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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探头出去一看,就见人群中一个锦袍华服,艳丽无双的少年正负手而立,气度高贵,神情却不耐。
似乎在等人。
这相貌……
若是他没有猜错,便是那位邠国长公主的独子,与他同宗的族弟齐昭若了。
齐昭若微微抬头,见到了二楼的齐循,朝他微微点点头。
齐循也不知道齐昭若特地来见他是做什么。
其实他是没有资格称自己作为齐昭若的堂兄的。
天家的规矩,公主下降,为了保持身份,舅姑会依次降辈,也就是说,邠国长公主嫁给齐驸马后,与公婆是平辈的,因此齐驸马和齐昭若也需要改族谱上的辈分,这种做法由太祖始,曾经受御史多次诟病,但是太祖爱女,便还是留存下来了。
所以说,依照辈分齐循该叫齐昭若一声叔叔,而非族弟。
两人出了旅舍就寻了一家不错的酒楼吃早饭。
齐循闹不清齐昭若这是什么意思。
“守之这几天还好吗?听说你来京,我也没有好好招待一下。”
齐昭若比齐循年幼,还是选择称呼了齐循的字。
齐循道:“原本也是一时起意,不敢太过叨扰府上。”
主要是邠国长公主那个脾性,齐家族中之人多半也都受不了,何必去讨嫌。
齐昭若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小子,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心道他也算是不知者无畏,逃过这样一劫。
若非齐循他秉性正直,多走这一趟,晚一步,周毓白和傅琨都要对他父亲齐延开刀了。
齐昭若叫他出来,主要却不是问他这些。
“镇宁军一直受官家爱重,伯父也掌管镇宁军多年,如今军中可还太平?”
齐循道:“不过就是那样,年年都有新兵进来,今年河东一带招募了不少,都是底子弱。”
碰到天灾人祸,许多少年儿郎就去投军,多半军队里也会接收。
冗军一直都是无法解决的问题。
“是么,所以军费年年攀高啊……”
齐循眉目一跳,心想齐昭若怎么会问这个。
“也是随便一问。”齐昭若说道:“我未来泰山是三司使孙计相,你也知道的,了解了解情况,或许今后还能为你们父子在他老人家面前说几句话。”
齐循闻言叹了口气,感慨道:“年年都是如此,银钱花不到刀刃上,问朝廷请款,也是诸多麻烦,拨下来的款子,要好好利用更不是我爹爹说了算,同样置办军袄,明明是南方的又好又便宜,即便算上水运费用也是一样,却要层层请示,经略使、总管、都监,个个都有话说,芝麻大的小事都要报到三衙去……长此以往,谁耐烦折腾,他们想买哪里的军袄就买哪里的,你说,这怎么弄?”
军费还不就是这么折腾没的。
齐循显然在这方面很有话说,一时又停不下来。
节度使统军而无法治军,身边掣肘的官员比副将还多,个个还都只能当大佛供着,这种情况下,军队里情况还能好就有鬼了。
“文人误国,怪道不敢出兵西夏……”
齐循是个直肠子,一说话就要说完为止,但是他意识到对方是齐昭若,忙收紧话头,惭愧道:
“是我妄言了。”
这天下是文人的天下,连当今圣上都自诩清雅之士,他敢说这话,是大不敬之罪。
齐昭若却笑道:“守之是武人,不必要忌讳那么多,我们都姓齐,我不会特地来诓你的话。”
起码一点可以肯定,邠国长公主找的这个齐循确实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是个板儿正的年轻小将,有抱负有想法,直来直往,只是未来仕途,却大概堪忧。
齐昭若当然是有私心的,他想摆脱邠国长公主,反过头来制约他,只能从能够借的势中寻求突破,齐家的势力,他当然要了解清楚。
两人又谈了一些军中的话题,齐循倒有些微微吃惊,这一位不是个数一数二的纨绔吗,怎么似乎对于带兵领兵这般了解?好像在军营里混过一般。
吃完了,齐昭若也不急着告辞,约齐循一起去城外赛赛马。
齐循这几天没怎么痛快地舒展筋骨,也正骨头痒,便一口答应了。
两人就骑马出城,这一去,到了下午才回来。
齐循第一次发现齐昭若的骑术和箭术竟都到了如此令人惊艳的地步,连他自己都不敢说能胜过齐昭若。
两人进城寻了个齐昭若常去的茶坊解渴。
天热不耐,齐昭若将两袖高高挽起,露出了匀称结实的小臂,袍服下摆直接系在了腰上,由此更显得腿长腰细,他眉目又艳丽,此时脸上染着薄汗,更是有一种阴柔与阳刚之气冲突而和谐的奇异美感。
下马进店,引来了无数大姑娘小媳妇的侧目。
齐循本来也是个周正挺拔之人,跟在齐昭若身后就显得有些黯淡了。
好在他生性飒爽,并不纠结于此,反而在心中肯定了对齐昭若的想法,觉得他这位族弟值得来往。
齐昭若大跨步上楼,却一时不察与几人撞了个满怀。
齐昭若身手很好,一下便能感觉对方是有意朝自己撞过来的。
他单手就揪住那人衣领,提到自己的跟前,想看看是个什么人。
对方是个年轻文弱的书生,穿着普通,甚至有几分寒碜,眉目秀气清朗,身量不算高,像是个南方人。
这年轻人脸上表现出淡淡的慌张来,身体还不由往后退缩,可齐昭若盯着他的眼睛。
这双眼睛里,可没有半点慌乱。
第342章 为了女人
齐昭若还在思索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人,对方身后就有同行的学子跳出来打圆场:
“这位郎君,请您放过苏兄吧,他也不是故意的……”
姓苏?
