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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牡丹:“妹子,你身上还有钱吗?”
“就这几个子儿了,是留着吃晚饭的。”绿如意不情愿地从怀中摸出几个铜子儿。
白牡丹一把拿过钱:“走,咱也雇辆车,别让她把咱们压下去!”
绿如意还想阻拦:“姐,就这么两步了,干嘛还要花这个……”
白牡丹火了:“你懂什么,这叫不吃馒头蒸(争)口气!”
两辆车相向而来,速度都不快,几乎是同时,在马路的当中停住了。
卫二姐和白牡丹都没有马上下车,正襟危坐,互相直视着,谁都想把对方的气焰压下去。
人群中响起了一片“好”声。
程大头和天和戏楼的老板韩老七几乎同时跑过来,伸手各自搀下了自己的“角儿”。
十五、两种境况一种命运
正当这姐俩较劲的时候,不远处宋富贵正偷偷地看着,替谁都牵一份心思。一会儿,卫二姐的曲声从翠香茶楼飘出,委婉的声音飘飘渺渺余音袅袅。茶楼内先是静静的,随后爆发出一阵叫好声。宋富贵总算舒了一口气。他在这门口溜达着,他一边走着,一边用耳朵捕捉着空中的每一个音符。
这时,他的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吓得他浑身一抖,回头一看,见是卖大力丸的赵大楞和摇拨浪鼓的铁算盘站在他身后。
“你们?这是……?”宋富贵支支吾吾地问道。
赵大楞大大咧咧地把嘴一撇:“你问我们俩在这儿干嘛,那我问你,你来干嘛?还不是和我们一样,都来给白姑娘捧场嘛。”
宋富贵只得顺坡下驴,连连点头:“对,对,对,是,是,是,我也是……哎,给白姑娘捧场,可天和戏楼在对过,你们怎么……?”
“口害,跟兄弟你说实话吧,白姑娘那玩艺儿确实不行了,我们想听听这边有嘛新鲜的……”铁算盘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进翠香茶楼,宋富贵不再犹豫了,也随他们一起往里走。
此时翠香茶楼内座无虚席,秦治邦、张巡长、李大小姐以及徐老五等人均在其中,观众的掌声叫好声,此起彼伏。
曲到高潮处,卫二姐一提丹田,响遏行云,顿时群情鼎沸。
宋富贵第一次欣赏到卫二姐的演唱,一下子像磁石似的被吸引住了,连旁边赵大楞对他说什么都未听见。直到赵大楞竖起了眉毛,才把耳朵凑了过去:“你说嘛?”
赵大楞钦佩地说:“说实话,不服不行,白姑娘那两下子比不过人家……”
是啊,白特丹那边怎么样了呢?宋富贵心里也一阵翻腾。
宋富贵悄悄地走进了天和戏楼,这里和翠香茶楼却是两个天地。
院子内冷冷清清,稀稀拉拉十几位客人散坐在四处,吸烟、喝茶漫不经心,与对面翠香茶楼热闹火爆的情景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台上的白牡丹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为的是博得台下听众的一声好。无奈听众们无精打采,毫无兴致。这时对面的叫好声、鼓掌声都灌进了这里,连这最后的几个听众也坐不住了,一边叫着倒好,一边起坐“抽签”。
宋富贵觉得挺难堪,又怕白牡丹看见更难堪,就悄悄地退了出去。
一边红红火火一边冷冷清清,宋富贵不禁感慨万千,那白牡丹不也曾红极一时吗?而谁又能说清卫二姐未来的命运呢?宋富贵无心听戏,回到家,从墙上取下终年挂在那里的三弦,擦也未擦,弹了起来,一首忧伤的曲子,从指间流淌出来,灌满小院。
十六、徐老五凶相毕露
曲终人散,卫二姐正站在门口送客,忽然发现侯三慌慌张张地跑来。
卫二姐接过梁四递过来的一杯茶水,含在口中润润嗓子,耳朵却支楞起来,听侯三说些什么。
“五爷,那老小子挪了地方,正盘灶呢,看样子还要开张。”
侯三尽管嗓音压得很低,却还是被卫二姐听到了。
“砸!”徐老五凶相毕露,“还去给我砸!他搬一个地儿,咱砸一个地儿,说嘛也得把他砸服了!”徐老五一挥手,带着打手风风火火而去。
徐大爷搬过来啦,在临街的后墙开了个门,大伙里里外外一通忙活,新铺子眼瞅就要戳起来了。
白牡丹在院里嗑着瓜子,阴阳怪气地对宋母说道:“大婶,这下可省事啦,要想吃包子甭出门,省得让富贵哥满世界乱跑,说不定跑到哪去了呢!”说着白了一眼正在干活的宋富贵。
铁算盘凑了过来:“我说徐大爷,我看您这是因祸得福,让徐老五这么一挤兑,可倒好,担挑儿变成小门脸儿啦!”
