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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东行驶,其实船会自己向北漂移。正是河水冲动造成的。然而到了对岸,遇到江堤困阻,水流再次折回来,也就是河水冲成的扇形圈子外围,水流又是向南折返。江流、风势与河流,三道水流,使得这一带水流十分复杂。既然过来主持此事,智慧总归会有的,要看一看,从何处看,会从长江上看,会刻意关心船烧起来后会不会飘向灾民船,必然对水流十分关注。准备时间有了,从我上书拒绝起,一直到正式接受,经过很长时间。可他们对这里的水流能不能做到熟悉起来?真能拖到半年后我才能接受灾民?他们能不能等得起?那么会怎么做?”
“从当地雇人。”
“正是。为了验证,我刻意用两艘船做了三次试验,船不去控制它,再跳几个人下去,一个向南游,一个向北游。可只成功了一次,一次船飘的位置不对,一次人游得太慢,游得慢就会有被发现的危险。你说他们不雇当地熟悉水形的人,行不行?”
“不错啊。”
“但会雇什么人?”
“不知道。”
“这也好查,我一直在查,可隐在暗处,让宋学士他们在明处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但不可能查全部太平州的百姓。因此做了分析,宋学士他们查了曹张他们,何必要查,一旦出事,他们两家必定会成为重要目标,换作我,会不会邀请他们?再说其他的大户,有的瞒田太多,可是县城里盖了房屋,买了地。他们才不会希望我出事,导致圈圩失败。这一排除,还剩下几户了?有,还有两户,也是宋学士他们关注的重点对象。瞒的地多,城中投下的本钱又少。他们都是有身家的人,也许会对我怨恨,但会不会做出这种事,查出来他们怎么办?所以不会选。也就是一二等户全部排除在外。”
“是。”
“剩下是三四五等以下的百姓,这群人数量更多。可也好排除,无论怎么做,必须有两艘船,还有必须进行几天观察,所以这两艘船必须是自己的。不然万一风不来,或者其他条件不能满足,如何载着这些装满燃烧物的船回去?这一呆必须要有几天时间,还不让人怀疑,只能证明他们确实有船。虽船不大,终是长江的船,不是内河的小舴盆,能拥有的不是三等户也会是四等户。五等以下的户数全部排除。然而还是多。”
“是。”
“我先从得利者着手,随之否决,虽是三四等户,能拥有多少地呢?一百亩,两百亩,三百亩,它们会不会值五百金?就算大圩田地再贵,这是江南,非是河北,一亩地五缗钱足矣。有五百金,会让所有三四五等户动心。不过案子大,必须保证自己一下子看好了人,不能让人举报,或者提前要杀人灭口。所以必须手中有船,还是贪婪与残暴的百姓。符合这条件的能有多少户?”
