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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傅瓷咬着唇瓣,浑身冰凉。
傅骞在做戏。
意识到这一点的傅瓷只觉得从头到脚灌进了冰水般,血肉分离般的感受不到自我。
这到底是怎样的家,一个两个演技精湛的让人辨不清真假。
更要命的是,到底还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
前世的傅骞为什么要杀了她?为什么她与太子婚约告破傅骞会愉悦?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千丝难解,尽数结成网,她被束缚其中,动弹不得。
“倘若不嫌弃,本王可代你安葬你的婢女。”
傅瓷深陷回忆中,险些出不来时,一道冰冷的男声突兀的响起。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抬眸对上苍玺的眸光,不由得拧眉,话语未经大脑的脱口而出:“你怎么还没走?”
话音未落,傅瓷便懊恼的皱眉,急忙低下头,掩饰着失控。
苍玺眸光如鹰般犀利,他淡淡扫过她的面上,完全没受她变脸的影响,神情自若道:“三小姐的婢女因本王而死,本王理当妥善处理后事。”
这么说来,他倒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了。
只可惜,站在他面前的,是死过一次的傅瓷。
她清楚的知道未来的苍玺与太子之间有一场生死较量,这个坐拥千万民心的男人,是她傅瓷不该接触的人物。
“王爷的心意,阿瓷心领了,但淀茶是我的贴身婢女,我还是希望,能亲自操办她的后事。”
傅瓷婉拒,她看向早已没了气息的淀茶,心口蓦地一阵钝痛。
这一条命,这长达十三年的情分,她要让傅青满血债血偿!
傅瓷掐了掐手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后便要去搬淀茶的尸体,却被苍玺快一步打断,清冷如斯的男人面上有了一丝情绪,他声音压低。
“她身上有剧毒。”
傅瓷闻言抬眸,对上他愠怒的面容,不免怔了会儿。
如果没记错,他们之间除却今日,再没其他接触吧,那么她的死活关他何事?
似乎是看穿她的想法,苍玺冷冷吐字:“本王不想落得个无情的名声。”
外界纵然不知淀茶死亡真相,但传出去的说法确实与他苍玺脱不了干系。
傅瓷轻笑,自觉面前男子有一双利眼,她的伪装在他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般的拙计,干脆大大方方的道:“王爷放心,我还没有去找淀茶的打算,倒是王爷和我都清楚,淀茶是这场计划中的牺牲者,与您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淡茶的死,您不必介怀。”
她说完抽掉桌上的软布,将淀茶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便要背着她离开。
傅瓷认为,自己已经将话说的足够清楚,但这位玺王似乎没能听明白她的意思,又一次拦下她。
“王爷还有何事?”
她尽量和声和气的问,却在无形中提高警惕。
记忆中,这个玺王也并非简单的角色,按道理说,像他这般山巅明月般的人,不该对她区区一个国公府嫡女感兴趣,更何况,还是个受尽冷落的嫡女。
简单的说,他的接近,必定怀着某种目的!
但事实证明,她的心思在从苍玺面前,简直不堪一提,苍玺将她的戒备尽收眼底,却仍就不动如山。
而傅瓷,则在他从袖子里掏出个物件塞到自己手中时,面色顿时复杂起来。
“玺王府的令牌,若是改变主意了,本王随时奉还人情。”
语罢,他径直离去,傅瓷连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握着手中的令牌,宛若握着一个烫手山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傅瓷实在想不通,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苍玺上心的。
“王爷慢走!”
外面传来傅骞谄媚的声线,傅瓷收起情绪,迅速将令牌收起,背着淀茶的尸体出门。
刚送完太子的傅青满一进屋,便撞上背着尸体的傅瓷,一张俏脸顿时青紫,她疾步后退,避她如瘟疫。
“真晦气!”
晦气?
她害死了一个鲜活的生命,非但没有半点愧疚,反而嫌她晦气?
呵,这就是傅青满啊,十二岁便拥有如此毒辣手段的女子!
傅瓷缓缓抬眸,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四妹妹,你有没有听过杀人偿命这个词?”
第八章 傅瓷是个异常记仇的人
已经是夜深。
月光惨白的光束洒落在院子里,傅瓷背上背着的淀茶身上包着一层白色的布,更是衬的气氛诡异。
不远处,野猫声声呜咽,让夜色愈发紧张。
饶是狠厉如傅青满,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到了嗓子眼的讽刺的话又被咽了下去,她狠狠的瞪了傅瓷一眼,疾步离去。
所谓做贼心虚,大抵就是这般了。
彼时,院子里已经无人,四周静谧的不像话,傅瓷深吸口气,往自己的院子方向走去。
傅骞从来不管她,不论她被欺负还是被算计,毕竟他巴不得没有自己这个女儿。
没能在之前的十三年里‘自然死掉’,还真是对不起。
但既然她活下来了,那就得好好活,努力的活
两世为人都没能救得了淀茶已经很失败了,她不容许自己再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回到院子时,一个粉面飘香的人影扑上来,扯着嗓子喊:“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这么久您到哪儿去了?”
傅瓷艰难的挣脱,后退一步,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着眼前人。
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娇媚憨态,一双微微吊着的眼睛流转间有一抹风情,带着不可多得的俏皮活力。
这是谁?
