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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薇小心翼翼睁开眼睛，果然看见了顾澜那肿起来的腮帮子。之前她捂住这半边脸，玄薇还没瞧出来，此刻定睛一看，竟是发现她原本还好端端的一张巴掌脸，却是自下巴到右眼一半都重成了个包子。
“噗……”玄薇一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还！笑！”顾澜气得又举起了手。
“我错了我错了。”玄薇立刻求饶：“张开嘴，我看看。”
顾澜撇了撇嘴，瞪了玄薇一眼，然后乖乖张开嘴巴，让玄薇往嘴巴里面看。
“看不太清楚……这里光线不好，我们到外头去。”
☆、第215章 智齿
顾澜乖乖跟着玄薇，两人披荆斩棘越过重重人群，走到了回春堂的大门口。给 力 文 学 网
“啊……”顾澜朝着太阳，张大了嘴。玄薇踮了踮脚，虚着眼睛往顾澜嘴里看：“你太高了，稍微蹲一蹲！”
顾澜又乖乖扎起马步，仰着头张着嘴。
“……恭喜你。”玄薇看了半天，对顾澜说：“你长智齿了。”
“……”顾澜维持着对着太阳张着嘴扎着马步蠢姿势，表情有点儿傻：“智齿？”
玄薇点了点头，怜悯地看向顾澜：“只有委屈你，继续忍着了。”
“拔了拔了！”顾澜当即尖叫道。
“那是智齿诶，我怎么给你拔。”玄薇摇了摇头：“拔智齿可不是小事，智齿长得特别结实，我一来不是学牙科的，二来这里又没有什么设备，你只有忍着这一条路走了。”
顾澜一脸被雷劈了的样子，呆了半天，嗷嗷叫唤起来：“要了老命了！我怎么就忘了这一茬！上辈子就是长智齿，疼得我哭爹喊娘，去拔了才好的！这这这……这么快我又到了长智齿的时候了！？”
玄薇拍了拍她的肩膀，心里有点儿怜悯她。
“我会弄些消炎的汤药给你，尽量减少你的痛苦的。”
“卧槽！光牙疼还不够，我还得喝中药！？”听了这一句补刀，顾澜更崩溃了。
正当顾澜欲哭无泪一副苍天无眼的模样时，贺白卿已经在里面喊玄薇了：“师妹！快来快来，帮忙！”
玄薇答应了一声，然后对顾澜说：“我去看看师兄找我干嘛，你稍等一下。”
顾澜自顾自沉浸在自弃自怨的黑暗之中，没有理会玄薇。玄薇又一次披荆斩棘越过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挤的大厅，走到了贺白卿的身边。贺白卿此刻，正在给一个人把脉。
见玄薇走过来，贺白卿连忙说道：“不知为何忽然来了这么多病人，师妹你坐那边，帮着照顾一些。”
玄薇顿时傻了：“啊？”
贺白卿眼睛一瞪：“啊什么啊！没看见这么多病人么，难不成你让他们继续病着？”
那当然不能让病人继续病着，玄薇老老实实点了点头，走到另一张桌子旁边，坐了下来。桌上摆着笔墨和脉枕，还有一套银针，看样子是一位大夫让出桌子来给她的。
她往那里一坐，桌前原本坐着的病人忽然就有点儿犹豫了。
那是一个妇人，面上蜡黄，表情有点犹豫。
她原本是想来看名医的，可谁知道即将给她看病的，却是一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她有点儿不放心。
玄薇没留意这病人的表情，只是照例开口询问：“哪里不舒服？”
她的声音嫩嫩的，却带着一种温柔地力量，病人原本因被病痛折磨而焦躁的心，瞬间被安抚了下来。这妇人思量片刻，忽然也就想开了。
其实，是个女的大夫，也好。
“……大夫，我葵水来了不走，已经有半个月了。不知是什么毛病，您帮我看看吧。”这妇人如是说道。
