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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谎精-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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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家长眼里,顾即也是个坏孩子,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无疑,在孩子们的家长眼里,顾即的爸爸就是只下水道的老鼠,而作为老鼠孩子的顾即,一定也会是只老鼠。
  “景衡,你还不知道啊?”
  顾即脚步一顿,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涌出来。
  “我告诉你啊。。。。。。。”
  他拔腿而逃,逃出教室,却不知道该逃去哪里,只能用手咬在嘴里呜咽的哭着。
  他要失去林景衡这个朋友了。
  这个事实让顾即哭得不能自拔,瘦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以至于他到办公室的时候,云老师被他哭成这样的仗势吓了一跳。
  云老师对这个学生的感情很复杂,他观察到的顾即和其他孩子口中的顾即不一样,可是风言风语听多了,再加上对他家庭的偏见,让云老师这个年轻的女人也自然而然不愿意去亲近这个孩子。
  但现在估顾即哭成这样还是令她的心有片刻的柔软。
  柔软归柔软,叫家长这种事情还是要的,于是在听见她拨了几次终于拨通顾即爸爸的手机时,顾即反而哭不出来了。
  男人讨厌他哭,越哭便打得越凶,久而久之,他就不敢哭了。
  顾即的爸爸叫顾平,云老师对这个男人没什么好印象,印象中好像只见过这个男人一次,穿着裤衩就来学校,凶神恶煞的和顾即拿了家里的钥匙,招呼都不打,又骂骂咧咧的走来。
  顾平粗犷的声音离手机很远都能听见,“你谁啊?”
  云老师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抽抽搭搭的顾即,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但下一秒她已经说,“是顾即的爸爸吗,我是顾即的班主任。”
  顾平听起来很不耐烦,“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云老师尽量委婉道,“顾即这边可能有点事情,我说了您别生气,孩子还小,需要教育。”
  不知道顾平嘟嘟囔囔说了什么。
  “嗯,好的,方才上课的时候,顾即说您不在世了,我想是不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还是能沟通沟通。。。。。。”
  一声暴怒像要砸过来,“老子操…他妈个龟玩意儿。”
  顾即猛的一缩,整个人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脸色惨白得可怕,云老师这时候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顾平的脾气远远比她想象的要恶劣的多,她是在把一个孩子往火坑里推。
  可她要补救已经来不及,顾平污秽难听的语言如大雨瓢泼,最后以一句阴狠的今天老子不打死他就不姓顾为结尾。
  单是听见男人的声音,顾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男人已经快一个月没有打他,他以为可以维持再久一点,可是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又到来。
  云老师尴尬的拿着手机欲言又止,顾即面色如土,不知道怎么的,反倒安静了下来,云老师结结巴巴,“顾即,你爸爸他可能,可能只是气话,老师会和他好好沟通的。”
  顾即摇摇头,向云老师鞠了个躬,什么都没有说,缩着身子挪出了办公室,他像是缩成小小一团要把自己保护起来,云老师这才发现,顾即太过于瘦小,甚至比一些一年级的孩子都要瘦小。
  她无法想象,这样的孩子要是真的如手机男人那般而言,该怎么熬过去。
  她是不是做错了?有时候,错的不单单是小孩,大人也会犯错,错得离谱。
  顾即回到教室的时候,原本躁动的课室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回到了他身上,他顶着这全部的目光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然后终于忍不住趴在桌面上呜咽了起来。
  他哭是没有声音的,所有人都只能看见他一抖一抖的肩膀,大概是他悲恸过切,平时欺负他的孩子也都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氛,就连最爱捣蛋的甘小雨,现在都安分了下来,只是死死盯着顾即看,像要把他看出个洞来。
  今天放学顾即不敢和林景衡一起走了,他害怕面对林景衡,害怕林景衡问他的问题,所以他逃跑了,比林景衡还要早出了校门,一路狂奔。
  他知道他回去可能意味着什么,可是他更不想让自己死死维护的自尊在唯一的好友林景衡面前崩塌。
  夕阳西下,他跑得飞快,像要挣脱什么,又像是无所畏惧。
  可直到他看见红秀路面前站着的高大身影时,双腿不可控制的软化下来险些跌倒——男人就站在路口,脸背着光看起来一片阴暗,只能看见他凶狠的目光,像要把顾即拨皮抽骨。
  顾即那时候只有一个想法,他不能哭出声,只要熬过这一次就好了,反正伤口再严重,疼得再厉害——总有一天会愈合。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小顾即哎。。。。


第13章 chapter13
  傍晚的彩霞绚烂到似要把天空都染成血色,延绵的一片,从金黄慢慢变成深红,大地的边缘处,炙热的太阳要渐渐归隐。
  太阳落山,夜幕很快也会来临。
  本该是安静的傍晚归家时间,红秀路此时却传来不绝于耳的咒骂声,从街头传到巷尾,男人都声音像是要把这小楼区都吼塌一般,令人胆战心惊。
  细听能听见夹杂在狂躁里头压着哭喊的稚嫩声音。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巷口钻出来,他穿着黑白相间的校服裤,黑色部分满是泥土,白色部分已染成灰色,明明步子踉踉跄跄,但还是拼了命的往前跑,就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
  顾即心跳如鼓鸣,他知道是因为太害怕了,心脏超出了他的负荷,他的膝盖很疼,是刚刚摔倒跪在地上造成的,现在即使不流血也一定乌青一片,他每走一步膝盖就疼钻心一般,可他不能停下来,男人正在他身后追赶,如果他停下来被抓住,迎接他的肯定又是新一轮的暴打。
  他狼狈至极,眼角淤血青肿,汗水流下去的时候因为太咸疼得眼睛直抽抽,他只能眯着眼,使劲往前跑。
  男人今天喝了酒,走路的时候一摇一晃的,可是相对于瘦小的顾即来说,这样的成年男人完全不是顾即能抵抗的,于是他听见男人的声音近了。
  那像是从噩梦深渊里传来,要把他狠狠撕裂,“你再跑,老子打断你的狗腿,操…你妈个龟玩意,老子供你吃供你住,没想到养了只白眼狼,你他妈诅咒老子死,老子告诉你,老子命长着呢。”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顾即拼命的往前跑,太阳渐渐落山,远处一片黑暗,他不喜欢夜晚,夜晚太漆黑,而他只有一个人,可是现在,他身后有那个名为他父亲的男人,他宁愿投身黑暗,也不想被那只大手抓住。
  更近了,近了,顾即大张着嘴却叫不出声来,眼泪刷拉拉的从眼眶里面涌出来,热泪滚滚,烫得他睁不开眼。
  不要过来,谁救救他?
