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没把话说明白,姚氏那可不是为了大娘子傅允华着想,是想把她往崔涵之面前凑呢。
傅琨摸摸胡子,觉得这法子很不错,给姚氏安排些事情做,免得她时时想搅得家里不安定。
“就按你说的来办吧。”
不得不说傅念君这主意阴损至极,姚氏在忐忑里度过了两三日,甚至连哀求的腹稿都打好了,甚至都准备了素衣素鞋以备必要时演一出自请下堂的苦肉计。
那傅念君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姚氏在心中笃定。
可谁知道傅琨竟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只说崔家那里,崔九郎的事傅家也要体恤一二,让她去办他的婚事。
崔家如今是对傅琨的话唯命是从,崔郎中当然只有同意的份。
姚氏一个头两个大,这几天外头谁不晓得崔九郎的笑话?
虽然事后崔家放出过风声,说是崔衡之被人构陷污蔑,证据未足,并不是那采花淫贼,可到底在府衙里被关了一夜,他那风流潇洒的俊俏郎君形象是崩塌地啥也不剩了。
她该怎么和这么个人去说媒?
还有傅允华的亲事,竟然也压到她头上了!
她自己有亲娘四夫人金氏,需要她来操什么心!
这回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可姚氏却不敢不去办,这一回是她理亏,上回的事傅念君就已经在府里府外博了个可怜名声,若这次她算计继女和人私通的事被捅出去,姚氏这大夫人的形象也再难维持了。
傅念君觉得心情甚为不错,就摸索着到二房里陆氏这来,感谢她派苏姑姑帮忙是一回事,再者她想问问那个连夫人的夫家,武烈侯卢璇的事情。
倒是她还没走到门口,就见到四夫人金氏急匆匆地出来了,脸色很不好看。
傅念君朝她打了个招呼:“四婶娘可好?”
金氏皮笑肉不笑地朝她点点头,“是二姐啊,你的气色倒很好,看来近来很顺心吧。”
这话里的酸味让傅念君差点听笑了,意思就是金氏自己不顺心呗?
“还算一切平安。”
金氏用眼梢往傅念君身上扫了扫,转身离开了。
“她来做什么?”
傅念君好奇地问侧卧在榻上看书的陆氏。
陆氏放下手里的书,也不起身,只道:“还不都是你闹出来的事。”
傅念君抿嘴笑了笑,“果真没看错四婶娘。”
芳竹和仪兰听得一头雾水,这是啥跟啥?
她们娘子和四夫人可是没有一点接触啊……
陆氏轻轻“啧”了声,对她们迷茫的眼神和呆滞的表情很是不满,打发她们俩去茶房里歇脚。
“哪里找的丫头,用着也不觉得累。”
陆氏撇撇唇。
傅念君是知道她的,对于愚鲁的人从没什么好声气。
“能用就行,还挺有意思的。”
这两个丫头经常在不合时宜的时候语出惊人,习惯了以后傅念君倒还觉得挺有趣。
第93章 讲古一(为karlking和氏璧加更)
金氏为人,傅念君还是清楚一二的,所以金氏此来和陆氏说什么,傅念君大概也能猜到。
“她素来就是个心眼多的人,大嫂如今揽了要替崔家九郎说媒的事,一并还有四房里大姐儿的婚事,金氏素来就爱往那透风的墙里凑,这回大嫂动你脑筋,大概就是想把崔五郎换给大姐儿做亲,金氏表面上装不知道,心里也是千八百个乐意,估计在被窝里也偷乐了个两三回。如今知道这事不成了,她心底发虚,就以为大嫂是要将大姐儿打发给崔九郎做媳妇了。”
陆氏不由笑起来,对傅念君道:“你可真是个黑心肝的,折腾她们还费了我功夫听她左右试探……”
傅念君告罪:“二婶饶了我吧,我也不晓得她会来找你探话。”