原来是月经不调。
妇人原本就是女人病，若对方是个男大夫，她反而不太好意思开口。其实她也是可以请个大夫到她家里私下为她诊治的，只是听说这里来了神医的徒弟，所以才没有想那么些许便匆匆前来。
“葵水什么颜色？行经时是否伴有腹痛？这两日吃的什么？”玄薇一边问着，一边点了点她面前桌上的脉枕，示意那妇人将手腕放在脉枕上，好方便她把脉。
妇人一一说了，玄薇认真听着，时不时又补充问了几句。
与此同时，原本使坏让伙计放出风去喊病人过来的那个大夫，也在暗中观察着玄薇。
他心里是挺不服气的。一来，他并不相信这样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片子，能有多高明的医术，二来，他又很是嫉妒这个小丫头的好命，居然能被神医收入门下，成了神医的徒弟。
他此刻正暗戳戳地等着，看玄薇的笑话。
毕竟，如今来的这些病人，一部分是有点儿家底的，能额外使钱来看名医的病人，一部分是身上有疑难杂症，就连他都束手无策的病人。而这两种病人，却都不是好打发的。
“我知道了，”玄薇此刻已经了解了对方的病情，伸手拿过桌上的笔，蘸饱墨汁，悬腕在纸上开始写方子：“你这是脾肾气虚，行经不顺。我给你写个方子，酌情煎来喝便是。记住，是药三分毒，这方子每月最多喝两付，平时多吃些红糖煮鸡蛋，好生休养，莫要受凉。”
她细细在纸上写下一排排娟秀小字，方子写好，她看着又想了想，将方子里的“当归”换成了“阿胶”，又加重了益母草的用量，才将方子交给那妇人：“没什么大事，不需要多担心。”
那妇人见玄薇面善，声音又温柔和气，心里便放心了几分，再听玄薇如此安慰，表情顿时好了不少。她谢过玄薇，然后站起来去抓药了。
妇人刚走，后面的病人便立刻补上，坐在了玄薇对面……
那暗中观察着这一切的大夫，见到玄薇如此淡定从容，心里的不忿也渐渐平歇了。
是啊，能被神医吴常收入门下的，又怎么会是个平庸之辈？！想当年，贺大人不也是小小年纪，便医术一鸣惊人的么？当年的贺白卿尚能不及弱冠便名扬大周，此刻再来一个“天才”，就算是个女人，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那大夫看着玄薇一个接着一个完全不卡壳地给病人问诊，手里字迹娟秀的方子一张一张被写出来，他微微叹了口气，转身走到一边，也开始坐诊看病起来。
顾澜蹲在人来人往的回春堂门口，独自抬着头，望着太阳四十五度明媚而忧伤了一会，直到肚子又饿了，她才认命站起身。
牙疼归牙疼，肚子不能饿着。
她花了一会儿功夫，才挤进门里，踮起脚往门里张望片刻，才找到了被人簇拥着围在人圈儿里头的玄薇。
“玄~~薇~~~！”顾澜喊道。
“啊？”
“我肚子饿，先回家去啦！”
“哦哦哦，那你回去吧，我这里忙，回头闲下来再去找你！”玄薇头也不抬，直接喊道。
顾澜脆弱的小心脏又被戳疼了一下，她瘪了瘪嘴，一副被抛弃了的可怜小模样。
☆、第216章 婚事
擅自离家出走数月的澜姑娘回了安期王府，惹来怎样一场风波咱们暂且不提，如今安期王府里最让安期老王爷担忧的事情，是顾渊回京后，圣上的态度。
“既然圣上如今对你有所顾忌，那你还是暂且安分在家，等圣上的判断吧。”安期王爷说：“虽然如今圣上与太子之间有些间隙，但毕竟圣上对玉贵妃的圣**还在，太子的话，圣上还是会听进去几分的。”
顾渊冷哼一声，转过头去：“若圣上不信我，我无话可说。”
安期王爷一皱眉，啧了一声：“你这孩子！圣上若不信你，你早被大理寺抓去收押了，怎能还好好坐在家里！就是因为太子对你的那些指控太过匪夷所思，别说皇上了，就算是朝中群臣都大半不信。你不论如何，也是皇帝钦赐‘世代忠良’牌匾的顾家剩下来的唯一一个后代，再加上我的面子，皇帝怎会信你叛国？”
