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坡前的小僧回道:“文国公府和大司马府。”
这两家,可都是贵胄,出不得岔子,小沙弥急得慌了神:“怎还没到?”
“莫急,方才大司马府的侍卫骑马来报,说大司马府的车辇坏了。在山道上耽搁了些时辰,我这便派人下山去迎,文国公府的人怕是快到了,你在此处侯着,待人来了,领去西厢的天字房。”
“那钟姑娘呢?”
“安排在了东厢的仁字房。”原继说罢,正欲下山,便见远处风波亭外隐约可见女子的纱裙,他喜出望外:“人来了呢。”
见来人是两名女子,模样周正,举止有礼,并未驾马车,徒步而来,大司马府的车辇坏了,想必便是钟家姑娘先行到了。
引路的小沙弥上前,规规矩矩地行礼作揖:“钟姑娘,小僧奉迦善国师的命,来给姑娘引路。”
女子淡淡笑道:“有劳。”
随即,便由那小僧领路去了东厢。
紫湘勾勾唇角,瞧了瞧自家主子,笑而不语,难怪让云叔半道折返去接大司马府的姑娘,只是不知,这东厢西厢,有何不同。
当日,巳时三刻,周王殿下差人给西厢天字房送了一蛊消暑汤。
且说回那送去大司马府的赐婚圣旨,还不过片刻,消息便传去了周王府。
“殿下,”掌事的老宫人急急忙忙跑来,神色慌张,“陛下指婚的圣旨已经送去大司马府了。”
凤殷荀听之,大力摔碎了案几上的茶壶:“给本王查,那蛊汤分明送去了西厢院,为何萧景姒没喝,却下了本王的腹。”
巳时三刻,他特以皇后之名给西厢房送消暑汤,却不知何故,那加了料的汤水,竟悉数让他自食其果了,才叫他在西厢房当众失了理智,做出那等轻薄之举。
掌事公公回道:“是。”
“还有,”凤殷荀斜长的眼角上拉,阴狠了几许,“查清楚钟清秋怎么会在萧景姒房里,到底是谁敢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
狸猫换了太子,这本该被他玩弄掌心之人,却被钟清秋取而代之。萧景姒倒是躲过了一劫。
这会儿,太子府也是一团混乱,两道圣旨,一道送去了大司马府,而另一道,事关东宫。
江管事方从宫里回府,满头大汗的,:“太子,陛下指婚的圣旨下了。”
凤傅礼起身,急急问道:“是哪位姑娘?”
江管事顿了一下:“文国公府,”抬头,察言观色,道,“萧扶辰。”
凤傅礼脸色大变:“为何会是她?”愕然睁大的眸子,火星隐隐,他大喊,“萧景姒呢?她被指给了谁?”
酉时一刻,文国公府,帝令宦官许公公于国公府正厅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文国公府有女扶辰,端容贤淑,温良恭顺,克娴内则,可为东宫储妃,宜令所司,择日册命。”
一旨令下,文国公府上下皆震惊不已,伏地跪着的文国公更是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萧扶辰毕竟只是庶出,于东宫,实在高攀了。
许公公双手递出明黄的圣旨:“五姑娘,接旨吧。”
她伏地,低首,肩膀微颤了一下,并未接过圣旨,许公公抬眸,颇有几分审视。
周姨娘见状,轻唤:“扶辰。”见之未有反应,有些急了,“扶辰,还不快接旨。”
这圣上赐婚的圣旨,是断不能违抗。
萧扶辰抬首,重重咬字:“臣女,谢主隆恩。”
圣旨落,她已为东宫储妃,所有命数,皆乱。
宣旨的宦官已走,萧扶辰仍失魂落魄久不平息。
周姨娘瞧着不寻常,将她带到了一旁,询问:“扶辰,你怎么了?怎么从刚才起便心神不宁的。”
她喃喃自语般念着:“错了。”抬头,眼里乱成一团,是从未有过的慌张,又道,“错了,都错了。”
周姨娘愕然:“什么错了?”