齐昭若拧眉,手里的力道却没松,是谁呢?
茶坊老板见到齐昭若,也是冷汗涔涔,这位大爷又来闹事了?
老板挤开围观的人群,要去劝架:
“齐郎君,齐郎君,这位是苏学子,请您放过他吧,小的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啊……”
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毕竟齐昭若的纨绔之名顶着,这京里被他闹过的茶楼酒肆就是列个单子也数不清。
齐循咳了一声,也劝道:“不如放开他吧,想来这位兄台也是无意。”
齐昭若暂且松开了手里的领子,视线还没从对方的脸上挪开,而这位“苏学子”的眼神也让人十分不舒服。
他还是能分得清什么是挑衅,什么是无意。
“在下湖州苏选斋,失礼了。”
苏选斋自报了姓名。
他就是苏选斋。
齐昭若拂了拂领子:“知道,久闻大名。”
苏选斋却勾了勾唇角,却道:“在下无名小卒,何来大名之说。”
苏选斋是那个被寄予厚望,被称赞为惊才绝艳的落第省元,也是那个写了无数艳词名扬京城的风流人物。
齐昭若当然知道。
只是他出现在这里,又是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齐昭若明白,这不是什么偶然。
他猛然回头,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一圈看热闹的众人,还有紧张地额头滴汗的茶坊老板。
老板不似与人串通的,被他这视线吓得倒退一步,生怕引火上身。
这时候齐昭若却听见苏选斋似乎在他耳边淡淡地说:“齐郎君平日可爱听词?您如此相貌,不知在下可否有幸为您写一首……”
苏选斋一直都是给秦楼楚馆的妓女们写词,他说这句话,不就是在嘲讽齐昭若生得貌美,如同那些卖笑为生的妓女?
这人竟敢对他如此无礼!
前世今生,齐昭若哪里受过这样大的侮辱,当下两只手就揪住了苏选斋的衣领,将他生生地提起来转了个向扔下了楼梯。
楼梯下一片哗然,好在底下人多,四手八脚地去接,苏选斋不至于摔出什么大伤来,可嘴里的惊呼声倒是不轻。
苏选斋身后的两个友人显然也惊住了,忙大喊道:“你为何出手伤人!”
齐循也是一头冷汗,心道这个齐昭若能惹祸惹地捅破天的传闻还真是不假。
茶坊的老板简直快昏厥过去,就知道就知道,今天出门没瞧黄历,真是倒了血霉了!
苏选斋四周围了不少人,他的两个友人也忙下楼梯去查看他的伤势,只有齐昭若还是站在楼梯上,一言不发。
这教训还算轻的。
只是人都有先入为主的思想,齐昭若常常惹祸,因此谁都觉得是他仗势欺人。
而苏选斋呢,是近来京城街知巷闻的人物,经历不可谓不传奇。
他科举落第,人人都当他一蹶不振,从此就要销声匿迹了,可人家愣是靠着那笔词,和落拓不羁的名士作风,得到了圣上的关注。
听说他的词,圣上很是喜欢,还召他进宫。
当然这里的真假就值得商榷了,毕竟大宋不是唐朝,唐明皇欣赏李太白的才华就可以传召他进宫,封爵授官,予以重用。
到底对一个读书人来说,科举之道,才是正途。
但是苏选斋的风头又渐渐回来了不假,甚至还有江湖相士断言,他不过是一朝蛰伏,必然要在三年后的科举中一举夺魁,再放光芒。
这话也被传得七八分真,毕竟苏选斋没有回乡,依然留在京城,就仿佛可以从侧面印证些什么了。
苏选斋痛苦地歪在一位友人身上,捂着腰叫疼。
人群中不知有谁看不过眼,高喊了一声:“即便是有私仇,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吧!”
齐昭若拧眉,他能和苏选斋有什么私仇,显然有人刻意在引人注目。
他现在终于可以断定,今天这事,是有人刻意煽动的了。
竟然连他会出现在这里都算到了?
人群中立刻就窸窸窣窣地讨论起来:“什么私仇?他能和苏学子有什么仇?”
“哎,多半是为了女人呗……齐郎爱美人,京中谁人不知。”
尽管这些美人多半都还没有他自己美。
“能是什么美人啊,大概是为了争抢名妓或粉头……”
毕竟齐昭若和苏选斋当属京中花娘们最喜欢接待的公子哥儿了。
一个靠权势和脸,另一个靠才华。
也算不分伯仲吧。
齐循见此场景,忍不住劝齐昭若:“先避避风头吧,换一家茶坊就是。”
齐昭若却斜靠在楼梯的阑干上,不走了。
他倒要看看这是准备闹哪一出。
“他就是齐……邠国长公主的独子?”
苏选斋身旁那位友人,同样操着南方口音的学子此时才做恍然大悟状。
“就是啊,你不知道啊……”
有人回应他。
“原来、原来……”那学子颤着嗓子道:“阁下就是孙计相未来的东床快婿,领教了,领教了!”
他这样一说,人群中立刻就有人想起来了:
“这苏学子,不是曾经被孙计相看中要招为婿的么?”
“哎,人孙计相喜欢的是状元之才,家中长女和新科秦状元已经成亲啦!”
“哟,可是苏学子又不是一般的落第之人?孙计相不至于如此短视吧,再说,他家三个女儿呢……”
“和齐家议亲的不就是二娘子?”
……
原来症结在这里啊,齐循和围观众人一起恍然大悟。
他心想,那位孙二娘子定然很是美貌,引得孙选斋和齐昭若这么不对付。
齐昭若勾了勾唇,看样子是在笑。
“笑、笑啥啊……”
茶坊老板见他这神情,顿时毛骨悚然。
难道笑的是即将把他这小店砸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