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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津何处-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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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么,就与他说了。本该是静养的人,强撑着还做什么中郎令,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怕你悔之不及了。”林渡实在担心他,沈朗医术虽高,也耐不住林津如此折腾。而他看着林津不时皱眉忍痛,亦是心疼自家弟弟的。
  林津仍是沉默。
  “不说也罢了,平白置什么气……你这样,不是长久在一处的道理。”林渡又劝了一句。拦不住,只好相帮了。“那寝殿不能不修,你这样气闷,气得不值。倒是娶不娶那公主……”林渡神色转冷,道:“总要她有命嫁得过来。”
  “你不要多事。”没有公主,还有夫人,还有宫女男仆……林津头疼了一会儿,果真起身回宫了。
  此时宫禁已放下,但守门的小将见是林三公子,也没有不放的道理。林津径直去了大夏殿的小寝,阿金阿银更不会拦他。
  岑季白正在屏风后沐浴,听到开门的声音,也不知是谁这样大胆,慌忙扯了衣裳跳出浴桶来。
  “谁?”岑季白已经执了佩剑在手上。
  “……我。”林津进了小寝才知道岑季白是在沐浴,当下气也不气了,将东西搁在案头就要走。只是就这么走了,又有些不甘心,鬼使神差的,就往屏风后走去。“我给你送东西。”
  岑季白实在没想到林津会进来,见到他真是骇了一大跳。这里到处都是水渍,岑季白惊骇之下,脚下打滑,便要跌个狼狈。林津上前扯住他,便刚好接入怀中了。
  岑季白本没来得及擦干水迹,半裹在身上的衣服也弄湿了,白色的丝绸服帖在身上,便有如透明一般。林津只这么打量了一眼,便心虚得转过身去。岑季白扶住了浴桶,才免于跌倒在地。这到底是有些尴尬了。等林津走了以后,他才醒过神来方才发生了什么,想起林津说他是来送东西的,便草草擦干水渍,披了衣裳去看林津送来的东西。
  茶几上搁着只红漆的小木箱子,上头绘了幅蝴蝶穿花图。岑季白打开箱子,里头是一幅幅绢帛。他展开最上面一层,见绣着绿叶花团,两只黄鸟上下翻飞,岑季白将这绢帛翻来覆去,左看右看,仍是不明白是个什么意思。他放下这一幅,再拿去下一幅绢帛,展开看时,竟然是两个搂抱在一起的裸身人像,还都是男子……岑季白又往下一幅幅展开来看了,或绣或画,每一幅不同的姿势,都是龙阳秘戏图。
  岑季白脑子里混乱,一套龙阳秘戏图,林津是个什么意思?难道,他本来要送花鸟图,只是拿错了?不……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拿错。是拿花鸟图来遮掩秘戏图,这才更合情理。可是,林津怎么会送他秘戏图呢?
  岑季白猜测了许多,实在是猜不出来。莫非林津请他共赏?知己的话,是不是可以共赏这种东西的?那,林津是喜欢男子的?岑季白心里雀跃起来,只是又觉得不对,林津不会如此荒谬,邀他共赏这种东西。林家家风,什么时候松到这地步了……是不是林津要告诉他什么呢?岑季白一幅一幅仔细察看,除了将自己弄得面红心跳,身下之物精神抖擞之外,真的没看出来什么。
  他这年纪,有时候一两个关于林津的美梦,醒来后他也要谴责自己无耻。可是这一晚,他根本没有做梦,而是十分清醒地想着他的三哥。也不知三哥先前瞧见他多少,三哥好像有些慌乱,大概是瞧见了不少吧。但三哥……三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岑季白一夜未得安眠,盼着天亮,想在早膳时问问林津。但等他真的见到林津,他又问不出口了。
  林津面色坦然,与平常并无二致,照常给他盛了粥,取点心。膳房备的灌汤包一向美味,林津能吃下两笼。他拿勺子托住小包,用竹筷戳出一个小洞来,心无旁骛地吸着汤汁。林津吃着喜欢的膳食,自然面上愉悦,吞咽时喉结轻轻滚动……岑季白低头喝了一大口粥,为自己身下抬头的事物汗颜,现在的身体还是太年轻了,完全控制不住……
  好容易岑季白平静了些,终是问道:“三哥,你……昨晚……送…送……”是个什么意思?
