼时得六州必须还六州,此时得绥州未必要还绥州。”
“万一呢?”
“就是万一,西夏也未必及我军对手。此次嵬名兄弟归,若不接受,必遭谅祚杀害,就象当初山遇一家一样,以后横山各部族再也不可能归心我朝了。但我都有一个方法,先修绥州城,以便防御,再探谅祚动态做决定。”
大家已经将这条情报看完了,韩绛说道:“郑公,此乃妙-策也。”
李谅祚一死,西夏又成了孤儿寡母的,还能怎么样?
郑朗一笑,不能小瞧了这个凶残的梁氏。但不说,又道:“名不得,暗得实得,先不要冠以州军名,但派一能吏······这样,让范纯去绥州,范氏父子久在西北,安抚百姓,颇有威名,包括西夏各蕃部对范氏父子皆十分相信。再带一些钱帛粮食过去,不冠名,可要使其各部各民进一步归心。若李谅祚有危,广筑寨堡。诸位,看一看地图。”
郑朗指着地图,
以前郑朗一直说丰州孤悬于海外,非是大海之外,而是指丰州的地形,包括府麟二州。以前麟府若有jǐng,延州兵马必须东流黄河,北入岚石二州,方可援应,于其这样,不如从并州发兵救援。一旦得到绥州,将绥州经营,于大理川与无定河建设一些寨堡,府麟二州就可以与延州联成一线。
杨绘说道:“虽如此,种谔终未得诏书而行事,破坏了祖宗制度。”
“治平三年来,破坏了多少祖宗制度?”郑朗反问,但不想追究杨绘为何一再为难种谔,又道:“汉景帝问周亚夫取胜何道,周亚夫道将在外军命有所不授,由是七王反叛遂平。若种谔等到朝廷争议平息,会等到何年何月?又如何建此奇功。不过既治制度,须立制度,制度才成为制度。即便种谔有功,也不能坏矣。诸位,你们看如何裁决吧。”
种谔有功了,不提奖,但有过了,必罚,是杀了剐了,你们自己儿摸良心去。
又道:“臣再提议,张方平因父丧回家丁忧,可着文彦博回京担任参知政事。”
“不可,”赵顼道。这次改革正是关健的时候,不上不下。文彦博不回京罢了,一回京必然掣肘改革,有可能前功尽弃。
“妥协吧,陛下,祖宗善待士大夫,指望士大夫知恩图报,忠君爱民,但有的人对君王未必有多忠,对百姓未必有多爱,相反的,他们以为这个天下非是君王的天下,也非是百姓的天下,而是士大夫的天下。臣累了,这两月来真的累了,想请陛下告假两天,好好地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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