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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宝德摩挲着下巴:“我若猜得没错,掳景姒的那群贼人与京郊近来频频打家劫舍的那群人是同一伙人,他们的目的是敛财,如此的话,”眸子一转,看向温思染,深邃地眯了眯眼,“他们是冲着你也海温家第一首富来的。”
整个三国还有谁不知道颐华长公主是温伯侯的心头肉,是也海温家未来的当家主母!
温思染懵逼:“”所以,他才是祸引!
如此推断,倒是合情合理,也并无漏洞。
温思染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楚彧非得埋了我。”
众人都不置可否。
凤朝九倒是不太担忧:“既然是敛财,那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
若只是要钱,那事情便好办多了。
“金银财宝!”温思染赶紧起身去张罗,“快去府上守着,若有任何人传信,立马来报!”
京郊外,丛林密布的山峦之后,有几座简陋的茅草屋,坐落在一个方圆不过一里的岛屿上。
山里夜色来得早,半点星光也透不进来,乌压压一片,瘴气很浓,沿路点了几盆明火,却仍旧是昏昏沉沉的混沌。
茅屋外,堆砌了很高的土垒,还有几座十几米高的观望台,有黑色人影在观望台上巡视,严阵以待。
她被抓来这里已经有半天了,手脚都被锁链锁着,这间屋里的门窗都被钉死了,透不进来一丝光线,暗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温度很凉,空气很潮湿,萧景姒唯一能确定的便是,这里是山上,而且四面环水。
夜里冷寂,屋外,两个男人的对话听得异常清晰。
“怎么样?”
“还算老实。”
“喂药了没有?”
其中一人沉默了。
男人便怒了:“怎么回事?”
那人战战兢兢回答:“她说不会逃跑,若是强行喂药便,”
“便怎么样?”
“便让我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话到这里,门突然被推开,男人走了进来,光线骤然投射进来,萧景姒眯了眯眼,有些刺目,缓了缓,这才睁开眼,看向门口的男人。
这个男人,她并不眼生,当时将她抓上山来的那一行人中,他是两个头领之一,听他手下的人喊他连爷,另一个头领便是那让她用白玉兰簪子钉穿了手背的男人,上山之后便没有再见到,估计是,那只手废了,治手去了。
被唤连爷的男人走进屋里,打量着萧景姒:“你不过是人质,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男子不过二十多的年岁,相貌普通,黝黑而健硕高大,这一身戾气不像一般土匪,倒像在战场上打磨过的将军。
萧景姒不动声色地将审视的目光收回。
她手脚都被锁链锁在了实铁铸造的地桩上,屋外的守军地形都未知,逃跑并非是明智的抉择,更何况,为了腹中胎儿,她也万不可冒险,许是胎儿还她身手大不如前,大动便会腹痛。
是以,她拒绝了喝对方送来的药。
她抬眸,看向那唤连爷的男子:“你们只是要钱,我只要保命,而温家有的是钱,我没有必要冒险逃跑。”
连爷哑然失笑:“这么快便猜到了,颐华长公主果然才智过人。”
果然,将她当做颐华长公主抓来了。
既然是图财,那她便只能将错就错,若被这群贼匪知道抓错了人,她可能便真的很麻烦了。
萧景姒想了想,突然道:“我该用膳了。”顿了顿,她说,“劳烦准备得丰盛些。”
她空腹了许久,为了孩子,也不能一直饿着,现下她是摇钱树,这些人不至于蠢到自断财路。
那连爷似乎被她淡定自若地要吃饭给惊到了,怔了许久才吩咐外面的人:“让人去准备。”
这女子胆识,当真是过人。
连爷出了屋子,随即吩咐人将门锁住,问身边的男人:“殿下回来了没有?”
男人回道:“已经在路上了,明日便能与我们汇合。”
两日后,傍晚,西陵便收到了大凉的加快加急送来的消息,才两天两夜便送来了西陵,想来跑死了不知多少千里马与夜鹰。
菁华一看,便知道大事不妙了,连忙趁夜去了泰华殿。
“爷,凉都出事了。”
楚彧披着外裳,眸中颜色冷了冷:“说。”
“世子妃她被人掳走了。”
菁华说完,只觉得一阵风刮过耳边,抬头,并没有看见楚彧的身影:“爷?”扭头便看见殿外的一团蓝色的光晕,浓厚的妖力迎风扑面,他追着大喊,“爷,您不能催动妖法!”
殿外,哪里还有楚彧的身影。依照北赢妖王尊上的妖力,估计在百里之外了。
菁华很无力。
就算世子妃的命金贵,妖王尊上也不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啊,西陵远距大凉千里,若是要催动妖法赶去,妖王尊上估计又得用原形躺个几天了。
最无奈的是,菁华妖力不够,追不上,便只好去通知菁云。
菁云得了话,先回了趟住处,紫湘便住在他的院子里,其美名曰:照顾伤员。
“你与菁华速速动身回大凉,我要另外先行一步。”菁云道。
紫湘平日里对他都是爱答不理,若非得了自家主子的令,才不会待在西陵。
她问:“何事?”
菁云想了会儿要不要告诉她,不过,想起她那暴脾气,还是实话实说:“你家主子被人掳走了。”
紫湘听完,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下一个动作是,一脚踹在了菁云腿肚子上。
他痛呼了一声,痛得涨红了脸:“你”抱着腿,只觉得兔子都要急眼了,“你丫的干嘛踢我!”
紫湘一张脸,越发阴冷,死死盯着菁云,恨不得在他身上剜两个洞:“要不是你非要让老娘来照看你的伤,我就能护着我家主子。”抬起脚,又是一脚招呼过去。
菁云一个瞬移,闪开了。
老娘?