  林津低头拿勺子盛粥喝,间隙里回了一句“秘戏图”,语气极淡极平静,好像他送的是套兵法,是套圣贤书一般正常的东西。
  岑季白看林津如此镇定,自己更不镇定了。难道,送套秘戏图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就跟送扇坠子送核雕送泥人似的?“你给我那个……做什么……”岑季白问得很是艰难。
  “你不是要成亲了吗?我听人说这是压箱底的,便寻了来给你。”林津仍然镇定喝粥。
  “我……”他娶的是女人,林津给的是龙阳图啊!岑季白语塞,感情林津这是看他独身一人,怕宫里人想不到这些?真是……
  林津又解释道:“我去铺子里问了,人说这几册最好,就买给你了。”
  他再喝粥,不知怎的被粥呛到了,咳了好几声,脸也红了。岑季白轻轻帮他拍背,心里对林津这爱送他东西的习惯,又是喜欢又是惆怅的,林津要是嫁给他,该有多好啊……岑季白想到这里,忽然明白过来,古怪问道:“你根本没看?”
  林津又咳了一会儿,急得脸更红了。他瞪着岑季白道:“我看它做什么,我又不成亲。”又忙低下头去,掩住口,作势要咳。
  岑季白忙给他递水,“我……只是随口问问……”他虽有私心,但为了林津好,还是娶一个温婉的女子,夫妻相敬相爱,养几个孩子。岑季白心里疼了一下,虽然不甘心,却觉得这是应然之事。
  林津道“那你好好看,不够的话我再寻给你。”
  “不必!”岑季白实在无法直视林津了。
  林津这回不咳了,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还是好好看看,我怕虞公主再嫌弃你。”
  “……”岑季白是真没词了,半晌,他苦着脸点了点头。心塞无比,无从解释。
  林津让岑季白先去前朝,自己这才闷在小殿中笑了出来。他笑了一阵,腹中有些疼痛起来,这才止住了。心中又忿忿起来,抬手便将案上茶具悉数拂到地上,冷哼道:“成亲,哼……“
  侍立在外的宫人听到屋中碎瓷响,正要入内查看,小刀忙扯住他。道:“只是公子碰翻了,无碍。”
  作者有话要说:
  拿命熬这章……最近太累了,周五再更下一章。周五可能会大修,重新定章分卷,但不会更改情节。只是让整体结构舒服一点。抱抱小天使们~


第59章 焖蒸猪头
  丧期届满,陵阳城内延期开业的新店,尽皆热闹起来。接连几日,陵阳城内尽是喧天锣鼓。好容易静了些,这一日,岑季白的车驾驶过张灯结彩的天字号街道,在一家湖州食肆门口停了下来。
  这家店尚未营业,门口的招子飘飘摆摆,预示着三日后此间欢闹景象。
  避过前几日各家新店的火热开业,李牧是希望三日后这家食肆能迎来更多食客。
  实际上,整条天字号街道已被李牧暗中盘了下来,未来两三年间,陆续会有几十家这样的食肆在此落户。夏国二十三州,每一州将各有一家食肆,排布在街道两头,二楼三楼的雅间便以该州的名胜命名。加上北狄,虞国甚至西戎也各有几家食肆在此开设,做些各地的特色美食。而此条街道尽头,一处弦乐工坊更是为各家食肆提供乐师、舞伎。
  敢以天字命名,自然是出于民以食为天的考量,李牧希望日后这条街面上的食肆成为普通人宴饮的常地。
  陵阳一国之都,四方人士汇聚,也常有商队往来,在这里呈现异地风味,并不愁没有食客。况且,还有好奇的本地人常来光顾。想着这条街道上以后人流繁杂,李牧便在营业之初先请岑季白过来,看看这里的景象,也试一试湖州风味。
  李牧很是费了心思,去湖州找了有名的几名膳夫,还有些伶俐学徒,专供这家湖州食肆待客。