“原来如此。”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非是案子不能侦破,而是破案者有没有用到心,否则再难的案子,只要做下,必然会被侦破。但我还是没有动,无他,真正主持者也会观察。当时灾民,来往的商户,查看的各州官吏,太平州到处是湖泽草荡,来了几个外来者,很难寻找得到。况且还有一个前提,想让人不怀疑,纵火者必然会经常出现在长江上捕渔,若在长江上杀人灭口,是不是很容易?就算我将他们抓起来,仅是怀疑,又是十几户人家,最后只好释放,一释放,被他们灭口,此案会终成悬案。于是一直没有动,直到过去很久。”
“万一他们还要灭口……”
“不会,他们所挑选的对象,会让我不会注意,比如何家三兄弟,他们在景民圩中有几百亩的良田,如果我陷入误区,永远也不会怀疑他们。其次杀人也是不易,不到万不得己之时他们不会出此下策。最后是宋学士他们对我产生一些误会,不是很和睦,破案又陷入误区。我没有关系,那么多事情在等着我处理,破不了案,与我关系不大。况且时间过去很久,一些踪迹被他们一一抹去,不用担心了。”
“是,这是人心。”
“算人心吧,”郑朗笑了一笑,又说道:“因此我没有打草惊蛇,直到过去很久,这个人必须要回京城,宋学士问我,我说了菜刀……”
王昭明呵呵一乐,这个比喻他听说过。
“于是宋学士他们拿出一千缗钱做为奖励,这应当归我所得的,算啦,本来他们三人对我就很不满,我不向他们讨要了。”
王昭明再次一乐。
“主使者心中清楚,给一万缗钱也不会得到线索,然而行凶者未必清楚,也不会说,多好啊,就象这一次,捉住凶手,陛下有意替主使者遮一遮,我就无法知道谁是幕后者了。”
王昭明这一回不敢笑了。
“机会也就有了,行凶者不会知道主使者身份,我再从他处请几个机灵的陌生脸孔,用一些似是似非的话语试探,让他们逃啊,给他们钱啊,或者再让他们做下其他事,等等。不是凶手,会莫明其妙,是凶手,一定会在为这个一千缗担心,再听到这样的话,会产生反应。诈一诈,凶手就会出来了。可没有想到事情走了样,中间又发生故事。何家兄弟从长江上游到岸边,恰巧被丁老三看到。何家兄弟虽凶狠,丁老三身体强壮,也不惧多少,于是试探。也不能证明什么,我们兄弟三人在长江里游一回泳,是兴趣,与纵火案有什么关系?况且我们还要感谢郑知州,补偿了那么多田地。不过也怕他到处讲,用了二十几缗钱塞住他的嘴巴。本来可以做一条线索的,正好出来一千缗钱,他再次上门勒索,引来何氏兄弟的杀机。汪县令接受报案后,不清楚,丁老三强壮,又通水性,谁能在水上悄无声息地将丁老三杀死,并且身上也没有什么痕迹。丁妻不服,又来到州衙来报案,我立即想到何家兄弟,不是很远。并且暗中调查过,他们有两次财产来路不明,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眼就认出他们,说他们以前也有冤案的来历。”
“原来如此。”
“是啊,你真相信鬼神?”
“那问鬼……”
“问鬼是我临时想出来的,去反复的验尸,再盘问,实际上是为闹鬼赢得准备时间。再请青虚道长协助,不然这三人自知罪孽深重,拒不招供,难道用严刑逼供?我准备在案破之后,就将真相揭开的,可看到宋学士、贾说书与蔡知谏都以为真的是我在问鬼。于是转了念头,不说。”
“为何?”
“你想一想,他们三人那一个不是饱读诗书的才子,三元,陛下的说书,书法儒学精通的青年才俊,居然看了一些假像,就认为有鬼,况且他人。若有人本领比我更大,使用一些法门,对陛下进行诱惑,就是陛下不受诱惹,以后呢?看一看鬼神方士,让秦始皇、唐明皇、汉武大帝等人君变成什么样子?我不说,会有很多的传言。争议更大,也是一次反思。但这是我的法,我的装神弄鬼法门,陛下要平衡,在塞臣的嘴,何必要平衡,我是陛下的臣子,替陛下做事是臣的本职,忠心陛下,更是臣的责任。”
“郑知州果然是良臣。”
“我不是良臣,只是想做一个不恶劣的大臣,不过陛下若觉得有愧疚,能否传一道私命,看谁能有本事,让臣这些个小法门揭破,给一些重赏,也当是为后人做一个很好的警告。”
不是挑战天下人,是挑战天下那些装神弄鬼的神们!
第二百六十四章 悲丝(下、加一更)
第二百六十四章悲丝(下、加一更)
“你是说一切都是假的?”