呵,他还是第一次见她炸毛,难得了!
菁云好说歹说也是北赢的辅政妖尊,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气得兔子牙都露出来了,对着紫湘龇牙咧嘴,吼道:“张口闭口都是你家主子,你眼里心里就不能放点别的!”
紫湘冷哼:“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
菁云懵住了,对啊,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觉得这人类小姑娘不把他放在眼里,十分不爽,便问萧景姒要来,说是他养伤要人照料,实则是想整治整治这嚣张的小丫头片子,可仔细回想来,这半个月,他也没整治得了她啊,对方根本鸟都不怎么鸟他,爱答不理便算了,还时常冷言冷语的。
这么一想,菁云更气了,正要发作
紫湘一掌把他推远了好几米:“滚开,别挡我的路。”掉头就走了,急得运上了轻功。
“”菁云气结,老半天才平息一腔怒火,对着那走远的紫色背影怒喊道,“本妖尊活了两百岁了,就没见过你这样粗鲁不识趣的雌性。”
与他在北赢滚过草坪的那些女妖,哪一个不是温柔听话的!
同样被迁怒的,除了菁云,还有凤容璃。
萧景姒被掳走的第二日晚上,宣王府上来了一位稀客,飞檐走壁翻围墙进来的,直接去了凤容璃夜宿的院子里。
凤容璃见来人,是高兴坏了,眼巴巴地看着:“你是来找我的吗?”
古昔站在他门口,站得笔直,手里拿着剑,一身黑色的袍子,身后是黑色的夜色,衬得他瞳孔漆黑一片。
“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
一开口,是诛心的话。
凤容璃只觉得心头一冷:“你说什么?”睁着眼,泼墨的眸光里,亮色一点一点褪去。
目光毫不偏闪,四目相对,他一字一字,清晰而有力:“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男人,以后别找我了。”
这是古昔第一次来找他,以前的每一次都是他自己贴上去,唯一一次古昔来找他,他不知道多高兴,却是来说这样一番将他从九重天上拉进地狱的话。
凤容璃低下了头:“是因为萧景姒?”
这件事,他不可推卸,只是真当古昔这样来问责时,竟这样让人难以喘息。
古昔不否认,只是冷冷地凝视着:“她若是有事,我可能不会放过你。”停顿了须臾,“也不会放过我自己。”
凤容璃是知道古昔对萧景姒唯命是从,却不知道是这样不顾一切。
他突然抬头,盯住古昔的眼:“你喜欢的人,是不是她?”
话音才刚落
“铿!”
古昔拔了剑,毫不迟疑地指着凤容璃,眼里是从没有过的冷漠与阴戾:“再胡言一句,我便杀了你。”
凤容璃一动不动,反笑:“原来,如此。”
他吼:“你懂什么!”
“你从来不告诉我,你什么都不同我说,我怎么懂?我是不懂!一点都不懂!”咆哮完,凤容璃突然冷笑出声,自嘲似的,“我从来都看不懂你。”
回忆起来,他与他也并无多少交集,一直都是他追着他,不顾面子地放低身段,却也没有换来半分回应,记忆里,古昔很冷漠,像块顽石,像厚积的冰,只有在萧景姒面前时会稍稍柔和一脸冷峻,被他惹急了,会将眉头都拧成一团,会带兵打仗,舞刀弄枪,却不会同人相处,没有朋友,只有战友。
他似乎,很孤冷,却习惯了一个人。
就是这样一个凤容璃看都看不懂的人,却让他这么喜欢着,大抵,是他疯了,彻底魔障了。
沉默了许久许久,空气都变冷了
“我是仓平守城之后,我古家一门将帅全部死在了若水一战,我是被萧景姒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我的功夫有一大半都是她亲手教的,我第一次带兵上阵是她给我打的头阵,我第一次在战场负伤,是她把我背回了仓平,她是我的恩人,是信仰,是我的神。”他一口气说了很多,然后停顿了很久,灼热的一双眸,忽明忽暗,似有波澜汹涌,“无论是谁,都不可以侮辱她半句。”
这是第一次,古昔对他说了这么多话。
凤容璃终于懂了,萧景姒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她说:古昔是从战场上活着走出来的亡灵。
原来,每一个心如死水之人,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痛。
凤容璃也沉默了很久,然后把头抬起来,犟着语气说:“老子就侮辱她了,你杀了我啊!”
古昔紧了紧手里的剑,指着凤容璃一动未动。
他突然笑了:“你舍不得了?”他不过是故意嘴硬一试,就不信了,这战场上活着回来的亡灵还就真能没有心了!
古昔收了剑,一脚踹过去:“以后我不想见到你。”说完纵身一跃就飞出了墙头。
凤容璃抱着被踹的腿,大声喊:“哼,老子打算一辈子都跟你耗了!”
人已经飞檐走壁走了,凤容璃的声音还在回荡,然后,他站在原地傻笑,他想,至少他跟他说了很多从不对别人说的话,至少他侮辱了他的信仰不会被他砍。
古昔只是一个人当亡灵当久了,凤容璃想,他总能把他拽出来,来日方长。
等萧景姒平安归来,他就去负荆请罪,然后就跟古昔耗,往死里耗,他要告诉他,他母妃一病不起,可是到底还是答应他了告诉他和刘檬的婚事被取消了,刘檬的父亲同意她和金吾卫那小指挥在一起了告诉他以后不见是休想!
萧景姒被抓上山两日,对方都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在等待施令。
第二日晚上,岛屿的水岸,有一艘船划来,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