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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乐开了花,温思染也要装矜持淡定,拉了拉凤昭芷的衣袖:“别恼了,没有的事。”讨好地牵她的手,又黏上去抱她,老老实实地撇清,“刘檬是知道我绝不可能会娶她,也知道他人奈何不得我,所以才借我当挡箭牌,她早便有了心上人,是金吾卫的副指挥,刘大人瞧不起那人,是以才比武招婿,我就是倒霉,被她相中了当出头鸟。”
凤昭芷诧异:“你怎知道这么多?”
“刘檬同我说的。”
说完,某人脸上得意忘形的笑僵了,不好,又说错话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立马立正站好,一本正经地表忠心:“我和她一点都不热,真的。”
“温思染。”
温思染条件反射:“在!”
凤昭芷沉默了一下,她身量高挑,微微抬起下巴便能与他对视:“若是我什么都不做,你打算怎么收场?”
但是她做了。
她枉顾世俗,不惜将名声败坏,将终身那样不管不顾地许给了他,甚至没有大婚,没有宾客,没有礼聘,他只给了她一对红烛,她醒来时,却眉眼温柔地告诉他:从今以后,我便是你老温家的人了。
温思染扶住她的腰,对她浅笑:“我便死皮赖脸让你收了我,然后广而告之,便说温伯侯家有悍妻,绝不娶二女。”
这种事,他确实干得出来。
凤昭芷微微后仰:“巧舌如簧。”
“是句句肺腑。”温思染收了笑,神色不挠,认真了,“十七,你何时给我正名?”
她笑着明知故问:“什么正名?”
“大婚,拜天地,把你的名字写进我温家的族谱。”温思染紧了紧手上的力道,把怀里的女子抱紧了些。
她似真似假般戏谑口吻:“京都上下都说我自荐枕席恬不知耻,不怕本公主污了你温家的名声?”
温思染振振有词:“也海温家世代经商唯利是图,早便臭名昭著了,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再说,温家与我都是你的了,要怎么败坏随你高兴,还有,”他一脸愤慨,“是谁说你自荐枕席恬不知耻的?我要搞死他!搞到他三代破产、九族穷困潦倒!”
凤昭芷大笑,一把抱住温思染的脖子:“等我腿伤养好了,我便同你回也海本家拜堂。”
温思染眉开眼笑了。
第二天,市井有传闻,说是温伯侯亲口承认了,自荐枕席的是他自己,是他死皮赖脸地求着颐华长公主收了他的,并且放话了,谁敢说他温家的人,搞!往死里搞!温家的手段知道吧,一夜间搞得夏和首富张家连粥都喝不上,那可不是传说。
于是乎,看戏群众三缄其口了。
再说宣王殿下与刘家小姐的婚事,说是刘武状元连日子都相看好了,温淑妃娘娘也请了太常寺看了日子和生辰八字,本是板上钉钉的一桩美谈,不料宣王殿下不同意,死活不点头,还言明他绝不娶妻,不然就剃度出家。
这下,关于宣王殿下有恐女症龙阳癖的传闻更加沸沸扬扬了,甚至太医院有小道消息传开,说是宣王殿下有隐疾,无法与女同房。
这流言一出,温淑妃直接便病倒了,并且,开始绝食!别说进膳,便是一滴水也不喝,想来淑妃娘娘这次是铁了心要给宣王殿下娶妃了。
整整两日,温淑妃娘娘滴水不沾,身子病如山倒,不过才两日,便瘦了一大圈,太医院每隔一个时辰便去羽和殿问诊,药是开了,只是别说温淑妃不喝,就是强行灌了下去,也全数又吐了出来。
这可怎么是好?
