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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尘雾之中,那一面骄傲飘扬敌旗上,赫然书着一个斗大的“颜”字。
是颜良!
黄射不安的心一下子跌落了绝望的深渊,他怎么也想不能,自己已经把西门让出,敌人非但不全力攻城,却后而绕城而行,前来截杀自己这败军。
而且,还是敌方主帅颜良亲自出马。
惊骇之中,敌军已如风而至。
许久未显身手的颜良,手中的长刀早已饥渴难耐,迫切的需要鲜血来慰藉。
长啸一声,颜良手舞长刀,如黑色的闪电般骤袭而去。
刀锋撕破空气,挟着排山倒海之力,扇扫而出。
但听惨叫之声连起,斜向的两名敌骑一个被拦腰斩成两截,一个被从斩下半边肩膀,惨嚎着翻落马下。
血雾飞溅中,颜良犹如巍巍杀神,长刀所向无敌,只顷刻间便将逃路的敌人从中辟成两断。
随后而至的大批颜良军,如虎狼般扑上,将首尾不能相顾的两截敌军肆意的围杀。
黄射慌得是心惊胆战,哪里还敢顾及自己的士卒,只埋头向着水营方向鼠窜。
乱军中,颜良鹰目一扫,瞥见百余骑士,环护着一名年轻敌将匆匆而逃,他一眼便看出,内中必有敌方将领。
颜良也不屑于知道那敌将是何人,既然被自己撞见了,又岂容他逃走。
当下颜良拨马转向,招呼着一班虎狼之士向南急追而上。
转眼间的功夫,颜良便如狼驱羊一般,一路辗杀着仓皇的敌人撞入水营。
此时长江水营中,亦闻知汉水水营失陷,西门被破的消息,惊恐之下,寨中千余江夏兵各自仓皇的逃上战舰,已是打算弃守夏口而去。
颜良的兵马这般一杀到,更是把这水营守军吓得魂不守舍,也不得上边将令下达,纷纷将舰船驶离水寨,逃往江上。
滚滚铁流,呼啸而入,驱赶着那些来不及上船的江夏兵,如蝼蚁一般向着水边狂奔。
手中的大刀,无情的斩向那些落难之敌,一条长长的血路,由旱营直抵水边。
失魂落魄的黄射不敢稍有回头,只是一个劲的向前狂奔,却惊恐的发现,一艘艘的战舰尽数离岸,竟似打算把他这主将抛弃给敌人。
惊恐绝望中,黄射猛的瞧见,十步之外,一艘战舰才刚刚离岸,他不及多想,急是策马发力向着栈桥奔去。
这样一个距离,只要他纵马一跃,必可跃上战舰。
穷追而至的颜良,哪容得他逃走,大黑驹四蹄狂奔,刀锋斩开重重的阻拦,如风追至。
一路追上栈桥,颜良惊讶的发现,那小子竟然想跃马跳上战舰。
两骑相距尚在六七步之远,眼看着就要追之不及。
但听着战马一声“咴律律”的鸣叫,那黄射已纵马跃离栈桥,向着几步外的斗舰甲板纵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
颜良剑眉一横,也不及多想,随手抄起旁边倒插的一柄枪,低喝一声,手中之枪便如电光一般掷出。
眼看着只差丁点就成功的黄射,陡然间只觉肩膀剧痛涌上,鲜血淋漓的枪锋,竟已从前透出。
这一击之下,黄射立时失了重心,身形一晃,惨叫着便从马上坠落水中。
虽然肩上中了一枪,但却没有致命,落水的黄射,仗着极好的水性,竟是忍着剧痛,生生的游回了岸边。
当他艰难的从水中爬起时,却猛见一人一骑,巍巍如铁塔般的那敌将已挡在了身上。
看着那冷傲嘲讽的面孔,看着那滴血的长刀,黄射似乎已猜出了眼前这敌将是谁,痛苦的脸上,顿时又涌现前所未有的惊恐。
“让你给老子跑!”
