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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能把你们的榆木脑袋打开我也不介意多来几百棍子。”沈默冷笑道:“可是有用吗?苦口婆心的话我说的还少吗?这一仗意味着什么,你们都忘了吗?”
“没有……”两人摇头道。
“说说。”沈默下令道。
“对鼻廷来说这一仗最少能打出西北五十年的安宁,让朝廷每年节省三分之一的军费和粮草,能是能抽调重兵经略蓟辽,彻底消除蒙古铁骑对大明的威胁”从而使朝廷能放开手脚莘旧布新,挽山河顽势”开中兴之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背书似的道:“对于我们武人来说,更是意义非凡,个人成就不世功业,得享高官显爵,封妻荫子。也能使土木堡之变后,江河日下的军队地位,得到大大的提升,大人,我们说的对吗?”
“差不多。”沈默点点头,问道:“你们是不是觉着,这还不够分量?”
“够了,太够了。”两人赶紧摇头,觉着不对,又使劲点头。
“那为什么就不能把自己的那点小骄傲、小算盘、小毛病收起来,精诚团结,把这一关过去呢?”
“大人,我们只是一时脑热,绝对没有下次了。”
“我看不止是一时脑热吧?”沈默变戏法似的拿出厚厚一摞文简,铺在二人面前道:“这都是脑热?我看该好生吃吃凉药了。”
二人赶紧一一拿起阅看,便见上面详细记载了,打大军出兵起”两人所部的每一次冲突,以及他们偏袒护短的反应,以及引起的后果等等……看的两人一头冷汗,这才知道沈默真要是跟他们论起军法,别说打屁股”砍头都够了。
“内乱致衰,骄兵必败的道理,我不信你们不懂。”沈默叹口气道:“所谓响鼓不用重锤,不想秋后算账的话,细细想想,今后好自为之吧。”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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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评估骖驻队,李成粱和胡守仁两个,准时顶着黑眼圈,出现在校场上。沈默看他们行走无碍”只是稍稍有些外八字,便点点头”示意他们在自己身边站定。
伴着一声炮响,准备用来运送辘重的一万三千头骖驻,便在驻手的指挥下,全部集结到了校场上。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骖耻们皆环大营而卧”其背上加了箱垛,再把毛毡渍了水遮盖得严严实实,火枪手伏卧在骖职阵后,〖中〗央用抬重堆起来的高坡上”更有数排佛朗机和火枪手严阵以待,远远望去,乌沉沉,黑鸦鸦,恰如一道铁壁似的。
列阵之后”李成粱的骑兵队开始冲锋,为了达到效果,还点燃了数百挂鞭炮,以模拟战场的效果。但听惯了大漠风沙的骆驼们丝毫不为所动,哪怕骑兵们冲到跟前,真的挥刀斩落几个骖驻头,也没有引起驼阵的慌乱,而且驻阵是活的,职手们很快调整了阵型,在后面补上了缺口,如果是真打的话,那些突进来的骑兵,早就被枪炮射程筛子了。
接着又按照胡守仁的要求”进行了十几个项目的操练,知道天黑下来才结束。沈默问喊哑了嗓子的胡守仁道:“怎么样?”
“很好,除了整体配合生疏外,各方面前很优秀。”胡守仁道:“操练一下就能解决。”说着有些不可思议道:“想不到,那些骆驼能那么听话,要是马群早就炸了锅”它们却能纹丝不动。”
“要不然,戈壁上的商队”拿什么抵御猖獗的盗匪?”沈默笑起来道:“要知道,今天可是集合了几个整个大西北最优秀的骖鸵队”我就全交给你了!”