宣王殿下在淑妃榻前跪了两天,第三天早上,他红着眼,神色憔悴地去了星月殿。
古昔抬头,瞥了一眼急步走来的凤容璃,便又移开眼,面色如常。
他走到他面前,沉默了许久许久:“我母妃给我相了一门亲事。”
一开口,嗓音嘶哑,浓浓的倦怠与疲惫。
古昔敛着眸:“嗯。”侧脸轮廓,一如既往地冷沉。
凤容璃抿了抿唇,毫无血色,他也两日没有吃喝,摇摇欲坠地站着,背脊却挺得笔直笔直,说:“是武状元府刘家。”
“嗯。”
还是那样,他一点表情都没有,一点喜怒都没有。
凤容璃死死咬着唇,许久未眠的瞳孔里红血丝遍布,他便不偏不倚地盯着古昔,哑着声音问古昔:“你就没什么说的?”
他想了想,敛目,毫无半分波澜地道:“祝殿下与王妃百年好合。”
“百年好合?”凤容璃大笑一声,眼底浓浓讽刺,自嘲,自笑,“你分明知道——”
古昔打断:“你只是一时迷惑。”
这么冷漠无情的话,他怎么可以说得这样轻巧,这样连一点感情与表情都不带。
凤容璃冷笑:“本王还不蠢。”眼底,似有若无的落寞,还有自我讽刺的荒凉,笑了笑,良久,目光炙热地对视古昔波澜不惊的一双眼。
“古昔,我最后问你一次,”他问他,“我娶别的女子也可以是吗?”
古昔没有犹豫,便要开口,却被凤容璃抢先开口,有些慌张、不确定,却异常坚定:“别急着答我,别轻易开口,你说什么,我都会当真,所以,稍微想一想再告诉我,就当是我求你。”他把姿态放得这样低。
他还是没有想,毫不迟疑:“你与别人如何,我无权干涉。”口吻,神色,都不曾有半分变化,语落,他转身便走。
留身后的少年踉跄地后退着,扶着围墙,脸色惨白如纸,待重重喘息平复,再抬头,那人已走远,视线里只余黑色的衣角,和他的人一样,他的衣服也总是这般沉重冰冷的颜色,千篇一律从来不会有半分柔软。
凤容璃冲着古昔的背影大声吼道:“你他妈的当日为什么要去平沙寨。”
前头的人,已走远,没有停下步子。
后面的少年红着眼,像发疯的小兽般嘶吼:“还不如让本王死在那里!”
戎平军少将军古昔,年少成名,以老成持重冷若冰霜为外人道,传闻,他父亲古右将军战死沙场时,古昔守灵三日也未曾掉过一滴眼泪。
这样的人,不是无情,便是将感情深埋。
凤容璃自嘲地笑笑,转身,趔趔趄趄地回了羽和殿。
他端了一碗粥,走到温淑妃的榻前,红着眼,哽咽:“母妃,您用膳吧。”
温淑妃背对着他,肩膀微微在颤抖。
作为母亲,何尝不知道他所想,可是作为母亲,她除了出此下策也别无他法了。
“母妃,儿臣知错了,儿臣知错了。”他双膝跪下,咬着唇,隐忍着将气息压抑,听着似乎也那般平静,他说,“我不要那人了,他不是我可以要的人,母妃,儿臣知错了……”
温淑妃捂着嘴,轻声呜咽着,拼命隐忍,隐隐青筋的手臂颤抖得厉害极了。
他跪在地上,手里端着滚烫的粥,烫得手指通红却毫无知觉。
他如鲠在喉,说:“母妃,儿臣答应您,您让儿臣娶谁都行,只是,请您保重身体。”
天家八子,他曾是先帝最宠爱的皇孙,是首富也海温家的外孙,是执掌六宫的淑妃之子,受尽了宠爱,不曾受过半点磨难与委屈,娇纵着长到了方知情爱的年纪,也许是他的前半生太顺风顺水了,所以,红尘情爱便注定要给他重重一击,将那未受过的苦,一次尝个遍。
温淑妃撑着身体坐起来,接过凤容璃手里的碗,忍着眼泪一口一口吞下去,抬头,拉着他的手:“皇儿,你没做错,是缘分错了。”
凤容璃咬着牙,一声不吭,一滴泪砸在了碗里。
次日,温淑妃向国师大人请旨赐婚,宣王凤容璃与武状元金吾卫都督刘璟之女刘檬缔结姻亲,于七月完婚。
本是喜事一桩,却一波三折,众人笑谈皇家之事,谁又管这桩婚姻里谁笑谁哭。
是夜,亥时三刻,夜半三更正入梦,最讨厌的是什么,有人来敲门!
