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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出身于这样的家庭,已经就是很大的不幸了。如果他知道他自己的亲祖母想将他当作一个算计人的工具,他的心情傅念君不敢想象。
有些事,他长大后就会想明白的,但是如今,暂且让他不要想这么多吧。
“先睡吧。”
傅念君替他掖好被子,离开了他的房间。
傅念君躺回到自己床上的时候还在想,所以周绍懿倒回锅里去的那碗汤,最后被谁喝了呢?
她但愿谁都没有喝。
……
但是世事往往总是会往人所不期望的方向发展。
周绍懿还是活蹦乱跳无忧无虑的,裴四娘自到淮王府里走了一趟就心神不宁地一夜都没有睡好觉,不为别的,因为她走的这一趟,几乎已经将自己的意图暴露了,她怕张淑妃知道后多想,再来难为她。
但是事实上张淑妃根本没有空来理会她了。
隔日的下午,张淑妃突发了恶疾,昏死在了自己的床上,醒来后半边身子就都动弹不得,说话也支离破碎,更是表情僵硬,流涎不止,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战战兢兢地在会宁殿中候命诊治,最后得出的结论,张淑妃身中七种毒药。
皇帝听到这个结论当即便昏死过去,引得太医们在会宁殿中又是一场惊心动魄。
宫里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自然要彻查!
敢向嫔妃下毒谋害,这样的事自大宋建朝以来,还是闻所未闻的。
傅念君得知这个消息时的第一反应即是,莫非老天真是生了一对眼睛不成,周绍雍那倒回锅里的汤竟然是被张淑妃喝了啊。
她想拿自己的亲孙子算计傅念君,却自食其果了,这件事匪夷所思的程度,说出来怕是没有一个人会信。
当然这个消息自然不可能外泄,傅念君得知,完全是因为舒皇后派人来通知她的。
毫无疑问,张淑妃出了这样的事,皇帝醒过来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身边的皇后。
可怜这段时日以来,每回都是被张淑妃针对,向来不会主动寻衅她的舒皇后,第一个就被扣上了这样的罪名。
好在舒皇后早已百炼成钢,应付心性原本就容易动摇的皇帝倒还不算太大的问题,皇帝如今年纪大了,也做不出年轻时为了张氏不顾一切的姿态来。
傅念君赶忙找来了夏侯缨,将张淑妃的症状说给了她听,问她可知道是什么毒药所致,最关键的是:
“这毒不是立刻发作了,中间隔了一夜多,我实在不知,这天下还有这样的毒药。”
如砒霜、牵机那样的药都是烈性的猛药,见效极快,几乎饮下就命丧九泉了,她竟没见过那样能隔一夜再发作的毒,太奇怪了。
夏侯缨素来就比较了解毒物,听完傅念君的描述之后也不惊奇,想了想说:“我听说过这样的毒物,由七种毒药配合制成,有个名字,似乎叫做‘邪太岁’。这毒不是用来害人性命的,我诊治过的一个员外,是被家中十几房小妾中的某一个下了这种药,半身不遂,口歪眼斜,便无法作威作福了,而且隔夜才见效这一点,也是能够让下毒的人几乎被抓不到踪迹。”
傅念君微愕,所以张淑妃千方百计挑了这种“邪太岁”,给周绍懿用了想来对付自己的。
还真是……
蠢到家了。
“后来查出来了吗?”
“这毒出自湘西……那位员外的小妾之中,就有一个是来自湘西的。”夏侯缨说。
傅念君:“你告诉衙差了?”
夏侯缨摇摇头:“我不打算说的,她本来就是个可怜女子。邪太岁主要是将人身上的血脉经络麻痹了,却不在于取人性命,可见她并非穷凶极恶之人。我只是与她谈过一次,说隔天就会离开,但她胆子太小,害怕,没等到天亮,当晚就悬梁自尽了。”
夏侯缨在江湖上,已经见惯了太多这样的事。
那个小妾胆子这般小,却还敢给自家老爷下毒,可见已经被逼到了什么地步。
“若是让你替她解毒,你能解吗?”
傅念君问夏侯缨。
夏侯缨看了她一眼,说:“只要不是当场死了的,这样的毒一步步试着看,总是能解一部分的,但是……想完全治好是不可能的了。你当真确定她中的是‘邪太岁’?”
傅念君苦笑:“**不离十。”
夏侯缨顿了顿,认真道:“你想让我救她?”
傅念君回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是很愿意以德报怨的人?”
夏侯缨微笑:“为了孩子,或许很多人都会选择变成那样的人。”
傅念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叹道:“其实我觉得替孩子积德这事也太过于假托神佛了,我倒更希望他先学会善恶分明。”
张淑妃的事,轮不到他们出手,再怎样,宫里还有这么多太医呢。
“也许。”夏侯缨说着:“对于某些人来说,这样也挺好的。”
躺在床上做个废人,起码就她知道的那个员外来说,他再也不能做欺男霸女之事了。
张淑妃出事,齐王周毓琛和齐王妃裴四娘被第一时间传唤进了宫里。
裴四娘见到张淑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却还是要凶恶地盯自己呜呜地发声,面目极为狰狞可怕,她见状更是害怕地往后缩了缩,连要为她这个婆母流泪都差点忘了。
裴四娘几乎都能够猜到张淑妃要骂她什么了,如果她还能说话的话。
因为这个毒药,是她去弄来的,现在,可能只有她能说出真相了。
但是,为什么张淑妃会自己吃下去了?
裴四娘不至于会觉得张淑妃会用这种方式来嫁祸旁人,她现在这副样子,连话都不能说,谈何嫁祸?
那么到底是谁给她下的毒?
