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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牧借力打力,以消心头之酸:“世间女子,有几个愿意嫁给一只猫的。”
口是心非的老爷子!大凉哪个不知道,钦南王爷最是宠惯常山世子这个独苗,走到哪夸到哪,谁说他儿子不好他跟谁急。菁华就静静地看着王爷老人家别扭。
楚彧不为所动:“我可不是一般的猫,我长得好看,还是妖王。”
“……”细想,还的确是,说到楚牧心坎里去了,他无言以对,“你赶紧走,省得气我。”
楚彧这就要走:“菁华,去把地窖里那坛离人酿取来,我要拿去给阿娆喝。”
那坛离人酿,是昨天昌平侯刚送来给楚牧当贺礼的,他昨天没舍得喝,特地留到今天寿辰,楚牧很不满:“那是我的!”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都是阿娆的。”
“……”
苍天啊,他当初为什么会把这么一只忘恩负义的猫领回家当儿子养。
大雪纷飞,遮了来时路,裹素银装里,独独星月殿里的杏花,开得正艳。
紫湘掸掸肩上落的雪:“主子,明妃娘娘来了。”
明妃尾随紫湘,怯怯而入,始终低着头,躬身行礼:“见、见过国师大人。”声音微微颤栗,并不敢直视座上的女子。
萧景姒抱着暖炉,微微抬眸:“你怕我?”
明妃稍稍抬头,又立马垂下,还欠着身,并未站直,战战兢兢,甚是不知所措。
萧景姒放下暖手的炉子,起身,拢了拢身上御寒的貂绒外袍,走至明妃身前,伸手将她扶起:“不用如此,本国师并非你的敌人。”
明妃下意识后退,脚下慌张:“你、你叫我来,是有何事?”对于萧景姒,明妃显然是惧怕至极,见过她一箭穿心,见过她蓝眸嗜血,怎能坦然自若。
“紫湘,奉茶。”
明妃如坐针毡,接过茶杯,微微颤颤地等着女子吩咐。
萧景姒坐回榻上,似乎极是畏寒,斟了一杯热茶,捂在手里,嗓音如沐了冬寒,冷冷清清,唤了声:“明妃娘娘。”
明妃坐立不安:“国师大人请说。”
她顿了顿,抿了一口茶:“你的丧子之痛,可还记得?”
明妃骤然抬头,手中的茶水尽数洒出,被烫得惊呼了一声。
“明妃娘娘,小心。”紫湘上前,递了一块绢帕。
明妃呆若木鸡。
这弑子之仇,杀人之刃,明妃何尝不知晓这个女子是要借她的刀,只是动辄得咎,若要全身而退,这大凉宫里,也只有萧景姒能不费吹灰之力。
她啊,躲不过这女子精明谋算,与其为敌,不如称臣。明妃将烫得通红的手藏于宽袖中,起身,俯首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萧景姒不疾不徐,从案几取来瓷瓶,瓶上雕刻了青花,落在女子白皙的手中,缓缓递给她。
明妃惊愕:“这、这是什么?”她迟迟不敢上前,总觉着,这位位高权重的国师大人,怕是要翻天覆地。
她道:“毒药。”
明妃惊恐地接过瓷瓶。
萧景姒却极是平静温和,娓娓细说:“喂给凤旭的毒药。”
明妃手猛地一抖,险些握不住那手指长的瓷瓶,惶恐不安又难以置信:“你、你是要我弑君?!”
