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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觉得自己从十年前到十年后都被好友微妙怼了一遍。
他沉默半刻,才迟疑道:“直说的话,好像挺不好意思的?”
花满楼:“……”
十一
因着花满楼鲜少来京中,所以他还是坚持将他送到了城南。
冬日总是黑得特别快,陆小凤折回来时,天色已晚,路上已没有人了。
他没有急着走,反而在一条长街尽头,一家很简陋的小酒铺打了一壶酒。
从佝偻着背的老太太手里接过刚温好的烧刀子,他顺手将钱袋放在了案上钱匣中,想起什么,又拿回来,将钱袋里连着银票都折好,倒了个精光,掩好不叫别人见财起意,才将钱袋揣回怀中。
老太太眼神不好,只听到一声响,笑着道了谢,又道:“年轻人早些回家吧,天色要变了,这几日怕是要下雪哩。”
陆小凤听着“家”一怔,低低应了一声,温和道:“您也早些收摊吧,起风了。”
风果然很大。落叶在长街追逐,无拘无束飘着。
陆小凤仿佛被风推着往前走,道边的屋子里传来小孩子的笑闹,女人造饭,招呼人去端菜饭,因为风声呼啸,似乎很遥远。
他最近好像总是在想以前的事情。
这不是一件好事。一个人总是想起以前,那他要么是老了,要么就是过去还有事情让这个人记挂放不下。
这两种可能,都让他生起了一些久违的害怕。
他好像从来都不怕什么的。
最初遇到大夫时,她江湖经验不深,甚至很倒霉,那个时候,她才是麻烦多的那一个。
她随便挑的店铺便是黑店,差点被人谋财害命,居然还夸人家做得好吃,劝那个厨子从良;她不小心撞到别人谋划打劫,围追堵截之后,连轻功都不记得用,只抽抽搭搭往前跑……
他想着,忍不住笑起来,笑后,仰头倒了一口酒。
这酒并不好喝,像他这样从不亏待自己的人,世上好像还没有他没喝过的美酒,他也喝过比这个还要难喝一万倍的东西。
一口后,自胃起,蔓延到四肢百骸,总算是暖和起来。
他第一次喝酒的时候,喝了个大醉,醒来后,所有的“朋友”都走了。
醉汉都有一种的本事,他们好像总是可以在醉的神志不清时,还能下意识爬回家。
他们自然都是爬回去的,姿态很难看。还有更难看的,就是欢乐后的空虚惆怅。
他慢慢走着,已到了万事屋楼下。
楼上亮着灯。
陆小凤停下了脚步,盯着那片暖黄色。
——“大概要到夜里才能回来。”
十年前,他也流浪多年,戒备已到了骨子里。
但是还是放纵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跟着,任由她给自己带来一堆的麻烦,甚至开始欢喜这个人赖着自己,她闹了脾气,他就说出要跟着她的话来。
他依稀感觉到,最开始,虽然是他照顾她很多,反而是他更依赖她。
她永远有目的地。
他的目的地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了_(:з」∠)_
原著有个梗:
流浪也是种疾病,就像是癌症一样,你想治好它固然不容易,想染上这种病也同样不容易。
所以无论谁都不会在一夜间变成浪子,假如有人忽然变成浪子,一定有某种特别的原因。
据说陆小凤在十七岁那年,就曾经遇到件让他几乎要去跳河的伤心事,他没有去跳河,只因为他已变成浪子。
《
凤舞九天只有后半截是代笔,岳洋那里的笔力,应该就是先生写的,这段来自银钩赌坊,包括决战前后里面,也有铺垫,所以他以前确实是个性子很冷清的人。
这大概就是我最喜欢他的地方吧,出世入世,经历黑暗,还能活得坦坦荡荡,正直光明。
第61章
十二
陆小凤绕过机关; 上了楼梯; 心里中出奇的平静。
他一时想起花满楼的话; 突然觉得,若是直直同她剖白一番,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门。
然后他就跳起来了。
“怎么是你?”
屋内坐着的不是杜陵梦; 是个他根本没想到的人。
方玉香叹道:“很不好意思,叫你失望了。”
陆小凤道:“你怎么会在这……”这里全是无情设计的机关; 能够上楼; 除非这个人轻功绝佳; 或是被大夫领着上来的。
方玉香皱了皱鼻子; 在跟前扇了扇风,“你喝酒了?”
陆小凤板起脸,“你还没回答我。”
方玉香看向他,手下意识往鼻子伸过去; 掩住了; 瓮声瓮气道,“当然是杜姑娘带我上来的了。”
陆小凤皱眉,“她说什么了?”
方玉香道:“她就叫你保护好我。”
陆小凤一呆:“没了?”
方玉香十分不当自己是外人; 在大夫的书案后坐下了; 甚至挥手示意他也赶紧坐下。
“还能有什么话。你要想听什么,我给你现编。”她随口道。
陆小凤沉默一会,在她先前指的地方直直坐下了。
“她去哪了?”
方玉香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她忍不住道:“你怎么净说些啰里啰嗦的话,就不想问问案子的事情?”
陆小凤一时间五味杂陈; 好不容易做好了准备,不论如何结果,都要与大夫说自己的意思,现在冒出个他已经不打算找的人不说,现在还逼他赶紧加班破案。
他摸了摸鼻子:“好吧,这个案子现下怎么回事?”