“定不负大人所托!”胡守仁郑垂的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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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四九章 峰与亭 (下)
时间不等人,驼队只能路上训练了,两天后,沈默便和索南嘉措,给出发的队伍送行。黄教方面,带队的是刚刚从青海,带着黄教倾尽全力,集中起来的一批藏医和医僧的阿兴喇嘛,他风尘未洗又要上路,让沈默都不禁为其宗教狂热而感到钦佩。
送走了大队喇嘛,第二天,诺颜达拉也要出发了,沈默再相送。
他本以为那钟金别告定要躲着自己的,谁知穿着一身火红骑装的乌纳楚,骑在白马上,若无其事的伴在父亲身边,只是每每视线相碰,沈默都能感到一阵飕飕的冷意。
送出城去十里地,分别的时刻到了。
沈默与诺颜达拉话别之后,便站在道边,目送他上马离去。
这时一双穿着鹿皮靴的动人长腿一夹马腹,到了沈默面前。
因为他是站在地上的,所以形成了女上男下的仰视局面,这让沈默有些尴尬,看看四周,卫士们都知道前几日那场拒婚,因此竟都有些看戏的恶趣味,没有人上前喝止。
“钟金别吉可有话要对我说?”沈默的视线,正对着女子的纤腰,实在不雅;抬高视线,却又看到她挺翘的前胸,不由更是尴尬,只好把目光投向远处,不看面前这只骄傲的小野马。
乌纳楚神情冷漠,只是睥睨着沈默,没有要答话的意思。
“乌纳楚,不许无礼。”,见督师大人受窘,诺颜达拉赶紧上前圆场道:“小女野生散养,不懂礼仪,督师大人莫怪。”
“不要紧。”沈默苦笑道:“我还能跟个小女孩一般见识?”,“虚伪……”白马上的红衣女子哼一声,冷冷道:“明明就是生气了,却死要面子不肯承认?”说着紧紧盯着沈默道:“莫非你们汉人,都是这样虚伪?”
“这叫风度。”沈默也不知那根弦儿搭错了”竟低声反驳道。
“风度是什么?论斤称还是拿罐儿装?”,乌纳楚嗤笑道:“大冬天的讲什么风度”虚伪!”
“好吧……”,沈默苦笑一声,只好认输道:“我虚伪,别吉教训的是。”,心说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堂堂大明宰相,竟被个番邦女子挤兑成这样,传出去怕要立马成为笑话。
不过这也没办法,素来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何况还是个番邦女子?
见他默然不语,乌纳楚仿佛吃了蜜一样,笑颜如满山盛开的杜鹃花”用脚尖轻轻踢了沈默一下…………之前她言语不敬,侍卫们还能当没听见的,但现在加上动作,就不一样了。侍卫们齐刷刷的举起枪来,十几支隆庆式全都瞄准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蒙古公主。
“别紧张。”乌纳楚声如云雀般得笑道:,“我就是表示一下感谢,虽然我们一族落到今天,归根结底都是你害的,而且这次你派人救援,八成也没安什么好心”但要是我们能度过这一关,却又承了你的情。别人怎么想我管不了,但在我这里,两两相抵,一笔勾销,不再恨你了就是。”
“那要多谢别吉了……”沈默苦笑着揉揉鼻子,他现在是盼着这女瘟神赶紧滚蛋”结束这场让他难堪的应酬:“天色不早,快请上路吧。”
“你很不自在啊。”乌纳楚的眼睛弯成两道新月,笑眯眯道:,“看来是真讨厌我,这我就放心了。”说完一夹马腹,丢下一句:“白一思泰……”,便跟上队伍走掉了。
一直在边上惴惴看着的诺颜达拉”见沈默脸都有些绿了,哪敢再做停留,干笑两声:“后会有期,后会有期……”,便也赶紧打马走了。
沈默安静望着那父女远去的背影,良久才回过神,苦笑着摇摇头”骑上了小六子牵过来的战马。
“大人“白一思泰,是啥意思?”,小六子贼眉鼠眼的问道。