她淡淡一笑,摇头:“不,不是你,是苏家要弑君。”
一股寒意,从四肢百骸而来,明妃重重瘫坐在椅子上,心神久久难宁。
毒杀帝君,再祸水东引到苏家,萧景姒此番,当真是要翻了凤家的天下,如此胆大包天,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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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一锅端了苏家
毒杀帝君,再祸水东引到苏家,萧景姒此番,当真是要翻了凤家的天下,如此胆大包天,无所畏惧。
明妃心生畏惧:“若是皇上驾崩了——”
“是死,是活,”她微微敛了敛眸,似笑非笑,“这,便要看明妃娘娘你的能耐了。”
明妃怔忡思虑了良久,将那瓷瓶收入了袖中,抬眸,凝视座上慵懒而随性的女子:“你和苏家有什么仇,让你这样费尽心机将其除掉。”如今国舅府今非昔比,甚至,朝不保夕,想来,与萧景姒脱也不了干系。
萧景姒似随口应道:“没仇,看不顺眼而已。”
好个看不顺眼,这宫中,只怕是连皇上,也由不得这般肆意妄为吧,一个国师,位尊权高至此,绝无仅有。
茶凉,明妃告退,不过须臾,楚彧便进了殿,驾轻就熟坐到萧景姒旁边,与她一起挤在软榻上,将从钦南王府带来的离人酿放置一旁,又将萧景姒已冷下的茶倒了,斟上热茶。
他说:“阿娆,何须你这般绞尽脑汁,我可以把碍你眼的人都杀了。”
他许是听了许久的墙根,却也没来干涉她,待她处完了事,方才进来,这会儿如此说,怕是忍不得她这般费劲心思,便就此表明自个愿意为她上刀山下火海的决心。
她抓着他冰凉冰凉的手,放在暖炉上捂着,摇摇头,道:“死有何惧,不过是弹指间的痛苦。”
确实如此,弄死了,就便宜凤家那些个不要脸的了!
楚彧动动心思:“那我可以让他们生不如死。”北赢折磨妖的法子多着呢,他挨个挨个地折磨!
可是,他家阿娆还是摇头,眸间,有微微冷意:“在尔虞我诈里苟且偷生,尝尽苦难也挣扎不脱,我尝过从高处跌入万丈深渊的滋味,便也要亲手让他们尝一尝,他们不是在乎这大凉江山吗,我就要将凤家的江山翻覆。”
阿娆她,每每说起上一世,便会很是神伤,眼里全是郁积了许久许久的仇恨,却从不为外人道,即便是他,她也从来都是粉饰太平,一个人担了那血海深仇,忍下那前世尘缘的殇。
他的阿娆,从不与人共苦,是个极其心善的女子。
楚彧抱住她的腰,用脸蹭蹭她的额头,亲昵地同她耳语:“好,我都听阿娆的,你要他们争权夺势自相残杀,我便将我、连同我钦南王府都给你做后盾,你若累了,想要杀了他们一了百了,我就替你拿剑,手刃血仇。”
因为欢喜,是以,愿意臣服,愿意伏跪在她脚边,毫无保留地、毫无条件地听她号令。楚彧曾想,他与阿娆,是恋人,或许,也是主仆。
萧景姒凑过去,亲亲他的唇角,心里柔软极了。
凉凉的唇,一落下,楚彧便欢喜得不得了,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又将脸凑过去:“阿娆,我还要,我喜欢你亲我。”
萧景姒便又亲了一口,轻轻咬了咬他唇角,刻意厮磨了许久。
楚彧神魂颠倒得紧,抱着萧景姒喜滋滋软绵绵的一番厮磨亲昵。
“阿娆。”
“嗯?”
楚彧抬起头,神情很是认真:“若是有一天,你发现,”似有所顾忌,迟疑了许久,才又道,“发现我不是你眼里的样子,你会不会就不喜欢我了?”
萧景姒好笑,凝着眉眼仔细瞧他:“你知道我眼里的你是什么样子吗?”
是人的样子,不是猫。
楚彧挫败地不知如何说话,他是一只猫,一只越发怕他家阿娆嫌弃他的猫。
她突然问道:“这酒可是给我带的?”
楚彧将桌上那坛离人酿取来,递给她,乖巧又听话:“是的,是阿娆你喜欢的花酿,我专门拿来给你喝的。”
她取了酒塞,也不用杯子,便就着酒坛喝了一口,那离人酿沁人,酒甘浓烈,只饮了一口,便叫人如痴如醉,她笑盈盈地伸手,素白的手指端着楚彧的下巴,清眸生出几分媚态来。
她道:“是我喜欢的样子。”
楚彧怔忡,大抵被美色所惑,心神不定。
她又饮了一口酒,俯身,封住楚彧的唇。
她说:你知道我眼里的你是什么样子吗?