“全是我有意安排的,”郑朗淡淡道,棺材有人说话,灯笼摇动,他长袍下摆无风自摆,使人看上去似是几个小鬼在揪住他的长袍喊冤,还有符自动升上高空,都好安排。
只有天空中别无一物,却让许多声音在天空上传出,难度有些大,但说开也没有什么。
真没什么……
“能不能先说一下……”
“不能!”郑朗想都没有想,答道。
不能揭,至少现在,工程比他想像的复杂,人虽多,最高峰时达到七万五千劳力,可江堤啊,还有一些河湾深湖啊,使得圩堤比起去年难度更高。本来以为这么多人是浪费劳力,事实就是这么多人,竣工的天数却会比去年更晚。
太平州仅是一个小州,能有多少官吏指挥?
没有足够威信,一旦发生更多的混乱,结果更糟糕。
问鬼对于现在百姓来说,有些神奇,有些害怕,可起了一些威压作用。
但一件事可以无限将它放大,比如坏处,某些瑕疵之处,或者好处,某些良处,又说道:“你对陛下说,夫子曰,鬼神敬而远之,是敬,必须保持距离。千万不能亵而近之,人鬼殊同,以凡人之躯强求它,亵渎它,与它走近。这不是鬼神,是神棍,那些装神弄鬼蛊惑君王的更不是什么高僧神道,乃是妖孽,国将亡,妖孽必出。这些妖孽不仅是奸臣,也有这些大神们。”
后面几个皇帝没有事,只有宋徽宗,让蔡京与这群神仙们,将宋徽宗变成了什么?居然让他听信神仙的话,金人入侵没关系,只要神仙们站在城头上作一下法术,撒豆成兵的什么,金人就灭了。
古今往来多少事例,一次次发生,就没有人吸收教训。
又说道:“先帝兢兢业业,十分爱民,但因祥瑞之事,必将为史书耻之。”
王昭明又不敢言。
做宋朝文人还是不错的,可以畅所欲言,可以杀皇后……
“明年这时吧,到时臣还会给陛下带来一份更大的惊喜。”
“什么惊喜……”王昭明很幽怨,问到现在,几乎在打哑谜,至少你透一点风声出来,也能让我好回去交一个差。
“明年这时太平州有可能正式向朝廷贡税了。”
“怎么可能?你还筹了那么多钱呢。”
什么东海龙王送的,钱一定是郑朗用了某些手段筹来的,如何偿还,朝中无一人想明白。
“这么多钱帛物资,太平州用什么来偿还?”
“那……”
“明年真相会揭开!”提到这件事,郑朗万分不悦,若没有灾民,何必出此下策。赵祯亲自来,也不会说。甘蔗啊,想一想,几千亩蔗种地,大田会是多少?往粮食上牵引,会牵出多少事?好在明年会发生一系列大事,自己能得到一些喘息,并且问鬼谜底,会多少吸引一部分注意力,罗嗦的人不会很多。若加上这笔钱,必然有很多大臣弹劾自己。
等吧。
真相出来,看到好处,弹劾的人也就没有了。
又说道:“我们在修中庸。”
“开始修了?”
“还没有,整理准备了一个多月,明年春天正式动笔。中间提到过一件事,说我宋形势很象比卦……”淡淡复述一遍,又道:“契丹虽没有我朝富裕,也没有我朝人口多,面积比我朝大很多,军队力量更强,实际国力更高。”
王昭明无言。
这是每一个宋人心中最深的伤痛。
太监也不例外,宋朝太监不是很多,眼下为止,最多时才一百余人,最少时才六七十人,说其中有多少坏太监,真的很少,包括童贯,那可是将党项人杀惨的主。有的太监在战场上,有的太监在后宫,皆有建树。
至少与唐朝相比,宋朝太监要好上十倍。
“我朝必须团结。无论任何人,君子党好,或是实权党也好,都不准结党,谁结党就必须将谁贬出朝堂,严惩不贷。”郑朗斩钉截铁地说,范仲淹不行,吕夷简不行,后来的司马光与王安石也不行。
不知道欧阳修会不会写《朋党论》,若敢写,自己就敢拍,什么时候将欧阳修拍死什么时候为止。
结成朋党,掀起党争,还有理!
“为什么说到结党?”王昭明觉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