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妇道人家,黑豹还没到眼前,就吓成这样。”李大怀甩了甩胳膊,装出一副男子汉气概地训斥道:“咱李家大院虽不是铜墙铁壁,可也不是那么好闯的。”
“镇子上的周家又怎样,还不是让黑豹杀了个光,呜呜呜。”七里香不依不饶地哭闹道:“家里是没法住了,睡觉都不安稳,咱还是搬到县上躲一躲吧!”
“说搬就搬,这偌大的家业咋办?”李大怀被七里香弄得心烦意乱,腾地站起身,在地上来回走着,不停地挠着半秃的脑袋,象热锅上的蚂蚁。
“俺不管,俺害怕……”
李大怀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说道:“好,好,明天就送你回娘家暂住几rì,今晚黑豹被惊走,不会再来了。回去睡觉吧,去吧,去吧!”
七里香哭哭啼啼地走了,李怀忠的伤口也简单地包扎上,哼哼唧唧的声音也小了,李大怀的耳旁清静了许多,坐在太师椅上开始思索办法。
没有rìrì防贼的道理,天天提心吊胆,谁也受不了。而且家里那两个护院是什么货sè,李大怀心里也清楚得很。让李怀忠请的高手还没准信,就算来了,人家也是看在钱的份上,肯舍生不要命,为李家大院往刀刃上扑吗?悬,不保准,黑豹啊,可是连巡jǐng都谈之而sè变的凶神恶煞哩!
思来想去,李大怀突然想到了村里的人,村上年轻力壮的后生不少,早年间闹大刀会、天门会、红枪会时,练过几天武把cāo的也大有人在。若是——嗯,要让家世不败破,还得要自强。
咋个自强法哩?李大怀慢慢琢磨,有了些计较。拳师还得请,这是门里事;村上的后生们呢,也得组织起来夜晚巡视,让黑豹不能轻易进村,这是门外事。老百姓抡刀耍棒,虽然对自己的威势有所影响,但相比黑豹来说,还是容易对付。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自己是村长,与乡上、县上也有些联系,穷棒子还能翻了天?李家身高树影儿大,不能不谨慎一些,考虑得周全一些,明哲保身是必须遵守的古训。
想到这里,李大怀不由得瞟了李怀忠一眼,这家伙溜须告状是把好手,可得罪人太多了,要指望穷小子们造声势,吓唬黑豹,把他留在李家大院恐怕不合适吧?可这老小子还是有用处,监视那些穷棒子非他莫属哇!
“怀忠啊,今晚你是立了大功。”李大怀换了副嘴脸,和蔼地对李怀忠说道:“若不是你撞破了黑豹的行藏,这家伙晚上可就摸进来了。”
李怀忠一听这话,就象被赏了块骨头的老狗,立时来了jīng神,胳膊也不那么疼了,“东家,您,您别说这话,这都是俺的,俺本分。”
“好,好,我知道你的心,李家可是宽厚人家,你这伤哇,李家全包了。”李大怀笑眯眯地说道:“这就去账房支二十块大洋,好生回家养着哇。”
“东家,这,这可是当不起。”李怀忠脸上笑不是笑,哭不是哭,就差摇着尾巴去舔李大怀了。
“当得起,你当不起,谁不当得起呀!”李大怀愈加笑得亲热,“去吧,先回家,明儿我让大车拉你去县上看医生。”
“谢谢东家,东家您真是仁厚,真是……”李怀忠感恩戴德,抹着眼泪走了。
李大怀坐回太师椅,脸上yīn沉下来,仔细盘算着如何把自己的想法一步步落实下去,好半晌,他才琢磨出了点道道儿,山羊胡一撅,露出一丝难看的jiān笑。
……………
又是新的一天,正是那种没有太阳也用不着太阳的、平静、明亮的冬rì,雪白得那么照眼。田野里光秃秃的,偶尔有些高丘土包,看上去跟白白的干草堆似的。
车轮压在雪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宋家的轿车出了村子,沿着大路向安平镇行进。
车把式老元头穿着件老羊皮袄,双手揣在袖筒里,长杆鞭子抱在怀里,瞎了的一只眼睛紧紧闭着,刀削斧劈的脸庞没有什么表情,样子很吓人。他已经在宋家干了二十多年,没有紫鹃的时候他便跟随着宋先生了。