萧扶辰猛地摇头:“不是我,是萧景姒,她的签文才是帝王燕,该入主东宫的人是她。”她脸色惨白,甚至有些惊慌失措,抓着周姨娘的手,言辞激动,“我和景姒一起祈的签文,是她,是她才对。”
帝王燕临,华荣献敏,盛极而陨,身死难瞑,这十二字预言,是萧景姒才对,怎会错,怎会乱。
周姨娘大惊失色,许久才平静下来:“你先冷静,不要自乱阵脚,你告诉我景姒的签文还有谁看到?”
萧扶辰沉凝,尔后,回:“迦善国师。”
未时一刻,秀选仕女祈签还余片刻时辰,太子良娣作别明惠长公主,入星月殿,同迦善国师大人礼佛论道。
佛堂前,众人屏退,木鱼声停,国师问道:“钟良娣,殿下意在何人?”
钟双林抬首,宽大的袖摆遮住了手背,只露出信笺的一角:“劳烦国师大人了。”
太子良娣走后,国师方拆开信笺,跃然纸上的,只有三个字,萧景姒……
将信笺丢进焚香的铜炉里,待化为灰烬,迦善国师吩咐佛堂外的小僧:“时辰到,让各家的小姐入殿祈签。”
未时两刻,皇后携众贵女入星月殿祈签,文国公府景姒与扶辰,同摇一壶签。
三刻钟响,祈签礼毕,众女屏退,迦善国师吩咐小僧:“将新城县主的签文送去宫里。”
帝王燕落,萧家七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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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鸣谢:丫头,白艾总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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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黄雀在后
“将新城县主的签文送去宫里。”
帝王燕落,萧家七女。
小僧将签文收好:“是。”
月隐寺的星月殿外,身后有人唤住了她,萧景姒回首,见萧扶辰淡淡然走来,嘴角含笑:“帝王燕现,”除了迦善国师,方才,便只有她见了萧景姒的签文,与预想的丝毫不差,萧扶辰笑意更深,“妹妹,天命难违呢。”
上一世,她便是因这帝王燕,钦点入太子府为妃,天命?天命又如何?萧景姒并无喜怒起伏,淡漠的眼,微微睥睨的神色:“世事难料,我素不信天命。”怡然转身,她提了提曳地的宫装裙摆,许是不习惯这样繁复的装扮,走得极慢,又理了理裙子,对侯在石阶下的紫湘道,“替我跑一趟晋王府。”
紫湘会意,赴晋王府一趟。
秀选仕女的签文方由迦善国师解完,消息便传到了晋王府,线人眼明,皇家何来不透风的墙。
凌粟看完信报,禀道:“王爷,迦善国师的签文已经送出月隐寺了。”
凤玉卿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案台,动作一顿:“是谁?”
凌粟上前,凑近凤玉卿耳边:“文国公府萧景姒。”
太子既为储君,这帝王燕,自然得顺应他意。
凤玉卿大笑出声,摇摇头,语气颇为无奈:“太子可真贪心。”嘴角笑意隐下,他道,“截下来。”
凌粟领命:“是。”
二十万戎平军,连同忠于卫平侯的大凉重将,怎能如此轻易便落入太子囊中。
申时三刻,紫湘从晋王府归。
萧景姒沏了一壶清茶,给紫湘倒了一杯,不问也不言,怡然自处。
紫湘一口饮完:“不出主子所料,晋王殿下意欲偷天换日。”
萧景姒不疾不徐地给紫湘添茶:“谁?”
