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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得放他们走,”马克斯韦尔上将在一本便笺本上随便乱画着。“为什么就得放他们走?”
“上将,”总统毫不含糊地说,“我们不能,我们不能,决不能监禁或加害于那些仅仅是要求回国还家的人,明白吗?”他环视了一下在坐的各位,“如果他们知道潜艇在我们手里,他们就会要求我们送还。再说,从那些要求回国的水兵那里,他们也会得知潜艇在我们手里。不管怎么说,这么大的东西,我们藏得了吗?”
“可能有办法,”福斯特顺口说道,“不过你说的也对。艇上人员确实是个麻烦问题。我想,我们总有可能里里外外地把她检查一遍吧?”
“你是说来一次检疫,看看她是否适航,或是要证实一下他们有没有把毒品偷运到我国来?”总统笑了笑,“我看检疫倒不成问题。但是,未免有点操之过急了。许多重要的事都得在这之前办好。盟军方面有什么情况?”
“正好有一艘英国航空母舰在我们这里。能不能利用一下,丹,”希尔顿上将问道。
“只要他们肯借,我们就可利用。我们刚刚在百慕大以南搞过一次反潜战演习,英国佬表现很出色,我们可以借用‘无敌’号航空母舰、四艘护航舰及三艘攻击潜挺,这支舰队也正为此被快速召回。”
“他们知道这项新的情报吗,法官?”总统问道。
“恐怕还不知道,除非他们自己已经研究出来了。我们得到这个情报也不过几个钟头。”穆尔没有透露巴兹尔爵士在克里姆林宫有自己的耳目,瑞安本人对此也仅仅东鳞西爪地听到过一些,知之甚少。“经过你同意,我已经请格里尔中将做好准备,直飞伦敦向英国首相介绍情况。”
“为什么不发个——”
穆尔法官一个劲地摇头。“总统先生,这个情报——怎么说呢,必须由专人递交。”在坐的各位个个都瞪圆了双眼。
“格里尔什么时候出发?”
“如果你同意,今天晚上就走。今晚有两架‘要人专机’从安德鲁斯空军基地起飞,是国会的专机。”现在通常是公费旅游季节,议员们开完了会,要到欧洲去进行一些实际调查,顺便就在那儿过圣诞节。
“上将,不能再快一些吗?”总统问希尔顿。
“可以马上搞一架VC…140洛克希德‘星座’式喷气飞机,航速几平同VC…135一样快,半小时之内就能起飞。”
“立刻准备好。”
“是,先生,我马上打电话。”希尔顿起身走向墙角的电话。
“法官,通知格里尔准备启程,让他在飞机上等着,我有封密信,要带给首相。上将,你真的需要那艘‘无敌’号?”
“是的,先生。”
“我会帮你弄到手的。下一步,我们对海上的官兵该怎样讲呢?”
“如果‘红十月’号自己驶进我国领海。那就不需要说什么了,但是,如果我们要同她进行联系的话——”
“对不起,法官,”瑞安说道,“进行联系不仅很可能,而且很必要。他们的攻击潜艇很可能在她到达之前就已经部署在海岸外了,他们的任务就是要找到并击沉她。如果只是为了要救出这些叛逃的军官,我们就必须想办法警告她不要驶近。”
“可我们还没有找到她,你怎么认为他们能找到呢?”福斯特对瑞安的建议很不以为然。
“潜艇是他们造的,上将。他们了解,相比之下,他们找要比我们容易。”
“有道理,”总统说。“这就是说我们要派一个人去向舰队指挥官们说明情况。这不能广播吧,是不是,法官?”
“总统先生,这个情报来源非常宝贵,无论如何不能掉以轻心。我只能说到这里,先生。”
“很好,就派人去一趟吧。另外,我们还得就这件事同苏联谈判。目前他们可以说他们是在自己的领海内航行。什么时候经过冰岛?”
“如果不改变航向,明天晚上就会经过冰岛。”福斯特回答说。
“那好,还有一天的时间,他们可以考虑撤销这项行动,我们也可以核实一下这份报告,证明这不是一个神话。如果到明天午夜时,他们仍不返航,星期五上午我就召见阿尔巴托夫大使。”他转向各位首领。
“先生们,我希望明天下午看到你们就目前局势制订的应急计划。明天下午两点在这里开会。还有一件事:不得泄密!没有我亲自批准,除了今天在坐的各位,这个情报不得外传。谁要是把这件事捅给了新闻界,就提着脑袋来见我。有什么问题,上将?”
“总统先生,为了制订这些计划,”希尔顿回到坐位上说,“我们必须同野战指挥官和部分作战处人员商量。比如布莱克伯恩,少了他是不行的。”布莱克伯恩是大西洋舰队司令。
“让我考虑一下,一个小时以后答复你。中央情报局内有多少人知道?”