“王爷,王爷!”
“王爷!王爷醒醒!”
楚牧一睁开眼,暴跳如雷:“大晚上的吵什么吵!再吵本王剥了你!”
这恐吓人的语气与措辞,与世子爷一个样。
若是别的事,华支压下了便是,可是……华支壮着胆子:“王爷,是世子爷回来了,说现在就要见王爷您。”
楚牧一个打挺:“什么?!”
钦南王这暴脾气遇上他宝贝儿子就没脾气了,不到片刻时间,楚牧外裳都没穿便起身前去。
楚彧风尘仆仆,站在王府门口。
楚牧担忧他身子:“彧儿,你怎么不进来,杵在门口做什么?”
“我路过,马上就走。”
走?去哪?
当然是皇宫星月殿。
“……”多日不见,他这个当爹的大度,就不计较了,关心地问,“彧儿,你怎么回来了?太子册封大典呢?可还顺利?”
楚彧不回答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菁华代为转述:“王爷,世子爷在册封前夜便出了西陵。”真的,他没有一点告状的意思,反正告状也没用,又不是国师大人。
楚牧一听就吹胡子瞪眼了:“胡闹!”他义正言辞,“凉都什么事都没有,你这么急着赶回来做什么?”
楚彧不冷不热:“我想她便回来了。”
“……”
她,当时是指星月殿里那位。
这理由,也是让楚牧忧伤,不由得苦口婆心了:“西陵正当换储,你也太儿戏了,儿女私情江山社稷也不掂量一下再——”
楚彧面无表情,打断:“不用掂量,阿娆最重要。”
“……”楚牧觉得自己有点自找没趣,不想说了。
“我问你,是谁构陷我家阿娆?”楚彧的脸色,说冷便冷了,隐而不发,不怒自威,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强势。
楚牧惊:“你知道了?”他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分明才到大凉。
菁华解释:“王爷,世子爷沿路教训了,”细想了一下,数了数,道,“七伙诟病国师大人之人。”
一旁的华支暗想,果然是父子,护短的本色,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如出一辙啊。
楚彧不耐烦,追问:“是谁?”
若是让楚彧知道,依照他的脾气以及对萧景姒的维护,恐怕会有一番腥风血雨的动乱,楚牧细思后道:“萧景姒自己会处理,你大可不必操心。”
楚彧不同意:“阿娆只收利息,我要连本带息。”他极度不耐烦,催促,“谁?”
楚牧翻了个白眼:“云曦殿,苏暮词。”
刚说完,楚彧转身就走,片刻都不停留。
楚牧当真觉得,他这钦南王府就算是娘家,也是最不讨上门女婿留恋的娘家。
咚——咚——咚——
子夜三更,云曦殿外,一轮月圆,半扇落在井中,接天一色。
脚步声急促,从殿外而来,是端妃苏暮词的贴身侍女素绸。
“娘娘,已经都打点好了。”
苏暮词在殿中来回踱步,见素绸进来,连忙问道:“夏和那边呢?”
素绸回道:“也传书了夏和,只要出了大凉境内,便会有人来接应我们。”
苏暮词松了一口气,张望了一眼纸窗外:“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已经子夜了。”
“时辰近了。”
似自言自语了一句,苏暮词折回屋里,取了披风与维帽。素绸将床榻下的包袱取来,主仆二人脚步匆匆便朝寝殿外走去。
“嘎吱——”
门推开,映入眼帘一副清雅的容颜,咣的一声,苏暮词手里的包袱掉地,她惊慌失措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