张淑妃用这样的眼神看她,是不是觉得下毒的人是她?
心底一连串的问题几乎将裴四娘击溃,让她差点站不住脚。
第672章 齐王
“你还好吗?”
裴四娘听到周毓琛温和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随即就感觉他的手就略略扶了扶自己,但是又很快松开。
裴四娘忐忑地望向自己的丈夫,她害怕,非常害怕,害怕他看懂了张淑妃的眼神,对自己也恨起来。
好在周毓琛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表示狐疑,只对她说:“如果站累了就去歇歇。”
他到了张淑妃榻前,半蹲下身子,握住张淑妃的手,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像个乖儿子一般问道:
“阿娘,你怎么样了?”
张淑妃的回应就是更加愤怒地盯着他身后还没有离开的裴四娘,嘴里呜呜地费力说着话。
裴四娘被这样的眼神盯地又倒退了两步。
周毓琛微微侧头,对裴四娘说的却是:“还不走?”
裴四娘闻言赶紧转身离开了。
张淑妃躺在床上突然心凉起来。
她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周毓琛握着她的手,声音温和:
“阿娘,你别怕,你不会有事的,这段时间,你就先好好休息吧。”
张淑妃继续“呜呜”地抗议。
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躺在床上无法清楚地说出一句话,还像个废人一样任人摆布,所有的威风都被踩在脚下,这怎么能够!
“娘娘这是……想说什么?”
身边的宫人不解地问周毓琛。
都说母子连心,张淑妃这样嗯嗯啊啊的,太医们听不懂,宫人们也听不懂,或许只有齐王殿下能够了解一二了。
周毓琛眸光闪了闪,只抬头对宫人说:“大概是渴了……去把药碗端来。”
刚煮好的药端了上来,周毓琛亲自一勺一勺地喂给张淑妃喝,极其细心,看得宫人们纷纷在心底感慨,齐王殿下可真是个孝子,难为张淑妃如此疼爱她了。
“喝了药才能好。”
周毓琛替张淑妃揩了揩嘴角,不顾她抗拒的眼色:
“阿娘,不喝药病怎么会好?听话。”
他像哄孩子一样细心地哄着自己的母亲。
一碗药喝完,张淑妃脸都绿了一半。
太医们对于解毒并不算擅长,各有各的说辞,直到现在都在外头争论不休。张淑妃体内的邪太岁有少说七种毒药配制而成,自然,要解毒,太医们觉得最有效的法子就是不断地灌解毒汤剂。
张淑妃若是能像平日一样骂人摔碗,怕早就已经摔了不下十个碗了。
这些药真的太难喝了。
果真,被周毓琛喂完了这样一碗,张淑妃就忍不住吐了出来,连同先前吃的流食,全部吐在自己的前襟上,顿时整个房里的味道都难闻不堪。
宫人们怕齐王殿下沾了秽物,忙要上前伺候,却被周毓琛阻拦了,他处变不惊地替母亲清理了干净。
张淑妃依旧只是盯着自己的儿子,不断“呜呜”地出声。
救我,琛儿,救我,让你媳妇去找那个湘西的郎中,去找解药,救我!
张淑妃的内心不断地喊着,可惜,她的亲生儿子似乎半点都没有理解到她的意思。
“殿下,娘娘好像是有话对您说呢……”
“是,她觉得太吵了,你们都下去吧。”
周毓琛竟是这么理解她的意思的。
张淑妃气得想捶床,但是无论是什么情绪,她现在能够做出的表情也只有一种而已。
“阿娘,你不要动气,好好地休息,我一定会尽力将你的病治好的,害你的人……我也会去找,你现在,就好好休息好不好?”
周毓琛这么说着,替张淑妃掖了掖被角,然后转身。
“对了,你好像不喜欢看到裴氏,以后,我会让她少过来的,如果你闷的话,会有二嫂和姐姐陪你说话,二哥虽然是那样的情况……毕竟二嫂也是你的媳妇。”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张淑妃却犹如被冰水当头浇了一顿,喉咙里连那可怜卑微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她的儿子,她那个聪明的儿子,让她这个做娘的引以为傲的儿子,他难道真的会不懂她想表达什么意思吗?
尤其是他最后那一句,让裴四娘不要来了,说明他明白,他根本就明白!
他却当着裴四娘、当着宫人的面说了那样的话。
这还是她的儿子吗?
他、他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让她好起来?
张淑妃被这个可怕的念头彻底震慑住了,随即很快又将这点疑虑掐灭,不可能的,不可能!
她这辈子都是为了琛儿,为了她的宝贝儿子,为了他能够顺利继承帝位,她做了多少事,他不可能这样对她!
一定是那个裴氏,是裴氏撺掇了他,等她好了,她一定要狠狠地惩治一下那个女人。
……
裴四娘一直站在廊下发呆,会宁殿里热热闹闹的,可她耳朵里却什么声音都听不进去。
“不冷吗?”
周毓琛的声音再次在她身后响起。
裴四娘转身,看着自己丈夫温润清秀的脸庞,他的脸型很像张淑妃,带着几分南方人的秀气。
“淑妃娘娘……还好吗?”她问。
“以后你不用多来了,她不能说话,见到你也容易情绪激动,让她好好养着吧。”他只是这么说。
裴四娘攥紧了拳头,在心底下了决心,她想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哪怕他会因此彻底厌弃了自己,可也好过她现在这么受折磨。
那里头可是他的母亲啊,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殿下,我有点事想和你说,关于淑妃娘娘中毒一事……”
周毓琛却打断她:“你能有什么好说的?爹爹已经让人将会宁殿里外接手过阿娘日常饮食起居的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