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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很静,雪下得安静,树上的梅花,也落得安静,听茸境外埋于雪中的夜明珠,将镜中光景笼上了一层柔和的朦胧,祥和而宁静。
突然,传来孩子的哭声。
“哇——”
“哇——”
哭声很嘹亮,惊扰了这静谧,将这人间仙境添了几分烟火气,凤青拧了拧眉,浓浓的违和感。
镜湖却顿时松了眉,僵直的唇角平了。
燕瓷抱着孩子出来,一手一个,嘴角有几分笑意:“哭得惊天动地的这个,是个女孩儿,是妹妹。”
一窝两个,人族的女孩儿是妹妹,还有一只白灵半妖,瘦瘦小小地窝在襁褓里睡觉,一双粉嫩嫩的猫耳朵还没长毛,耷拉着,比普通孩童生得漂亮些,皮肤白白的,也不皱。倒是那女娃娃,脸红红的,还没睁眼,皱巴巴的小脸,又没生眉毛,两相一对比,着实是不如哥哥漂亮。
不过,镜湖喜欢女孩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好奇得紧,一旁的凤青只睃了两眼,只有一个想法:那人族女娃子,真胖。
“她怎么样?”镜湖探着头往屋里看,却不方便进去。
“没事,倦了,在睡。”燕瓷道,“分明是去阎罗殿走了一圈,却一声不吭,性子当真是能忍。”
自然,萧景姒她一向刚强。镜湖继续探头看屋里,挂念里面的人。
“喵。”
突然奶气的猫叫声,声若蚊蝇。
燕瓷惊喜道:“他睁眼了!”刚出生便睁眼,便是在北赢也是极其罕见的。
凤青颇有兴趣地瞧了一眼:“嗯,品种不错。”
跟他父亲一样,纯种的白灵猫族,极为尊贵的血统。
“生了呢。”
懒懒散散的声音随着风吹来,漫不经心的慵懒,带着笑意,道:“有白灵猫族的叫声,新生的纯种白灵猫,一定大补。”
凤青与镜湖转头便见灼灼梅花间,那人一袭嫩绿色的衣袍,红唇绿眸,模样不辩男女,脚踮枝头,衣袂翩翩飞落在雪地里,踩着一地梅花落叶,款款走近。
邪妖荣树,两百年没见了,还是一如既然地……骚包
凤青眯了眯眼睛,瞧着荣树的额角:“两百年没见,你的鹿角竟只长了这么一点点。”
荣树一张花容月貌的脸登时就垮了,眸子一凛:“这两个孩子,正好炖了给我补补。”
话落,他突然顿住了脚步。
这间屋子外,有强大的结界,怕是他进了屋也捻不出一分妖力,楚彧妖王好大的手笔呢。
荣树抬抬眸子,不疾不徐地瞧着那新生的孩童,跃跃欲试的兴奋。
凤青转身,挡住他的视线:“没我的允许,就是我听茸境的一草一木也不准任何人带出去。”
荣树笑了笑“哦,是吗?”
他慢条斯理地一拂袖,厚厚一层雪猝不及防间被掀起,风卷梅花,漫天的雪,阻挡了视线,木屋前的几人被汹涌砸来的冰子击退,散开至各处。
不等肆意的冰凌落下,那一袭嫩绿的身影破雪而进。
镜湖大喝一声:“退后!”
燕瓷突然瞳孔放大,一脚刚退至屋里,那张妖媚的脸便已经映入眼帘,已经、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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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孩子被抢紫湘之死(11更)
燕瓷突然瞳孔放大,一脚刚退至屋里,那张妖媚的脸便已经映入眼帘,已经、已经来不及了……
那绝美的人儿笑了笑,抬抬手,两指点在燕瓷肩上,手腕顿时一麻,手中的孩子便松手坠下。
快!好快!便是在设了结界的听茸境中,也丝毫阻不了荣树的速度,他不过一个倾身,两个孩子便落在了他臂弯里,突然,女孩儿的哭声便停了。
“真乖,这么乖,那我后吃你,”瞧了瞧左手襁褓中的那个,荣树笑,“先吃你。”
“喵~”
声如细丝,奶声奶气,一双湛蓝色的眸,睁着四处瞧。
荣树笑了,是只纯种呢,一定大补。
“你这只鹿,当真讨打。”
话音还未散去,凤青便御风移步到了荣树触手可及的近处,一抬手,便捻了把剑,抬手就朝着他额间削过去!
