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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子。”
他不想喊一个比自己还小的人做姑姑。
傅念君张了张口,“你……你叫什么名字?”
管家替他答了,“二娘子,傅宁的祖上好几代前和我们曾祖太爷是兄弟,他父亲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过世了……”
她今天怎么会问这么多,问了她也不知道啊,这样的人家族里不知有多少,偏傅念君今天好奇心大盛!
管家在心里嘀咕着。
傅宁因为听了这话,头埋得更低了。
别人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听在他耳朵里,却无数倍地放大。
“傅宁……”
傅念君有些失神地喃喃重复了一遍。
她的父亲,傅宁傅晏清,终于也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可是却是以这样一种狼狈的姿态。
傅念君忍不住望向他短了一截的袖口,甚至还能看出磨破的边缘里钻出来的破棉絮,他的鞋子看来也不甚合脚,旧的很过分。
原来他的少年时代是这样的……
“二娘子。”管家忍不住道:“您还有话吗?小的要带他去见夫人了。”
傅念君退开半步。
傅宁很快从她身边走过,从始至终,都没有抬眼看过她一次。
管家带着傅宁快步走着,嘴里还轻声嘀咕着:“适才那位二娘子,你以后要是见了啊就离她远点,快点,大夫人近来很忙……”
傅宁的反应只是攥紧了拳头。
二人快步远去了,傅宁隐忍着的卑微和落魄,刺得傅念君眼睛疼。
连管家都可以直呼其名,像对待自己的小辈一样招呼他。
傅念君没有想过自己那个永远把姿态摆地比任何人都高的父亲,也会有过这种模样。
相比于母亲陆婉容,她对傅宁的感情更加复杂。
她知道自己对于傅宁来说,只是一件工具,他培养她,教育她,只是为了让她成为皇后,继续傅家的辉煌。
可是说到底,她学了十几年孔孟之道,哪怕到了最后的临死关头,她都没有力气去恨自己的亲生父亲。
她只觉得无奈。
“芳竹,去取点银子,送去……”她顿了顿,“算了,不能让你去。”
傅宁这样的人,把自尊看得比什么都高,到傅家来打秋风已经是他的底线,被自己这样一个一面之缘的小娘子接济,他怕是只会觉得无比耻辱。
把梅花送去给陆氏的时候,傅念君就多嘴问了几句关于傅宁的话。
她想来想去,只觉得傅宁会和陆婉容成为夫妻,只可能是通过陆氏,难道说陆氏如今就能看出傅宁日后的造化,早一步做主把侄女配给了他?
傅念君觉得陆氏虽然聪明,可不至于这么玄乎。
果真,陆氏也没有空去留意这么一个落魄贫寒的小子。
她皱了皱眉,用很无所谓的口吻问傅念君:“你的小辈,你倒来问我?他长得很俊?”
“……”
傅念君觉得陆氏和刚才的管家心里应该都是一个念头。
傅宁当然也是相当英俊的,毕竟上一世的傅念君生得也很不错。
陆氏笑了一下,“玩笑话罢了。”
“我只是觉得奇怪,他会被管家亲自带去见母亲。”
陆氏道:“你爹爹素来爱重族里喜好读书有才学的年轻人,按你说的,这一个应该也是如此。”
傅琨爱才惜才,这一点满朝文武皆知。
傅念君在心里叹气,可傅琨的想法,有些人就未必能够很好地执行了。
就如同傅念君猜的一样,傅宁拿回家的银子,并不能够多多少。
傅琨怎么说是一回事,可这些事情,最后都是姚氏在做。
姚氏是方老夫人的女儿,天生的精打细算,她在傅家这么多年,不说能为傅家每年进多少收益,可是在节流这方面,却也算卓有成效。
而类似于傅宁这样的,每年都像蛀虫一样来傅家吸血的穷亲戚,姚氏并不会像其他夫人一样刻薄,可是也断断不可能像大姚氏生前一样大方。
大姚氏和傅琨心意相通,为人和善,加上她又有本钱,散些银钱也不痛不痒,而姚氏本就拮据,加上近来受了气,今年的傅宁,甚至连个好脸色都没落到。
第62章 还是太年轻
傅宁抱着沉甸甸的铜钱回到了城外的两间土屋,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嘴唇发白,不知是因为冷,还是旁的原因。
他的寡母宋氏此时正在屋里摸索着点灯。
宋氏的眼睛不行,到了晚上就和瞎子一样。
傅宁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替她点灯。
“这么晚才回来?”
宋氏身体羸弱,说话轻声细语的。
傅宁“嗯”了一声,只说:“去找族老将银子换了几贯铜钱。”
宋氏听出了他话中的无力,不由叹了一声:“宁儿……”
傅宁却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出口打断她:“明天一早我就去把阿娘的药钱还上,还有多的,我去买点东西,年节里您吃好点,您的身体太弱了……”
宋氏听说他还要买年菜,心里也松了些,“宁儿,是傅相公家里这回给了多几两银吗?”
傅宁看着手头的铜钱,心里苦苦一笑,还了债,大概什么都不剩了。
“嗯。”他敷衍地回了一句,不想让母亲为了银钱操心。
宋氏又开始老生长谈,“宁儿,傅相公看重你,你可更要争气,你爹爹去得早,阿娘又没用,你这样聪明,读书也是最好的,你可千万不能辜负了你爹爹和傅相公的心意……年节里吃肉不吃肉的不打紧,你房里的灯油钱不能省,还有随先生那里,你得送些礼……”
宋氏的话灌在傅宁的耳朵里,一句句钻到他心里,让他没来由从心底生出一阵无从发泄的烦闷,这种感觉挖心挠肺地折磨他,让他一直苦苦压抑的情绪好像都在一瞬间都积压在喉咙口,猛烈地想咆哮而出。
“够了!”傅宁提高了声音打断宋氏。
宋氏愣了愣,傅宁从来都不会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
他今天怎么了?