颜良骂了一声,猿臂一抖,一刀背便狠狠的拍在了黄射的脸上。
这一拍的重力下去,一颗门牙顺势飞出,黄射闷哼一声,便即晕死在地。
第一百八十五章别在我面前傲娇
午后时分,战斗结束。
夏口城的五千守军,三千被斩杀,一千多投降,唯有不到一千的长江水营之敌侥幸逃脱,向着上游逃去。
半日的时间里,颜良便占据了这座控制着长江和汉水两大水系的军事要塞。
夺取夏口之后,颜良旋即下令分兵攻取江夏所属沿江重要诸县,同时又令甘宁修整夏口两面的水营,以为下一步的抵挡黄祖军的反扑做准备。
布局之时,清点战场,颜良方才知甘宁临阵斩杀了黄祖大将苏飞,而被他自己一枪射落水中的那倒霉孩子,竟还是黄祖的长子黄射。
颜良立时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可以利用下的奇货。
傍晚时分,诸事分派已毕,颜良高坐太守府的大堂上,传令将黄射押解上来。
不多时,灰头土脸的黄射,便被连拖带架的押进了大堂。
倒霉的黄射肩上还有一个洞,只被粗粗的包扎过,每走一步都牵动着伤口,让他痛得忍不住微微咧嘴。
入得堂中,黄射瞪视着颜良,那样子一看便知心中充满了愤怨。
“来人啊,给黄将军看座。”
颜良的态度比对待刘琮和袁谭时温和了不少,想这黄射好歹跟妻子黄月英是一族之人,自己这先礼后兵也算给妻子一个面子,倘若黄射不识趣的话,那就另说了。
黄射想起颜良给他父亲的书信,想起了父亲所述跟他单骑会面时的情景。
各种迹象表明,颜良对其父黄祖还是十分尊敬的,再看着当前颜良和气的态度,黄射便想这匹夫定是畏于自家父亲的威名,方才对自己不敢失礼。
一想到这些,黄射心中便安稳了许多,眉宇间转眼又恢复了几分黄家大公子的从容。
“颜将军,你前番还书信往来,说敬仰我父威名,想与我江夏和平相处,今日却为何出尔反尔,公然出兵袭我城池。”
黄射的言语中,竟然还有几分质疑的口气。
旁边的周仓顿时怒了,当场就欲想上前给他一顿胖揍,见得颜良没有示下,方才不敢轻举妄动。
颜良却笑了一笑,“我对黄老将军自然是敬仰的,不过你们的新州牧派人来襄阳,声称黄老将军是叛贼,请本将发兵相助,讨平江夏。本将既与景升先公是为盟友,如今景升先公尸骨未寒,本将怎么忍心就背弃盟约,故而只好发兵攻取夏口。”
乱世拼的是谁的拳头硬,不过奇怪的是,就是在这样一个武力主导一切的时代,诸侯们往往还是喜欢给自己军事行为挂上一块遮羞布,美其名曰“师出有名”。
强如袁绍,拥有着绝对实力,在出兵灭曹之前,还要发布一道讨曹檄文,以向天下人宣告自己发兵的“正义性”。
颜良对于这种脱了裤子放屁的虚伪手段,深为不屑,不过如今既要利用黄射,那也只好把这块遮羞布拿出来,满足一下黄射所谓的道德观。
听得颜良乃是奉了刘琮所请,黄射的气焰一下子矮了半截。
毕竟刘琮是在刘表的灵前继位,按照传统的法理,无论他们有多么怀疑刘表遗命的真实性,也改变不了刘琮是法理上荆州牧的事实。
这就如同董卓借太后之命,废少帝而立献帝,尽管诸侯们都知道这是董卓胁迫所为,但除了袁绍之外的大部分诸侯,却不得不承认献帝的合法性。
“先公的遗命是让大公子继承州牧之位,是蒯越和蔡瑁篡改了先公遗命,我父起兵,只是维护先公的遗命,怎能算是反叛。”
黄射也不去想颜良所言真实性,心虚之下,反而为自己狡辩起来。
颜良心中暗自嘲笑,心说你黄家父子还有脸笑老子是武夫,就你们这点政治觉悟,你们也配。
心中嘲讽时,颜良面上却是一叹,“没想到蒯越和蔡瑁二人竟无耻到这种地步,竟然敢篡改刘公遗命,这么说来,本将倒是被刘琮那厮蒙骗了不成?”
