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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元皇后-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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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弑君之罪,如何担当得起,必死无疑!不能做不能做!”谢晦囔囔道。

    傅亮只一旁不停地擦着额上的汗水,连背部都湿透了去。

    “不杀我们也活不了!杀了至少没有人嚼舌根了,还有一线生机。”徐羡之望着他二人,摸着自己的胡子,继续道:“荆州乃兵家必争之地,若万一宜都王到京之后,想要架空我三人的权利,将荆州委以他人,我们生的希望就要渺茫些了;现我以录尚书事、总领朝政的名义,任命领军将军谢晦代理都督荆、湘等诸军事,兼任荆州刺史。若刘义隆对我们有异议,谢大人在外作声援。”

    谢晦站起来作揖道:“领军将军谢晦领命!”

    徐羡之点头,道:“你挑选最好的军队以及能征善战的将领,万不得已之时,或能救你我三人一命。”

    “是!”谢晦重新回到座位上来。

    “而我,便会暗地里安排人前去刺杀营阳王与新安郡的刘义真,你们放心,待宜都王到京之时,见到他兄长二人的,只会是两具尸体。”徐羡之淡淡道。在他的嘴里,丝毫听不出血腥味来,仿佛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般。

    傅亮一边擦着汗水,一边道:“那我是即刻启程前去迎接宜都王?”

    徐羡之点头。“自然是越快越好,国不能一日无君;再者,若是我们稍有迟疑,恐生变故,届时便是如何也说不清楚了。”说完看着汗水岑岑的傅亮道:“这一路可是要辛苦傅大人了。”

    傅亮摇头。“不辛苦不辛苦!比起徐大人,我这都是小事。”

    徐羡之埋头开始批阅奏折。

    很快,傅亮便携百官前去江陵迎接宜都王,随行的祠部尚书蔡廓走至寻阳时,突然患病不能继续前行了。

    傅亮本就心中担忧至极,且看着蔡廓的模样,却又不像是什么大病,嘴上虽不说,但心中却是起了疑虑,便亲自去看了他一番。

    那蔡廓却是因为得到京中来信,言说宫中已经开始对营阳王有所行动,打算一齐杀死刘义符与刘义真二人;蔡廓未曾想他们竟还有此动作,若刘义隆一旦得知此事,只怕朝中上下又是要血洗一次了。便干脆装病不去了,到时两边追责起来,也是一概不知便是。

    但见着傅亮神情恳切,又是来亲自看自己,当下也不便隐瞒,屏退了左右,道:“如今营阳王在吴郡,朝廷的供奉应该十分优厚。万一发生不幸,你们几个都是担着弑君之罪之名的,到那时,仍想活在这世上只怕就难了。”

    傅亮见他一个外人也是这般说,那肯定就是必死无疑了!也更加确信当时谢晦的话是对的!本就因为这件事情吓得半死的他,当下立即给在朝中筹划此事的徐羡之写了信去,来阻止此次行动。

    倒是对蔡廓多有感激,道:“多谢你提醒,蔡大人便在寻阳好生养病,我前去将新君迎回京城。”

    然而,徐羡之已经将前往去刺杀刘义符的人派了上路,在这时收到他的信,气得将信扔在地上,用脚碾了几下,狠狠道:“与人共计议,如何能转身既改变主意,而将此恶名转嫁给他人的?如此,如何与之共事?”当下并不理会他的信,继续将安排去杀害刘义真的人也派了出去。

    住在吴郡府邸的刘义符与海盐二人可谓是孤立无援;一夕之间,自己身边所有得力的人手全部消失,徐羡之派任给他们的,全是陌生的面孔。

    那惠儿早在刘义符被抓回太子府那一日,便逃走了。

    刘义符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海盐,握着她的手,轻声道:“我此一生,也就只有你自始至终都留在我的身边了。”

    “皇……殿下,臣妾会永远跟随在殿下的身边。”她感慨,也就只有经历了这么之后,他才开始注意到自己,若比起皇宫的地位高贵,她倒是宁愿就这般平平淡淡地过着现在的生活。“所幸,母妃也与我们在一起,从此往后,我们只管孝敬她老人家,夫妻和睦,便再无他想了。”

    刘义符将她的头放在他的肩头,点点头。“好!先前也是我的错,一直都没能好好治理国家;整日与些不相干的人嬉戏游玩着。现在既不需要我有这能力了,自然该好好的收心,认真对待你与母妃了。”

    海盐热泪盈眶,搂着他的腰。“殿下,我从未感觉此生有现在这般幸福的。”

    刘义符拍拍她的手。“以后都会的。”

    王府本就简陋,但派下来的银两却是迟迟没有下来。

    海盐与张阙(刘义符的母妃,在此前的章节中有提到。)只得将自己的首饰全都变卖了,用以度日。

    “要你们这般为我,真是没用。”刘义符此刻才觉悟,自己除了玩之外,竟是身无长物,看着她们将自己身上的物件都一件件地当掉,心里难过至极。

    张阙叹了口气。“想当年,哀家日日不得安眠担心你不讨你父皇欢心,恐立了那庐陵王为帝;却不想最后你父皇还是将这江山给你了。”说完看着此刻狼狈的刘义符,道:“却不想,最后,你还是将它丢了。”

    “母妃,我……”刘义符欲言又止。

    张阙叹了口气,摆手道:“罢了,当初也是哀家不懂教育你,致使你成了现在的模样,原想着从此可以高枕无忧的,却落到如今的这番田地,罢了罢了!哀家也老了,不想去计较这些了。”想年轻时与那些夫人相互斗争的,也是不觉得累,现在看着这糟心的场面,心里顿时万念俱灰。

    海盐躬身施礼。“母妃勿要伤心,现在这般也是很好,殿下他现在也是醒悟了,生活总会越来越好的,现在也只是一时难。”

    张阙却是起身,淡漠地看了他二人一眼,向自己房间走了去。“晚膳哀家就不吃了,你们自己吃去。”

    “母妃现在都在用这‘哀家’自称。”刘义符苦涩地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厅里。

    海盐笑了笑。“她总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的。”说完又转头看着刘义符,道:“我也不会做什么,但曾经也学过一些女红,倒是可以去绣坊试上一试。”

    “那怎么可以!你怎么说也是王妃。”刘义符赶紧道:“放心罢!这府中的银两,过几日总要到的。”

    “殿下,京中中书舍人刑安泰在外求见!”府外人来报。

    刘义符含笑点头,对着海盐道:“你看,这不就马上送来了么?”