顾渊欲言又止，看了安期王爷一眼。
安期王爷眯了眯眼：“你小子，是不是真有什么没跟我说？”
顾渊沉默。关于乌坝的一切，现在还不是对安期王爷说的时候，毕竟徐松风为何会死而复生，鲜卑慕容四皇子为何会说出太子名讳，太子又为何会指使高杰拱手向鲜卑送出乌坝一座城，又为何会灭吴常的口……
这一个个疑问，他自己此刻都没有答案，而这些事实又太过惊世骇俗，若此刻他说出，只会平添麻烦。
“没什么。”顾渊站起身来：“义父放心，我不会鲁莽。”
安期王爷静静看了顾渊一会，或许是知道他心里有话却不能明言，便也不去追问。片刻之后，他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这个闷葫芦性子，就是八棍子也打不出个屁来。你既然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不过，有个事儿，我觉着趁现下办了，最为妥当。”
顾渊看向安期王爷，见他一脸严肃，心中也是一凌。
他拱手，恭恭敬敬问道：“义父请说。”
安期王爷捋了捋胡子：“你的婚事，就趁现在皇上让你赋闲在家时，赶紧办一办吧。”
“……”
这弯拐得太大，顾渊一下子没转过来。
“皇上虽然不会信了太子的话，但毕竟他是一国之君。他不会允许自己的权利有半点被动摇的可能……你手握重兵，且军中声望甚高，又在外征战十数年，对胡人甚至是南蛮子，都甚为熟悉。此刻让你交出虎牌，也难免有点儿怕你功高盖主的意思。如今你赋闲在家，若老老实实地娶妻生子，一来是难得有这样的空闲办了这事，二来也是让皇帝放放心。”
安期王爷话说到一半，看了看顾渊，他本以为顾渊明白他的意思，却谁想到顾渊此刻依旧一脸木然，好像还神游天外一般。安期王爷不得不将话给说透了。
“我的意思是，你成亲之后，孩子老婆放在京城皇上眼皮子底下，等往后你再领兵打仗时，皇上也会多多少少放点儿心。毕竟你父母双亡，你们顾氏一族再无旁系亲人，待顾澜一嫁，这京城可没有什么能够牵制住你的人了。这虽然对你有点儿不公平，但你放心，京里还有你义父我在，你本无异心，妻儿在京不过只是让圣上放心而已，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顾渊面无表情，双目放空中……
“……再说了，你之前许家那门亲事，如今已经不了了之，原本就只是口头承诺，并无文书依据，现下许家那姑娘人也不在了，你娶别人无可厚非。”
顾渊继续放空……
“还有，你上回家信里写的那个……那个什么……季玄薇？”
顾渊听到那个名字，脑子里便似有铃铛“叮”地一响，原本快飞出**的三魂七魄嗖地一下收回体内，他双目聚光，看向安期王爷。
“她虽说只是个小小医女，但却被吴常收为徒儿，说明品性还是不错的。身份上或许是委屈了你一些，不过身份低一点也有低一点的好处，起码皇上不会担心你以娶妻为名，结交京中势力……”说到这里，安期王爷声音顿了顿，又转而劝道：“若是你觉着她身份实在是低了委屈了你，以后抬个身份高一些的贵妾，也是可以的。”
“不。”顾渊忽然说道。
安期王爷被吓了一跳这小子，刚才不还魂游四海么，忽然出声，吓死个人！
“……不啥？不想娶这个姑娘？那你看上谁了？京里如今适龄待嫁且还未有婚约的合适姑娘，可是不多了，你若真有中意的，赶紧与你义母说了，她替你打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