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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一家人,也不必再外面了,道后堂去,也见见你嫂子和侄子侄女儿。
这下沈默真有些受宠若惊了……要知道,这年代虽然世风日下,姑娘小姐的抛头露面极多,但在体面的官人家,还是恪守着理学,夫人小姐是轻易不见不出垂花们的。
现在胡宗宪邀请沈默与家眷相见,这样的交情,比通家之好还更进一层,如手足一般。
胡宗宪带他进了后堂,里面早已大张宴席,胡夫人和他们的一儿两女。站在门口迎接他的带来。风韵犹存的胡夫人,是为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大方的朝沈默福一福,含着笑问丈夫道:“这位就是你日思夜梦的沈兄弟了!”
“不敢当这个称呼!”
沈默一躬到地道。
胡夫人还了礼,笑说:“叔叔对外面加老爷的思情,他是整日挂在嘴上,连我这个妇道人家都耳熟能详了,您要是觉得”沈兄弟“不合适。那咱们就改叫”恩公“了。”
胡夫人确实配得上胡宗宪,几句话就把初次见面的尴尬驱散了。
“那就更不妥了。”
沈默笑道:“那小弟就厚颜拜见嫂嫂了。”
“咱们进去说,”
胡宗宪笑道:“我兄弟还没吃饭呢。”
便拉着沈默进去,要让他在正位坐下,沈默自然不会答应,两人推让许久,只好东西昭穆而坐,王夫人在下首相配。
这是胡宗宪的儿子和女儿才上前拜见";叔叔";;至少这叔叔年纪着实小了点,比胡公子还小一岁。只比他两个女儿大一点。
不过辈分这东西,是从来不看年龄的,既然是他们爹的兄弟,就的规规矩矩行礼叫叔。
当然这个叔也不能白当,好在沈默已经准备好了见面礼,送给胡公子一匹纯种汗血马,两位小姐一人一套京城专供宫内的胭脂斋所产的水分胭脂之类,喜得两个小丫头叫“叔叔”都痛快了许多,就连胡公子脸上也有几分欢喜,显然这礼物是投其所好了。
沈默又送给胡夫人一大盒若涵用的那种“雪莲养荣丸”胡夫人是识货的,知道这东西对女人容颜来说。
有枯木逢春之效,早就像讨唤一些了,只是苦于无门,现在终于得偿所愿,自然对这个便宜小叔子好感顿生,另眼相看了。
胡宗宪笑道:“他们都有礼物,我这个当哥哥的怎么办?”
沈默哈哈笑道:“确实有好东西送给哥哥,道时候自己打开看就是了。”
胡宗宪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显然有些东西是不能当着妻儿的面拿出来的,逐呵呵笑道:“我开玩笑的,你可以千万别当真。”
说着又埋怨沈默没有吧弟妹带来。
沈默苦笑道:“您一日三催。我恨不得插翅飞来,哪还能携家带口呢?”