瞎老元很少说话,也很少和村里人走动,经常是一个人坐在他的小屋门口,呆呆地直直地坐着,看着他那几笼子小鸟。他的小鸟无须到街上去溜,好象有点小米吃便很知足。秃尾巴的,烂眼边的,项上缺着一块毛的,破翅膀的,个个有点特sè,而这些特sè使它们只能在瞎老元手下得个地位。
第五十二章瞎老元身上的谜
坏了的一只眼睛,再加上没有笑容的表情,瞎老元好象总在回忆着什么不愉快的事。这个样子,孩子们一见,总是有点害怕的,不敢去接近他。
但宋先生很信任他,不把他当仆人看待,把他当作家里的一员,但瞎老元却始终拒绝和他们同桌吃饭,保持着仆佣的本分,尽管吃的饭菜和主家都一样。不过,瞎老元确实是个好驭手,他赶几套的骡马,总是有条不紊,从不随便鸣鞭、吆喝,以至虐待折磨牲畜。他总是若无其事地把鞭子抱在袖筒里,慢条斯理地抽着旱烟,不动声sè,就完成了驾驭的任务。
紫鹃轻轻将车帘掀开了一样缝,已经出了村子有二里地了,那座破窑已经进入了眼里,不知道他在不在那里等,姑娘的心里有些焦急。越走越近,那个颠拐的身影从破窑里晃出来,走上了大路,紫鹃才如释重负地抿嘴微笑。
孟有田顺着大路装模作样地向前走,后面的车轮声越来越近,他停下脚步,向路边让了让。
“是有田哥呀!”紫鹃从车里露出笑脸,招呼道:“你这是去哪儿呀?”
瞎老元嘴里不知道轻声吆喝了什么,两匹骡马放慢了速度。
“紫鹃,俺去镇上买点东西。”孟有田表演得不是很象,可这无关紧要。
“元叔,顺路捎上有田吧,他走着去,还不得天黑才回来呀!”紫鹃将脸转向瞎老元。
嗯,瞎老元瞅了瞅车辕,勒停了轿车,虽然没说话,那意思也就算同意了。
“谢谢元叔。”孟有田已经不是原来的孟有田,他老实不客气地坐上了车辕,与瞎老元一边一个。
紫鹃见目的达到,心中窃喜,安心地坐在车内,轻轻转着手炉,表情的细微变化都收进了张嫂的眼里。
张嫂暗自叹了口气,紫鹃大了,有这样的心思也很正常,有田也是个好后生,只是这腿脚,还有这家境,两人差距太大,能走到一起可太不容易了。如果宋家有男丁,紫鹃早就该出嫁了,就因为是独女,老两口爱得象命根子一般,总想找个知书答礼的,家境宽裕的,最好还能入赘宋家的,就样就能天天看到闺女,也不怕她嫁了人受气。这条件一高,可就难找了,高不成低不就,人还到紫鹃眼前,便被宋先生给淘汰了。
不急,不急,过了年才十八,十七出嫁也不晚,咱是宁缺勿滥,闺女的终身大事,可是马虎不得。宋先生嘴上一直这样说,至于到底急不急,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孟有田坐在车辕上,总这么一声不吭,好象有些不妥。可对瞎老元,他还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题。而且,他对这个不苟言笑的老家伙有些畏惧,恐怕是小时候造成的心理yīn影。
“嘿嘿,元叔,您赶牲口是头一份,谁也不敢和您比。”孟有田想了半天,还是老套路,先戴高帽,看他乐不乐。
瞎老元轻轻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变,这让孟有田怀疑点头是车子颠簸,给自己造成的错觉。
“元叔,俺知道您挑牲口的眼力也是一流,到了镇上,俺还真得求您给指点指点。”孟有田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这不是套话,而是他的真实想法。
瞎老元沉默了半晌,简短地问道:“是耕地,还是拉车。”
“俺都想要。”孟有田笑了笑,说道:“耕地的不要牛,骡马都行;拉车的可以随便点,毛驴也中。”
瞎老元的眉毛动了动,瞟了孟有田一眼,淡淡地说道:“今儿就买?”