方玉香见他这样,忍不住笑了。
陆小凤发现,方玉飞还真的没说假话,这个冰山笑起来,确实有些像大夫。
方玉香道:“我看你刚回来,肯定是去过李老大那里了。”
陆小凤点头。
她道:“实不相瞒吧,李神童算是我杀得。”
不等他吃惊,她已接着说了下去:“想必你也发现了,但凡是有嫌疑的人,就是下一个被杀的。”
她说得十分轻松:“我想到那人马上要来杀我了,便找了杜姑娘,拜托她救我。她便安排我在这里,说是很安全,之后如果你来了,就让你保护我。只要帮着你们抓了那个人,就替我请最好的讼师,帮我减轻刑罚。”
陆小凤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李神童?”
方玉香道:“因为他知道我的打算。”
陆小凤皱眉,“你的打算?”
方玉香笑起来:“我也想当黑虎堂的堂主。他发现了之后,要去和陈静静说,我就将他杀了灭口。”
她好像比以前还能笑,而且十分轻松就将杀人的事情说出来了。
陆小凤淡淡道:“你为什么就确定,我会听她的话,要保护你?”
方玉香眼睛闪了闪,“你好像很生气?是因为我杀了人,还是因为她要你来保护一个毫无愧疚的杀人犯?”
她说着,又弯起了眼:“杜姑娘已说了,你这个人,虽然脾气很臭,但是心肠最软,让我替她求求你,你会同意的。”
陆小凤已腾地站了起来,喃喃自语:“我觉得,我或许要出去吹吹风,冷静一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好像很生气走了出去,还摔了下门,门弹了弹,一下又开了。
方玉香微笑看着洞开的门。
许久后,一只手伸了出来,带上了门。
十三
陆小凤在大堂的桌案上合衣睡了一宿,幸好以前他也常在这里歇,一应东西都有。
第二日一早,他被方玉香拍醒了。
这女人竟然找了一件大夫的黑色腰带缠上了,微笑道:“走吧。”
陆小凤立马清醒过来:“去哪?”
方玉香道:“我不是已说过了,我要做黑虎堂的堂主,自然是去黑虎堂了。”
陆小凤不可置信看她:“你已被人盯上了,如今还要去外面?”
方玉香叹道:“那我便一个人去吧,就盼着我临死前还能见杜姑娘一面。”
他长叹一口气,抹了一把脸。
“走。”
黑虎堂在京城竟然还设有分部。
方玉香到后,一些人不认识她,她只好拿出了一块玉牌,便有人急忙请了香主出来。
香主想必是在飞天玉虎那见过她,很是恭敬,拱手道:“方姑娘。”
方玉香道:“前些日子那批货,到了吗?”
香主连连点头,先瞥了一眼陆小凤,见方玉香不说话,便引了他俩往后走。
黑虎堂果然很厉害,在京城竟然都能挖出这么深的地道来。
如果是大夫在这,肯定又要心疼皇帝了。陆小凤心里酸溜溜想着。
方玉香上前,掀开了一个箱子。
陆小凤在一片金光闪闪中,一眼看见了几个熟悉的标记。
这是银钩赌坊的银子。
他忍不住问道:“原来这些银子是你拿走的,所以,你计划拿这些钱,去做堂主?”
方玉香摇头,“我只是来确定一下,陈静静有没有来这里。”
陆小凤恍然:“这是方玉飞死前从蓝胡子那里挪出来的?”
方玉香道:“黑虎堂有钱,当然也很缺钱。”
陆小凤已想起了大夫,“不错,往往挣大钱的人,手里周转后,亏空更大一些。”
方玉香感同身受般点了点头,才说回刚刚的话,“这笔钱,我与陈静静都知道,她来京里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过来。”
陆小凤皱眉:“这么看来,陈静静有问题了。”
方玉香道:“我知道的不少,你若有想法,可以告诉我。”
陆小凤打量了她几眼,才道:“你既然与那人合谋杀了李神童,那么你定然是知道如何联系他了?”
方玉香摇头:“是他来找我,我联系不了他。”
只能单线联系,看来这个人确实很谨慎。
陆小凤当年送他去六扇门的时候,自然是见过他的。
只是从后来他能成功逃出,想来易容能力极强,说不定当初他们见到的,也不是他的真正模样,若不是因为大夫,他们将他抓了个正着,不然他都要怀疑那时根本抓错了人。
陆小凤问她:“这笔钱虽然已经不是个小数,应该还是买不了堂主的。你说要做堂主,打算怎么办?”
方玉香许是这会见了钱,似乎放松不少,竟很是熟稔同他道:“这不是还有你这个打手吗?”
陆小凤沉下脸:“我不过是帮她看着你,不叫你死了,更不会替你动手伤害其他人,你若真的以为我如她所说的心肠软,便想错了。”
方玉香吓得瑟缩了一下,看向他:“你这么凶做什么?”
陆小凤觉得她这话简直莫名其妙,皱了眉,若有所思看她。
方玉香被他看得背后发凉,磕磕巴巴道:“开个玩笑,不,不愿意就算了。”
她哼了一声:“我也不是没有门路,我认识飞天玉虎的夫人,用这些钱,至少能叫她帮我把堂主的牌子偷出来。”
陆小凤淡淡道:“既然这样,她什么不自己做堂主?”
方玉香叹道:“我能叫飞天玉虎伪装成我的弟弟,去捞蓝胡子的钱,我自然是知道他不少秘密的,只要有了牌子,我能将黑虎堂吃下,换做是她,未必有这个本事坐下去。”
她说完,将箱子合上,又问他,“你知道,哪里存钱比较可靠的?”
十四
于是他们又找了马车装好那些箱子,一路运到了花满楼那。
刚下车,方玉香已经冲着花满楼道:“我这些钱财,就拜托你了。”
花满楼一愣,随即失笑:“方姑娘放心。”
陆小凤还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