    海盐也是心中一喜:算是不用卖首饰度日了。

    “快请他进来。”刘义符吩咐道。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弑帝(下)

    “殿下,这其中会不会有诈?”海盐有些担忧地拉了拉刘义符的袖子。

    刘义符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无妨,先看看他们,再做打算。”

    刑安泰带着身后的十个精壮的士兵,将三十个守在门外,随着来人进了去。

    刘义符看着他们才十来个人,当即放下了顾虑,放下身段迎了过来。

    刑安泰四周打量了一下这边的环境,来之前徐羡之便交代说了,这王府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不必担心;但如今看来,这府上根本也就没什么人,只怕一切事情,都得他们亲自动手罢?再瞧那身强力壮的刘义符,也是清减了不少。当下依旧礼貌地作揖施礼。“殿下。”

    刘义符虚抬了一下手,道:“朝廷派你来,是给本王送来日常用度的么?”

    “回殿下,属下是徐大人派来的,却不是派属下来送吃穿用度的。”说着对左右的人使了眼色,道:“而是派来,取殿下的性命的!”

    “什么?”海盐上前一步,拦在刘义符的面前。

    刘义符自恃年轻力壮,指着刑安泰冷笑道:“刑安泰!你是什么东西?本王虽不是皇上了,却也是皇亲贵胄!你一介鲁夫!竟是在这里撒野!”

    刑安泰手指摆动,那十人便将他夫妻二人团团围住在内。“殿下,非是属下要取你的性命!属下,不过是奉命行事。”说完断喝一声。“上!”

    那十个精壮之人便蜂拥而上,将海盐直接扔开了去,对着刘义符便是赤手空拳打了起来。

    刘义符本也生得精壮,对这十人竟是不再话下,当即也是空手与他们对峙起来,很快突围而去,逃出昌门,但随即守在门口的三十人也蜂拥而来,遂厮打在了一处。

    海盐被他们扔出来之后,便将脚崴断了,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看得见刘义符逃跑,只得干脆不顾形象地在地上爬了起来,心口疼得不行,含泪喊道:“殿下!殿下!”

    三十个人竟一时之间不能将他打倒,情急之下,有人取下门闩,狠狠地对着刘义符的后脑勺敲打起来。

    刘义符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还有好多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只得黑漆漆地一拳拳地还击回去。

    那人见竟还是不倒下,咬牙跳起来一棒打下去。刘义符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只觉头疼欲裂。眼前一片漆黑;无数的拳头依旧一刻不停地落下来,他突然不再反抗了;因为身上已感觉不到疼痛了,他仿佛回到了童年,回到了那个阳光洒满庭院的晨间,露珠还在草叶儿上晃动着,她笑靥如花,手里举着一个草编的蜻蜓,虽粗糙,却叫他欢喜不已;她仿佛就站在自己的跟前,酒窝盈满了阳光的金色,叫他忍不住嘴角扬了起来……

    “死了吗?”刑安泰赶上来问道。

    有人伸手在他的人中处试了试,面无表情地道:“没有气息了。”

    “殿下——”海盐爬出了正厅,泪水模糊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男子,那个她爱了一生得男子,此刻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再也不会对她说一句话了,哪怕是一句讨厌她的话。

    “这个送给你吧!”这是她在七岁时第一次见他时,他看见自己对他收藏的那一尊流光的木雕佛像甚是喜爱;思忖了许久的他,终于还是忍痛割爱地送给了自己。

    自那以后,七岁的她就告诉自己:将来一定要嫁给他,只因他当初肯将自己心爱的东西送给自己。

    这么多年了,她从未改变过她的初心,尽管后来有了袁齐妫,尽管他也许从未爱过自己,至少,她成了他的皇后。

    她就这样爬着,任那细嫩的手掌在地上磨出一道道血痕,任那薄衫变得褴褛,爬到他跟前,看着他嘴角的笑颜,终于放声痛哭起来,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王妃,好好给殿下装殓罢!朝中很快就会将殿下的灵柩运回去葬在黄陵的。”刑安泰的鹰眼射出冷淡的光芒,转身带着几十名士兵离去。

    下午的阳光依旧灿烂而毒辣,街道两旁的人群并没有减少,吆喝声依旧……没有人知道营阳王死了,就惨死在自己的府中,没有记得这里曾经住着一个废黜的皇帝,那个还未来得及改邪归正的皇帝……

    齐妫呆坐在江边,望着奔腾汹涌的江水,滚滚东流;生活终究是回不去了的,就像这东流的长江水,一去不复返。她没有能力阻止岁月的前行,人心的变幻,亦不能阻止别人的生死,乃至自己的生死。抱着双膝,突然就泪落了。人是渺茫的,在这苍茫的大地之中,你的生死于它,都不过是普通的过客,不关乎痛痒。

    刘义隆伸手从背后搂着她的脖颈,一样无息地随她一起坐下来。“别难过。”

    齐妫转过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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