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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庆山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他敏锐地意识到孟有田和胡嘉英之间的嫌隙,而孟有田的情绪又影响到了与他亲近的一伙人,包括小全、秦怜芳、白俊婷,还有几个村的民兵队长。无声地叹了口气,古庆山开口问道:“有田,岳培坤派来的人你见过了?”
孟有田抬头看了古庆山一眼,规矩而沉闷地答道:“刚才偷偷瞅了一眼,没错,是岳老五的手下。不过,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叫不上名字。”说完,他又微微垂下头,望着鞋尖出神起来。
古庆山沉吟了一下,说道:“现在大家基本上有两种意见:一种是答应岳培坤的条件,寄希望于他信守承诺,保全被抓的群众;另一种呢,那就是信不过岳培坤这个人,趁着敌人撤退,对其进行袭扰打击,趁乱找机会救出群众。”说着,他礼貌xìng地对胡嘉英问道:“胡指导员,你是刚到,对此有什么看法?”
“敌人的扫荡已经宣告了失败,岳培坤派人传信儿,说明敌人害怕我们,害怕我们打击他们。”胡嘉英还吊着条胳膊,军帽下隐隐露出点白sè的绷带,但他似乎正以此为荣,挥着右臂慷慨激昂地说道:“敌人害怕的,我们就要去做。岳培坤以老百姓为人质,想和我们谈条件,这是痴心妄想,这是yīn谋诡计。我们绝不与敌人谈条件,绝不妥协,要用英勇的战斗去打击他们,狠狠地打击他们。”
有的人脸上露出了赞同的神sè,有的人则有些忧虑,屋子里陷入了寂静。
孟有田凝神注视着自己的脚尖,那是秦怜芳送给他的鞋子,说是从支前物资中挑出来的,但孟有田知道那不过是借口。他在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胡嘉英的话让他感到很不入耳,听似慷慨激昂,但却毫无内涵,用大道理来掩盖战术和谋略的不足。不妥协,不投降,嗯,也就这么两条,并没有合理充分的理由来说明。
古庆山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到孟有田身上,低沉地说道:“有田,你的意见呢?这可是游击队和民兵的大事,筹划不当,那可要付出很大的伤亡。眼看反扫荡的胜利在即,我们可不能功亏一篑呀!”
孟有田的眼睛蓦然睁大,对呀,这不是耍个人意气的时候,他要对那些身有家室的战斗的人们负责,能少受损失,能多获战果,才是他应该做的。胡嘉英算什么,他是讨厌这个家伙,讨厌这个眼高手低、不切实际的家伙,但缄默不言岂不是认输示弱?
“孟大哥。”秦怜芳用殷切的目光望着孟有田,说道:“这次反扫荡,在没有主力部队的前提下,我们一直打得很好,取得了不少战果,也付出了不小的损失。现在是关键的时刻了,我们,群众,都希望有个好的结果……”
孟有田点了点头,游移散乱的目光坚定起来,深邃起来,缓缓说道:“打击敌人是肯定的,但我一直在想如何才能打得好,既能消灭敌人,又能武装自己。如果是没有缴获的战斗,我们能打一次,两次,甚至更多次,但终究会因为弹药缺乏而放弃。对于岳培坤提出的条件,我们应该考虑得更深一些,是不是放弃打击他们,并不是因为他们害怕,或是因为他们手中有被抓的群众,而是要考虑岳培坤所部在撤退时所处的位置。”
“所处的位置?”古庆山重复了一遍,微微眯起了眼睛,沉吟着说道:“有田,把话说得再清楚些。”
