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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婆婆妈妈。江景怀眸光沉沉。
“对了,刚才,你为什么不躲?”实在疑问,没忍住问。
虽然,那种情况下,或许两个人都没有错。
但,为什么要傻傻让人打?要是那匕首插的不是手臂,而是心脏,他能有几条命回来见孟书言!
要走前,田桑桑死死盯着他,满腔愤怒,或许还掺杂着些别的什么。她的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
江景怀顿了顿:“因为我理解。”
因为他理解。
理解什么呢?失去亲人的痛苦?她蓦地想起了山洞里那一声妹妹。但时间不容许田桑桑想那么多,那边的人已经在催她,她赶紧小跑了过去。
“在家里做过饭吧?”这个炊事班的厨子小春,边走边对田桑桑道:“不用太刻意,和在家里一样就行。只要干净、卫生,不求花式多。”
“成,没问题。”田桑桑笑笑。如今这哀鸿遍野的,谁还管花式新奇。能吃得饱就很不错了。就像江景怀说的,因为理解。
可是,理解又是因为什么。因为…感同身受。
震后有很多项工作要做,这些人民也不知会被安排在何方。她愿意来帮忙,一是想给孟书言和江景怀单独的时间相处;二是真心实意来帮忙。
这个简易搭建的厨房里有不少人,田桑桑去洗了把手,立刻手脚麻利地开始干活。
厨子暗暗地把这些看在眼里……呃,满意。不急不缓,还特意去洗了把手。
江景怀找了处地方坐下,动作轻柔地半揽起孟书言,让他依偎在他怀里。
真的太小了。又小又软。抱起来轻得堪比小猫咪。简直是一只没有攻击力的幼崽。他整个小身子都埋在了他的胸膛前。
江景怀粗糙惯了,但此刻手不敢乱动,身体也不敢动。
然后他没忍住。低头注视了一会儿。刚才只是远视,现在才是近距离。
真的好小。这是他第一次对生命发出惊叹。儿子么,不太赖。
小胳膊小腿,头发毛绒绒,眼睛紧紧闭着,睫毛翘翘的,脸颊透着最童真的稚嫩,呼吸浅浅。他不由得想起了他方才躺在石头下,他的脚……
“景怀!原来你在这儿呀!我给你拿了点药来,你快擦擦……”方同舟拎着一小袋药膏,人还未靠近,就瞪眼看着那个依旧冷冽,但又有哪里不一样了的男人。
“嘘。”江景怀伸出修长的食指抵在唇上,淡淡瞥他一眼。
方同舟刹住脚步,一脸惊疑、猫手猫脚地走到他边上。
“你抱的谁家孩子啊?”呐呐了声。
“那个女人呢?”江景怀没有回答,反而轻问。
那个失去儿子的女人呀。。。“她太痛苦了,哭累了就安静多了。”方同舟感慨地道:“她也很可怜啊。咱们这一次,来来回回,见过那么多具尸体。谁能想到,好好的怎么就地震了。要我是她,我没准也能做出疯狂的事情。”
正因为目睹过这些,才令人更加惜命。
江景怀低低一叹:“受到伤害,不能成为伤害别人的理由。”
“但是未必人人都懂。”方同舟像个小老头般,说完后继续道:“你把手伸出来,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
江景怀无动于衷:“放着吧,我待会儿自己来。”
“我说你,你是人不是铁,是铁也不带这样的。不就是伸个手嘛。这血一直流着呢,感染了就糟了。”方同舟怒目,语气却是关怀的。再铁打的人,也不能这般不管不顾。
“他的脚受伤了,在地震中被石头压到,现在刚救回来,我得抱着他。”
所以这是不敢动咯?这么小的孩子,在地震中脚被压到了,那得多难熬。方同舟心有戚戚然,“不过这孩子是谁啊?和你长得挺像的,是你家的亲戚吧?”
他凑得更近了,忽然低低地惊呼出声,眼里冒出狼光:“哇!好漂亮的小孩子!”
“好可爱!像个洋娃娃!”
“哎呀哎呀……”
江景怀听着他的夸赞看着他的蠢样,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是我儿子。”
“你儿子是谁儿子?不,不是吧……”方同舟瞪大眼睛,“你儿子!?”
江景怀嗯了声。
“哈哈。”方同舟怔了两秒,伸手挠了挠头发,“景怀,我发现你有时候不仅嘴巴毒,还会讲笑话。”
“滚。”
179 差你
被骂的方同舟一个激灵,满脸黑线:“哈?真…真是你儿子??”他看了看江景怀发冷的脸色,又比了比他怀里的小团子,开始转动脑筋:“你前几天领回了一个女人,给她在部队里安排了工作,叫水莲的那个。难道和我想的是……”
江景怀淡淡道:“你想太多。”
不是她啊。“那……”
“你很闲吗?”
