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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彧身体僵了一下,然后猛地弹开,后脑勺撞在了沉香木的床榻上,他红着脸低头窘迫地说:“你别恼,我不是故意的。”
她不恼,笑着拉他躺下。
楚彧僵硬地躺着,手足无措得紧,问她:“还累不累?”她摇头,楚彧还是不放心,又用手背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烧好像退了。”似不放心,又摸了摸她脸上的温度。
脸上痒痒的,萧景姒捉住他的手。
楚彧懊恼地抿着唇,小声地说:“我是担心你,并非故意轻薄你的。”脸上热度从方才便没褪下过,绯红绯红的。
阿娆就躺在他身边,小小软软的一团,他便实在没有法子佯装镇定,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扑上去的……嗯,兽念!毕竟,他就算是功力高深的妖王,也是半只兽类。
倒是萧景姒,自然得像习惯般,侧躺着,枕着手,问楚彧:“我的衣服是你换的?”
“嗯。”楚彧心虚,“我,我是闭着眼睛的,没偷看。”沐浴的时候,就看了一眼,热水缭绕的,他没敢细看的。
萧景姒笑了笑:“我既然允了你解我的衣衫,便许你看。”
楚彧懵了,觉着阿娆今日有些怪。
她唤:“楚彧,”
“嗯?”楚彧凑过去一点点,就一点点,好了,再近一点点,等到近得能听见阿娆的呼吸声,他便不动了,睁着亮晶晶的眸子看她,楚彧想,他就是只得寸进尺的半妖,阿娆不推他,他可能就会兽性大发,好在他还是怕阿娆生气的。
萧景姒沉默了许久,突然问:“你是不是也记得?”
楚彧一愣:“记得什么?”
“大凉破,将士死,西陵临,献敏亡。”她突然便红了眼,“你是不是也同我一样记得上一世恩怨尘事?”
所以,他才会去月隐寺替她杀人灭口,才会在猎场偷天换日,才会弃了坪洲守风城,因为他也记得,所以一次次暗中助她护她。
楚彧沉默地看她,什么都不说,只是抬手,轻轻擦着她眼角的泪。
她抓着楚彧的手,声音,微微哽咽:“那你还记不记得,上一世,我还欠了你的债,尚未还清。”
她啊,累得楚彧为他手染鲜血,却欠了他一世情深。
楚彧凑过去,亲了亲她的掌心:“阿娆,我不要你对我心存愧疚,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阿娆不欠谁,是那天下、那命运负了阿娆,所以他覆了天下,颠倒轮回,叫那命运来还他阿娆一世。
萧景姒缓缓伸手,抱住她的脖子,轻声地哭了。
“阿娆,你别哭。”
“你别哭,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
楚彧急得不知说什么,不会哄人,只会傻傻地跟着眼红。
她突然想起了上一世,她大婚之日的前一晚,文国公府里红绸高悬,楚彧来了。
那时候,顺帝以嵘靖一役,昭告天下楚家叛变,太子勾结夏和在仓平生擒了楚彧,他被囚了半年,逃出了夏和。
时隔多时,她才再见到他,不知那一身伤,是否养好。
他站在她的帐前:“阿娆,是我,我来看你了。”
她下意识便看向被楚彧破开的窗,拉着他走到屏风后,一开口,便是怒气:“这里可是凉都,国公府外面全是东宫的人,楚彧,你不要命了!”
大凉多少人想抓他,多少人想他死,他居然这样明目张胆地回来了,当时,萧景姒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恼他不要命了。
楚彧缠着她的目光:“阿娆,你是不是担心我吗?”
她转开头:“你想送死,我也不想平白无故担了勾结乱党的罪名。”
“我来看看你,我看看你便走。”楚彧的声音,有些失落。
然后,他看她,诚如他所言,只是看看她,许久许久转不开眸子,痴缠得连绵了这夜月。
过了很久,窗外更声响,楚彧才开口:“阿娆,我要去西陵了,我会在那里称帝,你要好好保重,莫要轻信了他人,有任何难处,给我写信。”
便是‘她的信’害得他在北仓被生擒,他却还这么毫不设防。
“路途小心。”她便只说了这一句。
“阿娆。”
她抬眸,回视他的眼。
楚彧却突然抱住她:“别嫁给凤傅礼好不好?不要嫁给他,我不想你做别人的新娘,我会对你很好的,你随我离开好不好?”
她浑身都僵硬在那里,她不知道如何定义她与楚彧的关系,相识时,她已经入了太子阵营,与他素昧平生,他却对她次次倾囊相授,似友,却非友。
案桌上,放着她明日下嫁东宫要穿的嫁衣。
她推开楚彧:“请你自重。”
楚彧突然便红了眼,第一次那样对她凶:“自重?你叫我如何能自重?阿娆,你可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楚彧——”
话被凉凉的唇含住,楚彧紧紧勒住她的腰,在她唇齿肆意地舔舐啃咬,她挣扎,他却咬破了她的舌头,用力地咬。
贴着她的唇,楚彧声音颤抖:“阿娆,别推开我,别推开我……”
然后发了狠地吻她,用力地吞咽,似乎要将她吞噬一般。
不知道为何,她没有推开,松开了牙关,任楚彧对他肆意妄为,解了衣衫。
他没有褪了她最后的衣裳,因为她哭了。
“阿娆,你别哭。”
“阿娆,他若是待你不好,”他拂过她心口被他啃咬出的痕迹,缓缓替她把衣服一件一件穿好,“他若是待你不好,我便来带走你,到时候,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我都要把你带走。”
楚彧走了,那天夜里,她对着屋里的红烛,竟莫名其妙地哭了一晚上。
一别经年,再见到他,是他挥兵来大凉的时候,他啊,来带她离开。
记忆,这样清晰,他们都认识两世了呢。萧景姒抱着楚彧的腰:“楚彧。”
“嗯?”他僵硬不知所措,怕她又哭,连动都不乱动。
萧景姒抬头看他:“我上一世欠你的是还不清了。”
“我不要你还。”
她想了想,眼里是少有的认真专注:“那要不要我以身相许?”