徐大爷向大伙连连作揖:“托大家的福,没有街坊四邻老少爷们儿白帮忙,哪能有这铺子……可就怕……”
“怕嘛,天塌下来有我这大个儿的顶着哪!”赵大楞横眉竖眼地喊着。
徐大爷:“嗨,我这半截入土的糟老头子还怕嘛呀,我是怕给人家娘俩儿惹事……”
门忽然被推开了,卫二姐笑盈盈地走到徐大爷跟前:“大爷开铺子了买卖可兴隆?”说着冲着大爷一抱拳,又说:“顺生又闹着要吃包子,大爷还有吗?来二十个包子。”徐大爷拿起荷叶连连说道:“好,好……”
白牡丹一把夺过了荷叶:“今天的包子,我全要了,一个也不卖!”
卫二姐却看也不看她,望着徐大爷,将铜板拍在了案子上:“大爷,这是钱。”
赵大楞醉醺醺地走过来:“我说大妹子,敢情你也馋这口?要早知这嘴馋,就别惹事啊,害得大爷挨了揍,差点下不了炕。”
铁算盘在一旁敲边鼓:“您那玩艺儿地道,这我们服,可我们这天津卫的包子您也别小瞧啊。总不能让我们光听您那玩艺儿,勒上了脖子是不是?”他边说边比划,众人哄堂大笑。
卫二姐刚想解释,白牡丹一下子跳到她面前:“怎么着,在这儿你还敢炸刺儿?”
徐大爷将包子塞到卫二姐手中往外推着她:“闺女,他们都醉了,说话没边儿,看在我老头子的面子上,少说一句吧。”又冲大伙作揖,“诸位,诸位,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人家闺女是好心,那次不了解内情……”
“哎,大爷。”卫二姐不理会众人的埋怨,拽着徐大爷出了屋,“大爷,那伙人已经知道您搬家了,您千万小心点,我先走了。”卫二姐说完,鼻子竟有些酸酸的,不知是为了徐大爷,还是因为自己。
十七、离开天津卫
天,阴阴沉沉,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这是入春的第一场雨,浇在身上,略显凉意。卫二姐任由雨淋,信步漫无目的地走着。她的心绪也像这天气,阴沉得滴水。
岸边,望着灰蒙蒙的河面,她欲哭无泪。
河道中,正有一只木船逆水而上。
卫二姐呆呆地望着,望出了神。
她好像听到远处有人呼喊她的名字,她知道那是师兄,而此时她又能对师兄说些什么呢,她转过身,沿河走着。
不知不觉,来到施济堂药铺门前,从药铺中走出个男人,一边拍打着衣服,一边抬头望着天,人虽消瘦,眉宇间却透着一股书卷气。
此人正是秦治邦的哥哥秦治国。他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果然,不远处闪出一把花伞,飘飘悠悠,虽然破旧,但十分显眼。见到这顶花伞,秦治国急步迎了上去,正好在卫二姐附近相遇。卫二姐这才发现,花伞底下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眉清目秀,婷婷玉立,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
只见那女人将花伞交给秦治国,边从怀中掏
十八、毒计
这几天,徐老五一直处于兴奋之中,“他妈的,人走时运马走膘,兔子走运三枪也打不着!想不到我徐老五时来运转,就要当上李八爷的姑爷啦!”