“呵呵,也是,那就下次吧。”
胡宗宪笑笑,吩咐他老婆道“夫人,你和孩子们敬了沈兄弟的酒。就请到里面去吧,免得兄弟多礼反而拘束。”
知道这是有正事儿要谈,胡夫人和胡公子向沈默敬国酒,便退了出去,只留下一个丫鬟侍奉。
第三七六章 尔虞我诈,谁是谁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胡宗宪说到正题上:“这么早把拙言你请来,是有两件事情相商,一件我的事,一件你的事,但归根结底都是我们大家的事。”
沈默笑道:“那先说默林公的事吧。”
胡宗宪道:“是关于王直的,其实他的代表已经来了,还在杭州过了年,”顿一顿又道:“和沈京在一起,还参加过你的婚礼。”
沈默跟沈京打过照面,晓得那小子平安归来,本想跟他一唔,谁知他竟然匆匆离开,原来是另有任务啊,缓缓点头道:“兄长不妨将原委道给我听。”
“我让沈京本人告诉你吧,”胡宗宪道:“他已经在偏厅候着了。”
“是么?”沈默惊喜道:“快快让他来见我。”
胡宗宪吩咐自己的丫鬟出门,须臾领会一个身穿七品服色,蓄着小胡子,颇有些人模狗样的年轻官员近来,一边行礼一边道:“拜见部堂大人,给状元郎请安了。”
沈默笑骂一声道:“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便起身拉着沈京坐下,亲热的直拍他的肩膀,对于这个堂兄弟,沆默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很挂念的。
沈京嘿嘿笑道:“我好歹这算是出使过的,现在干的是礼部邦交的事儿,当然要懂礼貌,受礼节了。”明明是在陪着个海盗头子玩,他却愣是说的这么神圣,惹得沈默笑不拢嘴。
胡宗宪也笑着对沈默道:“你这个兄弟虽然惫懒浑不吝,但确实有本事,是个能吏啊,”说着呵呵一笑道:“我已经拔他为总督府的理问官,虽然品级不高,但终归是个出身,早晚立了功,外放个知州、通判并不困难。”
沈默感激笑道:“我们兄弟俩能得到部堂大人的青睐,真是三生有幸。”这就是说话的艺术,如果沈默光感谢胡大人对堂兄的照顾,沈京就会听着别扭,因为那样一来,把他的位置摆得太低了;可如果不表示感谢,显然又是不妥当的,所以沈默把自己也算进被照顾的行列,与沈京一齐致谢,每个人听起来都舒服。
胡宗宪心说:‘瞧瞧,多会说话?怪不得能在京城那池子浑水里飞黄腾达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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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几盅酒后,胡宗宪对忝陪末座的沈京道:“把你去日本的事情,跟拙言讲一讲,完事儿咱们合计一下。
“遵命。”沈京道:“说起来是前年夏天了。”不由有些唏嘘道:“真快呀,转念两年了……”
“其实才一年半。”沈默微笑道:“说重点。”
沈京点头道:“前年我和部堂大人的侍卫长陈可愿,在蒋舟的带领下,前往日本寻找王直,几经辗转,在日本九州岛登陆,见到了当地的大名松浦家,出乎意料的是,大明朝官员的名号还是有相当威慑力的,不仅没有为难我们,还答应帮我们与王直联系。”
说着咋舌道:“你是不知道,那王直在日本混得那个风光啊,他在九州岛南部,割据三十六岛,称王称霸,那些日本诸侯,连个屁都不敢放。”说着抱歉笑笑道:“不文明了……应该是,连句话都不敢说。”
“难道日本诸侯不管么?”沈默奇怪道:“我听说这个时代日本号称群雄并起,有很多一代名将呢。”
“那些人吹牛比较厉害。”沈京笑道:“你想啊,区区日本、弹丸之地,却号称六十六路大诸侯,小诸侯更是不计其数,本来人就不多,还分成百八十伙,一帮能有几个人。”便回忆道:“我曾经亲眼目睹过松浦家与他们最强对手龙造寺的一场决战,两方人数加在一起也就两千左右,从早晨打到晚上收兵,一边死了一百多”,说着嘿嘿笑道:“放咱们国内,帮派斗殴也比这个规模大。”
待沈默和胡宗宪笑完了,沈京接着道:“那王直的生意超乎想象,他垄断了闽浙到日本,日本到南洋的黄金商路,拥有和控制各种船只两千余艘,直接隶属或者听命于他的,达十万多人,且他的直系部队还都配备了很厉害的西洋火枪,所以日本‘名将’虽多,还真没人敢打他的主意。”
“恰恰相反,他们对他十分客气,逢年过节还要送礼上贡,丝毫不敢怠慢。”沈京一脸感慨道:“因为他几乎垄断了跟日本的全部贸易,尤其是西洋火枪,那是诸侯们的最爱。”
沈默颔首,对胡宗宪道:“看来我们原先的推断没错。”
“是啊,现在一个徐海就把我弄得焦头烂额,”胡宗宪皱眉道:“万不能再跟此人发生冲突了。”说着对沈京道:“你继续说。”
“后来在松浦家主的引导下,我们见到了王直的义子毛海峰,又在他的带领下,辗转见到了王直。此人四十多岁,身材不高,但面相十分忠厚,不过起初表现的并不友善,因为他听下面人说,全家人都被我们杀光了,所以也要杀掉我们。”虽然他是用轻松的语气在回忆,沈默还是能体会到当时的生死一线,又听沈京道:“当我们拿出他儿子的亲笔信时,他的态度彻底转变了,他十分高兴,说自己其实早就是朝廷的人,之所以远避海外,都是因为朱纨、王怀等人的迫害,其实他心里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归,并且愿意帮助朝廷平定倭乱。”
沈默万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转折,问胡宗宪道:“王直什么时候成了朝廷的人?”