削他鹿角!
荣树脸立马黑了,一手抱着一个奶娃娃,单脚落地,猛地擦雪后退,凤青的剑追着刺来,逼退了几十米,他没入梅林,脚踮树干,他借力跳起,刚躲过凤青的剑,那炽火猫迎面就是一脚踢过来。
荣树退也不退,直接将手里的女娃娃往前一推,镜湖猛地收住脚,转了个方向踢在荣树左肩上,手里的孩子被他高高抛出。
“哇——”
女娃娃一声歇斯底里的哭声扯出来,由襁褓包裹着,高高抛起后,猛地坠地。
凤青纵身飞起,衣卷雪花,伸手接住了女婴,旋着风缓缓落地,一瓣梅花落在了婴儿的额头上,凤青俯身,轻轻吹去,哭声突然便停了,那初生的女娃娃紧握的拳头松开了,抓住了一片碎花,然后笑了,无齿小儿,笑得……不好看。
凤青抱着她,掂了一掂:“八斤六两,真重。”
片刻喘息,荣树便飞身来抢。
“燕瓷,看好那个女子,别让她出来。”
凤青留了一句话,便与荣树缠斗在一处,镜湖亦紧追不舍,十里梅园,落花肆意,璀璨了一地雪。
因着凤青与镜湖要顾及到孩子,荣树那只邪鹿,时时用孩子来挡,便是二对一,凤青与镜湖也未能占到上风,一时缠斗不开,风雪肆意,残花落地,被冰凌覆盖。
萧景姒醒时,天边已翻白,窗外淡淡的微光照进竹屋,榻旁的被子,凉凉一片,她猛地起身:“孩子!”
屋里除了织霞与织胥,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子坐在榻前。
萧景姒惊慌失措地看着她:“我的孩子呢!”
燕瓷没有回答,只是让织霞与织胥将灵芝水端来,还有一碗药:“你的身子很虚,需要补充元气。”
她似没有听进去,怔忡失神,机械地问:“我的孩子在哪?”
燕瓷犹豫,不知如何作答。
萧景姒大吼:“在哪!”
她刚分娩,身子先前又大亏,若是寻常女子,怕是不会这么快醒,实在折腾不起。
燕瓷接过药碗,递给她,只说:“有凤青在,你不用担心你的孩子。”
萧景姒用力一推,药碗砸地,她掀开被子便下榻,起身得太猛了,狠狠摇晃了一下。
燕瓷大惊失色:“你还不可以下床。”
她惜字如金,一双眼冷得如同屋外前面不融的积雪,没了惶恐,便尽是决绝:“他们在哪?”