她说:是我喜欢的样子。
萧景姒没有闭上眼,眸中,全是楚彧的影子,她喜欢的模样。
这离人酿,果然是个好东西,叫人如此迷醉,楚彧方才知晓,他的阿娆不讲情话便吧,若是甜言蜜语,只肖三言两语,便能要了他的命去。
“咚——咚——咚——”
三更时分,鎏莹殿外,稍显年长的宫女入殿来报。
“娘娘。”
这般时辰,明妃也未就寝,仍旧宫装加身,穿戴整齐,似是等候多时:“可是永延殿里有动静了?”
宫女颔首应道:“正是。”走近了,瞧了瞧四下无人,低声道,“苏国舅果然截下了陛下的药。”
明妃仿若早有预料,神色处变不惊:“国舅爷做了什么?”
宫女仔细回话,事无巨细恐有遗漏:“倒是没做什么,不过是暗中截下了圣上的药,取了些药渣出来。”
只怕,苏国舅只是来探虚实呢。明妃思索少顷,又问道:“人可还在司药房?”
“在的,似乎在等人,国舅大人并未急于离开。”
明妃思虑片刻,唤来殿外的侍卫,命道:“周王殿下便把守在永延殿外,一刻钟后,你去禀明周王,司药房中有逆贼叛乱,下毒弑君。”
侍卫遵从:“是。”
又吩咐安排了一番,明妃便令殿中嬷嬷掌了灯,前去永延殿探视,于殿外,遇上了司药房来送药的宫人。
“本宫正要去探望圣上,这药,交于本宫便可。”
那宫人连声道喏。
明妃端了药,推开永延殿的门,恰逢有人出殿,一身花衣,好不张扬的颜色。
原来,是芊妃,方从殿中出来。
她行礼退让:“明妃姐姐。”
明妃客气寒暄:“芊妃妹妹怎生来了?”
芊妃神色坦然,回道:“妹妹听闻皇上抱恙,久病缠身,终日食不下咽,教妹妹好生担心,是以,这便做了一盅雪梨来给皇上开开胃,好将养将养身子。”她笑着,提起自个手里的食盒,玩笑戏谑的口吻,“许是妹妹手艺不精,皇上倒只是尝了几口。”
明妃笑笑:“妹妹有心了。”
“分内之事罢了。”
“这药凉了可不好,本宫便先行进去给皇上送药。”
芊妃欠身:“那妹妹先行告辞。”
因着苏皇后患了痛症,相隔一段时间便会发作一次,每每痛得几欲自残,是以,估摸着皇后娘娘的痛症怕是又要犯了,便让国舅府的苏三姑娘暂居在太医院旁的紫云殿中,好随时传召,替皇后娘娘诊病。
司药房的宫人替苏暮词引路,走至药房里间,扣了扣门。
“国舅爷,三姑娘来了。”
推开门,苏国舅正在房中,已侯了多时,见苏暮词至此,将她唤进屋中,关门落了锁,让宫人守在屋外。
苏暮词不明其意,甚是诧异:“爹爹深夜唤我来何事?怎生这般时辰来了司药房?可是出了什么事?”
苏国舅来不及细说,从衣袖中取出绢帛包裹的物什,竟是几许药渣子:“你快看看这药渣,为父想知道用这个方子的人病情如何?还能活几时?”
苏暮词放在鼻尖轻嗅,脸色微微有变:“父亲,这药渣是谁的?”
苏国舅张望四方,小心谨慎地低语:“是皇上的。”
皇上久病,却从不让这素有医仙之称的苏暮词近身诊治,显而易见,帝王对这外戚苏家,防患未然,甚至除之后快,也断然不会再让苏家有机可乘,那么这药渣……
苏暮词顿时花容失色:“父亲,这药渣是你从哪里取来的?可有人看见?又是何人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