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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包裹着她,视野内找不见一丝光亮。她摊开手掌,空荡荡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身体前所未有的沉重,仿佛是把先前不彻底的支配权尽数交给她,贴合灵魂,牢牢禁锢住她。
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Chapter 10
昨夜梦中种种,向来睡过就忘的她竟然在醒后记忆犹新。
就像是亲身经历过的事一样。
苦恼、悲伤、困惑,消极的情绪纠缠着她,结果一觉起来不仅头痛欲裂,还睡过了头。她凭借身体内学生的本能,一边脑子里塞满千头万绪,一边紧赶慢赶,在校门关闭前几分钟险险抵达。
这天校门口执勤的风纪委员她也认得,是A组的一个女生,总是戴着眼镜,表情十分严肃。曾经有一次这位姑娘和真田、柳生一块儿站在门口执勤,三个人格外统一的气场震慑下,过路学生谈话的分贝都平白低了几分。
她跑到校门前时,已经看不到其他学生的身影。见七叶气喘吁吁的模样,风纪委员什么也没说,抬手示意她赶快进去。七叶匆匆点头,奔向课室。
整个上午她都心不在焉。
「因为我有想要完成的事。」
「该为这一切承担责任的人是我,破坏你原本的生活的人也是我。」
「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代替我,作为七叶生活。」
这些话在她耳边交错回响。原本的「七叶」一个劲儿道歉,又说要她帮自己完成心愿。
可是有关心愿的事,她一个字也没透露。况且即使完成了,她大概也回不去了吧。
代替她,在这里生活。轻飘飘的几个字,似千斤重。性格使然,她自来不逃避任何事。唯独这个,她万万不想面对。
这副躯壳好重,背负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生存,原来是这样沉重的吗?她们两个毫不关联的人生难道就这样融在了一起吗?
「七叶」不曾吐露缘由,一切前因后果不得而知。
一并接受自己可能再也回不去和侵占了别人身体乃至人生的事实有多难?她可以数出无数个做自己的理由,却说不出哪怕一个字说服自己取代「七叶」的借口。
凭什么自己要无缘无故地成为别人呢?然而所有的不甘和悲愤都无人倾听。
情绪糟糕透顶,她佯装无事地和心晴说中午要自己一个人吃饭。心晴平时总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做了一年朋友,她早就看出七叶心事重重。
看起来不能和自己说呢。明明对方昨天才好好安慰了她一番,结果今天轮到七叶不开心,自己却没办法开解她。心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挤出一句“一个人吃饭也要开开心心的哟”。
七叶捧着便当盒颔首。她只是心绪太乱,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此之前她有时也会为前路未知、往昔已逝而郁郁,回过头后又嫌弃自己矫情。可是无论怎么提醒自己已经过了12年,她始终心存侥幸,万一哪天就跟来时一样,睡个午觉就回家了呢?
醒来是父母用熟悉的乡音争辩,妈妈嫌弃爸爸总是买一大堆用不完的东西,爸爸说趁着便宜多囤些有什么不好。而不是睁开眼后,陌生的结城夫妇叽里咕噜地用日语交流。
所以认清现实后,她是实实在在地,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位同学,再往前走就是人工湖,虽然设有围栏、湖水也不深,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远离岸边比较好。”
七叶回头,是早上那位风纪委员,估计是巡视时发现自己怔楞中一直朝着人工湖走,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因此出声提醒。
见七叶没有反应,风纪委员继续劝说道:“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和别人说,不要自己憋在心里想不开。”
和严肃的外表不一样,意外地很为别人担心。
她摇头否认说:“我只是在想事情,没留神走到哪里,没有要想不开。谢谢你。”再怎么样她也不会自寻短见的,更别说眼下还是别人的身体,虽然似乎被强行塞给自己了。
对方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眼镜掩饰羞赧之意,“这样啊,是我误会了,抱歉。因为看你早上竟然差点迟到,现在又一个人到人工湖这边发呆,所以擅自推测你是不是有心事之类的。没事就好。”
她的前半句话让七叶顿感困惑,问道:“嗯?这么说你认得我吗?”
风纪委员答道:“可以这么说,因为从执勤以来,你每天早上几乎都在同一个时间点到达,今天却迟了很久。”
原来是这样。
七叶道:“我没事,多谢风纪委员的关怀。请问你是?”
“松冈千代,1年A组。”
“你好,我是1年F组的结城七叶。”
对方确认她没事后,便作别去其他地方继续执勤。
七叶稍微站远了几步,避免再次引来类似的误会,而后望着秋天的湖水出神。
其实自己也早该认清现实了吧,都过那么久了,久到几乎想不起来原本的自己是什么样。
心里已经快完全接受了这样的情况,只是还剩下那一点执念不肯放手,直至昨晚被「七叶」彻底否决掉那些许渺茫的可能性。
本来就是无缘无故过来的,找不到缘由就只能用亿万分之一的概率解释,那么想要回去当然也是亿万中无一的事。她很久之前就隐隐明白这个道理,却不愿承认,并且在「七叶」戳破后顺理成章地迁怒到对方身上。
然而从对方那句「没想到他们会选择你」来看,「七叶」自己也没想过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结果因为她的性格向来最讨厌被强迫去做自己不愿意的事,听到对方拜托自己完成她的心愿后几乎直接就要将「罪魁祸首」的名头冠到她身上。
如果真的是「七叶」自私到不顾及他人的命运,她在梦中的表情和语气就不会那样难受。
说来说去,是自己擅自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七叶」头上,借此发泄不满。
“我真是差劲得要死呢……”
面前的湖水波光粼粼,金色的光芒明艳耀眼。它们的来源是阳光,能够刺破所有黑暗的阳光。如果,能稍微有一丝一毫也照耀到自己这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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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叶的父亲这阵子到国外出差,母亲也遇上业务高峰期,每晚都得忙到近九点才能回家。十月下旬,昼短夜长,七叶忙活完家务吃饭时天色黑透,饭桌上只有她一个人,喇叭花趴在它的饭盆边上兀自吃得欢快。
她对这种安静的环境习以为常,但是今天整个白天都未能从难过的情绪里缓过来,现在独自进餐的氛围竟然让她觉得格外难捱。
电话铃忽然响起,略显尖锐的声音激起喇叭花不甘示弱地“汪汪”叫唤,打破一室凄清。此情此景,这通电话倒使七叶有了“得救”的感觉。
拿起听筒,电话线那头是结城洋介的声音,“阿幸,吃饭没?”