“嗯,到了镇上就买。”孟有田使劲点了点头,说道:“先买个拉车的牲口,最好连车一块买下来。然等开chūn再买耕地的。主要是现在没地方养,也没备那么多草料。”
瞎老元这才相信孟有田不是随口乱说,是真要买,这回他是真点头了,孟有田看得清楚。
女生外向,这还没咋的呢,就把宋家的钱财往外捣腾了。张嫂用眼角瞟了瞟紫鹃,心里想着。
有田哥哪来的钱买牲口,还买两头?紫鹃微蹙着眉头,心里琢磨着,嗯,定是阿秀带来的,这丫头看着穿得一般,还真是有不少身家呢!以前不把钱全拿出来,是没打算长住,现在看来是要在村里安家了。这不好,真的不好。她和有田哥能天天见面儿,前些rì子还一同出去了一天一夜,这孤男寡女的处久了,谁知道妹子会不会变成媳妇。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但却没有人猜到孟有田的奇遇。孟有田爽快地来赴紫鹃的约,未尝没有把水搅混的心理。你这么想,他那么想,可就把钱来路不明的事情给掩盖住了。
“前些年你伸胳膊撩腿儿的挺欢实,耍得也有些模样。”瞎老元突然开口说道:“腿坏了之后,就都扔下了?”
孟有田眨了眨眼睛,咧嘴笑道:“锻炼身体一天不落,招式什么的算是扔了吧,俺琢磨着跛了一条腿,也使不出来了,就算再练下去也得换个样式,找个适合俺这腿脚的武把cāo。”
瞎老元看了一眼孟有田,狐疑地说道:“有适合跛脚练的武艺?”
“有啊!”孟有田煞有介事地说道:“俺寻思醉八仙里铁拐李的招数应该最适合俺练,那个醉酒提壶力千斤,还有那个,记不得了。”
噗卟,轿车里传来忍俊不禁的笑声,不用看也知道是紫鹃。
瞎老元翻了翻独眼,没好气地说道:“醉酒提壶力千斤?那是吕洞宾。”
啊,记错了?还是电影里搞错了,孟有田挠了挠头,这个瞎老元懂武功,竟然能挑出自己的错。
“呵呵,嘿嘿,小子在胡说八道。”孟有田讪讪地一笑,转而端正了表情说道:“武艺虽然不怎么练了,但俺的枪法却是大有进步。要是把旧火枪换成新式快枪,再练习练习,俺估摸着更厉害。”
瞎老元脸上的肌肉突然跳动了两下,沉默了半晌,才低沉地说道:“任你满身武艺,也难抵洋枪轰击。苦练几十年,也挡不住神仙一溜烟。嘿嘿,洋枪,洋炮……”
第五十三章轧马路(勿忘国耻,牢记九一八
孟有田从这低沉的话语中听出了愤懑和无奈,奇怪地看了瞎老元一眼,瞎老元却已经恢复了原来冷冰冰的模样,微眯着独眼,只管盯着前面的路,再不言语了。这个老家伙不简单,孟有田也沉默下来,心中猜想着瞎老元的经历。
“坐得脚都有点麻了,张嫂,俺下去走动走动,你的腿怕冷,就不用陪俺了。”半晌的沉默过后,紫鹃开口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借口。
吁,瞎老元叫住了骡马,和孟有田下了车辕,车帘一掀,紫鹃低头弯腰走了出来,跳下马车,竟然还是穿着“情侣装”。
紫鹃装模作样地活动活动腿脚,抬起头对瞎老元说道:“元叔,您赶着车在前面走,俺在后面走一段路。有田哥,你,你也活动活动,省得冻着了脚。”
嗯,孟有田轻轻点了点头,这姑娘当着瞎老元和张嫂的面说出这话,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不知道鼓了多长时间的勇气,费了多长时间的脑筋呢!
瞎老元瞟了孟有田一眼,抖了下缰绳,马车缓缓前行,和紫鹃、孟有田拉开了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