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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念君以为这段路她会骑马,谁知他却临时去租了一辆小马车,雇了一个村里的老车夫。
傅念君其实会骑马,只是骑术不佳,见他既然做了准备,自然也没有说什么。
一路无话,两人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很快就到了老君山山脚下。
上山的路并不难走,齐昭若也刻意放慢了脚步等傅念君。
傅念君许久没出来走动,倒是觉得这一路风景还不错,虽然同行的这个人让她觉得很烦很破坏心情,但是好在他没那么不识趣来打扰自己。
两人到了静元观中,差不多便是晚膳时分。
两个机灵的小道童早就备好了素斋,并告知齐昭若:“明日一早师祖就出关了,两位居士可稍等等。”
傅念君从来不知静元观是这样一个地方,便如青山深处的隐士居所,只有松木为友,仙鹤为伴,竟无半点人烟,当真似方外之地。
傅念君好奇:“贵观中没有别的访客?”
那小道童龇牙朝傅念君笑了笑:“半月前起,师祖就吩咐我们不再接待山下客人了。”
傅念君点点头。
齐昭若打断她:“先去吃点东西吧。”
傅念君洗漱完毕,换了衣裳,散着头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里的客室安静整洁,构造也循了前唐遗风,席地而坐,傅念君能够看到‘门’外渐渐爬上树梢的月亮。
今天的天气就很好,明天大概也是一样。
她听到‘门’外木制地板上有脚步声传来,回头去看,却是齐昭若。
傅念君蹙眉。
齐昭若却面带尴尬,他手里正拿着一个竹筒。
“净明早上新磨的豆浆,他说给你尝尝。”
净明是方才招待傅念君的小道童,生得圆圆滚滚十分可爱,头上还像模像样扎了两个道髻,傅念君觉得逗趣,还朝他多笑了几下。
“他为何不亲自来?”
齐昭若的脸‘色’似乎变了变,沉默了两息才道:“他说你总是朝他笑,笑得他灵根不稳,他还要修行。”
“……”
傅念君无语。
小小年纪,倒是会懂得抗拒凡尘美‘色’了。
傅念君接过竹筒,朝他点点头:“多谢了。”
齐昭若背着手,却似乎还不打算离去。
“还有事?”
傅念君警惕望着他道。
齐昭若只是沉默地盯着她,让傅念君觉得这气氛骤然间便紧张起来了。
“你知道……要打仗了吗?”
他突然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傅念君不知他用意何在,或许只是随口一问,或许是心存试探,更或许是,有些话他只能说给自己听。
他们两个,都是三十年后的人。
“知道。”
傅念君应道:
“但是关于战事,我想你应该比我记得清楚。”
齐昭若勾了勾‘唇’角,对她道:“你不用对我防备如此之深,以目前来说,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所做的事都只是为了找出幕后之人,报前世今生之仇。”
他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却又很快敛去。
他的语气又变了:
“我如今,是求傅二娘子相助。上次我对你的态度,确实是我的错,我不期望你原谅我,但是我的歉意,应当向你表示出来。”
他说罢,竟是朝傅念君作揖不起。
说不惊讶是假的,傅念君从没有想过会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其实他道歉不道歉都没有关系,傅念君自认不是个有高尚情‘操’的人,她和他本来就没有‘交’情,更不是朋友。
“齐郎君大可不必如此。”傅念君说着:“我既然肯答应过来,便也想见见你所说的这位祝真人,你说的不错,我们两个都为前世记忆所苦,这桩桩件件似梦似幻的事情,总是寻无所源,若是能够得高人点拨一二,或许对我们都会有帮助。”
齐昭若听她这样冷静从容地说出了这几句话,心中便自觉是他自己狭隘了。
可是这一路上,她那冷若冰霜的样子,实在是让他太在乎。
他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有这样向人低头的一天。
他说道:“你很厉害,傅家原本是该倾颓的,如今却有这般境地,实属不易。”
傅念君道:“还未到最后,谁又能言成败,我只做我能做的,我想,你也是如此。”
你也是如此。
齐昭若却是笑了一声,有些自嘲道:“我却不知我该如何了,我的父亲……非兄非父,你知道的,我身无长物,没有什么能够助他的。”
如果说傅念君是很好地融入了这个身份,渐渐地真正成为傅琨的‘女’儿、傅渊的妹妹,一家人慢慢齐心共进,那么齐昭若就完全是同她背道而驰,他这个人本来就是个太鲜明的存在,而他似乎也不知道圆融地与“齐昭若”磨合,反而渐渐把自己和从前那个他完全割裂开来了。
他果真活得很是‘迷’茫。
傅念君默了默,只道:“我想问你一句,他……落到后来那样的结局,是否是因为这场战事?”