“再见。”沈默淡淡应一声,想起自己方才的窘迫样子,竟感觉十分的新奇,便不觉着那女子有多可恶了。
小六子等人却感到很是失望”还以为是什么表白呢。
怎么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的沈督师,却让那番婆子弃之如破鞋呢?真是让人不忿。
虽然回到了榆林堡,但沈默的心却跟着耻队一起走了,队伍一日不安全抵达东胜城,就一日无法放下心来。
沈默密切关注着前线的动态,知道满载着希望的骖驳大军,于五日后出了定套堡,其间果然遭到了蒙古人的夜袭。但明军早有准备,以骖耽阵为依托,用松明弹照亮战场,火枪与佛郎机齐发,狼筅和长枪共舞,加上李成粱比蒙古骑兵还彪悍的骑兵保护。打退了敌人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整整打了一夜,等到天亮时,战场上喊杀声渐停,蒙古人见得不着便宜,只好丢下满地的尸首退去了。
迅速清点战果,因为是李成粱打扫战场,所以没有任何伤员,只找到两千多具蒙古人的尸首。而明军付出的代价,是五百余人阵亡,二百余人重伤……但其中大多是那些没什么战斗经验的驻手,而复套军的老兵,只有不到二百伤亡而已。
这一战过让胡守仁和李成粱都有些〖兴〗奋,难得互相看顺了眼,一个夸对方防守够严密,一个夸对方骑兵够凶猛。但当意识到自己态度的转变,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们知道,要不是沈阁老的怒火,使自己不敢再弄性尚气,这一仗就算赢了,也不可能配合的这么好,损失肯定要大很多。
唯一让人心痛的,是那些结阵的骖鸵,被蒙古人连砍带射,杀伤了七百余头……其实大都活着,但行军途中,哪有给它们治伤修养的条件?只能帮其解除痛苦了。
取手们把不能再前进的骖鸵,背上所负货物转移到其他骖驳身上,然后流着泪给它们一个痛快,大军便继续前进。
一路上”胡守仁、李成粱,还有驼队的头领,都在抓紧研究如何在不影响耽阵威力的前提下,如何能最大限度的保护驰队。但蒙古人不敢在白天出现,所以改进效果如何,还有待日后检验。
第二天晚上,是蒙古人的最后机会了,否则鸵队明天下午就将到达东胜。是夜,天公不作美,乌云压顶”漆黑如墨,对防守一方造成极大的困难。
不出意外地,蒙军集平了大部分兵力,对明军的骖驻队施以总攻。为了对付这种难缠的驼阵,他们还把得自明军,宝贝似的二十几门炮也全都大费牛劲拉了出来。
有备而来就是不一样,二十几门炮怒吼起来,飞弹挟着浓烟,闪着火光飞向明军的驳阵”一千余名鸟枪手也在阵前向明军猛烈射击。几乎与此同时,明军的火枪手也展开还击。他们虽无大炮,但手中新式的火枪,却比蒙军走私、缴获得来的杂牌子精良得多,射程既远,准头又好,且集中火力专打炮手。开战不久,便有四十余名蒙军炮手饮弹而亡。亏得蒙古人火炮稀罕,每门炮配备的炮手多,死多少都有人顶上,竟也保持大炮一直不停。
黑夜雪原,乌兰木伦河畔炮声隆隆”震得大地剧烈地撼动着,明军营盘几处起火,在北风中噼啪作响,战场上浓烟黄尘直冲云天,杀声鼓声不绝于耳,甚是紧张恐怖…………但明军的驻阵并没有被攻开。难就难在骖鸵是活的”几次正面炸开缺口,骖耽被炸得血肉横飞,立刻就有驻手马上调整补上。直到蒙古人将所有火炮集中攻击明军一点”令鸟枪和弓箭集中射击取手,这才见了效果。
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明军的鸵阵终于被撕开一个十几丈大缺口,蒙古人马上如见了血的狼一般,高声嚎叫着,潮水般的冲锋过来。明军营中立时号角急鸣,一万骑兵潮水般涌出阵前,李成粱手中狼牙棒向前一指,狂吼道:“有进无退!”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将士们,便一起高举着手中的三眼统,红着眼迎上了蒙军。
乌拉木伦河岸