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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尧见傅骞愣在那儿出神,不由提醒了几句方才让傅骞回过神来,坐了轿子往皇宫里赶。
皇上在御书房接见了傅骞,善于察言观色的傅骞明白,这桩事让皇上十分忧心。
“臣傅骞参见圣上”,傅骞跪下叩了个头。
“起来”,说着冲身边的奴才姜喏打了个手势,“赐座。”
傅骞行了一礼,问道,“不知圣上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皇上朝傅骞怀里丢了个折子,说道,“边关来的。”
傅骞拿起折子仔仔细细看了一番,这折子上无非是说匈奴又有二心,前线将军请命派一位有威望的皇子前来安抚。
可这领兵打仗的事情,他傅氏从来不插手。皇帝怎会想到来问自己?
早些年傅老爷子还健在时,就已经主动交出兵权,让儿子从文。这些年,傅骞一直没将手伸到军营里,一来是遵守父亲遗愿,二来是想保住傅家荣华。
没有哪一位君主能容忍臣子膨大!他傅氏也不行!
但皇帝既然问到了他,傅骞也不好不吱声,“臣以为匈奴手中握着二十万精兵,派遣皇子去恐怕不合规矩。”
傅骞的话皇帝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已然年迈,这两年身子骨也不如先前。几个儿子明里暗里的争斗他不是不知道,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皇帝没有打断傅骞并且示意他说下去,“依臣看,不如派玺王前去?”
“玺王?”,皇帝重复了一遍。
“玺王是承周唯一的异姓王,代替皇子前去再合适不过!”,傅骞的合适不过说的不过是为了避免兵权落入诸皇子之手。
这件事上,他有心为太子争取。可反过头来想一想,这些年皇帝何曾问过他军中事务,这次恐怕是傅青满即将嫁给周则,皇帝怕他这个老岳丈日后在朝堂上偏心太子故意设的局罢了!
见皇帝并不对他的建议提出什么看法,傅骞又说道,“先王妃是匈奴人,自嫁给了先王爷后为我承周征战沙场,又将一颗赤胆忠心献于圣上,匈奴人想要的不过是等价的回报。”
傅骞这一点说的还是不错的,玺王的母亲是匈奴一族的公主,这么一位能征善战的勇士殒命疆场,自己却只封了人家儿子异姓王并且手中实权少得可怜,匈奴一族如何能臣服?
“眼下也只有这样了。”
皇帝这句话说完后,姜喏小心翼翼的奉上一盏茶,“圣上,早朝的时辰到了。”
皇帝喝了口茶,冲傅骞说道,“走吧。”
天朦朦亮,见皇帝来了宣政殿里的一众朝臣跪了一地。
几桩大事议论过后,皇帝提起了刚才与傅骞商量的这桩事情,并问道诸皇子哪个愿意请缨。
大皇子周延率先冲着皇帝表态,“儿臣愿意前往!”
皇帝为难的看了他一眼,“你母妃尚在病中终日念叨着你,这趟你还是省了吧。”
听到皇帝这话,周延表情甚是难看。周家的天下从未因一个女人做出什么退让,他的父君根本就是不想让他前往!
见周延挨了训,二皇子周则站出来,“儿臣愿为父君解忧。”
皇帝颇为不满的看了一眼太子,“你与傅小姐的婚事在即,不宜出征。”
见两个皇子请旨都被皇帝否定了,百官皆犯了迷糊,皇帝到底唱的是那一出?