“不!江连长!”方同舟猛地摇头:“我很忙!我要去吃饭!”那幽深的眼神啊,是每回要让他们负重长跑时才有的眼神。
日薄西山,惊鸟排成了人字形,哗啦啦地往远方飞去。金色的夕阳光辉洒满了整个震区,似温暖也似苍凉。
用石头堆起来的小型灶台里燃着熊熊烈火,空气中都是流动的热气。
田桑桑掀开大锅上的盖子,一大锅的东西都沸腾了,散发着跳跃的香味。这里有掌勺的人,只是做杂活的人不够。她这个志愿者便是来做杂活的。洗洗菜,切切东西,打打下手,等饭快熟了就准备帮忙盛着,一碗一碗端出去。
简陋的厨房里一片其乐融融,有条不紊。
这大概是很难理解的一种现象吧。到了危机关头,吃点苦头后,人群总会格外团结一段时间。这是生存,不是生活。可当生存有着落了之后,各种摩擦矛盾又要不断了。或许这就是人间吧。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风波。
田桑桑刚才趁着小春师傅不注意,偷偷往锅里加了点灵泉。灵泉虽然短期使用没有很明显的效果,但会使饭更美味些。这次煮的是菜饭,就是在锅里加水,大米熬得差不多熟时,一一放入香芋、猪肉、白菜、虾米、海蛎、干贝、蛏干等东西,但此刻香芋和海蛎干贝等是没有的,就连肉也稀缺得可怜,毕竟外头兵荒马乱,供应难免不足。
“行了,熟了。”小春师傅尝了口,道:“桑桑你帮忙盛好端出去,一人一碗。对了,每一碗里面只能放五块肉,不然不够分。”
“我知道的,小春师傅。”
因为少了香芋这些东西,这饭看起来比较稀,一点也不粘稠。战士和难民都是一个区别对待,都吃这里的东西。
田桑桑和其他人来来回回地端着饭出去,出去时很多人都躺在地上睡着了,尤其是边上的那一群军人,一个就着一个,似乎沾地就睡,睡得东歪西倒。其他的人也差不多,孩子靠着家长睡,大人依着大人睡。
“大家别急啊,每人都有的,排队,按顺序,一人一碗。”
“有饭了,终于有晚饭吃了呢……”不少人热泪盈眶,也有不少人道谢,这场面有点像古代赈灾的场景。
田桑桑小心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尽管腰酸背痛,可看着大家的样子,她想这点累也是值得的。她并不是圣母,可也不是什么黑心的人,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很荣幸,也很庆幸。还能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便是好的。
不知道儿子醒了没?田桑桑往人群中看了会儿,忽的感觉到有道视线在看她,她果断凭感觉望过去,对上江景怀那双狭长深邃的眸子。两人的眼神无声在空气中,摩擦、碰撞、对决。
到底是田桑桑先败下阵来。
她缓缓抬手在半空中,打算挥一挥掩饰下的,最后还是佯装打在胳膊上,嘟囔着走开:“哎呀,这蚊子真多呀。”有点蠢啊。捂脸遁走。。
江景怀注视着她略胖的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背影,深眸一敛。有意思。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的田桑桑,绝对不会这般任劳任怨不辞辛苦地跑来跑去。
要么,她是别人假扮的。
要么,她是在装模作样。
他不相信一个人的本性可以改变得如此彻底。
田桑桑进去的时候,小春师傅又开始煮另一锅,他从角落里扛出一袋大米,本来堆积成山的大米少了很多。
小春师傅叹口气:“哎,这些米倒还是够用两三天,就是这些菜……难办啊!”菜和肉都不够用。
田桑桑一惊,佯装没听见走了出去。
脚步声传来,小春师傅似是吓了一跳:“桑桑,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才刚呢。”田桑桑轻描淡写:“不过小春师傅,你刚才低着头看什么?要我帮忙再煮饭吗?”
小春师傅狐疑地打量了下她,才摇摇头:“没说什么。”没听到就好啊。这些难民起码要在这里等上两三天,才能转移。要是传出菜不够了的消息,明后天的菜可能不会供过来,大家肯定会恐慌的,能瞒一时是一时吧。田地里的菜因为地震,也被摧毁得差不多了,很难再用来食用。
田桑桑再次端着饭出去的时候,遇到了一伙熟悉的人。
昏昏欲睡的周正闻到了饭香,立刻抬起头,接过她手里的饭。
结果,两人都愣住。
周正抓紧手里的碗,嗤笑了声,“是你啊,田桑桑。”
田桑桑懒得理会他。
“我的…我的呢……”田恬弱弱又急切的声音响起,顺便端走了一碗,“等下,还有一碗,陈铭的。”
亏她有良心,没忘了陈铭。
“我之前去看过英子,还在医务室里,没太大的伤。”田桑桑笑着看陈铭。
“我也去看过她了。”陈铭道:“老想着咋找不到你嘞…原来是去帮忙做饭了…言言呢,咋没和你在一块?”
“他没事,有人照顾的。”田桑桑又问:“村里的人都还好吧?”
“好的。大部分人都被救出来了,有些还没到镇上集中。”陈铭说,到底欣慰地松了口气,大家都没事就好。
周正狼吞虎咽了几口饭,斜眼看他俩:“哟,说这些有的没的顶什么用,就是大家都死了,你俩还能怎么着?”
“然而大家没死呢。”田桑桑怼过去,“但是看到某些人没死成,我倒是意外。”
周正呸了下,开始狼吞虎咽。
田桑桑端了碗饭到江景怀边上,状似无意说道:“给,你的。”她把饭放到地上,“把言言给我抱吧,你可以休息会了。”孟书言可能是因为才经历了一场酷刑,又吃了药的缘故,睡得很沉,依旧窝在江景怀的怀中。
“我不太饿。”江景怀没放开抱着孟书言的手,也没去拿饭,而是抬眸,微微扫了眼遍地狼烟。
田桑桑大概是看得懂,下意识说道:“他们都有的,只差你了。”
“那你呢?”忽的,他问道。
“我……”面对他的目光,田桑桑想撒谎都心虚了,她低眉:“我减肥呢,饿习惯了。”
“那他呢?”他看了眼怀中的孟书言。
“言言才吃了药啊,不吃也可以的。”田桑桑解释。
“言言,他的名字?”
“小名,大名孟书言。”田桑桑认真脸。
180 醒来
“孟?”
“是的,姓孟。”田桑桑抬首,故意弯弯眼睛,笑得忒有喜气,“我姥姥姓孟,他跟我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