胡宗宪面色尴尬道:“经我查证问询,似乎是有一些联系。”便将这段瓜葛讲给沈默听,原来当初朱纨在福建铁腕禁海,虽然最终失败,但对倭寇的打击也很沉重……当时福建主要有两支大的倭寇势力,一支是闽人李光头的队伍,另一支是徽人许栋的,王直当时便是许栋的二当家。
但经过朱纨的清剿,李光头和许栋伏法,王直收其余众,北上浙江。与他同期在浙海一带活动的还有陈思盼、邓文俊、王丹、卢七等海商集团。这些人的实力十分强大,连官军都不放在眼里,并不是遭到重创的王直一伙人可以匹敌。
为了避免被同行吃掉,王直便设法与海道、卫所官员接近,帮助他们剿除某些倭寇。以换取他们的好感和支持,利用官府的力量,王直吃掉了很多同行,渐渐壮大起来,并多方活动,希望可以合法‘互市’与内地正常贸易。
但江浙官员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他们只是想利用他抵挡倭寇,并没有开放海禁,与他互市的打算,便以‘拿贼投献始容互市’为条件,哄骗王直捕杀海商倭寇,王直与官军配合,竟然真将陈思盼等人相继剿灭降服……
某天早晨,浙江的官员们才猛然发现,王直已经确立起了海上垄断的地位,入海通番的船只都只有插王直的‘五峰’旗号方敢在海上行驶。但因此经过幕后交易,和在台前较出色的配合,再加上王直向来出点的十分满意,浙江海防官员,便私下允许王直与内地进行贸易,这样就可以互利互惠了。
在那段岁月里,王直竟成了宁波官府的坐上客,因为他强大的实力和豪爽的为人,宁波海防官员对之更为倚重,视为股肱,双方相处的十分得宜。
但这段黄金岁月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因为王直的‘靠山’充其量不过是些徇私的地方官,人品如何暂且不论,主要是他们无法影响中央的方针决策,当督抚一换,一切重回冰点。
嘉靖三十一年,山东巡抚王悍改任浙江巡抚兼福、兴、漳、泉道,提督军务,他对沿海官员与王直这样的海盗芶且十分憎恶,启用因朱纨案下狱的卢锤、汤克宽等人,以及驻守广东琼州的右参将俞大酋。
但王直还沉浸在官商勾结的幸福中,他天真的以为,浙江的海道官员会永远把他当作维持海面秩序的助手。一时麻痹大意,没有察觉到当局这一明显的意图,结果被王怀以大军诱歼,损失惨重,己身也险些不保。
王怀的行动使他的幻想彻底破灭,王直感叹云:‘此皆赤心报效,诸司俱许录功申奏,何反诬引罪逆及于一家?’可见谁也有天真烂漫的时候……由于在大陆沿海无法活动,他便具得到异域日本开拓据点了。
因为当时日本战乱,物资匮乏,他这样垄断性的大海商,受到了日本人的礼遇。于是王直在日本结交了很多权贵大贾,因为他讲义气,重信用,慷慨好施,又读过书,不似一般的海商那样粗鄙……在日本人眼中,那简直就是儒雅的长者,因而广泛博得日本人的信任和推崇。
借助天时地利人和,王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