  岑季白下了马车,便见李牧抱着女儿素念,并素馨皆在门口等候。
  “方才三哥还同我说,说你这位李掌柜有颗七窍玲珑心。”岑季白说着这话,林津也下了马车。李牧便向着林津拱了拱手,道:“侯爷过赞了,”转而压低些声音,道:“还要多谢侯爷相助,这条街面,可真是不好盘。”
  “谢我什么,不过是请母亲给那户人家捎了句话罢了。”林津笑道,“你是溢价盘下来,又帮他另找了铺子,总不能再讹了你。”
  李牧摇了摇头,道:“几百年老店,又是曾家的亲族,人家不愿搬也有情理,我是真拿他没辙。”
  说笑着上了二楼,就近几个雅间,岑季白一一看过去,见有将军坡、平湖、滴翠谷等名目。林津径直推开了将军坡那一间,扯着岑季白进去了。里头四壁上还绘着将军坡景致,并有几行文字,简要说了些将军坡的典故。窗外便是熙攘的街面了,人声喧哗,若是不喜外头吵吵闹闹,将窗板阖上,便清静许多。
  今日自然没有其他客人,李牧事先安排了饭菜,问过岑季白同林津,也没有旁的要加,他二人今日只想尝尝地道湖州风味。不一时,便有小二陆陆续续传上菜来。岑季白自然是同林津一案,主菜便是那道焖蒸猪头了。
  小二操刀分肉,各备了两碟搁在林津同岑季白的食案上。林津尝了一口,有些惊艳到,连忙取了一箸放在岑季白口边,道:“果真是不错,你快试试。”岑季白看了看邻案上李牧一箸一箸小心喂食女儿的情形,忽感自己岁数又小了些。他心中暗叹着,也取了一箸,不甘示弱地递与了林津。林津含笑接过,礼尚往来的又回馈了岑季白一次,仿佛就是两个孩童在做着有趣的游戏。
  蒸肉的味道的确不错,肥而不腻,香糯可口。只是世间美味繁多,不知李牧为何只对这道菜情有独钟了。他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见过尝过的东西,不至于比不上湖州乡野间的一道猪头。不只岑季白好奇,就连林津也觉得李牧同这道菜之间一定有什么典故。闲话间,岑季白便道出了心中疑问。
  李牧笑着答他:“殿下见笑了,不过是幼年一段经历,感怀故人罢了。”
  李牧说那时年纪小,也不怎么记得了,有记忆的时候,已是在路上流浪了许多日子,总是饿着肚子。有一日晚间来到湖州一处乡间,农户家里飘出鲜香味道来,小李牧上前坐在人家门口,又冷又饿,走是走不动了,便多闻一闻这香味。主人家是一对老夫妇,看他可怜,便让他进了屋用饭。小案上满当当一只大盆,便是盛了只焖得皮肉酥烂,香气扑鼻的猪头。那夫妇没有孩子,便收养了李牧。乡里光景不好,这对夫妇也是只在除夕这一日蒸这么一回,吃上一回肉。现买的猪头刷洗干净,拿刀子割开头脸的皮肉,白酒、茴香、八角、柘浆并椒、盐、酱油等物腌制一昼夜,入大锅里煎得表皮金黄,再上蒸笼细蒸。为了这道菜,他的养父母总要提前两三日预备。李牧吃了三回蒸肉,养父得了怪病死了,买药的银子也赔送了家中唯有的几亩田地。养母日渐憔悴,只为人浣衣度日,李牧便给人家牧牛。只是不到半年,养母也去了。李牧留下无益,又是四处流浪起来。
  听了这样的事,岑季白同林津都有些唏嘘。
  往事悲苦,李牧说完这些,便觉心中有些沉重。小素念牵起父亲衣角,举着有些油腻的小爪子,堪堪只够得着父亲的脖颈,她挥手拍了李牧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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