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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一国将军,那眼神就是略带冷意便能让那三位深宅贵妇吓破了胆,一个比一个脸白,脂粉抖动。
宫里的规矩:乱嚼舌根者,杖刑。
这三位夫人,也真是太不懂分寸了些,要说闲话也关门闭户地说啊。
方公公瞧了一眼,有些为难:“将军,这,”毕竟能被请来宫里参加宫宴的,夫家官职绝不会低,况且妇人们向来长舌,何必计较,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不想——
秦臻脸色冷得紧,没有半点松动:“有什么问题本将军一律担了,先把人扣了。”
安远将军的态度摆这儿了,今儿个是一定要给左相大人讨个公道!
方公公权衡了一番,唤来内侍局的宫人将几位夫人拦住,三个平日里大门不迈的女人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花容失色。
这厢闹出了动静,惊动了还在酒桌上应酬的几位大人,几位大人一见是自家夫人被宫人拉扯,连忙放下酒杯前去阻止。
“安远将军,不知拙荆所犯何事,竟惹得安远将军如此动怒。”顺天府府尹道。
秦臻面无表情:“侮辱朝廷命官。”
督察员御史大人方才走得晚,也听闻了几句,觉得无伤大雅,何况左相大人都敢挺着肚子出来,还怕人说,便笑着打圆场说:“不过是无知妇人多舌了几句,下官代拙荆先陪个不是,改日下官必定亲自去左相府登门赔罪,还请将军看在下官的薄面上,既往不咎。”
户部左侍郎也连连赔礼道歉,暗暗恶狠狠瞪了自家夫人几眼,真是太不成体统了,什么地方就敢闲言碎语。
三位大人一番周旋,秦臻却置若罔闻,只道:“把人带下去,按律处置。”
方公公得令:“老奴遵旨。”
啪啪啪——
简直当众打三位大人的脸,这礼也赔了,歉也道了,纵使有错,同僚一场也该留几分情面吧,不就是女人间那点事,何必得理不饶人。
顺天府府尹是个急脾气,沉不住气了:“安远将军,不过是说了左相几句无伤大雅的话,何必如此得理不饶人,再说了,贱内所说何处有不对了。”
左相洪宝德突然大了肚子,又被退了婚,孩子父不详,这是京都人尽皆知的。
“洪左相腹中孩子何时父不详了?”秦臻抬眸,神色骤然森冷,字字铿锵声如洪钟,“那是本将军的孩子。”
“……”
一句话落,鸦雀无声。
左相大人的孩子是安远将军的!左相大人的孩子是安远将军的!左相大人的孩子是安远将军的!
大楚建国第一年的第一件要闻,莫过如此了。
顺天府府尹脸都青紫了,难看得不得了,抱手躬身,道:“是下官失礼,还请安远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
秦臻目下无尘:“抱歉,本将军记仇。”
安远将军秦臻也是卫平侯府出来的,与女帝是一家人,哦,还有左相大人,卫家出来的没一个好惹的。
三位大人脸色呈猪肝色。
“杖刑。”
秦臻留了一句命令给方公公,便走出了大殿,一转身,黑漆漆的角落里,女子扶着肚子站在风口,一双灼灼的眸子,比月光明亮。
秦臻迈出门槛,站到她身后,挡住了风。
“听到了?”
