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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有精力去管别人的家事。
只是顾即难免伤怀,他在这里住了几年,每天都看见一个老人搬只小椅子坐在门前翘首以盼,那种殷切的目光仿佛穿透万层山水,是一个母亲对儿子最深沉的爱意。
顾即对亲情的印象只停留在儿时母亲对自己的温柔,母亲去世后,他羡慕别人有一个温暖的家,有和善的母亲,因此对阿婆表现出来的对儿子的爱他看得比任何人都要真切。
然而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人将这些看似平常的爱意看得很轻,殊不知,他们的唾手可得正是别人的梦寐以求。
顾即了解事情后良久沉默,询问房东阿婆所在的医院,可房东素来只知道收租,对于其他的事情他根本不上心,正在苦恼阿婆的儿子还租不租这小阁房。
临走前,顾即将带来的补品托给了房东,“若是阿婆回来了,就劳烦你替我交给她。”
大汉房东才不懂顾即这种滥好人的心理,提着袋子看了又看,神经大条的问,“那要是没回来呢?”
顾即因为这句话皱了眉头,却还是不得不承认房东话里的可能性,无声叹了口气,“那就给你吧。”
话罢顾即深深看了一眼禁闭的铁门,来时的好心情尽数被沉重代替。
他明白的,人生难免有意外,但是却难以释怀,若是阿婆的儿子能念及自己年迈母亲对其的抚养,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他知道失去的痛苦,很想问问阿婆的儿子,如果因为他的疏忽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难过。
可这已经不是他能管辖的范围,对于阿婆而言,顾即再多的关心也比不上她儿子的一句问候,只是她儿子不懂得珍惜罢了。
顾即因为阿婆的事情接下来的几日都有些怏怏不乐的,但很快就要回县城了,也由不得他分心去关注别人的事情。
他抽空去看望了下顾平,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顾平对他的态度改善了很多,有点奇异的感觉,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顾平身体不便,自然是无法舟车劳顿跟着顾即回乡下,好在疗养院过年也有几个留守的护工,顾即再三对照顾顾平的护工表示感谢。
离开疗养院前,他透过透明的塑料探视窗口看了一眼疗养室,其他三个宿友都回家了,只剩下顾平孤零零的一个留在疗养院过年。
可顾即的心里竟然没有多大的感触,这些年顾平反复无常的脾气早已经消磨掉顾即对他的耐心,顾即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干脆不再去思考这个问题。
街道已经挂起了喜庆的小红灯笼,商铺里面所见也是中国人最青睐的中国红,来来往往穿梭着购置年货的行人,虽然脸上带点儿购物的疲惫,但挥之不去的还是对于新年的期待。
顾即一大早就收拾好行李,今天他和林景衡即将踏上回家的路途,虽然他的家早就已经不在那里了,但家是温暖的,而林景衡也是温暖的。
他和林景衡通电话不到二十分钟,林景衡说自己已经在楼下了,有时候顾即都在想,林景衡是不是总偷偷在他家楼下等他,若不然怎么总是每次这样快就到他面前。
于是顾即戴上手套,推着行李箱出门,每下一层电梯,他心中的熟悉感就更深一分,他想起他们还是邻居的时候,林景衡每次在他家楼下等他,他就恨不得自己长出翅膀飞下去见林景衡。
年少勉勉强强还能说是少年浮躁,但他过年都二十九了,怎么那种想要飞下去见林景衡的念头反倒只增不减呢?
人真是会越活越回去的。
顾即出了小区的大门,远远就看见林景衡站在凋零的花圃旁,穿一身黑搭灰色的围巾,在这样深沉的颜色里面,林景衡的脸就是最明媚的颜色,带着春风和煦般的笑意,透过阵阵寒风散到顾即的身边。
顾即在心脏在那一刻剧烈跳动了一下,那种深深的悸动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抹灭的,他忍不住莞尔笑了笑,拉着行李箱快步朝林景衡走去。
风是冷的,但日光和人是暖的,顾即沉浸在这暖暖冬日里,就快要分不清是春天还是冬天。
林景衡眼见满脸含笑的顾即往他而来,一时间有些恍惚,少年的脸已经变得成熟俊郎,可环绕在他身边是无法掩盖的期盼和喜悦,他大抵终于敢确认,他心心念念的顾即,是真的又回到他身边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顾即疑惑的笑问林景衡。
林景衡弯了弯唇,促狭一笑,“可能是太想见你,就飞过来了。”
顾即没想到林景衡也会说这种类似于甜言蜜语的话,一时间愣愣的反应不过来看着林景衡。
林景衡笑意更深,目光触及顾即戴着的手套,有亮光闪过,就在这一瞬间的事情,他心中已经转过无数个念头,然后在顾即还微微怔着的时候,紧紧握住了顾即的手。
虽然隔着手套,但顾即仿佛能感受到林景衡掌心的温度,他有点不自然的蜷缩了五指,但只是低头微微一笑,没有挣脱林景衡的掌握。
他们已经错过了十年,顾即已经不想再有所顾虑——自从知道可能再也见不到阿婆后,顾即想了许多,兜兜转转想到一句不要等到失去了才珍惜。
既然时隔多年,林景衡能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为什么不能好好把握住了,他想若是这一次他再推开了林景衡,他必定后悔莫及。
既然明明知道自己会后悔,何必等到追悔莫及的时候痛苦。
冬日将地面染成薄薄的金黄色,他们相握踏上这一趟征途,无话,却默契的知道,就在相握的这一刻,关乎于未来,哪怕是飞蛾扑火,也要照成最璀璨的花火。
他们所在的城市离小县城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开车也要将近七个小时,往年林景衡回家都是自驾,今年也不例外,只是车上多了一个他满心念了十年终于得以带回家的人。