姚氏的意图是想拉拢金氏,金氏本来就多心,现在事情两下里一凑,她自然想法就多了,以为姚氏要用自己的女儿去填崔九郎那个坑了。
因此才顾不得别的想找陆氏探听探听。
“真有那种没脸皮的人。”陆氏对金氏第一回 说这么重的话,“往日有什么事躲得比谁都快,连自己女儿的事都想叫别人去冲锋,还真以为普天之下皆是她的奴才了。”
显然适才陆氏与金氏那一番话让陆氏很不愉快。
金氏虽和她处了这么多年妯娌,其实并不了解她,要命的是金氏还以为自己相当懂得平衡府中关系,对付对付陆氏还游刃有余。
傅念君只道:“恐怕四婶娘日后会在这油滑周旋上吃苦头。”
“懒得理她。”陆氏翻了个白眼,“她的儿女大了,四弟不管事,有的她出门去交际的时候,遇到聪明人,瞧她怎么被打脸吧。”
四老爷傅瑞是个清雅高洁之人,喜爱游历名山大川,结交四方文人雅士,兴之所至,就和人作诗饮酒,挥毫泼墨,醉个三五日是平常。一年里有大半年不在家,根本想不起来府里的孩子妻子。
四夫人金氏虽然有她的难处,可到底靠着傅家这棵大树,谁也不会短了她吃穿,她却如此热衷于耍心机四处挑拨,就很叫人不耐了。
“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
陆氏直接问傅念君。
傅念君也不和她含糊,“是有点事想问问二婶,关于武烈侯卢璇,还有他的夫人连氏……”
陆氏挑了挑眉,“你打听他们做什么?”
傅念君咳了声,“上元节夜里遇到了与三哥交好的大理寺评事郑端的夫人魏氏,魏氏身边就有这位连夫人,一时有些好奇……”
陆氏不太出府,不知道傅念君是遇到了什么契机想打听卢家的事,但是总归她做事还算有分寸。
“卢璇是前朝柴氏后裔,这连街头三岁小儿都知道……”
“正是。”傅念君道:“连夫人也是闽国旧臣之后。”
陆氏终于坐直了身子,目光平视前方,静静道:
“你对前朝之事了解多少?”
傅念君摇摇头,很坦诚:“不过尔尔。”
陆氏笑了,“确实,我们陆家这样的人家,放在前朝,也不过是个不轻不重的世家,可是有些人家,和我们是决然不同的。成为宋臣,对陆家而言,不过是气节的问题,可对有些人,就是天下大义。”
比方卢璇这样的帝裔吗……
只是天下大义这道理,傅念君却不甚明白。
她只静静地听。
但是陆氏的故事却不是从卢璇开始。
有些事傅念君很少关注过,应该说即便关注了也不曾细细想过,这些已经尘封的往事和作古的人,如今才渐渐在陆氏的嘴里有了正形。
“本朝未建立之时,时局纷乱,四方群雄并起,哪怕到了如今,许许多多世家贵族,朝中大臣,都是由那些贵族世家演变而来,许多都曾是一方砥柱,一时豪强。”
陆氏笑了笑:“当年后周国灭,卢璇不过几岁年纪,字都不识几个,他是帝裔又如何,他能有如今的光景,不过是因为他养父卢琰的本事。”
傅念君也是知道卢家的,“越国公卢琰乃是玉川卢姓派系嫡支,自后汉起就是上等贵族世家,听闻卢公更是得家族所长,人品与才能极为出众。”
“是啊……”陆氏的神色怀着几分恍惚,“卢琰也是二臣,侍奉了周室,又变节侍奉宋室,只是二臣与二臣之间,却也大不相同。”
由此陆氏讲了一个傅念君不知道的故事。
当年太祖皇帝周辑采用七妙计策,废后周皇帝为王,其余公卿大臣不改变旧职。他和一批大将夺位成功进入内宫时,发现有一个小孩,太祖查问这个小孩是谁,查问结果得知是周废帝之庶弟,常年不受宠爱,生得畏惧羸弱。
宋太祖便环顾将领们,问该如何处置这个小孩。侍卫们揣摩太祖心意,迅将他抓起来准备处死。那小孩年纪虽小,也知自己性命难保,在大殿之中哭声动地,几次昏厥过去。
其惨状在众臣眼中,却只有卢琰不忍心稚儿殒命。他冒着生命危险劝谏太祖:“尧舜授受不废朱均,今受周禅安得不存其后?”