“正在吃呢。”一说话,她就本能地觉得“不好”,声线里居然有隐约的哭腔。
果然,结城洋介一顿,立即追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有,刚刚喝汤不小心被烫到,哥哥大惊小怪作甚。”
那头的人松了口气,嫌弃道:“这么大个人还能被汤烫到,冒失鬼。妈妈还没回家?”
“她这几天都忙,现在只有我和花花。这个点打电话来不像你呀,兄长大人。有什么事?”
很好,遮掩过去了。
“哇,没事就不能改个时间问候家里,阿幸好冷漠啊。亏我还惦记着你有没有收到寄给你的东西。”
“哈?什么东西,完全没听说哟,连邮递员都没从门前路过也。”
Flag刚插好,门外就有自行车铃叮当作响,接着有人喊道:“请问结城七叶小姐在吗?”
邮递员大叔的嗓门很是响亮,惹得喇叭花吠叫不算,连结城洋介也听见了。他闷笑几声,“噢?没有邮递员路过,难道刚刚的声音是电视里的吗?”
七叶脸有点疼,正想撂下电话时,他先递了个台阶,“得了,不耽误你去收货,家里没事就好。改天再聊吧。”
她放下电话,出门牵手快递。邮递员大叔解释说因为上一个件出了些问题,结果耽误到这么晚,连连和她道歉。七叶宽慰几句表示自己完全不介意,送走大叔后当即把袋子拆开。
里面是几张设计原稿,看起来是一栋洋房的设计图。
哥哥没事寄这个给她?
说是原稿,其实画得相当细致,连色也上好了,大到房子整体,小到阳台栏杆,所有的尺寸和样式通通绘得清清楚楚。她翻到最后一页,落款「结城洋介」后有几行小字。
「给7岁的阿幸:那时答应好你的事现在终于完成,参考上次采风得到的灵感后创作出来的,应该是符合你喜好的地中海风格。希望你喜欢。」
很正经的语气,简直不像是他对她说的话。
七叶一时想不起来“7岁的阿幸”是怎么回事。直到翻回第一页,瞥见房屋主体旁边的一架秋千时,数年前的记忆呼啸而至。
结城洋介很早就确定未来要向建筑行业发展。那时12岁的他避开父母,把自己设计的第一张原稿塞给她品鉴。面对他的“得意之作”,七叶出于鼓励的心态夸了他一番,结果被他识破,沮丧之余不服气地表示以后要亲手设计出让阿幸心满意足的作品。
然后追着她问喜欢怎样的房子。当时的七叶很向往地中海式的建筑风格,于是很耐心地细细描述了一番,包括院子里要有一间狗屋,一架秋千。
事隔八年,七叶早就不记得这件事,哥哥却还始终念念不忘。上次他回家,自己问及原因,被他打哈哈蒙混过去,原来是为了这个。
那几天他白天都在外面跑,竟然是去采风吗?
原以为是日常生活里的小事,他居然牢牢记了这么久。
眼泪霎时争相涌出,怎么也擦不完。
☆、Chapter 11
结城洋介装作被妹妹蒙混过去,放下电话时收紧了眉头。
不对劲。
阿幸跟着他一起长大,她是什么性格他最清楚不过。打小她就是不让别人操心的孩子,懂事、听话、乖顺,这些夸奖乖孩子的词汇都可以往她身上套。但是关起家门,结城洋介深知这个妹妹性格有多倔。
小女孩性格娇气很正常,一般分外懂事的小孩子总有些不如意的遭遇。阿幸不是,一家人都宠她,即使父母没有严厉教育,她也没有被惯出娇气的性格。
对这个小自己五岁的姑娘,他从小的印象就是,阿幸她一点都不娇气。小时候也曾听朋友笑谈自家的妹妹为了一点小事就冒金豆子。他扳手指头数来数去,也没用完一只手。除去婴幼儿时期,她三岁之后几乎只会哄别人不哭,从来没有被哄的份。除非哪里受伤、撞疼了,眼泪花冒冒,很快也没了。再到后来,阿幸长成少女,他也看不懂她心里装了哪些事,只知道她看影视作品、小说什么的会掉眼泪,为自己的事哭却是再也没见过。
所以,难得听见她声音带哭腔,必然有很不好的事态发生。
然而除非阿幸愿意说出来,否则她不想说的事谁也逼不了她倾吐。
很多时候结城洋介觉得自己反而像弟弟,阿幸心理上的成熟更像是姐姐,一直包容不懂事的他。而他有烦恼,比起父母,也更愿意和她倾诉。阿幸总是能站在相对客观的角度,给予不偏不倚的评价或建议。
惯常的理性与偶尔的孩子气并存,他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