紫湘递上信笺:“是平广王府的菱姬郡主。”
这信笺,正是晋王府方才才送出府的。
太子意在她与戎平军,晋王又岂会坐以待毙,这不,一方蓄谋已久,一方便偷天换日。
不,是黄雀在后。
平广王府的菱姬郡主可没那盛极而陨身死难瞑的命。
素白的手指将茶盏推开,萧景姒起身:“回府吧,这会儿宫里的圣旨怕是快到了。”
酉时,萧家五女扶辰封妃的圣旨,便送入文国公府。
萧景姒方入府,便见萧扶辰手握明黄的圣旨,走出正厅,脚下,跌跌撞撞,抬眸见了萧景姒,步履一顿。
她微微一笑:“五姐姐,恭喜。”
喜?何来之喜?萧扶辰沉声质问:“是不是你?”声调高提,她大喊,“那帝王燕的签文分明是你的。”
她与她摇了一壶签文,那支帝王签分明是萧景姒所求,指婚东宫的如何会由她一个庶女取而代之。
萧景姒笑笑,道:“是,是我。”
这般知无不言,是太过猖狂,还是,胸有成竹?
“你到底做了什么?”萧扶辰怒目而视,眼里狰狞猩红。
萧景姒微微后倾,敛眸想了想:“用姐姐的话来说,大概是篡改天命。”
篡改天命,说得多轻而易举。
萧扶辰重重摇头,瞳孔渐进放大:“不可能,不会错的,我不会看错,你会入主东宫,会封后,会——”
淡淡然的嗓音打断:“姐姐,可还记得我的话?”萧景姒顿了一下,眸中一汪清癯凝成明亮得的墨黑,她道,“不要太相信天命,天斗不过人的,而你,”微微抿唇,多了几分寒意,她似笑道,“斗不过我。”
言罢,萧景姒转身,闲庭信步般。
萧扶辰颤着手,几乎要握不住手里的圣旨。
前去景和院的小道上,依着观景亭,傍莲花池边,铺了一条鹅卵石的小路,路窄,只容一二人同行。
远远便看见萧宁玉怒气冲冲地走来,兴许是因这次秀选无名,正恼着,脸色十分不好看,见着萧景姒更是来气。
“让开!”
不由分说,萧宁玉抬手便推萧景姒的肩:“滚!”
高高抬起的手腕,却被截住,萧景姒冷了脸:“你若学不好规矩,我便教教你。”
话落,素白剔透的手指微微一紧,萧景姒不过用了两分力道,随即便听见萧宁玉痛呼出声,她红着脸:“萧景姒,你竟敢对我动手,我,”
手上力道再增一分,萧景姒扬扬眉头:“你怎样?”
萧宁玉哀嚎了一声,用力挣脱却徒劳,手腕上立马便浮了一圈红痕,她痛得龇牙咧嘴,狠狠怒视着萧景姒:“现在是我母亲掌家,你对我不敬,这国公府绝不会让你好过。”
柳月洳已掌家些许年头,当年卫红菱多年不孕,萧奉尧连纳了几位妾室,兴许正因如此,卫红菱便落了心绞痛,生下景姒后便香消玉殒。
她不像她母亲,温婉似水,终归是太过温善仁慈,卫平侯曾言,倒是景姒更像兵权世家教养出来的女子,狠绝又果敢。
她笑,云淡风轻似的口吻:“你倒提醒我了,这国公府该换女主人了。”
萧宁玉用力抽回手:“你——”
“以后学乖些,莫要来惹我。”
说完,萧景姒毫无征兆地松了手,萧宁玉趔趄了几步,脚下一崴,直直扑向莲池。
“砰——”
水没脖颈,砸出好大一串水花,只见湖里的人一边尖叫一边噗通,将好端端的夏莲翻腾得一片狼藉。
随行的侍从惊了好片刻的时间,随即一窝蜂跑到水边:,“六小姐!”
那厢争先恐后一片混乱,鹅卵石桥上,萧景姒懒懒观壁。
紫湘瞧了瞧莲花池里:“主子若是碍眼,我让人把柳月洳处置了。”那个女人,不识趣,收拾也不过早晚的事。
萧景姒却摇头:“她还不成什么气候,何须你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