这个他,自然是指周毓白。
齐昭若自己靠坐在了‘门’边,淡淡地说:“并不全是吧,我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他与我,从来便没有什么话说。”
他这话里的惆怅,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他大概有个并不愉快的童年。
第369章 追本溯源
傅念君从未想过有一日她能和杀了自己的仇人这样开诚公布地谈论这样的事。
就好像他们两个人保有着什么共同的秘密。
齐昭若继续说着周毓白的事:“我其实并不比你了解他深。这场战事对他日后固然有影响,但是我如今却无论如何也不觉得他会重蹈覆辙。”
他低头垂眸,似是感叹般:
“这世上能让他输的,或许只有他自己吧……”
他越来越知道周毓白是什么样的人,就越觉得自己从前想得简单。
傅念君心中咯噔一下,却第一次这么赞同齐昭若这句话。
前世的那个周毓白到底是怎么做怎么想的,他们无法猜测,甚至换句话说,如今的周毓白或许也未必知道。
依照他如今的应变和布局能力,怎么会被算计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她也一直想不通。
“佛家云三千世界,或许真是有道理的吧,不过瞬息之间,或许你已非你,我已非我,他也不再是他了。”
齐昭若无意说着。
傅念君其实早有这样的感觉,或许她并不只是影响现实的唯一因素。
到底换一种场景,一切都没有改变的话,按着她所知的路进行下去,她还会喜欢周毓白吗?或者说,她喜欢的还是一样的他么?
这样的问题不能深思,想多了便容易同齐昭若一样陷进魔障里。
傅念君甩开这念头,再找他确认一件事:
“那你的生母……是我的小妹吗?”
齐昭若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是。”
傅念君心里终于确定了。
他的童年似乎并不开心,与父母相处也并不好,傅念君无意再强行去窥人私隐,便不再追问了。
齐昭若却道:“你若想知道我从前的事,我可以告诉你。”
“不必了。”傅念君拒绝。
听秘密往往是要付出代价的,她对于他的前尘之事也并未有什么兴趣。
“我只要确定这一件事就够了。”
确定这件事,才能说明浅玉姨娘和漫漫母女是对方可能下手的隐患。
“你呢?”齐昭若突然问她:“你的父母亲,你都已经妥善解决了?”
傅念君脸‘色’变了变,直接道:“时辰不早了,请齐郎君回去休息吧。”
很不客气的逐客令。
她不想和他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个没完。
齐昭若站起身来,也不在乎她的陡然变脸,只是点点头道:“那你早些休息。”
说罢便离开了。
古怪。
傅念君躺下以后,想的却是,周毓白现在该是已经知道她在这里的事情了吧?
他最近在做什么?是不是和那位裴四娘谈婚论嫁?还是去他母亲宫里日日看着娇‘艳’美丽各不相同的小娘子们?
这般想着,才算‘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第二天晨起,傅念君依然是男装打扮。
在这道观之中她也不敢起得太晚,没有等净明来叫她就已经收拾自行妥当了。
祝怡安已经出关。
傅念君自然是第一次见到他,只觉得这人‘精’神矍铄,只是瘦得有些过分,或许刚出关的高人都是这般吧。
祝怡安却对她表现地相当慈蔼。
齐昭若与祝怡安见过礼,便向他介绍道:“这位就是傅二娘子了。”
傅念君突然生出一种古怪的错觉,她和齐昭若就像是轮流找这祝真人看诊的一样。
他觉得病治得不错,就一定要她也来。
因为这种病,只有他们两个人得了。
她忍不住勾了勾‘唇’,抬眼见到祝怡安脸上也对她‘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祝怡安为他们两人烹茶。
清茶怡人,傅念君深觉这老君山上的山泉颇得仙风,清冽地难以形容。
“齐小友,贫道可否同傅居士单独说几句话?”
祝怡安说着。
齐昭若自然应可,留下傅念君一人。
傅念君对着祝怡安,觉得这老道一双眼睛明亮透彻,竟是能直接望进人心。
“居士从方才起应对贫道便十分淡然,贫道可否问一句,可是曾遇过他人批命?”
傅念君点头:“确实遇过一位老僧,直言我是不受天命之人。”
祝怡安微笑,“可有后话?”
“并无。”傅念君坦诚:“他只叫我做回自己,掌握命运,后来他就……”
她微微蹙了蹙眉:
“逃走了。”
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可那三无老和尚却觉得自己犯了口业,连庙也不要了。
祝怡安微笑着替她又沏了一杯茶,“不错,齐居士与傅居士的未来,都是不可测算,贫道帮助二位的,只能是从二位心底最初的记忆出发,追本溯源。齐居士心中有个心结,因过去而苦未来,傅居士想必也知道。”
傅念君迟疑。
心底的记忆?
她并不认识幕后之人,前世之时也不认识周绍敏,何谈追本溯源。
“不知道长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
祝怡安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香炉。
“这是最后一点回梦香,贫道能耐有限,这东西并不如我师父制的巧妙,但是想来也能帮你回忆起些什么。”
傅念君将信将疑,只觉得这得道高人瞬时便入了神棍之流。
她问:“他也试过?”
祝怡安点头。
“那道长可为他解‘惑’?”
“无解,何谈解‘惑’。”
祝怡安指指那香炉:“其中答案只有二位居士自己知道。”
他所做的,就是遵从师命,用这种方式帮一帮他们。
高人果然都古怪。
看破不说破难道是他们之间的约定俗成?
傅念君手里捧着香炉回到自己的房间。
竟然让她此刻在这里睡觉?
这山间丛林茂密,她的这间房此时还隐在一片幽暗之中。
傅念君躺下之后点燃那香,心里揣测齐昭若是不是被这道长蛊‘惑’了,也许静元观根本是个杀人越货的黑道观?那个生得极为可爱的净明小道童也是个小魔头?
傅念君和衣躺下,这样胡‘乱’地想着,不知不觉竟也闭眼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