洪宝德点头:“嗯,都听到了,一字不差。”
秦臻皱了皱眉头,神色有些严肃:“那怎么不出来?你没有做错事,不用躲着。”
洪宝德一副无奈的样子,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我怕我出去了,会跟那群妇人打起来。”
是真的会打起来的,她们那些无知妇人,怎么可以那么说秦臻,她在场,怎么可能听得了别人这么说秦臻。可是,她忍住了,不是怕怀孕打不过她们,是怕越描越黑,然后秦臻也会跟着黑。
风很大,洪宝德吸了吸冷风,眼睛发酸。刚才啊,她听到秦臻说:那是本将军的孩子。
秦臻看了看她的红眼眶:“哭什么,以后若再有人说你与腹中的孩子,你报复回去便是,你不是阴人的点子最多吗,都使出来。”
她一声不吭地站着,难得褪下官服穿了裙子,肚子隆起,梳了好看的少女发髻,嘴角带笑,眼里却有泪。
秦臻走过去,拉着她一同往宫外走,走得很慢很难。
他声音无奈又失措:“别哭了,若是还不解气,以后再骂回去。”
“那些无关紧要之人诋毁我的话怎么入得了我的耳朵。”她停下,微微慢秦臻一步站着,吸了吸鼻子,“秦臻,我是替你委屈,你是卫平侯府的大将军,是女帝陛下的舅舅,不该遭受这些诟病的,他们怎么能连你也骂……他们怎么可以骂你。”
越说越委屈,她一低头,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就下来了:“而你,你怎么能认了呢?以后她们一定还会躲在我们听不到的后面说你,说很多贬低你的话,要是你不认的话——”
秦臻打断:“不说了,不说这种傻话了。”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她的眼睛,“好了不哭了,我送你回府。”
那是他的骨肉,他疼爱是十几年的女子,他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呢。
然后,他便拉着她,走出了大凉宫,一路斜长的两道影子交错交叠。
她不哭了,就碎碎念了一路:“秦臻,我还是觉得你该忍忍的,我又不会少一块肉。”
“明天还不知道京都会怎么传。”
“这下你的名声全被我毁了。”
秦臻接了一句:“如何是被你毁的。”
洪宝德沉吟不语,许久,闷着头说了一句:“现在别人都知道你当爹了,以后还有哪个好姑娘会嫁给你。”
“我不会娶别人。”
他突然停下了,她也停下了,四目相对。
秦臻说:“宝德,以后别人问起孩子,你便大大方方说是我的。”
洪宝德想了想,点头:“好。”
然后,地上两个影子继续移动,洪宝德对着影子,笑得明眸皓齿。
一轮明月,半扇光华,九曲回廊里,有星影点点,永延殿外百米的观赏园中,有些许宫灯的光照进去,映得男子轮廓刀削斧凿般精致,只是,随着风吹宫灯摇动,光影忽明忽暗的眼眸里,有森冷之气。
“你入宫做什么?我不是让你回北赢吗?”
“还因事出有变,请妖尊恕罪。”
女子穿着红色舞衣,脸戴面纱,正是方才大殿中同嫦暇郡主一起献舞的女子之一,天光妖女。
她与明缪一起,冒名入宫。
“什么事?”
镜湖对她的态度,一贯便这般不冷不热。
天光禀道:“明缪妖女并非因贪玩而私出北赢,她身上有楚彧妖王的白灵令。”
白灵令?
镜湖几十年未曾回过北赢:“那是什么东西?”
“是北赢妖王亲赐的御令。”天光细细道来,“当年楚彧妖王攻上北赢,强权暴政,八方部落的妖族都宁死而战,尤其是一些好战斗勇的族群,绝不降服于半妖之身的白灵族后裔,楚彧妖王虽有折耳兔族辅佐,也难收服各大妖主,除非赶尽杀绝,然,当年大阳宫大乱,并未引起各方妖族暴乱,楚彧仅花了几个月时间便一统了北赢,除了妖王楚彧暴戾强硬的手段,还有便是紫绒貂族的罗什妖主相助。”
镜湖若有所思,北赢的事,他关心甚少,而且楚彧征战北赢之时,正是他闭关养伤时,个中事态,他全然不知晓。
天光又道:“北赢第一族群降后,楚彧如虎添翼,才迅速统治了北赢,楚彧暴政,紫绒貂族又是北赢最大的族群,是一大隐患,罗什妖主怕妖王日后会过河拆桥、心生铲除之意,是以,当时便是以白灵令为条件才主动降服相助。”顿了一顿,天光解释,“不以领土为挟,不违北赢法令,持白灵令者,白灵猫族后裔楚彧必会应其所要。不想罗什妖主竟将白灵令给了明缪妖女。”
关于这一点,天光也甚是不解,明缪妖女确实是整个紫绒貂族最尊贵的女子,只是到底年轻。
镜湖沉吟了许久,问:“明缪妖女问楚彧要了什么?”
