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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三个营长齐声答道。
一团边紧张地作战前准备,边等待程潜的命令,到了下午程潜的命令来了,让庄继华率领一团守御牛行车站,命令孙元良团和十七师攻击乐化,五十七团进占邓家铺阻击乐贤来敌,五十六团和五十五以及薛岳团负责南昌城内防御。
“***,程潜是不是昏头了!”庄继华拿着这个部署气得脸色发白。
“他还想着江西省主席呢。”陈倬苦笑一下说,他对这个部署也是无语。六军本来实力就不强,好地策略就是集中兵力,依托南昌坚城进行防御,等待朱培德的支援。
“谁不想呀,朱培德想不……想。”脱口而出的朱培德三字,让庄继华清醒了,心却沉下去了,沉入无边的黑暗中,一直脑海中盘旋的那个问题的答案如此清晰的显露出来了,带来的却是绝望,庄继华只想拔腿就逃。
陈倬脸色惨白的看着庄继华,显然他也想到了,朱培德不会来援,他会坐看程潜被消灭,因为只有程潜被消灭,孙传芳夺回南昌,然后他再重攻克南昌后,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当上江西省主席。
这个答案是如此残酷,六军和一师近一万五千之众,就会因他们地主席之争而血洒南昌城下。而再次攻打南昌,北伐军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
庄继华迷茫了,彷徨了,理智告诉他,走,赶快走;感情却告诉他,留下来,为全军将士保住一条退路,至少可以挽救数千人的生命。
“老师,我该怎么作?”庄继华苦涩的问陈倬。
同样苦涩地陈倬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思良久才说:“战败看来是不可避免了,不过现就走,或许可以保住全团上下的生命,不过,文革,你就要小心了,程潜肯定要诿过于人,那时,你就是他诿过之人。再加上你和王师长以及缪党代表的关系,估计校长也难保下你。留下,也不是没有生路,我们守住车站,就等于卡住了卢香亭的咽喉,也为城里的部队留下一条退路,等程潜他们一走,我们也就可以跟着走了。”
陈倬的话让庄继华又燃起一丝信心,一旦南昌不保,南边是邓如琢的部队,程潜只有渡江北逃,到那时再走也许来得及,想到这些,庄继华拿定了主意:“那好,我们就这里与卢香亭较量一番。不过,老师,您得走。”
陈倬有些意外的看着庄继华,忽然笑了:“文革,你说什么呢,哪有学生去拼命,老师却跑了的。”
庄继华摇摇头说:“刚才都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我担心事情有可能变得坏,您看,卢香亭兵力雄厚,他完全可以一边围攻牛行车站,一边分兵,从生米街渡江,进攻南昌,如此我们西去地退路就断了,到那个时候,能救我们的只有校长,您出去了,把这里的情况向校长报告,请他督促朱培德,为我们解围。”
陈倬还是摇头:“不行,我不能走,这是临阵脱逃。”
“不,您必须走,我是副师长,您必须服从我的命令!”庄继华这下拿出副师长权势。
“我是你的老师,只有学生服从老师地!”陈倬也不含糊,冲着庄继华吼道。
“这是部队,不是军校。”庄继华拒绝接受陈倬的理由:“部队,下级服从上级,则是部队条例规定的,您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陈倬眼泪唰的流下来了,他知道庄继华这是找理由让他离开这个危险地地方,可是他不能看着他地这些学生这里浴血苦战。