这一句话,就这样救下了卢璇的性命。
太祖生性本也不凶残,就发令把即将被拖出大殿枭首的孩子救了回来,从此被卢琰收为养子,再不是后周宗室。
“卢琰侍奉周室时一片赤诚,侍奉宋室一样呕心沥血。”陆氏叹道:“太祖曾说他有‘冰雪之清,松柏之骨’,当真不负。国朝之中,前朝旧臣不少,可何处再有一个卢琰?他不以变节为耻,不以二臣身份为辱,他教训子孙,只叮嘱他们不负卢氏清名,不愧天下百姓。”
傅念君心潮激荡,终于明白陆氏所言“天下大义”为何。
“所以,区区一个卢璇能有多少能耐?”陆氏道:“重不在他乃后周宗室,重的是,他有卢琰这样一个养父。而他的夫人出自连家,这里头多少,是冲着卢琰而去。”
原来是这般道理!
傅念君终于明白过来。
帝裔好寻,名臣却难求。
第94章 讲古二
说起来卢琰的夫人连氏乃是闽国名将连重遇之后,这连重遇也算是个极有气节之人,忠心不移,誓死护卫幼主,力战而死。
陆氏说起连家:
“当年闽国国灭,连重遇命子携幼主逃入毗邻的吴越国,当时中原正统乃是后周,他们几方寻觅,也没有再听说过闽室王家后人的消息,后来也就作罢了。”
傅念君接口:“闽国国小势弱,当时后周尚且处于内忧外患,恐怕没有多余的心思寻访王氏遗孤了。”
当时这么多小国林立,若个个灭了都要斩草除根,哪怕是再多兵马也不够用。
“不过,寻访不到,大概是因为吴越国包庇吧。”
傅念君说道。
陆氏点头,“不错,吴越国在乱世之中度过了这么多代,没有战乱,还占据着如此丰沃的江南土地,不得不说,钱家人很会审时度势。”
与寿命短暂的闽国这样的小国不同,吴越立国以来,历时百余年,一直十分安定,经营着名下的十三州,先后尊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和宋为正朔,并且接受其册封,在藩国之中兵力虽不强,财力却不容小觑。
“确实,当年太祖平定天下,只有吴越王主动献两浙十三州之地归宋,保全一族荣耀,实乃少有英明之人。”
既避了江南战祸,又不损自家一兵一卒,且太祖生性并非残酷暴虐之人,钱家将兵权悉数交出之后,朝廷并未多做苛待,彼时吴越王二子更是在太祖太宗朝出仕为宦,成为文臣,在朝也算顺风顺水。
而钱家在江南依然被尊为吴王,朝廷虽然加的封号不同,可“王爷”之名依然跟了钱家人几代。
到了三十年后,钱家已经几乎无祖上恩荫爵位在身,可依然是江南顶级世家,几代以来累积的财货,钱家人的富贵生活,怕是连皇室都比不上。
“钱家在杭州一带根深蒂固,加上如此懂时务,可以说,不仅与皇室关系很稳妥,在江南百姓心中也很有威望。”
陆氏继续说着。
这世间的事并不是非黑即白,钱家保全了江南,保全了自家的钱财人力,让江南一带在时局纷乱之中几乎无有损失,虽被灭国,可是祖宗基业,到底是葬送了还是留下了,恐怕也很难衡量。
“最近上元节,钱家人似乎进京了。”陆氏侧首,傅念君很机灵地递上了一盏茶。
傅念君知道陆氏的消息十分灵通。
“二婶可知来的是什么人?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