“天光暂且不知,不过天光敢肯定,明缪绝非表面这般简单,不然罗什妖主不会对她如此言听计从,我在明缪身边待了五年,都看不透她,心思缜密深不可测。”
她与明缪是堂姐妹,却一个天一个地,五年前,明缪因可怜她,将她带回了紫绒貂族本家,她善良?
不,她亲眼见过明缪用爪子解剖一只狐狸,只为了取那小狐狸不小心吞入腹中的一颗珍珠。
------题外话------
存稿君飘过!
发现好多没写的,估计大结局得存十几万,等我爆更!别养文啊
☆、第一百九十二:芙蓉帐里久违的猫叫
不,她亲眼见过明缪用爪子解剖一只狐狸,只为了取那小狐狸不小心吞入腹中的一颗珍珠。
镜湖思忖后,道:“你暂时留在明缪身边。”
“是。”天光迟疑了一下,狐疑不决,“妖尊,天光有一计,兴许可以对付妖王楚彧,以报妖尊之仇。”
镜湖神色自若,眸光浅浅。
天光念了一个名字:“萧景姒。”
他骤然抬起了眸,淡淡眼色,突然墨染般深凝,死死盯着天光:“你说什么?”
为何说到萧景姒,他反应会如此大?
天光一边仔细察言观色,一边说道自己的盘算:“人族女帝萧景姒,是楚彧妖王极其宠爱之人,若是能——”
黑漆漆的一双眸猝然冷彻,吼道:“别打她的主意,想也别想!”
浑身戾气,杀意腾腾,镜湖一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因为萧景姒三个字,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跟了他几十年,这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喜怒于色的他。
“妖、妖尊。”天光愣神地看着镜湖。
目光相对,镜湖很郑重其事地警告她:“不准对她有半点恶念,听明白了没有?”
压下心头不断叫嚣的情绪,天光低头,俯首说:“天光、明白,谨遵妖尊之令。”
“你给我盯着明缪,若是她要对萧景姒不利,想办法除了她。”
他的态度很明确,不对立,还要相护,这么不由分说,毅然决然地维护。
天光欲言又止了许久许久,还是多言了一句:“还请妖尊告知,那人族女帝萧景姒是敌是友,与妖尊大人您是,”顿了一下,她抬眸,“是什么关系?”
镜湖不多做解释,只是极其认真地命令:“这不是你能问的,只要记住,谁都不准伤她半分。”
天光抱手:“是。”
这个曾经除了鱼,对世间万物都一副兴致缺缺的男子,如今会为了一个女子动怒认真,才一次谈话,三言两语,天光便看破了,萧景姒那个人族女子,是镜湖妖尊心头的人。
女帝与帝君离席,宫中夜宴,便到此落了暮色,月色便渐浓了。
楚彧抱着萧景姒回星月殿,紫湘在前头掌灯,淡淡黄昏的光,有些暗,在地上落了一道一道人影。
他抱着她,走得很缓很缓。
安静的石子路上,楚彧突然唤了她一声:“阿娆。”
“嗯。”她本有些困意,也消了不少。
楚彧也穿着明黄的龙袍,与她白衣金线的衣摆缠绕在一起,发冠上垂下的玉石冕旒来回晃着,稍稍遮住了他俊逸的脸。
他说,用叮嘱的语气:“朝中的事你先不要管,你现在好好养胎,什么事都不要操心。”
“政事可以不管,但旁的人觊觎我的帝君,我总不能任由他人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