  一声压抑在喉咙的尖叫,男人的手狠狠攥住他后领口,领口瞬间勒住他的脖子,他嘴张着无法呼吸,眼泪鼻涕一起下,整张脸变得扭曲。
  太难受了他要死了,男人不管不顾的揪着他的领口往后拖,不要,他不要回去,救救他呀,谁救救他?
  没有人会救他的,上一次邻居劝架被男人无理取闹打了一拳后,就没有人敢上来相劝,可是他哪里抵抗过男人,他只能用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前领口,令自己有些微喘息的机会。
  一阵蛮力,他已经被甩到地上,地面扬起的灰土洒进了他的眼睛里,跟着泪水混合在一起,使他的视线变得模糊。
  他看不见,身体的触感却更加明显,男人的拳头如雨般落了下来,他被冲天的酒气包围着,像要溺毙在这肮脏的气息里。
  男人从来不打他的致命处,他知道即使是自己的儿子,杀人也要偿命,所以他挑着顾即的弯在地上的抖动的背打,狠狠一脚一脚踢向顾即的四肢。
  醉酒的人,是不会明白这些拳脚落在一个半大孩子身上的痛楚的,他只管发泄,没有人会来制止他——他只是在教训自己的儿子罢了。
  老子教训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是古训,人们一向愚昧的遵守着。
  顾即哭得嗓子都哑了,浑身疼得像要散架,他前几天被甘小雨打,甘小雨到底是孩子,不敢出全力,即使留下淤青也是几天就能消散的事情。
  可男人不同,上一次被打,顾即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每动一下都是锥心的疼。
  他有时候想想,要不干脆被打死算了——可现在眼前竟然浮现了林景衡的脸,清冷到寡淡的一张脸,偶尔大方的给他一个笑容,他就能开心好久。
  这个世界上是有人肯同他亲近的,他不能就这么死了,林景衡会伤心的,那样以后就没有人和林景衡一起回家。
  他答应过林景衡,以后都要一起回家的。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林景衡竟然成为顾即心中唯一的一颗稻草,像是光,指引他前方的道路,又像是给在尘世漂浮的他留下一个牵挂。
  人一旦有了牵挂,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顾即哭着,笑着,他太小,分不清什么是笑什么是哭,可是他现在仿佛不疼了,可能麻木了吧,他只是紧紧抱着头承受男人的暴行,默念着,就快过去就快过去。
  没什么好怕的,死不了就不会怕。
  不知道是谁打开了一扇窗,往下泼了一盆水,正巧浇在男人的头上,浇在顾即的身上,水很凉,还沾着菜叶,可却让顾即感受到了一种解脱。
  他知道,结束了。
  果然,男人冷不丁被浇了一盆水,酒醒了一瞬间,像是懵了一下,然后抬头对着打开的窗户破口大骂,“没长眼睛啊,老子在下面你还泼水,操…你妈的。”
  那泼水的妇人也是个火辣的,此时终于有人肯站出来为顾即说上一句算不得好话的好话,“你要教训儿子回家关上门,别在巷子里嚷嚷,活该你被泼。”
  有些看不过去的人家终于打开了门窗,一个接一个的声援,“不能这样打孩子,要打坏的咯。”
  “就是,就是,哪有人这样打娃娃,你别打了。”
  劝话的大多是家庭妇女,她们都有母性的共同柔软,此时见顾即被打得趴在地上还起不来,她们的母性光辉全部被激发起来,七嘴八舌的,似乎要用自己的口水把顾平淹没。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生物叫中年妇女,论口才她们称上第二,无人敢称得第二,而现在近十个中年妇女吵吵嚷嚷,场面可谓壮观,绕是顾平这样凶狠的人也招架不住。
  顾即蜷缩在地上,不绝于耳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将他包围起来,男人刚刚一巴掌下来打得他有点耳鸣,他其实听不清她们在讲什么,可是他知道,这些女人一定都在帮他,至少男人没有对他拳打脚踢。
  男人加入了七嘴八舌的混战之中,他是不懂什么绅士风度的,只管想把那些无知的女人骂回屋子里,“老子教训自己的儿子,关你们吊毛,没事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甭出来丢人。”
  便是更肮脏的话语,激起又一轮的骂战。
  顾即在这场骂战里得以休息片刻,他费力的蜷了下脚趾头,想要借力爬起来,地面上都是土,他的脸蹭在地上,很疼,应该是有沙子镶进去了,他的手腕更疼,摩擦着想要起身,已经破了皮,一片污浊。
  男人骂得起兴,随脚又是一踢,把好不容易就要爬起来的顾即又踹得趴了下去,他大吼着,“丢人现眼,还不给我滚回去。”
  如果真的可以,顾即还真想要滚回去,他恐怕已经没有力气直直的站起来,为了不再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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