“文革!你不能下这个命令。”陈倬痛苦的叫道,军人,没有什么能比明知是死还必须带着自己地兄弟去死痛苦的了。
“老师,我不是照顾您,您是我们后一道希望,我真的很怀疑朱培德会否来援救我们,只有校长能督促他。”庄继华有些着急了,时间不多了。
陈倬沉默会,举起右手向庄继华行了个庄严的军礼:“我一定让朱培德出兵,就算我死,也要让他出兵。”
庄继华摇头说:“老师,您一定要记住,只有一个人能让朱培德出兵,就是校长。”
说完他向陈倬回敬个军礼,陈倬点点头,带着两个卫兵越西山而去。
第四十三节 生死之间(二)
送走陈倬后,庄继华疯狂的督促各部修筑工事,短短的一天时间,牛行车站内外战壕纵横,明碉暗堡林立,作为核心阵地的候车室,调度室周围是,火力点密布,窗户和墙全部加固,所有房间全部打通。车站正面构筑了三道防线,两翼也构筑了三道防线,也多亏了那些铁路工人,这些南浔铁路总工会的干部带领下加入了工事构建的大军中,为了防备敌人用铁甲车冲击车站,铁路前面的五里铁轨被全部拆毁,所有铁轨都被运回车站当作建筑材料。
庄继华正二营小山包上检查二营的工事时,宋云飞带着二团参谋长来找他,原来孙元良对程潜派他攻击乐化,很是不解,城里能怎么只留三个团,南昌不是修水铜鼓那样的小县城,三个团,连城墙都站不满。
“王师长怎么说?”庄继华问二团参谋长马占存。
“我们没找到王师长。”马占存老老实实的答道。
庄继华怀疑自己听错了,没找到王柏龄,他疑惑的看着马占存,后者连忙解释道:“王师长进城后就与缪党代表出去了,一直没回师部,我们到处找都没找到。程总指挥也派人找,也没找到。我们,我们怀疑…。”
“怀疑他跑了?”庄继华替他补充道,然后又摇摇头说:“还不至于,至少现他还不会跑。这样,我给孙团长写封信,你带回去,你告诉孙团长,这不是正式命令,如果他愿意就作,不愿意,我也不怪他。”
庄继华就小庙的石桌上给孙元良写了封信,信中他隐瞒了朱培德不会来援的判断。只是分析了目前南昌城下的局势,告诉他如果攻击乐化不利,建议他不要退回南昌,而是向西退,但也不要过于远离南浔线,就南浔线上游弋,骚扰卢香亭的后路。
“但愿他能帮上忙。”庄继华望着远去的马占存叹口气,余程万不屑一顾的说:“指望孙元良还不如指望薛岳,率军西撤是可能的。不过不远离南浔线是不可能的。”
庄继华心中苦笑,孙元良一期同学中名声不怎么好,主要是由于惠州之战中有冒功领赏地嫌疑。其实,他也希望是薛岳,至少薛岳打仗比孙元良行。
“薛岳是指望不上了,他城里呢。能活着出来就算不错了。”庄继华无可奈何的说:“唉,你说王师长去哪里了?怎么城里就找不到他呢?”
“应该不会是逃跑了,”这个问题上余程万赞成庄继华的看法,仗还没打呢,他怎么跑:“是不是逛窑子去了?”
“好色好到这份上了?”庄继华有些怀疑:“这一天下来,你说会不会精人亡了?真要如此,那可是北伐战史上的一大奇闻。”
余程万愁眉苦脸,很辛苦的说:“文革,你饶了我好不好,现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看着他的样子。庄继华忍不住哈哈大笑,余程万也不由噗哧一乐。