“我出去劈些柴禾。”
傅宁只抛下这一句,就快步出门了。
他不仅仅要读书,因为宋氏的身体不好,他还要包揽家里大半的活计,虽然族里接济,他不用像个农夫一样亲自下地,可是无止境繁琐的家务依然时常让他心烦意乱。
读的是经国大义,念的是诗词歌赋,可手里做的,却永远是这些!
他已经过了十几年这样的生活。
他脑子里转着的是白天傅家姚氏对他的脸色,甚至她身边的仆妇对自己的轻视,他拿了几两银子就换来了她们轻蔑的嗤笑……
还有傅家年轻的郎君小娘子们光鲜的衣着,体面的排场。
还有他最最在意的……
那位傅三郎。
傅相公的嫡长子,名声无人不知的傅东阁傅渊。
一个错身而过,他却只能对着对方低下头,紧紧搂着怀里那几两碎银。
傅渊淡漠高贵,从来不多看旁人一眼,无数人前仆后继地围在他身边,只是期待着他偶尔投来的一个眼神。
他傅宁的才华不高吗?
他写的文章不好吗?
可仅仅因为他没有一对好的父母。
傅家对他的施舍,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最无用的废物,他永远只能躲在角落,连走到他们身边都没有资格。
傅宁冷冷地把手里的斧子搁下,心里已经决定了一件事。
第二天天都还没亮,傅宁就早早起身了。
往常他也起得很早,在读书这件事上,傅宁比旁人用功十倍。
可今天张氏却知道他不是起来念书的。
她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张氏心里微微泛苦,随着年纪渐长,这孩子的心思越来越重,她已经看不透他了。
傅宁又一次进城,可今天却进了御街上的和乐楼,这里也是东京数得上的大酒楼,出入豪商巨贾无数,傅宁着一身衣裳显得极为寒酸。
可门口衣帽洁净的小厮没有因此看低他,依然笑着迎他进了门。
傅宁踌躇了半晌,才对小厮道:“我是来见胡先生的。”
小厮瞧了他一眼,“郎君,咱们这里什么先生都有,小的且替您去问一句。”
很快掌柜就来了,上下打量了傅宁一番,问道:“郎君可是姓傅?”
傅宁点点头。
掌柜立刻恭敬地引他去了一间雅室,让他稍坐片刻。
傅宁心里有些忐忑,望着房内雅致精美的布置有些紧张。
胡先生很快来了,他约莫四十岁年纪,白面有须,很有两分飘飘欲仙的气度,十足文士做派,可他却的的确确是个生意人。
这和乐楼,他便占了很大一部分的股。
可是胡先生不喜欢别人称呼他为官人或员外,第一次见面,他就让傅宁唤他做胡先生。
傅宁也不算是个很笨的人,他和胡先生无怨无恩,人家平白找上他这么一个一无所有的穷书生,一定是他身上有些什么值得别人找。
他总觉得胡先生背后还有人。
他摸不透对方的想法,可是他也不需要摸清。
现在的自己,没有资格和任何人谈条件。
胡先生笑了笑,坐下和蔼道:“想明白了?”
傅宁抿了抿唇,“先生从前说的话可还作数?”
胡先生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上回我就说过,日子还长,你可以慢慢想,我总会在这里等你的。”
傅宁放在膝上的手慢慢收拢成拳。
“先生想让我做什么?”
胡先生“唔”了一声,“我不过是想同郎君你结个善缘,我老胡旁的本事没有,一对眼睛却还有几分精光,能看出你傅宁日后必非池中物,这一点还不够吗?”
他笑了笑,觉得面前的人果真还是太年轻。
傅宁顿了顿,眉心蹙了蹙。
胡先生又说:“施恩并非图报,现在年节里,东西都贵的很,令堂身体似乎不好?我这里早就备了些薄礼,五十年的老参,给她补补身子吧。”
他竟早就预备好了!
傅宁又一次吃惊,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来吗?
胡先生挥挥手,果真就有人端来了一份厚礼,都用红纸红线扎着,十分礼遇。
“傅郎君别嫌弃。”
胡先生还是笑得很温和,傅宁眼眶突然有点热。
“这……”
“日后和乐楼这里,你若有心,也可常来走动走动,若是你愿意,把我当作半个长辈也可。”
第63章 钱财和人才(求月票求订阅)
胡先生对付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可以说是极为游刃有余。
他对待傅宁的态度,既不亲密,又不疏离,却给了傅宁他从别人那里从来得不到的尊重,只让他觉得如沐春风。
宋氏日日在傅宁耳边念叨着傅琨对他有多大的恩义,多大的帮助,他当然也知道傅家给了他许多,可唯独没有这种尊重。
傅宁的心里突然松快起来,因此更是坦然接受了胡先生的礼物:“如此,就谢谢您了。”
胡先生笑着摆摆手,“无妨无妨。这世间多数事情都是有缘由的,我老胡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官人。我今日授你之恩,确实图你来日之报,你傅宁的造化还在后头,若是你起了这份心……”
胡先生顿了顿,笑着合上茶杯盖:
“倒不妨视为你我的合作。”
傅宁心里完全放下心来了,想到了适才对胡先生开口就是很冲的话,不免有些赧颜。
“胡先生,是我狭隘了,适才,请您见谅……”
胡先生的眼底闪过一丝光芒。
“无妨。你们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