顾即做长途车会晕车,这个毛病从小到大都改不过来,但他没想到林景衡连这个小毛病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一上车,林景衡就递了晕车药和矿泉水过来。
“我不知道你还晕不晕车,但是总归有备无患。”口气带点儿不确定。
顾即默默接过矿泉水的晕车药,明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实则他心里已经满满当当都是感动,连他自己都没有照顾到的细节,林景衡尽数帮他考虑了,他到底是积累了多少的运气,才足够遇见林景衡这样一个人。
吃过晕车药的顾即显得有点昏昏欲睡,到底没撑多久,和林景衡聊了会天,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林景衡缓缓把座位调低了点好让顾即睡得舒坦,心满意足的深深看了顾即好几眼,这才专心致志的开起车来。
他知道这一趟回去两个人要面对的是什么,最难过的一关无非是家里人的态度,林景衡想过很多的可能性,甚至想过最惨烈的结果是与家里闹翻。
但若不到尽头,他绝不会走至这一步。
从小到大父母给予林景衡优良的教育,优渥的生活,对他的要求近乎是有求必应,可以说,若没有林父林母的栽培,也不会有今日这样优秀的林景衡。
可是在他与顾即这件事上,却让林景衡觉得他们二人大错特错。
他们可以阻挠自己和顾即在一起,也可以不认可他们两个的关系,但千不该万不该联合起来欺骗自己,整整十年,看他在混沌里面挣扎无助,从未透露过一分真相。
林景衡深深叹了一口气,对于即将要到来的暴风雨有点疲惫,可是一旦想到身边睡着的人,他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
他们已经浪费了整整十年,而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呢,往后的日子,他一分一秒都不会任由其随意流逝。
顾即在回途中醒了好几次,他其实睡得不□□稳,做了好多零零碎碎的梦——梦见他在巷口被男人打得凄厉哭喊,梦见甘小雨送给他的牛奶,梦见长大了看不清面容的江耀,梦见他在林家感受到的家庭的温暖,还梦见了那棵层层叠嶂的老槐树,密密麻麻的枝叶将头顶的阳光遮盖住,只留下斑驳的疏影,而林景衡站在老槐树下,对他浅浅微笑,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那些熟悉的陌生的,就快来到他的面前。
直至林景衡轻声将他唤醒,顾即还是神色恍惚。
“顾即,我们到了,你看这是哪里。”
他猛的清醒,思绪尽数归位,车窗已经打开,有寒意的风侵入吹拂他的脸庞。
映入眼帘的是粗壮的枝干,一个个树眼清晰的呈现,梦与现实交叠在一起,他颤抖的打开车门,落地之时脚步还有点虚浮,抬头望,光秃秃的枝干,一望无垠的天空。
林景衡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了车,站在他身边,与他同望,语气清冽却有点虚无,想来他也觉得在梦中,“顾即,欢迎回家。”
顾即喉咙一紧,眼眶瞬间湿润,是啊,他终于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是糖!
第95章 chapter95
如果现在有人远远看去,便能看到一高一矮两个男人站在光秃秃的老槐树下,神情都带着追忆的恍惚,眼里可能有晶莹,但嘴角都是含笑的,你会讶异,他们之间好像很存在一层淡淡的磁场,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即看着这颗亲切而陌生的老槐树,它比自己印象中还要粗壮高大了,但是萦绕在他心中的依赖感却只增不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把老槐树当成他唯一的依靠,即使后来林景衡出现在他的岁月里,老槐树在他心中也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他很像对老槐树说一声好久不见,但觉得有点傻气,只是伸出双臂用力的环住老槐树的树干,感受老槐树带给他熟悉的粗粝感,果真是又长大了,一双手都环不过来。
顾即深深拥抱了老槐树好几秒,闭眼眨去眼里的水汽,才发觉自己有点冷落了一旁的林景衡,忙不迭转过头来,“抱歉,我实在是太开心了。”
林景衡了然的笑笑,“我知道。”
他何尝能不明白这颗大槐树对顾即的意义有多大,同样对于他而言,老槐树也是至关重要的,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老槐树下,年少多次会面是在老槐树下,这颗大树已经承载了他们太多的回忆,见证了他们年少的过往。
两人相视一笑,顾即那种不真切的恍惚感得以消散,抿了抿嘴,道,“现在不早了吧,我想先去附近的宾馆订个房间,明天再去看我妈。”
林景衡颔首,他知道顾即在想什么,确实,现在也不该是让顾即见他家人的时候。
十年的时间足以令小县城有极大的变化,顾即小时候熟悉的街道已经换了商铺,再也不是他印象中的模样,好在林景衡在他身边,他多多少少能感到安心。
亲眼见顾即进了宾馆的房间,林景衡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现在天色近暗,坐了一天的车,顾即没什么胃口,就潦草收拾一番,又洗了个澡,接着给林景衡发了信息说自己出去走走,让他不用担心自己。
离开县城多年,以前没有铺水泥的路面都铺上了,来来往往也都是顾即觉得很是陌生的面孔,唯一不变的,其实就是红秀路里面的小区,就是不知道里面的住户有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逛了一会,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但看什么也觉得陌生,也是,当年他住在这里本身就与这里绝大多数的住户没什么交情,更谈不上有多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