燕瓷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子,这样刚硬。
没有等到回答,萧景姒转身便往外跑,脚踩过碎裂一地的瓷片,莹白的玉瓷上立马便沾染了血滴。
燕瓷心道不好,快步追上去:“你不能出这间屋子,外面很危险。”整个听茸境,只有这间屋子里结界可以将妖法隔绝在外,一旦她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眼见拦不住萧景姒,燕瓷大喊一声:“快,拦下她。”
织霞与织胥二话不言便挡住了门口。
“妖后大人,您——”
萧景姒连话都不说一句,抬手便劈向二人,这屋中有结界,她们姐妹二人使不出妖法,根本闪躲不及,猛地后退,便让萧景姒一击即中,便只用了一招,将二人放倒在地,卸了肩胛骨。
这般身手,这般身手……
燕瓷惊住了,只见那女子一身白色的衣裳,穿得很单薄,白发披散,赤着脚踩在地上,身形清瘦,却站得挺拔,汗湿了发,皮肤苍白得同屋外落雪一般,她回头,看着燕瓷,眼神坚定。
她说:“你告诉我,他们在哪?”顿了一下,萧景姒说,“求你。”
燕瓷犹豫了许久,不忍看她的眼:“这间屋子是听茸境最安全的地方,你不能出去。”
她现在那里,光着脚,血滴顺着竹屋的木板晕开,她却不皱一下眉,站定如松。
萧景姒说:“我的孩子,还有我的家人都在外面。”她说得很难,却字字用力,“有人在等我去救他。”
燕瓷怔怔看着,道:“十里梅园,东南方向千米。”
她转身,跑出了竹屋,没有穿鞋,光着脚踩在雪地里,白色苍茫里可见一朵红色的花儿,落了梅花,颜色鲜红。
织霞与织胥连忙跟上去,二人受了伤,被萧景姒一招卸了肩胛骨,哪里追得上。
燕瓷站在门口,看着那白色身影越走越远,摇头惊叹:“不过是个人类女子,哪里来的毅力。”
她才刚分娩,一身力气早就被抽空了,甚至虚弱的身子骨牵连得心脉都不堪负重,支撑她的,到底是什么?
身后,女子唤了一声。
“燕瓷。”
燕瓷转身望去,女子从远处雪里走来,“霍狸,你怎么出来了?”
女子由侍女搀着,缓缓走来:“我方才瞧见一股妖气,似是凤青。”
“嗯,是他。”
那唤霍狸的女子脸色发白,带着病态,柔柔弱弱的:“他两百年不曾动手了,是谁逼得他动了手?”
“是荣树妖主。”
霍狸睫翼轻轻颤了颤,轻叹:“听茸境怕是不会再安生了。”
她转身,由侍女搀着沿原路走了。
燕瓷沉吟出神,这两百年前与沙华齐名的妖女霍狸,果然隐居在听茸境里,那听茸妖尊两百年前挖的那颗心……
燕瓷摇了摇头,轻叹。
十里梅园,东南方向,未到千米之外,忽然树影轻摇,花瓣落了厚厚一地,疾步奔跑的萧景姒骤然停下,抬头,见女子坐落在树枝上,似乎久等了,肩上落了厚厚一层雪。
一身利索的紫衣,是紫湘的模样。
不,她,不是紫湘,是北赢最擅附身妖法的紫绒貂族,三尾貂明缪。
萧景姒抬头看她,满眼冰寒。
她脚踮枝头,踩落了树上的雪,掉下厚厚一团冰凌,她飞身落在树下。
“这么快又见了。”明缪轻笑,眸子似是而非地透着妖艳的异色,“我就知道,你会乖乖走出楚彧设下结界的那间屋子。”
所以她在这里等,在去东南梅林的必经路上等她。
萧景姒啊,一定会来,她的致命伤太多了,所以,只要等,等她来自投罗网。
“让开!”唇色惨白,没有一点一点血色,唯独一双黑漆漆的瞳孔灼灼发亮。
明缪站在萧景姒面前,一步都不让。
这坐收渔翁的机会,她怎会任其失之交臂。
萧景姒骤然提了嗓音,大吼:“我叫你让开!”
话落,她迅雷不及便逼近明缪,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五指收紧,聚了周身的内力用力一推,将明缪狠狠逼退地撞向了树干,咔嚓一声,梅树便断裂,一树的花落在两人身上。
好快的速度,这般身手,倒是半点不比妖族差。
萧景姒骤然收紧了手,明缪却是不挣扎,一动不动地看着萧景姒,喉咙被扼住,她一开口,嗓子沙哑而干涩,却不慌不乱。
明缪突然开口:“你便不想知道那个叫古昔的男子在哪?”
萧景姒掐在明缪脖子上的手,顿了一顿。
隔得近了,明缪能看见萧景姒眼底跳动的慌乱,她笑了,萧景姒的弱点,她抓住了呢。
萧景姒开口:“他在哪?”嗓音嘶哑,风吹着声音有些颤栗。
明缪抬起眼皮,一双紫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