傅瓷眯起眼睛想了半天才猛地记起,这是她的另一个婢女杏散。
只不过在她十三岁,也就是今年,被傅骞收做了填房丫头,没出半年,便溺水死了。
这杏散在前世虽然抵不上淀茶衷心,但也没做什么坏事,两人的关系也仅限于主仆,因此没什么印象。
但……
傅瓷将她面上一闪而过的慌张看了去,不动声色的道:“杏散,帮我叫孙大娘过来。”
杏散闻言一愣,下意识问:“小姐找孙大娘有何事?”
“我想让她帮我将淀茶在外头找一处好地方,安葬了。”
傅瓷说这话时,一直盯着杏散,直到后者在听到‘淀茶’两个字,眼神闪烁时,才缓缓沉下心。
如她所料,杏散与今日淀茶之死也有干系。
想来也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怎会突然被傅骞看上做了填房,若不是有人在其中帮衬,估计她连傅骞的床都沾不上边!
眼下能帮杏散的,除却傅青满,她还真想不到第二人。
傅青满啊傅青满,为了彻底让她这个嫡女翻不了身,还真是费尽周折了!
“可是小姐,孙大娘是二姨娘那边的人,我去找她,她恐怕不会理睬我。”
杏散皱着细眉道,娇俏的面上堆满了不乐意。
孙大娘是什么厉害角色,府中谁人不知,三小姐莫不是被吓坏了脑子,孙大娘会帮她?简直是痴心妄想!
傅瓷淡淡挑唇,出口的声音仿佛地狱中溢出来一般,带着无法忽视的戾气:“我是主你是仆,主子说的话就是命令,届时你是被人骂还是被人打,那是你的事,而我,只需要听结果,明白了吗?”
静。
从傅瓷出声开始,杏散便像比人狠狠揍了一拳般,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眼前的三小姐还是那个三小姐,但身体里,却似乎住了另外一个人。
她只静静的站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眼神却背负着月光般的凌厉,让人胆寒。
“还愣着干什么?”
傅瓷再次开口,彻底将杏散被震碎的三魂七魄聚拢,提着裙摆仓皇跑开。
至于杏散是去找孙大娘,还是去找傅青满,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并且她并不认为会有人相信一个下人说的话,前世懦弱的性子成了这一世最天然的保护色,说起来,她还得感谢自己。
傅瓷自嘲一笑,以最快的速度将淀茶埋葬在院子的桂花树下。
倒让她没想到的是,在自己回房之际,孙大娘竟真的来了。
傅瓷意外的看着候在一旁的两人,最后目光落在杏散身上:“我乏了,去帮我把褥子铺好。”
杏散应了一声进屋,院子里孙大娘识色出声:“听说三小姐您找老奴。”
在她面前自称奴才的人很少,淀茶之后,孙大娘是头一个,傅瓷神色不明的应了一声:“淀茶死了,孙大娘能帮我带些纸钱之类的,让我吊唁她么?”
孙大娘闻言惊了一下,淀茶的死讯来的太猝不及防,但老人终归是老人,反应力是杏散之类的奴婢不能比的,她低头垂目,姿态恭敬:“三小姐哪儿的话,您有什么事直接跟老奴说一声便好。”
这算是讨好,傅瓷心知肚明。
孙大娘的投好是她没想到的,前世是她将自己抛尸荒野,就算是受人指使,也决不能一笔勾销。
她傅瓷是个异常记仇的人。
不过记仇是一码事,用人又是一码事。
孙大娘是府中老人,但一直为二房做事,只是近日出了些事情,陈氏不知突然发了什么疯,对这个忠心耿耿的老奴疑心起来。
孙大娘也逐渐失势,如今正是她愤恨最浓,又最孤立无援的时候。
如果能将她收入髦下,那日后她在府中的种种作为就有了很大的扩展空间,她不可能放着这么一个好处不用。
那么为今之计,只有暂时放下恩怨,放长线钓大鱼方能长久。
想到这里,傅瓷面色缓和下来,她对孙大娘点了点头笑道:“那便麻烦孙大娘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往往协议在无言中达成。
孙大娘眉眼带笑的应下来,心中舒了口气。
这些年她为二房呕心沥血,但陈氏听了旁人一句话,便对她冷处理,如今她要是想出头,只能投靠三小姐。
希望她没看错人,这位三小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对了孙大娘,你知道大哥现在在哪儿吗?”
傅瓷突然问了句,她也是在见到杏散时,才想起一件事,前世傅长川就是在杏散成为填房丫头之后,被送到远在江南从商的二伯身边学经商的。
按道理说,傅长川虽然是庶出,但国公府就他一个少爷,傅骞若想在朝廷站稳脚跟,还得让他入政,可最后却让他从了商。
这不像傅骞的性格,若她猜的没错,定然是今年里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傅骞宁愿放弃朝政,也要将傅长川支走。
且不说她前世便与这个哥哥交好,这一世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仕途没落,就算是为了自己日后在府中能有个人倚仗,她也要将傅长川的命格给改了。
傅瓷这问题问的突然,但在孙大娘这里,似乎刚刚好。
孙大娘面色凝重的回道:“三小姐若是想帮大少爷一把,现在得去一趟南院老夫人那里。”
第九章 他做的事只有畜生才能做的出来!
“南院?”傅瓷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面色一深。
说到老夫人,估计史册里都有一两笔伟绩。
国公府四世同堂,是难得的大宅院,上至祖母老夫人,下至二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