“四个,里特、格里尔、瑞安和我。就这些。”
“好,就这么几个人。”最近几个月以来,一连串的泄密事件使总统大伤脑筋。
“是,总统先生。”
“散会。”
总统站起身,穆尔绕过桌子赶到总统前面;佩尔特也留下来了;其他人都离开了情况室。瑞安站在门外等候。
“讲得不错。”马克斯韦尔上将抓住瑞安的手,等其他人走出几码以外,他继续说:“我认为你讲得太棒了,年轻人,不过你确实使丹·福斯特感到坐立不安。哦,比那还精彩;这一回他算是碰到对手了。”身材矮小的上将咯咯地笑了起来。“等我们搞到那艘潜艇以后,也许还能有办法改变总统的主意,让那帮水兵神秘地失踪。你知道,法官曾干过这种事。”瑞安目送着马克斯韦尔摇晃着五短身材离去,而对他的话却感到不寒而栗。
“杰克,再进来一会儿好吧?”穆尔叫道。
“你是历史学家,是吗?”总统看着笔记问道。瑞安这时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笔。
“是的,总统先生。我获得过历史学学位。”瑞安同总统握了握手。
“你很有戏剧方面的才能,杰克。可以当一个不错的审判官。”总统曾经担任过州检察长,享有刚直不阿、不徇私情的名声。当他在事业上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黑手党曾经暗杀过他,他不仅死里逃生,而且丝毫没有动摇自己的政治抱负。“情况介绍得棒极了。”
“谢谢你,总统先生。”瑞安眉开眼笑他说道。
“法官说你认识那支英国特混舰队的司令官?”
瑞安脑子里“轰”地一声响了起来。“是的,先生,是怀特上将。我们一起打过猎,夫人们是好朋友。他家同王室关系密切。”
“很好,我们必须马上派人去向我们的舰队司令官讲明情况,还要去找英国人商量,看能不能借到他们的航空母舰。我估计一定会借到的。法官建议,让达文波特少将和你一起去。今天晚上飞‘肯尼迪’号,然后飞‘无敌’号。”
“总统先生,我——”
“得了,瑞安博士,”佩尔特笑笑说,“办这件事你最合适。你已经知道了这个情报,认识英国的司令官,又是海军情报分析专家,再合适不过了。告诉我,你认为海军方面很想弄回这艘‘红十月’号吗?”
“当然,他们很感兴趣,先生。这是个一睹其真面目的好机会,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驾驶驾驶,然后把它拆开来研究,装上后再来驾驶。这将是有史以来情报战中最辉煌的成就。”
“这话一点不假。但是,他们可能过于急躁了点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先生。”瑞安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十分明白。佩尔特是总统的亲信,可不是五角大楼的红人。
“他们可能会利用这个机会,但我们可能不想让他们利用。”
“佩尔特博士,如果你认为一个身着军装的军官也会——”
“他不是那个意思,至少不全是。他是说,如果那里有人能向我提供非军方的独立见解,那可能对我是有帮助的。”
“先生,你还不了解我。”
“你的报告我已经看过很多了。”总统笑容可掬。人们都说,他脸上动人的魅力,说来就来,说去就去,就象开关一盏聚光灯。瑞安一下子被堵住了,心里明白却又无可奈何。“我喜欢你的报告,你对事情很敏感,善于抓住事实,判断能力也强。是啊,我之所以有今天,其原因之一也是靠正确的判断力。我认为你能够胜任我要给你的任务,问题是你愿不愿意干?”
“到底要我干什么呢,先生?”
“你去了以后,就在那里呆几天,然后直接向我报告那里的情况;不要通过任何别的渠道,直接同我联系,会有人给你必要的合作,我会安排的。”
瑞安一言未发。总统一句话,就把他变成了一个坐探,一个野战军官;更糟糕的是,他要监视的都是自己人。
“不愿意报告自己人的情况,对吗?实际上并不是这样。我说过了我想得到非军方的独立看法。本来可以派一个老练的谍报官员去,但是,我们希望尽可能地控制参与此事的人数。把里特或格里尔派去太显眼了,而你呢,是一个合适的——”
“就没有别的人了?”杰克问道。
“除了他们两个人就没有别人了。”穆尔法官回答说。“苏联人给你立了档案,部分内容我见到过,他们认为你是一个上层阶级的寄生虫,杰克。”
瑞安心里想:我就是寄生虫,在这群人中,我当然是寄生虫。他不为穆尔的激将法所动。
“好吧,总统先生,请原谅我刚才犹豫不决。以前我可从来没有干过野战军官这一行。”
“我知道。”总统豁达大度,因为他胜利了,“还有一个问题,也许是由于我对潜艇一窍不通吧,拉米乌斯完全可以悄悄地溜掉,一句话也不用留,为什么他要预先告诉他们呢?为什么要留下那封信呢,依我看,这会起反作用的。”
这一回轮到瑞安笑了。“你见过潜艇驾驶员吗,先生,没有吧?见过宇航员吗?”
“那当然,我见过一大群航天飞机驾驶员。”
“他们都是属于一类的,总统先生。他留下那封信有两个原因。第一,可能有某件事情把他气疯了,等我们见到他时就会搞清楚的;第二,他相信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都不能阻止他,而且还要他们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总统先生,在潜艇上谋生的人个个都有进取心、自信,而且非常非常精明。他们最喜欢捉弄人,比如捉弄水面舰只的驾驶员。”
“你又得了一分,杰克。我认识的宇航员也是这样,在多数事情上他们很谦逊,但是一谈到飞行,他们就是天皇老子了。我要记住这一点。杰夫,我们回去工作吧。杰克,保持联系。”
瑞安再次同他握握手。等总统和他的高级顾问离开以后,他转向穆尔法官。“法官,你对总统到底说了我些什么?”
“都是事实,杰克。”其实,法官原来准备派一个中央情报局的高级谍报官员去负责这项行动,瑞安不是他计划内的人选。但是谁都知道,当总统的打乱精心安排的计划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法官贤明通达,娴于接受这种事实。“这是你奔向锦绣前程的一大步,不过千万别砸了锅。说不定以后你会爱上这种工作的。谁知道呢!”
瑞安相信他不会爱上这种工作的,他没有想错。
中央情报局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