“我是这样想的。”孟有田的思路逐渐清晰,话说得更有条理了,“对于撤退的敌人,我们可以转换一种打法,将比较宽泛的沿路sāo扰袭击变成重点打击,重点打击撤退中敌人的后面部队,争取在敌人尾巴上切下一块,予以歼灭。这样做是相当有利的,一来可以既消灭敌人,又缴获武器弹药;二来已经脱离我们攻击的敌人应该不会很坚决的返回解围。也就是说,如果采取这种截尾打法,无论岳培坤提出的条件如何好,只要他的人马处在最后,也是我们打击的目标。反之呢,如果他的部队是在前头,不在我们的重点打击之内的话,他提出的条件也不是不能够接受。”
虽然说的很有条理,但还是有些拐弯,有些曲折,起码有些人没太听明白。胡嘉英的目光闪烁,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差不多明白你的意思了。”古庆山轻轻摸着下巴,猜测着说道:“如果岳培坤的人马走在前头,既然不是咱们的重点打击目标,就不如将计就计,和他谈谈条件,尽量保证群众的安全。如果他们走在后头,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打的就是他。”
“是这样的。”孟有田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各个地方的地雷阵布好后只能使用一次,但使用的效果却有不同。如果是炸前面或中间的敌人,只是杀死杀伤,武器弹药,甚至伤员和尸体,也会被敌人所带走。如果炸后面的敌人,就可能有所不同,敌人可能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可要是岳培坤言而无信,跑掉后并不保证群众的安全,那怎么办?依你对岳培坤的了解,你能确定他能信守承诺?别忘了,他也得听rì本主子的话。”胡嘉英眯起了眼睛,紧盯着孟有田咄咄逼人地问道。
孟有田毫不示弱地盯着胡嘉英的眼睛,揶揄道:“看来胡指导员的伤很影响脑子啊,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嘛,与岳培坤谈不谈条件,与如何打击撤退的敌人没有什么关系。古书记都说了将计就计,你不懂这个成语?当然,如果胡指导员觉得截击敌人尾巴的战术不好,那就另当别论了。”
王八蛋,老子才不上你的当呢!要我给岳老五放的屁担保,那以后可是说不清的罪名。再说,你担心岳培坤出而反尔,怎么不想办法去救老百姓?跟老子玩这套把戏,你还嫩着呢!
胡嘉英被孟有田噎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家伙的口齿如此伶俐,反应如此快,倒给自己出了个难题。截尾战术当然很好,他也听出来了,让他再想个更好的办法,他还真想不出来。
“有田哥的话呢,翻过来掉过去,是有些拐弯曲折,大家可能没听太明白。”小全打了个圆场,解释道:“首先呢,咱们要先确定下打击敌人的战术,是沿路不断袭击,还是集中打击敌人的押后部队;如果截尾战术能确定下来,咱们再看岳培坤的人马是打头还是押后,如果是押后,那没什么说的了,打就是了。要是打头,那咱们再说他所提的条件。这样一步一步考虑,也就清楚明白了。”
“我再补充一下哈。”孟有田举手说道:“如果岳培坤的人马打头,咱们也不是就放他们平平安安地走路。利用小型地雷阵炸炸鬼子,让岳老五知道咱们想打谁就打谁,既让他害怕,又让他明白咱们对他是手下留情了。”
“我觉得这个截尾战术很好,如果押后的是王尚荣的那些软蛋兵就更好了。”秦怜芳开始表明立场,当然还有她的理由,“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周旋战斗,我们民兵大队的弹药已经很缺乏,虽然有复装子弹补充,但准头、shè程和数量都无法保证,最好能通过这最后的战斗缴获一些。”
“别说你们民兵了,我们游击队也缺弹药哇!”小全苦笑着说道:“截击敌人的运输队,只搞到些粮食和军服,真是可惜呀!”