眼瞧着这件事情商量不下,朝众人立刻成了三派,一派力保大皇子前往,一派为二皇子请旨。直到最后玺王派发声才让皇帝松了口。
在朝堂上,玺王的人并不多,却个个儿不是孬种。文臣能死谏,武将亦是视死如归。这几人可以称的上是皇帝的左右臂膀。
玺王一派开了口,见皇帝没反对,苍玺便站出主动请缨。
“儿臣苍玺愿意前往。”
此话一出,朝堂有一次炸开了锅。大皇子与太子的人都说这样不合规矩,玺王一派却不再作声。
皇帝没说话,静静地坐在龙椅上看,他倒想知道这两个儿子到底在朝堂上揽下了多少朝臣,又多了几分势力。
他如今虽说是上了年纪,可还不至于立刻就死了。自己的儿子竟然这么急不可耐,已经在朝中培养势力了。
等到这两派的人不在一一进谏,皇帝才开了口,“就让玺王前去吧,先王妃毕竟是匈奴一族的公主,玺王前去方能起到安抚作用。”
皇帝话已出口,尽管太子一派不服气却还是在周则眼神示意下没再吱声。
苍玺上前跪下,“儿臣接旨。”
这场早朝傅骞上的心惊胆战,他生怕太子殿下身边的人不知天高地厚一昧的向皇帝请命。皇子的手怎可安到军营里,何况是二十万精兵?
下了朝后,太子似乎实在宫门口等着谁,知道傅骞前来周则才上前去行了一礼,“岳父大人。”
傅骞自然是愧不敢当,急忙又还了一礼,“太子言重了。”
见四下无人,周则也就开门见山问道,“岳父大人怎么看这桩事情?”
既然选择了投靠太子,傅骞也便知无不言,“老臣以为,太子的手暂时万莫伸到军营之中。”
第三十章 美人相送
一场大雨将金陵城的街道冲刷的十分干净,但这倾盆大雨却冲不走朝堂上弥漫着的那股让人作呕的风气。
傅瓷从傅骞哪儿得知玺王要出征的消息。她越来越笃定玺王是报复周则的一步好棋,可是真的要她设计嫁给玺王才能报仇吗?前世的记忆告诉傅瓷,她与玺王并无过多交集。
孙大娘一声唤才将出神的傅瓷唤回来,“主子在想什么?”
傅瓷将左右的人遣了出去,对孙大娘说道,“你今日早些出去为我买些针线,顺道去趟玺王府,将这封书信亲手交给玺王爷。”说罢,傅瓷将腰间的令牌取下交给了孙大娘。
“主子想做什么?”孙大娘看了一眼手中的信件问道。
傅瓷抿嘴笑了笑,“让玺王承我一个情。”
孙大娘向来猜不透傅瓷的心思,只好按照傅瓷的意思行事。
来到玺王府门前,侍卫看着牌子不敢拦下孙大娘却也不敢冒昧的将她放进府里,只好请来了苍洱。询问一番,孙大娘说自己是傅瓷的人,苍洱才去禀报了苍玺。
“有意思。”苍玺扯了扯嘴角,“带她进来。”
苍洱得了命令,将孙大娘带到了苍玺面前。
孙大娘也不多话,行了一礼递上了信件,“我家主子交代的,要亲手交给王爷。”
玺王看了一眼书信,也不打开,反而问道,“上回你家主子带回去的那只兔子如何了?”
孙大娘摸不清这两人喉咙里到底买了什么药,一个让送信,一个问兔子。
但主子询问的事,还是得恭恭敬敬的回答,“主子将兔子照顾的很是好,足足比带回来的时候大了一圈。”
苍玺点了点头没在说话,“回去吧。”
玺王既然下了逐客令,孙大娘也不好多呆,只好行过礼后就离开了。
待孙大娘离开,苍洱才问道,“爷,信上写了什么?莫不是这傅府三小姐瞧上了您?”
苍玺没理苍洱,看过信后往他怀里一丢,“自己看。”
苍洱接过信后看了许久,这信上分明只有两个字,在苍洱看来却十分费解。
“爷,这三小姐让我们提防谁?”苍洱问道。
“自然是该提防之人。”
听到这句话,若不是因为苍玺是主子,苍洱都有抽他两巴掌的心。这跟没说有何区别?