如果他愿意,她也是愿意将上一世的洞房花烛赔给他的,不是报恩,是心甘情愿,沧海桑田了数载,她才知道,为何大婚前夜,她没有推开他。
因为,舍不得,因为,情不知所起。
楚彧傻掉了,隔了老半天,蹦出了一个字:“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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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阿娆:我是不是太急色(二更)
楚彧傻掉了,隔了老半天,蹦出了一个字:“要。”
萧景姒蹭了蹭他的脖子,倦怠地又合上了眼睛,然而抱着她的人,睁着一双通红的眼,兴奋激动了一夜,就那样僵着身子熬到了天亮。
次日,晴空万里,南地好风光。
萧景姒醒来时,已日上三竿,枕边微凉,楚彧许是起了。
“主子。”
是紫湘回了,端了热水和粥进来,视线不自觉地往榻上多瞧了几眼,有点乱,嗯,但不至于狼藉,再瞧了瞧自家主子的脸,有点虚弱,但脸色挺好。
湘欲言又止了很久,还是忍不住说:“主子,您还未嫁进钦南王府,又是大凉国师,不适合,不适合,”
萧景姒穿好衣衫,起榻洗漱:“不适合什么?”紫湘极少这样吞吞吐吐。
“不适合未婚先孕。”
萧景姒手里一杯早茶洒出了一半,然后深思了一下这个问题:“无碍。”
无碍?紫湘震惊了,她还想说什么,她家主子问:“坪洲城里战况如何了?”
“夏和军节节败退,不需两日,应该便会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这大抵是楚彧的意思,萧景姒唇角微微扬起。
紫湘有隐隐担心,总觉着她家主子这一直不开窍的性子,有些一头扎进去的迹象,罢了,天要下雨,主子要未婚先孕,她想拦也拦不住。
“主子,您两日未进食了,先喝些粥。”这粥紫湘熬了两个多时辰了。
萧景姒接过紫湘递来的瓷碗:“楚彧呢?”
早就想问了吧?!
“常山世子在厨房给您炖鱼。”紫湘顿了一下,“还有杏花糕。”
一大早,紫湘便瞧见楚世子从主子屋里出来,一双眼也不知道多久没睡过,红通通的,逢人就说赏,搞得王府一干人都不习惯,然后便去了厨房,说要给他女人做饭。
当时温伯侯就来了句:“你什么时候有女人了?”
就见常山世子一脸娇羞地说:“昨晚。”
然后,整个王府的下人都在议论,世子爷昨晚上开苞了!万年小处开荤了!要是王爷在,一定会放鞭炮庆祝。
紫湘真是有点气愤呢,她家主子还未出阁,怎就这么被叼走了。
萧景姒将那碗粥放下,推开:“粥你喝吧,我待会儿喝鱼汤。”
紫湘:“……”她的粥被人嫌弃了,紫湘觉得这个问题有点严肃了,“主子,您两天没进食,最好不要食用任何荤腥。”
“无碍。”
紫湘:“……”又是无碍,这样毫无底线,真的合适吗?刚想认真劝说一下,有人敲门了。
“阿娆。”
开荤了的万年小处来了,端着一蛊汤,还有一碟糕点,踌躇忸怩地进来了:“阿娆。”
萧景姒对他浅浅一笑。
楚彧顶着两个黑眼圈,挪到她身边:“我给你熬了汤,还做了杏花糕。”邀功似的,含羞带怯地,“都是我亲手给你做的。”
这小媳妇样!
紫湘觉得她以前认识的都是假的常山世子。
“你用过早膳了吗?”萧景姒问。
“没有。”他摇头,搬了椅子挨着萧景姒坐,还不敢太靠近,就蹭着她的衣角,说,“我想和你一起吃。”
萧景姒点头,说好。
楚彧取了瓷碗,给他家阿娆盛了一大碗,给自己盛了一小碗:“阿娆。”
“嗯。”她小口喝了一口,稍稍拧眉,便又松开眉头,一勺一勺地喝。
楚彧红着脸,满怀期待的样子:“昨夜里,昨夜里你说,”声音越发小,“你说你要以身相许……”
她听不大真切:“嗯?”
楚彧一口咬定:“我愿意!”
“……”萧景姒大概明白楚彧想说什么了,放下了汤匙,思忖着。
见她不说话,楚彧便急了,一双漂亮的眸子盯着她,暗了几分:“阿娆,你是不是想反悔了?”他小心翼翼地问,“你又不想要我了吗?”
许是真怕她点头,楚彧不待她回话,便又说:“阿娆,我很好的,我会做你爱吃的糕点,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也会很听你的话,什么都依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又想了想,他一脸严肃,“而且我长得美,以后我们生的小崽子也会很好看的,阿娆……”
听了这样一番话,紫湘今儿个才算知道,什么叫唯妻是从。
“楚彧。”
楚彧立马应:“嗯。”
萧景姒将自己的椅子挪过去,靠着他:“我不知自己是人是妖,或者是鬼是魂,你可介意?”
他用力摇头:“你是我的阿娆。”他的阿娆最最最好了,谁都比不上,他还怕阿娆介意,他是只猫,还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