“说到可惜,俺有体会。”一个民兵队长拍着大腿说道:“sāo扰袭击呀,是打死打伤了敌人,可眼瞅着枪枝弹药被敌人收走,愣是捡不着。”
“这事儿俺们碰着好几回。”另一个人也表示着惋惜,“地雷把敌人炸了,枪啊,弹药啊,就在地上。可俺们在远处眼巴巴瞅着,就是没法去捡,馋得俺直咽口水。”
“还是抄康家寨那次过瘾,要不是得了那么多东西,现在打敌人哪,怕是只能靠地雷了。”
……………
众人纷纷发表意见,对截尾战术还是赞同的多。为了稳妥起见,孟有田又提出派人去审问一下岳培坤派来的传信儿人,看能不能确定岳培坤所部在撤退时所处的位置。
等了一会儿,审问的人很快便回来报告。岳培坤的部队在前,押后的是王尚荣的人马。这下子,人们的热情更高了,对于打击王尚荣的软蛋兵信心十足。
战术确定下来,剩下的就好说了,岳培坤的条件答应不答应都不重要,说将计就计也好,顺水推舟也罢,反正是按着孟有田的想法,决定给岳培坤吃颗定心丸。
第九十六章不同待遇的撤退
》除了远处偶尔一两声冷枪外,周围都沉浸在寂静之中,似乎一切音响都停歇、凝结了,只等着瞬间而至的大爆发。
孟有田坐在黑暗的地道里,静静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岳老五,你的心思我全懂,我已经看透了你的五脏六腑。只要你稍一疏忽,我就能杀你,我们有诡异的地雷,想炸谁就诈谁。尽管决定把打击重点放在王尚荣身上,但要让岳培坤知道厉害,知道这不是对他无计可施,而是顾忌老百姓的安全。对,就是要让他得出这个结论,打掉他的嚣张。
至于老百姓,那是令人感到无奈,令人不忍提起,有意含糊的话题。既然要战斗,就会有牺牲,不能因为敌人抓住了老百姓,拿他们当挡箭牌,便放弃抵抗,选择软弱的屈服。
“来了,敌人过来了。”负责监视的民兵有些兴奋地提醒道。
孟有田轻轻吐出一口长气,站起身,推开头上的顶盖,慢慢爬了出去,在一个小土包上伸出了枪口。
敌人撤退的队伍出现在大路上,照例是皇协军押着老百姓在前面探路,后面跟着大队伍。与以往的行军不同,此次撤退皇协军被摆在道路两侧,充当遮拦袭击的“肉屏风”,几十个鬼子则走在当中向前行进。
岳培坤没有骑马,他坐在一辆不起眼的牲口车里,微眯着眼睛,一直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撤退的队伍已经走出了五六里路,对手果然没有展开sāo扰袭击,但岳培坤并不敢掉以轻心。道旁高壮、浓密的庄稼是那么令人不安,仿佛可以随时shè出致命的子弹。还有脚下,敌人好象掌握了远程控制的法门,这绝对是令人胆寒的噩梦。
“一次袭击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会尽量选择鬼子进行打击,如对皇协军有误伤,也在所难免。希望岳当家的言出必行,保证老百姓的安全。如果他出而反尔,那对不起,我们就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岳当家的有家室吧,听说他娶了个不错的老婆。还有,岳当家的也要出来走动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岳当家的肯定明白。还有一条,说得粗俗点,没有千rì防贼的道理。打黑枪,搞暗杀,总不能天天提心吊胆吧?岳当家的是个聪明人,他要想家人平安,要想睡安稳觉,那就信守承诺吧……”
想着自己派去的人带回来的口信儿,岳培坤又一次咬紧了牙齿,这个姓孟的小子,太坏了,太yīn险了,太卑鄙了,竟然反过来威胁自己。他倒不是很害怕孟有田放的狠话,但也心里犯嘀咕,暗杀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在这个世道,谁也别装清高,犯不着为了几个没啥大用的老弱妇孺,把对手给得罪死。
岳培坤有自己的人生信条,也因为多疑的脾xìng,或者说是狡猾吧,他虽然投靠了鬼子,但并不象王尚荣那样死心塌地,对rì本人言听计从。也就说,他岳老五不给任何人卖命,他抱粗腿,也只是利用被利用的关系。按照中国古书的说法,岳培坤是头生反骨,当他的主子要提防他背后捅刀子。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