但看见苍玺面色严肃又不好再度询问,只好念叨了两遍,“该提防之人?”
苍玺也没理会这个糊涂的小跟班,独自进了屋。
傅瓷为何要帮他?这个丫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知道些什么,又为何会给他一张这样的条子?
虽不得解,但苍玺愈发觉得这为傅府的三小姐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儿。她定是知道什么,否则也不会让身边的婢女亲手将信件交给他。
“越来越有意思了。”苍玺嘟囔了一声。
自打在国公府见了这个任人欺凌的三小姐,便觉得美人投错了胎。当他看到这只小白兔开始反口咬人时,不过只是感叹这世间又多了一人少了纯真。直到看到她的智慧、忍耐,方才觉得这出戏好看了。
可这戏台上的真真假假,谁又能分得清是否舍身其中呢?
“爷,圣上点的兵马已经侯在门前了”,苍洱报道。
“传令下去,一刻钟后启程。”苍玺说完后又不紧不慢的进了卧房,换了一身戎装。
银色的铠甲、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柄通红上头刻着小篆,颇显持剑者的身份与气势。
苍玺刚走到门前,就看见傅绰约的站在门外。
傅绰约从前只在宫里看过读书下棋的苍玺,那种文质彬彬的感觉让她只消一看就刻在了心里。而今,这一身的戎装,又多了几分英雄气概。
苍玺没理会傅绰约径直走了过去,在苍玺眼里傅绰约就像个路人。若说非要扯上什么关系,那边是见过一两面。
“王爷!”见苍玺不理会自己,傅绰约也顾不上女儿家的娇羞,直呼了一声。
听到呼声,苍玺方停了脚步,“不知郡主找我有何事?”
傅绰约走到苍玺面前,“可否借一步说话?”
“没这个必要吧?”苍玺这一句话听着是反问句却如笃定一般。
“玺王!”傅绰约有唤了一声,“几句话的功夫玺王也不肯给绰约吗?”
苍玺没再理会傅绰约,三千铁骑出发,傅绰约就看着这些人马一步步向前。为首的那个人头都不回的挥鞭催促这马儿,当真绝情。
傅绰约看着人马渐渐远去,渐渐再也望不见领头的人,在玺王府门前落了泪。
身旁的嬷嬷如何安慰都不肯作罢,手里握着给苍玺绣的香囊,“难道他当真是个无情之人?”
傅绰约知晓苍玺不近女色,香囊什么的小玩意儿也从来不佩戴,可她就是想试试,试试看能否做打动苍玺的第一人。
大军走远后,苍洱才问道,“爷,为何不肯跟郡主道别一番?”
苍玺瞪了他一眼,“爷的事,你也要问?”
苍玺虽是个冷漠之人,但却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平日里苍洱还是敢跟他玩笑几句的,于是又说道,“也是,爷未来的王妃,奴才不该过问。”
“愈发没规矩”,见苍玺面上带着几分愠色,苍洱只好灰溜溜的闭了嘴。
待苍耳闭了嘴,苍玺才开始好好琢磨了一番,苍洱的话不错,傅绰约的情义他能感受到。只是,注定无缘无分的人,是不必理会的。
想到这儿,苍玺便觉得自己对傅绰约的态度是没错的。给了她希望再狠狠抛开才是害了她。
走着走着,看到日头南偏,苍玺约莫着该是午时了,于是下了令,让将士停下好好休息休息、吃点东西再赶路。
将士们难得遇到这么体贴的主子,纷纷感恩戴德的道了谢,随后下马搭营帐、煮东西。
苍玺晃了晃神,也许他的双亲以前就是如此领兵的。
苍玺笑着,回忆着,想从记忆中找到一点而双亲的影子,却被苍洱打断——
“爷,我们的粮草被烧了?”
苍玺一惊,面上却毫无波澜,从牙缝中挤出了八个字:“带人灭火,查找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