侯三在一旁一个劲儿地奉承:“恭喜,恭喜,这下子五爷您在侯家后更威风啦!”
徐老五:“哎,可有一样,如今李八爷虽然点头答应了这门亲事,可也给我下了个规矩:必须把咱那饭庄搞火了。说实在的,就是八爷不说,咱也得干呀,没财没势,咱在那个大院能站住脚?”
侯三:“其实要想把馆子搞火也不难,只要把五爷您老伯那包子的绝活儿弄过来……再说,李大小姐不也总说要尝尝那包子吗……”
徐老五:“他妈的,那老帮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真恨不得……”
“慢。”侯三拦住了徐老五,不慌不忙地递出一番话:“五爷,咱们砸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哪回达到了目的,昨晚,小的倒想了一个主意……”侯三有些故意卖乖。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真要弄到了那个绝活儿,老子我绝不会亏待你的!”徐老五有些沉不住气了。
侯三这主意可是够损的。
首先,他也主张去找到徐大爷,但不是把那里砸个稀巴烂,而是吓唬吓唬。而且要招摇过市,成群结队,让人们知道徐家包子又卖了。他已经打听出来了,最近一段最着急要寻找徐家包子的是那位秦老爷。今天的目的就是要让秦家的人知道,到哪里去买徐家的包子。
秦治邦的母亲下个月的十六做七十大寿。而秦母最喜欢的一口就是这徐家包子,而且还打算在这一天宴请与秦治邦做买卖的中外宾客。这些日子正为找不到这包子的主家而心急如火呢。
只要将徐大爷请进秦家大院,到了那一天,再派人混进去,在那包子馅里放进些东西,毒死他两三口儿,这样必然引起轩然大波,到那时与官面儿来往密切的秦治邦岂能善罢甘休!徐大爷肯定会被投入监狱,受尽酷刑。到了那时,不怕他不说。
徐老五没等侯三说完就一拍大腿定了板:“高,这个主意高!就照你的法子办!我早就恨那个姓秦的,架子摆得老大,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次真能把这小子毒死,那就叫一,一箭双雕!”
侯三:“不,五爷,等套出那个老东西的绝活儿,再买通狱卒害死那老帮子,这就叫一石三鸟!老帮子也死了,您也不用担那不孝的名分……”
“哈,哈,哈,哈!”
十九、“狗不理”开张
再说徐大爷的包子铺今日正式开张,徐大爷新衣新裤,站在门前,虽然心惊胆战,但还是喜滋滋的。
罗锅李、董小个子、铁算盘以及平日的众多主顾前来贺喜。赵大楞怕徐老五又来捣乱,还带来了他们练武的一帮哥们儿。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宋富贵忙里忙外,就像自己家的事一样张罗着。
忽然赵大楞发现了什么,叫了起来:“哎,我说徐大爷,大掌柜的,您这孩子已经生出来了,怎么还没起名啊?这包子铺大小也得有个字号啊。”
徐大爷:“嗨,担惊受怕的,谁还有那个心思啊。本来我只想有间屋子蒸几屉包子,让街坊四邻尝尝,可大伙非撺掇开这铺子,这不一忙活,把这碴儿给忘了。”
赵大楞:“狗子哥,你是念书人,这事你应该费费心思啊!”
宋富贵红着脸:“谁说不是呢,其实打昨天晚上我就想了几个,什么鸿发起、大福喜、聚德兴、香十里,总觉得俗气了点,一直也没拿定个主意……”
赵大楞:“哎,要我说,香十里就挺好。这包子喷喷香,咱隔着十里、八里就流哈喇子,你们说,这名字好不好?”
众人一片赞同。
宋富贵现成的笔墨,铺纸、研墨就要落笔。忽然半空中一声喝喊,吓得他手中的毛笔落到了地上。
徐老五领着一帮混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