南昌迅速失守,引来孙传芳的雷霆大怒,他严令邓如琢立刻反攻南昌,邓如琢不愿意反攻南昌。他把南昌兵力抽调一空的目地就是想放弃南昌,二三军赣中的攻势如潮,他一战萍乡、再战宜丰、三战余,仗仗皆败,部队损失很大。而卢香亭却屯兵南浔线。迟迟不肯南下增援,这让他深感疑惑。他认为卢香亭不是来增援江西的,而是来谋夺江西地。是想借北伐军的手削弱江西部队,为他以后谋取江西督军创造条件。邓如琢不是孙传芳的嫡系,政治上也摇摆于孙传芳和吴佩孚之间,参加五省联军也是那时吴佩孚没有东山再起,所以他始终担心自己的实力消耗完后,被孙传芳借机取代,因此他回电孙传芳说,朱培德樟树攻势猛烈,他无法从前线抽调部队,请卢香亭派兵反攻南昌,同时增援樟树。孙传芳回电告诉他,卢香亭已经派郑俊彦地十师和杨赓和的独立旅反攻南昌了,让他配合郑俊彦和杨赓和的行动,但邓如琢还是不愿意,电报里反复强调,朱培德攻势猛烈,自己抽不出兵力来。这下把孙传芳气坏了,他也不多说了,给了邓如琢一句话:“限十八消失内夺回南昌,否则军法无情。”
孙传芳这人喜怒无常,常常笑脸杀人,邓如琢不敢再讨价还价,立刻组织部队反攻南昌,他只留下两个旅防守樟树,其余部队17万人全数开往南昌,邓如琢下令攻克南昌后,不禁军纪三日,军官全部提升一级,后为了好的鼓励士气,邓如琢大出血本,发军饷三月。邓如琢的军令一下,全军欢声雷动,战意盎然。
除了从樟树调兵外,邓如琢还命令抚州、进贤一带的蒋镇臣、杨池生、谢文柄等人从南面向南昌进攻。
杨赓和损失了一个团以后才清楚牛行车站已经被北伐军占领,这让他极为恼怒,对卢香亭深感不满,不肯再担任前锋,卢香亭拿他没有办法,杨赓和是原皖系大将卢永祥的部下,江浙战争中之后被孙传芳收编的,他的部队都是老浙江系士兵,是他苦心经营的本钱,现一次就送给别人一个团,这怎么让他不心痛。
卢香亭只好以郑俊彦为前锋,郑俊彦自然不会推辞,他是孙传芳地老部下,所率部队是孙传芳的嫡系。因此郑俊彦所部车运乐化集结,也是北伐军运气不好,郑俊彦所部刚集结完成,十七师和孙元良团翻山越岭到了乐化城外,向乐化发起进攻,十七师近五千人,孙元良团一千多人,向十师一万多人进攻的结果不问可知,无论装备还是人数都相差甚远,十师是孙传芳的主力,装备优良,仅大炮就有十二门之多,孙元良见事不妙,立刻拔腿就走。可他走之前忘记通知十七师了,结果十七师遭到郑俊彦的包抄夹击,部队溃散,三个团长战死一个负伤两个,师长邓彦华胳膊上也中了一枪。邓彦华带队向西退去,沿路对孙元良怀恨心。
孙元良带队向西边退去,这一退就退到了奉,参谋长马占存提醒他不要远离南浔线,孙元良嗤之以鼻:“文革不是说了吗。可行则行,不可行则不行,南浔线上敌军多如牛毛。我一个团能干什么?”
“团长,如果我们退走,卢香亭就可以全力进攻南昌,文革据守地牛行车站就会首当其冲。他那里也只有一个团,能挡得住?我想他的意思是让我们骚扰南浔线,使敌人不能全力进攻。”马占存苦苦相劝,他是黄埔二期毕业,以二期生的资历能担任团参谋长,说明他有过人之处。
孙元良犹豫了,庄继华信里虽然说得很客气,可是其中的含义完全能看出来,不过孙元良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后果。
如果庄继华活着从牛行车站出来。如果他以后得知自己弃他而逃,以庄继华黄埔系里地人脉,蒋介石地器重,…,他要报复的话。不要说前途了,恐怕性命都很难保住。
孙元良停下脚步愁眉紧锁:“那你地意思是…?”
马占存见此知道他心有所动,赶紧上前:“卑职建议,我们就乐化到永修之间游动,打弱不打强。破坏铁路运输。如此敌人就必须分兵保护铁路。也就无法全力向南昌进攻。”
“打弱不打强;敌弱则打,敌强则不打。乐化到永修少说也就几十里吧,总不能个个地方都是强敌。嗯,好,就这样办,”孙元良站住脚步:“命令部队停止向后转,我们再去乐化。”
孙元良一念之怕使他战后逃脱了蒋介石的严惩,进而得到一个东渡日本求学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