听得此言,黄射的脸上立时涌起兴奋,连连称是。
看他那满脸希望的样子,竟似以为颜良会幡然醒悟,然后乖乖的把到手的夏口城拱手奉还一般。
感叹之后,颜良的表情忽然肃然起来,“刘琮不孝,根本不配继承刘公的遗产,本将身为刘公的盟友,岂能眼睁睁的坐视故友的基业,落于那不孝之子手里,看来刘公的基业,只能由本将这个盟友代为接管了。”
黄射的脸色大变,却不想颜良竟出此言。
未等黄射开口,颜良又道:“既是如此,那眼下就有劳黄将军写一封信给令尊,向他陈明本将的善意,请他率军前来归顺本将吧。”
直到此时,黄射才弄清楚了颜良的真正意图。
什么受了刘琮所请,什么盟友之情,根本都是借口,颜良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吞?并?荆?州!
恍然大悟的黄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如纸,眉宇间的愤怒如火而生。
愤怒之下,黄射冲着颜良大叫道:“荆州乃是刘家的荆州,纵然推翻了刘琮,也应当由我家大公子来继承,凭什么轮到你这个外人。”
黄射慷慨激昂,俨然在维护着天大的正义一般。
颜良的脸色渐渐的阴沉下来,刀锋似的眼眸中,那慑人的杀机在迅速的凝聚。
见得颜良面色有变,黄射隐约感受到了那强烈的压迫感,但却仗着自己父亲的威名,依然勉强的撑着一副慷慨之状。
“本将是看在月英的份上,跟你说一个‘请’你,若是识相的话,就赶紧写劝降书,休要逼得本将翻脸不认人。”
颜良字字如刃,已是在向黄射下最后的通碟。
“我黄家人个个是铁铮铮的汉子,想让我给父亲写劝降书,当真是笑话。”
黄射大义凛然,很干脆的拒绝,言语之中还有几分嘲讽。
很显然,颜良先前的那些表演,让这位黄家大公子以为,他所面对的,仅仅只是一名普通的诸侯而已。
如果他知道颜良是怎么对付袁谭的话,他多半就会后悔。
此时的颜良,忽然间冷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黄射被颜良笑得有些发毛,却依然一副慷慨无惧。
笑声收敛,颜良冷哼了一声,“好大的口气,老子倒要看看,你的骨气是不是和你的嘴巴一样硬。”
黄射一愣,一时不明颜良这话的意思。
“给我狠狠的扇他,一直扇到他服软为止。”颜良不给他思索的机会,大声下了命令。
早就手痒难耐的周仓,大步上前,冲着黄射那细皮嫩肉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
耳光声清清脆脆,就像是沾水的皮鞭抽在了肉上一般响亮。
周仓力气何其之大,这一耳光子抽过去,直接把黄射扇得口吐鲜血,整个人竟给扇倒在地。
黄家大公子何曾受到此如此的羞耻,从晕头转向中回过神来的黄射,挣扎着爬将起来,怒瞪着颜良就大骂:“好你个匹夫,焉敢对本公啊——”
话未说完时,周仓反手又是一个耳光甩过去。
只听得嗖的一声,又一颗门牙飞出,只把黄射痛得是嗷嗷直叫。
啪!啪!啪!
接下来的一分钟时间里,周仓左右开弓,大嘴巴子那个扇得狠啊,一口气抽了黄射二十多个耳光,直把这骄傲的黄家大公子抽得鼻青脸肿,皮开肉绽,几乎变了个模样一般。
“别打了,我写,我写就是了——”
耳光抽打之下,黄射再也撑不住,终于是张口服了软。
周仓这才停下来,那两个巴掌上已是沾满了鲜血。
堂前半趴的黄射,却已是满脸血污,脸肿到如同分不清是谁。
看来黄大公子的骨气,也就值几个大巴掌而已。
颜良嘴角掠起一丝不屑的冷笑,“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早服软不就不用吃这无谓的苦头了,来人啊,还不快给黄大公子笔墨伺候。”
左右遂将早就备好的笔墨拿上来,黄射只能伏在地上,忍上脸上火辣辣的痛,颤巍巍的写下了一封劝降书。
颜良将那沾有血迹的书信看了一看,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黄将军果然是识时务者,本将就喜欢你这样的人,不过黄将军还是祈祷你父亲也是个识时务者吧,你的这条金贵的小命能活多久,可全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